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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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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珍珠生意有多少人看著, 中間又有多少難處和敵手,這臨近過年的, 終究還是要過年。顧周氏先頭是日日與孟本商議, 有時還有苗延齡等人幫著參詳。等到了數著日子要過年, 孟本這才回了海中洲, 中間與顧周氏信件溝通。

顧周氏固然還要存很大一份心思在海中洲,但是別的許多事情也占據著她的心神——年下事多,各處查賬也緊, 顧家又不是只有海中洲一處生意。除了生意上還有過年呢,難道上下不要她料理。

真個不要, 見顧周氏這樣辛苦,禎娘就接過了料理過年上下事務的擔子。當時也是道:“這又不是為難的事情, 我自母親身邊見過好多回了,什麽不知?就是真有不知的,娘就在跟前, 來問就是了。”

顧周氏一聽也是, 況且想到禎娘沒個婆婆, 將來在周家這些事情就是她自己打理——別的當家媳婦一開始也就是掌管自己小院, 少有一開始就有大場面的。既然如此, 讓禎娘試試手也是無妨。

這時候也是在自家,不說有自己描補,就是最後還是有紕漏又如何?終歸沒得外人知道, 也沒有丟醜。

因此顧周氏便召集了家裏上下奴仆,算是敲了敲鐘:“你們可記著, 這一回過年全憑著大小姐安排。你們若是誰瞧著大小姐第一回做這樣的大事,因此偷奸耍滑,可不要怪我不念著往日相處的情面。要知道在我面前有個紕漏,我可以不大計較,要是在大小姐面前有這個我卻是會好好計較的!”

底下奴仆好多都暗暗叫苦,一個是知道顧周氏這話不假。顧周氏愛惜禎娘上下哪個不知,相比禎娘這個女兒,她自己都靠後了,因此不是要比往常更小心謹慎了!另一個就是禎娘了,禎娘本就是一個精明的,哪裏好糊弄。真有個不周全,再逃不過的,都等著吃掛落罷!

只是如何心思百轉,都是不能說一個不字的——為人奴仆的,像他們這樣似吃穿不愁,體面的比外頭中等人家還強呢。但是有一條也就定死了,連著一條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何況意願!

說過這一回,就由著禎娘打理過年事務。禎娘就帶著自己房裏的大丫頭,把往年過年的例子找出來——往年買了什麽用了什麽做了什麽都是有數的,只要蕭規曹隨就是了。至於在這之上的不同,禎娘細細評估,記在冊子上,有些自己料理,實在不通的就去詢問顧周氏。如此這般下來,倒是容易。

又是一日,正是眼見就要過年了,天上扯絮一般下起雪來。大雪下了一夜,到第二日白日就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了。外頭眼不見一點別的顏色,或者白色,或者零星夾雜一點黑色,這是樹幹屋頂的顏色。至於綠色之類,一點兒不見。

禎娘這時候就在安樂堂的梨花櫥裏,母女兩個這些日子都是忙碌,好容易同時歇一日,便一起打葉子牌——這葉子牌的好處就是這個了,一個人玩的,兩個人玩的,三個人玩的,四個人也玩的。

一個人玩就叫‘過五關’,是個小游戲,還能占蔔一日的運道。兩個人玩叫做‘梯子吊’,這梯子不是兩條腿麽,正對應兩個人。三個人玩叫做‘蟾吊’,這蟾蜍正是三條腿。至於四個人玩,那便是最有名的‘馬吊’了。

兩個人玩牌一會兒,各有輸贏,只是最後還是禎娘這邊的籌碼多了起來。等到丟開葉子牌,顧周氏笑著道:“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快,我們玩這個就是比你們玩的多些——不過最近你們閨閣小姐也不戒這個,咱們這些人還拿什麽比。”

說著顧周氏就讓丫鬟拿自己的首飾盒來,道:“既然是禎娘贏了,便按著說好的彩頭來罷,從中挑選一樣。”

兩人賭的是自己的妝奩盒,誰贏了就拿走對方妝奩盒裏的一樣首飾。雖然是自家母親,禎娘卻不會客氣——這有什麽客氣的?左不過是左口袋倒騰右口袋的游戲,難道平常從母親那裏得到的首飾還少?或者首飾到了自己這兒與在顧周氏那兒不是一樣的?

因此禎娘認真在首飾盒裏挑選,最後看中了一條金廂累絲十珠二十三寶石絳環。這絳環格外華美鮮艷,倒是更合適禎娘使用,精致的樣式禎娘一見就喜歡。只不過拿起來才覺得不對——實在太重了一些。

因此禎娘對旁邊的丫鬟道:“拿個戥子來,我要稱一稱這個。這也忒重了一些,到底多壓手。”

稱出來,禎娘看著戥子念道:“重一十四兩一錢。”

禎娘無話,旁邊的丫鬟也是一個個咋舌。像是絳環這樣東西都是系在腰間,是女子身上除了頭上外最重要的一樣裝飾,單論單價說是最昂貴的意見也不為過。不是有一個並列說法叫做‘帽頂絳環’,正是指的男子和女子身上的值錢珍寶之物,寶石帽頂子與絳環。

這絳環既然是系在腰間,重一十四兩一錢就十分駭人了,就是不拉下腰帶去,也該腰上墜得慌罷。一般這些絳環鬥不過是三四兩,重也不過□□兩,似禎娘身上這一件金廂三寶疊勝絳環一件,才重二兩九錢五分就是了。

禎娘拿著這絳環看了又看,實在不知顧周氏使過沒有,她是自覺不能用的了。顧周氏卻是笑瞇瞇道:“這算什麽,穿那些大禮服的時候就是要這樣的才能壓得住。況且那時候你全身上下都重的很,也就不覺得這絳環墜得慌了——實在覺得沒得用處,這上頭珠子寶石多,你自拆了打首飾穿珠花就是了。”

說到這個顧周氏想起一事讓丫鬟去取各色珠子來,轉頭與禎娘道:“做前些日子翻出一個穿過一半的珠子箍兒,倒是不記得是那一日做的下的,今日有空你替我做完,明日我出門吃酒好穿戴。”

顧周氏自然不會差這一件珠子箍兒使用,不過是想著享女兒福氣罷了。禎娘自然是應承下來,拿了珠子等,就著原本打葉子牌的小炕桌穿珠子。顧周氏就在一旁看著,母女兩個隨口說些家常。

正這時候又婆子進來,是外頭有人請見顧周氏。這也不是什麽別的事,原來這些日子正當過年時候,自山西太原那邊周家送來了年禮——都已經下過聘禮了,周世澤自然算是顧家正經女婿,這時候給岳家送年禮,自是理所應當。

前些日子周世澤就有家裏周媽媽錢媽媽料理了這些事情——這送年禮自然也有講究,不是想到哪兒是哪兒的意思。這時候年禮大概由兩樣組成,本地特產和珍貴之物。前者還要包括最多的就是吃的穿的,這樣家常。後頭則都是金銀玉器等,反正是如何貴重如何來。

整治出送岳家的年禮後連忙遣人送到金陵來,多虧路上一路緊趕慢趕,這才年前到了。到了金陵,也只是在客店稍稍休整,理了儀容,這就至多喜巷子顧宅。在門上遞了拜帖和年禮單子這些——門上的人曉得是自家姑爺那邊來人,一個都不敢怠慢,在門房熱茶招待,又趕忙讓人進內宅稟顧周氏。

果然不過一會兒裏頭就有信兒傳來,正是說讓外頭好生招待幾位管事,又讓領頭的女人進來說話。這從太原到金陵,一路行上千裏,自然不可能沒個管事男人在。只是因為顧家只有女人,自然也少不得女人打頭,因此有這個吩咐。

至於內室,顧周氏聽了這件事,立刻起身,讓人服侍更衣。然後就吩咐外頭如如料理,又與禎娘道:“你也收拾起來,到時候也見見他家人。”

禎娘依言,等到母女兩個到了待客小花廳那邊,果然有兩個丫鬟帶著兩個婦人進來。這兩人都是不認得的,並不是上一回見過的周媽媽和錢媽媽。顧周氏只是讓兩人坐了,又問過周家上下可好。

兩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答了,又道過周世澤那邊對顧周氏請安問好,左右不過是差不離的話。末了遞出兩個封兒,一個自然是給顧周氏的問安信件,也是商量一下一年多後成親的事情。另一個卻是密密地封了給禎娘的,這個不用說明,只看上頭寫的名兒就是了。

之後又是敘話幾句,顧周氏聽著周到,待到快走的時候讓人給賞賜又加厚了一分——這些一同來送禮的人人有紅包拿,領頭的自然更加豐厚。顧周氏不要他們推辭,只是笑著道:“也是為了你們的辛苦,這樣大冷的天,南下上千裏,與你們一點子表禮,也是見了家人的意思。”

又是一會兒話,等到天色不早,兩個婦人才告辭而去。

等人去了,顧家才整治晚飯。飯畢,顧周氏並禎娘,又有一些體面丫頭、媳婦、婆子都聚在了西邊暖閣裏。顧周氏把那單給禎娘的封兒給了禎娘,看她閨閣女孩兒臉皮薄,也沒有說別的。

然後就讓袁二家的把周家的年禮單子拿來,燈下光並不好,便要了一個說話清楚伶俐,往常替她讀信的小丫頭站在一邊給念:

鹿肋條肉十塊,鹿胸岔肉十塊,曬幹鹿脊條肉二十束,野雞十只,野豬二口,樹雞十只,白魚一百尾,鯽魚一百尾,山楂兩壇,梨兩壇,野蒜苗兩壇,貂鼠皮五十張,狐貍皮五十張,水獺皮十張,虎皮一張,貂皮二十張,灰鼠皮二十張,鹿羔皮二十張,鹿後腿十對,小黃米一石,高粱米一石,打糕饃饃一擔,豆面饃饃一擔,蜂糕饃饃一擔,野雞蛋兩筐,葡萄幹、杜李、羊桃、山核桃仁、松仁、榛仁、核桃仁、杏仁、松子等各兩籃,白蜂蜜一百斤,生蜂蜜一百斤,黃花菜一百斤,紅花菜一百斤,蕨菜一百斤,芹菜一百斤,叢生蘑菇一百斤。

又還有些光耀華麗之物,也是一一念過。顧周氏心中記得,道:“那些吃的就送到廚房裏去,讓廚房琢磨著使用。至於使用的,一一造冊入庫。——除了這一對銀獅駝鴛鴦寶瓶水火爐給大小姐的寶瓶軒送去擺設,倒是很相稱。至於我房裏就用上這一扇烏銀屏風罷。”

說了這個又吩咐袁二家的道:“這也是料著的事兒了,之前也備下過周家的年禮回禮。只是沒想到周家太客氣了,竟然送的這樣厚,原來準備的回禮竟顯得薄了,倒是不妥。你和金孝家的斟酌著再添一些,給周家人帶回去。”

周世澤是為岳家送年禮,顧周氏作為岳家長輩回禮,這也有講究。固然是不用比照這人送來多少就送去價值幾何,那該是不大熟的交往所為。但是也不能過於寒薄,與來禮天差地別,因此顧周氏有這個吩咐。

說完這個顧周氏忍不住笑道:“說來這樣正經的年禮單子我倒是第一回收見,平常不過是一些交往人家互贈些禮品就是了。至於自家晚輩隆重其事送禮倒是沒見過——這也是享了一回岳家福。”

這樣隆重其事的年禮單子,除了十分親近的後輩,也只有官場上的下屬與上峰送去了——還有就是似顧家這樣托庇於盛國公府的,她家每歲也是正經給盛國公府送禮的。

袁二家的湊趣道:“這算什麽呢,這不過是第一年,以後姑爺年年都是要送的,這才是太太的福氣!”

金孝家的也道:“剛剛我在一旁聽著那些,不是我眼皮子淺,常常跟在太太身邊什麽珍寶見不到?但是聽著這些禮物也覺得納罕,實在不是一般人家置備的起的——倒不是我想著值多少,而是看出姑爺身價不菲,小姐過去了日子好過呢!”

這倒是說到坎兒上了,顧周氏固然是聽小王氏宋氏說過周世澤家裏不是一般窮當兵,況且九邊軍門本就有錢。但是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經過了上回聘禮和這回年禮,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倒不是顧周氏小家子氣——自家已經是金山銀山了,還偏偏要女婿家家底豐厚,不肯多花自家銀兩。這其實是另一種擔憂了,不論自家再有錢,只要遇到個花自家錢的女婿,就沒有不打顫的。

倒不是養不起,而是怕養出個禍害!這樣的人要是人品不端正,要麽就自甘墮落,樂意吃軟飯,這就不求上進一輩子了。這聽著十分過分,然而與後面相比,也還算好的。

後面還有一種人,心裏頭男子漢面子放不下,這時候忍耐著,將來發達了卻是會一腦子‘回報’的——這如何回報?總之沒有好事。大概就是紅顏未老恩先絕罷,做的絕些的,還別有整治。

只有少少人品正直的,這才能堅守住——況且不看這些,供著夫家,夫家也是不好看的,到時候兩個小兒女本身有情誼也要消磨去。如今的樣子倒是好了,至少顧周氏又少了一樣憂慮。

顧周氏這時候嘴上還道:“這就是他們小孩子家家不會過日子了,雖說是頭一年送年禮該厚些,但也不至於如此——要是他家都是這個作風,我倒是要擔憂了,只怕外面好看,苦了自身。”

金孝家的又笑道:“太太是多慮了,我見姑爺倒是極有主見的年輕人,家裏又是上回見過的周媽媽錢媽媽打點,都是周到人,再沒有似太太擔憂那般的。這一回送的豐厚自然是因為心裏看重大小姐、看重岳家了。”

禎娘聽她們笑說這個,立刻知道又該是笑起自己來了——禎娘固然面子上有些冷淡,但又不是個冰雪木頭人,談笑風生也是有的。或者一些不熟悉的敬著她不敢玩笑,這些從小見她的卻不至於犯怵。

於是禎娘便吩咐丫頭在梨花櫥那邊打點,自去那邊看周世澤送來的信件——他們兩個倒是一直有信件往來。不算多,畢竟他在軍營裏的時候多些,那時候可不能送信件出來。但卻是一直沒斷過的,也不知為什麽這回還特意隨著年禮送一封過來。

見禎娘退出去,幾個婦人都笑了起來,說過一回,顧周氏拿著帕子摁了摁眼角,道:“你們這些老貨快些緊聲些,當人人都到了你們這個年紀——萬事不怕,擼著袖子就敢上,說話也是百無禁忌?若是惱了你們大小姐,人要給你們掛落吃,我可不管,要知道我雖如今當著家,今後卻不是。這哪有不知道,顧家遲早是她的麽!”

禎娘雖在梨花櫥了,隔著西暖閣卻不遠,因此還能聽見一眾人的小聲,隱隱約約的也知和自己有幹系。也是無奈,只得笑笑,不再多想——自顧自拿了一把象牙小刀小心裁開信封兒,裏頭就是厚厚的紙張了。

先看紙上墨跡淋漓,都說字如其人,果然是不假的。周世澤這一筆字,算不得好,這自然是疏於練習的緣故。然而卻又筆力遒勁,顯然是手穩力大,筆鋒十分淩厲,收尾又是幹脆利落——還有一樣,各個字都是漆黑一般,顯然是墨汁調地極濃,當的起他身上‘濃墨重彩了’。

禎娘再看上頭文字,通篇下來,等到禎娘放下這信,才是笑起來。旁邊伺候燭火的微雨見了禎娘笑意,才湊趣道:“不知姑爺給寫了什麽,小姐滿臉笑意,這樣高興起來。要是咱們能知道就好了,平常也就能逗著小姐高興!”

禎娘似笑非笑地看了微雨一眼,倒是沒說她那一聲‘姑爺’如何。雖然滿府裏都叫周世澤姑爺,道禎娘寶瓶軒裏卻是不許的。內外都曉得這是自家大小姐的一點子女兒家矜持,自然不會逆著來,只是這一回卻破戒了。

禎娘不與微雨點明這個,卻是道:“你們只怕學不來了,他說得都是些他家府裏如何布置,等到一年後又有什麽不同。還說了以後如何如何——你們要是做得來,我找你們做老公就是,要他周世澤做什麽?”

禎娘說過話就小心把信紙放回信封裏,給收在了衣襟裏,免得待會兒回去給落下了——卻不管微雨這時候給她話裏驚得通紅。一個是是羞窘的意思,自家小姐平常在這上頭還是有些矜持的,這一回卻是‘有話直說’了。

還有一個則是裏頭的‘驚世駭俗’ ,什麽叫做‘你們要是做得來,我找你們做老公就是’。這話實在是渾說不得的呀!

禎娘卻再懶得理這丫頭心裏的千百種心思,帶著一點兒‘作惡’一回的竊喜,以及忘了哪裏來的微甜,吩咐準備回寶瓶軒歇息。

其實剛才她也不算‘有話直說’,她應該是‘引而不發’才對。說的事兒是在信裏有的,然而卻不是這樣簡單。周世澤簡直把他所知道的他家的一點子事兒給禎娘倒了個幹凈,從宅院布局到廚房口味。

其中有一些細節,大概是周世澤這個一慣對自家不上心的人也不知道的,他還特地去問過家裏管事。得了答案這才寫上來,這樣的往往後頭要備註‘某某說,待考’的字樣。

禎娘簡直能想象周家下仆一個個的緊張了——一向不過問家裏事的少爺突然處處關心起來,莫不是看出家裏哪一處太過懈怠,著意敲打。還是哪個砍頭的,貪家裏錢財太過,少爺查起來?這不小心就要帶著大家遭殃啊!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禎娘有一封信裏偶然提了一句‘你家是甚樣?家裏人又是甚樣?’,禎娘本意自然是熟悉一番周家,她將來好料理。只是到底沒好意思將話說透,於是就只有這一句。

原想著他大概是個粗心的,或許給略過去了。若是沒略過去又指望他能說出什麽來呢,他又不是那些會把心思放在後宅上的男子,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了。

一切也不出所料,之後的信件裏,他也沒提起這件事。卻沒想到禎娘也忘記自己這問話的時候,他卻來了這樣一封信。禎娘也知道了,他不是沒上心,而是太上心了,以至於要走訪多方,詳詳細細了才來告她。

禎娘細想了想,又忍不住笑自己:原來是怎麽想的,把人家當粗心小孩子,要知道,人也是個小將軍,真是個粗心的,怎麽能有後頭的軍功——他自然看出了自己的意思,明白打聽這個是重要的,而不是能略過去的。

於是,盡心盡力,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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