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紅綢從大殿一直鋪到寢殿，隨侍的太監躬著身子在離徐天（龍衣）身後三步處跟著。

守在寢宮門口的侍衛也被穿上紅色衣甲，頭盔上的雪白羽毛也被染色了血紅色。

朕大婚之日，自然普天同慶。

免賦稅三年，歌舞三日，舉國披紅掛彩一年，紅綢彩緞布滿街。

淇兒，你說過的你喜歡熱鬧，哪怕是在山上的日子，你也總喜歡在花鳥群聚之處。可是為師困了你十六年，淇兒，這樣的熱鬧，你會喜歡嗎？

耳畔嗩吶聲聲，舞樂之聲滿載閡宮。

“陛下。”侍衛躬身行禮。身後的小太監連忙上前要推開宮門。

“所有人，都退下吧。”龍衣揮揮手，大喜之日並無半分喜氣，一如從前冷硬的面容沒有半分笑意。

所有人離場，就站在宮門口，龍衣解開了明黃色的九龍紋朝服，露出裏面簡單的紅色束腰長袍喜服。

“師父，這個新郎官的喜服太覆雜了，洞房之時想必不太方便。”已經顯現少女模樣的精致小臉在人群中皺成一小團，煞有介事的設身處地的為對方著想。

“淇兒，今日為師在你席墊子底下尋出兩本書，描述的頗為精細……”白衣男子淡淡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少女，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哈？師父？”裝扮簡單的少女捂住了嘴，雪白的小臉刷地紅了。那些是她在城裏最著名的書局尋來的“及笄必讀”，書冊有圖解有圖畫，非常精細。

她每次看得羞羞，但是又忍不住看。她明明藏在床板下，師父如何為發現？

“回山吧。”白衣男子率先走出看熱鬧的隊伍。

繁覆的花式，寬大的下擺，多餘的發冠於淇兒來說都是覆雜。

然而縱然衣飾再簡單，淇兒，也終歸看不見他為她退去朝冠，自甘平民的模樣。

他一生所求的是光覆大業，而她一生所求不過師父多看她一眼。

修長寬厚的手指按在大門上，微微用力，門便吱呀打開了。寬大的寢殿，銅鶴燈臺，紅燭遍布，血緞微微飛舞。

手掌輕揮，大門自身後嘎然合上。同時等在拐角處的小太監立刻上前著人收拾了朝服，自己則侍候在門外。

洞房，他的新婚平躺在床榻之上，如雪的喜服，是她喜歡的樣式，簡單的鮮紅長裙，曳地的紅紗蓋在她的身上。

小巧的臉龐畫著精致的妝容，微微勾起的唇角，美艷如同沈睡般安祥。

“淇兒……”手覆上了那精致的臉。

曾經他很用力地在這雪白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沒有半絲情分的掌印。

“淇兒，淇兒，為師，為師……”

話未出口，已然淚流滿面。她曾經鼓起勇氣說要做他的妻子，可是他卻為了自己的覆國大業狠狠的將她的情義甩在了她自己的臉上。

幾乎是跪在床邊的，低下頭就像所有洞房中的新人會做的一樣，親吻著自己的新娘，飽滿的額角，歪歪的眉眼，挺翹的鼻子，然後……

“卡！”

司淩眼睛剛剛睜開就聽見安家生適時的喊了卡。

“導演？”徐天情緒剛上來就被人遏住了，有一種快感無法發洩的緊束感，幾乎是帶著恨意地看向安家生。

他明明很順，他可以一條過，幹麻中止。

安家生輕咳著掩飾著私心，沖大家揮揮手：“今天就先收工了。”

“我不收工，我能拍完。”徐天你是憤怒的小鳥。這種高潮快要來臨那人卻突然抽身而退的感覺簡直讓人抓狂。

司淩坐起身，如果這個時候安導不喊卡她估計也會不同意的。

雲暮梵肯定會生氣。

司淩摸了摸還沒被親到的紅唇，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

她正打算去換衣服，就聽得門外小太監揚起長長的聲線，尖聲傳話：“太後娘娘祝司淩公主十八歲生辰快樂。”

哈？

司淩緩緩回過頭，就見一個身穿宮裝的貴婦身後跟著一隊穿著戲服手捧拖盤的宮女娉娉婷婷地向自己走來。

“蘭姨？”司淩走下榻迎著楚蘭走去，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就連安家生和徐天都露彼此互看著露出“這是搞啥”的互問眼神。

然後再彼此給予一個“我也不知道”的眼神後互相別開眼，繼續關註眼前這一幕戲劇性的發展。

“淩兒，來。”楚蘭是實力派，入起戲來非常迅速。她拉著司淩的手退到一邊，給後面的宮女挪地，一邊招呼著：“該上的都上吧。”

話音剛落，門口呼啦一聲各種角色亂入開始。

手端菜盤的侍衛，抱著紅酒箱的太監，端著果盤的宮女，攔著一藍子碗筷的現代裝工作人員……

八張古式長桌被拼成一張大長桌，擺滿了美酒珍饈，絕對的不是道具。這讓吃素好幾天的司淩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一身太後裝的楚蘭擊了擊掌，等大家都安靜下來亮著嗓子開始發言：“今天呢，是我們司淩的十八歲生日。”

“哇，才十八歲呢？！”

下面一些不知情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低聲驚呼，這麽小的年紀還是新人幾乎沒有N機的演技，也是沒誰了。

“是。”楚蘭有些自豪地點點頭，接受底下所有的驚艷的目光，接著說道，“司淩的親人不在身邊，做為劇組的大家長，我呢給司淩就地辦一個成年禮。雖然咱們這裏條件有限，但是，心意是無限的。”

楚蘭擺了擺手：“大家先入座吧。”

所謂入座其實就是就桌子席地而坐，好在古代的寢宮都極大，五六十號人的劇組全擠在一個大廳裏居然一點都不擁有。

司淩被按在首位，楚蘭和她並席，楚蘭下首坐安家生，徐天在她另一邊。

“雖然場地簡單，但是咱們該少的一樣都不少。”楚蘭沖身後還在“值班”的小太監揮揮手。

小太監手中拂塵一揚，尖聲叫道：“安夫人楚蘭送司淩公主成年禮紫玉印章一枚。”

一名小宮女托著托盤在司淩面前跪下，雙手呈上了。

“謝謝蘭姨。”司淩取過托盤中一枚被刻成鈴鐺形狀的玉印，有些像她平時配在發頂的金鈴。心中好感頓生，看著底下刻字“玉玲瓏印”。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司淩擡手撫上那幾個凸起的篆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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