夜逐漸深了，月光也變得迷離起來，林朗還在刺的“伺候”下不停的抄寫佛經，他的速度在刺看來，是極快的，寫的也很好看，畢竟也有經常陪南雲逸練字，但凡有寫的不好的地方，或者模糊塗改的地方，都被刺無情的淘汰掉了，如果要求兩天寫完，他估計要累死，林朗心中充滿哀怨。

南雲逸與諾看晚上月亮皎潔，溫度也還好，便一起到院外不遠處的靜心亭賞景。

花兒和朵兒遠遠地跟著他們，這兩日有閑暇的時間，都會整理諾的陪嫁，越是整理便越是吃驚，她們一直在平西王府做事，也見過不少珍稀物事，但是卻依然吃驚於少夫人陪嫁中那些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珍玩，更驚訝於其中有一匣子都是十萬兩一張的銀票，而且匣子很滿，還有更吃驚的便是——少夫人她看了看她們抱著的那一匣子銀票，表情平淡的說，恩。

當然是恩，那是司墨寒給她的，他以前便經常給她獻寶，有一次任務回來，他帶了更多的銀票給諾看，但是諾是真的不知道銀票是用來買東西的，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是用來做什麽的，小時候她的父母沒有用過銀票，谷裏更是用不到銀票，而她和刺在西京城買冰糖葫蘆都是用的師父給的零散銀子。

所以，在花兒和朵兒的心裏，她們的少夫人是一個謎一樣的人，她們會把情況匯報給小王爺，但是不妨礙她們崇拜少夫人。

今晚的諾披著一件玄色風衣，頸肩處一圈純白雪貂皮毛，整個人被襯得清麗脫俗，南雲逸看著不禁心動不已。

“諾，”他手裏握著諾的手，在她手心輕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知道你給我的感覺是怎樣的嗎？”

諾手心被他撓的發癢，頰邊一抹緋紅，側眼看到遠遠跟著的花兒和朵兒，不禁擡頭看南雲逸，嘴唇微彎的等著南雲逸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我和林朗剛拜訪聖恩寺渡空方丈出來，他是得道高僧，多年前我們相識後，我便經常過去拜訪，”南雲逸緩緩道來，“那日談到緣分，方丈問我，與靜蕓公主的婚事，可有何想法？我說，無論怎樣，都好。”

他輕輕的擁諾在身側，看月光下的身影在纏綿，不禁嘴角一勾，“結果方丈說，都好便是都不好，你沒有經歷過好，所以才會覺得不壞，然而你終究要遇見——好，才會知道以前的不壞都會成為不好。”

他相信諾聽明白了，他的心裏將與靜蕓公主的婚事看的很輕，不在乎才會不在乎。“然後在寺外，我便遇見了我的好，才知道，以前真的是無論怎樣，都不好。”

諾以前跟司墨寒在一起時，他是一個不善於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人，他都是用行動；諾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可以將那次遇見用如此平實的語言表達的如此有深意。她在心裏突然崇拜起南雲逸來，就像學徒崇拜夫子一般。

“我們的初遇，那時你是什麽感覺？”南雲逸低頭看她，她的笑臉正好在自己右肩處微高，滿眼星辰仰望自己。

“諾那時候覺得夫君……”諾稍作停頓，組織一下語言，說：“鼻子很靈！”隔那麽遠，聞著香味就找到她們了。

“噗……”她成功的逗笑了南雲逸，他遇到了他的好，便是一切都好——曾經他以為他會和靜蕓公主大婚，她是一個皇家公主，從小有優秀而嚴格的教導，他還要再納幾個世家小姐做側妃和妾室，個個溫婉賢淑、端莊大方，他覺得這樣也算不錯，然而，遇到諾後，他便覺得無論是公主還是小姐，都好假、好做作，只有諾才最真實、最坦然，才知道這便是他想要的人，他心裏一直在尋找的人。

他笑起來眉眼彎彎，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了諾的鼻子一下，動作充滿愛意，他以前沒有做過這個動作，卻覺得做的得心應手。

“這裏景致如何？以前我心情不好，或者壓力大的時候，就會經常來這裏散心。”他指指近處風景，一輪不太圓的明月高高掛在半空，湖邊清風微扶柳枝搖曳生姿，湖面平靜無波，風過蕩起層層漣漪，水中一輪明月與空中遙相呼應，一派寧和。

“諾覺得甚好……恬靜幽密，景色怡人。”司府的府邸已經是相當氣派，但是與平西王府是真的沒法比，一個兩朝世家與皇家王府比起來，格局便不是一個檔次的，就像司彧的官袍再厲害也只能是飛禽，而平西王從出生便是四爪金龍。

至於絕殺門的谷底，那裏風景也很好，但都是天然的景色，與匠人塑造的景致比較起來，要顯得粗糙的多。

諾的回答很簡單，但是卻取悅了他，靜心亭是他精心找尋的地方，長久以來也幾乎只是他一個人喜歡過來，因為這裏比較偏僻，與幾個主院都距離較遠，現在終於有人可以陪他一起欣賞這裏的景色了。

他擁諾入懷，感受懷裏的人真實的存在感，雖然他從小錦衣玉食、父寵母愛，但是他一直都覺得，所有的人都在戴著面具生活，他走不近他們，他便只有一個人，這麽多年，一直是他一個人在孤獨的長大，包括林朗都沒辦法進入他的內心，身邊越是熱鬧，他便越是孤獨。

諾在抵抗著心裏想要推拒的沖動，其實她說不上排斥這種接觸，但是好像又習慣性的推拒一個懷抱，一如當年推拒司墨寒的親近一樣，於是她擡起手臂輕輕的環抱住南雲逸的腰，將臉依偎在他的胸前，無論是假意或者是真心，南雲逸的胸膛很溫暖，甚至可以聽到他有活力的心跳聲，並逐漸加快。

“諾，今晚你好美！”南雲逸呢喃出聲，並將手探入她披風內，在她的腰側摩挲，他在壓抑他的情欲，他說過要等她愛上他的，但是他好難受，他好想吻諾的紅唇，然而他卻在諾的眼裏看到一抹驚慌一閃而逝，最終放棄進一步動作。

他的心裏變得不舒服起來，說好的不在乎她的以前的，但是他又想起了那晚她脖子上的痕跡，她的心裏是否已經住進去一個人，只是迫於無奈才會來到自己身邊？他終究是認識她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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