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瑤池谷回來，他們又去了天羅塔、碧暮山、若清風崖和江天雪原。

短短的幾天，他們游歷了大半個魔界，這裏的景色各異，完全不符合常理，卻又美得讓人慨嘆自然的偉大。

幸福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蕾拉離開前，在城樓上和修夜告別。

站在高處俯瞰風景，風在耳邊吹過，呼呼作響。蕾拉並不是沒想過就這樣和修夜在一起，可是她不能逃避，她還有該做的事情。

修夜走上城樓，蕾拉轉過身看著他走向自己，他的表情明明是在笑著，可是蕾拉能感覺出他的不舍，心底一痛！

修夜摟著她的肩膀：“準備差不多了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不要一直趕路。還有你要多穿……”

蕾拉打斷他的絮絮叨叨：“修夜，我有話要和你說。”

修夜定定地看著她：“怎麽？”

蕾拉笑笑：“關於你之前的問題，我也該給出回答了。”

修夜忽然一怔！感覺心底顫抖了一下。

蕾拉看著修夜，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

世界忽然變得寂靜無聲，蕾拉說出的那四個字，久久回蕩在修夜心裏。他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覺得幸福太過突然。狂喜和害怕交織在一起，他說不出話。

蕾拉見他一臉呆掉了的樣子，對他說：“修夜。不……緋夜。我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從你把我身上的封印解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會忘記你。我是翼族，我喜歡飛翔的感覺。你讓我重新獲得力量，讓我可以自由地去飛翔。可是，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因為什麽才喜歡上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明白，在我心裏的很多人裏面，你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存在。我最初不懂，喜歡有那麽多，感情該怎麽區分開？但是後來我終於明白，友情可以容納很多人，愛情卻是唯一的。我想要守護不妖城，守護我的同伴們，卻只想和你在一起。”

修夜已經完全呆住了，他無法言語，無法表達。他的心裏有千百種情緒在湧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良久，他終於伸出手，緊緊抱著她。他多想就這樣，再也不放手。

蕾拉回抱住他，然後長舒了一口氣：“果然，說出來輕松多了。”

修夜顫抖著開口道：“蕾拉，我……天地之間，沒有比你的喜歡更讓我覺得珍貴的東西。”

蕾拉的淚水毫無防備地掉了下來：“所以，我們其實是幸福的，對不對。這一世，你是魔君，我是風使。你是血族，我是人類，可是沒關系，只要清楚了對方的心意，只要還知道彼此安好就足夠了。原諒我，原諒我不能留下。”

修夜其實早已察覺，只是蕾拉不想說破，他也就沒有提起。他知道蕾拉會如此選擇，同樣的，他也沒辦法拋下魔界隨她離開。兩個人都是一樣的，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他怎麽會怪她，他只是心疼啊。

修夜從沒有痛恨過自己是血族，可是那一刻，他忽然羨慕起真月悠。他是人類，可以一直守護著蕾拉，而他，那銘刻在靈魂上永恒的詛咒，即便是死亡也逃不過。

修夜忽然吻上她的唇，那上面因為沾上了蕾拉的眼淚而變得微微苦澀。

那是最後的吻別，從此以後，他們將會背負各自的種族和國家，在遙遠的註目中活下去。

蕾拉對他笑了，然後伸展開那雙透明的羽翼。

修夜只是靜靜看著她，眼中再無悲戚，反而一片清明。很多時候，把話語和心意表達清楚，就算不能圓滿，也無憾了。

原本，蕾拉想過，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很壞！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不把話說清楚，蕾拉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地回到不妖城，才能心無旁騖地去守護她的國家和人民。所以，這是最後一次自私，為了自己，為了不讓他忘記自己。

只要他還能記得她，她就滿足了。或許這樣，兩個人都會痛苦，可是事情明了清晰了，她想，這樣也算是解脫吧。

畢竟，喜歡就是喜歡。而喜歡和在一起，是兩碼事。

或許這樣，兩個人都會坦然，然後在百年之後再相遇時，可以點頭微笑，說一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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