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猛地擡頭看向她。

司淩邁步上前，一腳踩在王成肩頭，看著那股烏黑的邪氣已經散盡。也不蹲下，仍是站直了沖著心口處打下一道靈光。

王成臉色方才好了些，容言看著她，嘴唇蠕動著，仿佛看到可怕的怪物。剛剛，她看到了來自司淩指尖的淡淡金色光芒。

王成身體不再那般痛楚，卻沒有一分感恩之心，扶著容言站了起來，盯著：“你今天不要了我的命，你會後悔的。我、會再來的。”

司淩看著，淡淡應了一句：“等你來。”然後頓了頓，“讓你幕後的人來。”

“你還不配見師父。”王成似乎有心想把她激怒。不過他終究打算算盤，被雲暮梵虐成那樣氣得哭，她也不會有什麽令人驚訝的表情出現，對王成這種不痛不癢的威脅，她更沒放在眼裏。

她看著王成，仿佛覺得他有道理般，道：“他不敢見我，自然應該的。修靈門專除邪靈。本座一點都不介意讓他下半生做個植物人。”

此時的司淩仍是那一身銀甲戰袍，素白的手背在身後，身子站得筆直，陽光將她的身影拉得極長，仿佛那一刻，她真的就是俯瞰眾生的戰神。而那一聲“本座”竟讓每個人都心中一震。

那並沒有刻意加重的兩個字，暈染著她所有輕漫、驕傲。

宮宸是知道她身份的，那晚她當著他的面告訴枯雲，靈山她當家。可是當她說出本座兩字時，那靠近她的漫漫長路，似乎又遠了幾分。

“你，到底是什麽人？”容言抖著嘴，努力著讓自己裝出不屑的模樣，“你以為演戲呢，還本座，我呸。”

容言沖她吐了口濃痰，然後，下一秒，她就看見自己吐出去的那口痰在空中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仿佛被什麽東西拖送著似的送到嘴邊，然後鉆回了自己嘴裏。

哇！

容言被自己惡心到了，兩只手扯著嗓子沒命的吐。

“本座修靈門長掌門，司淩。”司淩以俯瞰的目光盯著地上兩個眾生，“把蠱蟲粉的解藥給我。”

王成知道自己眼下不是她的對手，也不堅持，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遞了過去，司淩見他眸光一閃，便知有詐。

在他面前布了結界，以靈光引著那小包落在結界上，看他：“打開。”

王成咬了咬牙沒動。

司淩看向容言：“你來。”

容言見王成這般神情便知小包有問題，當然也不肯動手。

“自不量力。”司淩沖兩人淩空扔出一個結界，微微用力，那結界在兩人頭頂來越來越沈。

就像沸水煮青蛙，本來覺得可以受得住，結果兩人七竅都流出了血。

“成哥，成哥，給她解藥吧，成哥……”容言首先受不住，哭叫著。她本身入汙教的時間就很短，連武功都沒休，當然不如王成。

“我，給。”見心愛的人哭泣，王成終於垂下了頭。

司淩解了結界，原地等著，也不焦急，等他們緩了口氣。

王成垂著頭，看也不看她，給她遞了另外一個小包。

司淩突然第一次有想笑的感覺，人為什麽總喜歡自做聰明呢。

司淩一腳踩上了他的心口，微微用力，眼看著他唇角的血不斷溢出，不但腳下不松，甚至淩空一道暗勁把一旁的容言甩到半空以四腳大開，分別以結界固定。

“修靈門修靈不修人。”司淩看著他，目光冰冷，面無表情，仿佛看著所有沒有生命體的物件一樣，“我有很多法子護著你們靈體不滅，但，屍骨無存。”

王成還嘴倔：“這就是解藥，信不信隨你。”

司淩一拂手，那小包藥便淩空飛向掛在半空的容言身上。小包遇人自動化去，淺淺的飛灰在轉眼漫天飛舞。

“別，別，別傷害她。”王成艱難地從腰包裏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目光焦灼地看向半空中的容言，有些驚恐。

“我沒有傷害她。”司淩一臉無辜，“東西是你的，也是從你手裏飛出去的。”

事情表面看起來確實如此，但是，不是她把那包東西從他手裏掃出去的嗎？

宮宸對司淩又有了進一步的看法，以前他覺得她善良，不殺生，乖巧謙遜，其實，她更冷酷無情。

她所做的一切，都以修靈門門規為依則。

修靈門修靈為主，不殺人，不滅靈，但是，令人殘廢、成為植物人等只要能留著對方喘一口氣都不算違反門規。

她下手絕對不手軟，也完全說不上多善良，可是就這樣冷冰冰，心中只有一桿天平的樣子，讓人覺得好高冷，好酷。

而秦朗，絕對和宮宸有同樣的認識。

他當然比宮宸更早要知道司淩的冷血目中無人，從在課堂上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踹向黑板，見一次打一次，到最後拒絕自己，她都以最簡單明快的方式。只是這一次，他發現，司淩的冷血的尺度可以很大，無情到令人恐懼。而她，卻似乎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

這種感情，虐得讓人顫抖，興奮。

還好，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司淩拿著小瓶子，同時收回了腳，也把束在半空的容言放了下來。她一點也不溫柔的任由容方重重摔落在地上，看著王成手腳並用的爬到容言面前，問：“陳依和周束束，你的人？你師父的人？”

王成並不想回答，可是想到她的手段，還是不由自主回答：“還不是。”

還不是，等這件事成了，馬上就是了。

司淩並沒有普度眾生的義務，但也不能任由身邊的人陷入危險中，便道：“他們兩，我留下了，以後，不要再找他們。”

王成哪裏敢說不好，只能頻頻點頭，抱著容言的手不停的顫抖。顯然那些灰色粉末有令人恐懼的後果，只是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

“我們……”

“走吧。”司淩看他樣子就是想立刻去找他們師父尋解藥，也不說破任由王成抱著容言離去。

回到宮宸等人身邊，解了他們的結界，對他們道：“多打些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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