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的話，無非是在提醒他們，誰才是這個地盤的操控者。

冷星燃擡了擡眼眸，輕笑道，“飛龍哥難道有更好的辦法折磨他？”

飛龍皺了皺眉，神情有點誇張，“沒有！對不起了冷爺，戴驥峰今天是一定要死在這裏的。”

“死就死吧，”冷星燃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我很想知道為什麽。我還以為，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很深，而你們，應該沒有什麽交集吧？”

“我和他的確沒有交集。不過，這個戴驥峰的確已經成了一條瘋狗，到處亂咬人。他逃到簡國，聯系上福侖，和人家交易了幾次。就在最後一次，竟然報了警。哈哈哈……”飛龍笑了起來，“戴驥峰是在法治社會待太久了吧？他不知道，福侖和當地的市長都是稱兄道弟的。福侖本來要把他扔到野狼群裏的，我告訴他，讓他把這個蠢貨借給我兩天。所以，我讓你們見面了。冷爺，你覺得，這件事是不是很好玩？”

冷星燃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嘴角扯了扯，“的確很好玩。”

福侖是簡國的大毒販，和加蓬一直勾結。

當時的計劃是，冷星燃和戴驥峰假裝反目，並演了一出戲，裝作冷星燃要殺戴驥峰滅口。戴驥峰逃到簡國，就是為了盯著福侖，如果到時顧有成這邊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們可以內外合作。冷星燃甚至有個想法，如果戴驥峰在這件案子裏有立功的表現，說不定，到時他可以向上面求情，讓他們輕判一些，讓他免於死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戴驥峰竟然擅自行動，無端端把自己推向死路。

冷星燃看了戴驥峰一眼，眼裏帶著嘲弄，“果然是瘋了。”

戴驥峰一臉冷漠，“我就是不想活了。”

“戴爺，知道你找死。那我們就成全你。”飛龍朝手下使了一個眼色，手下竟然走了過來，遞給冷星燃一把槍。

冷星燃看了那人手裏的槍，一臉莫名其妙，“怎麽了？飛龍哥，剛剛還不給我帶武器，現在又送我槍了？”

“冷爺，你也是明白人。說實在的，我們加蓬大人看上的人不多。既然你表達了和他合作的誠意，你總該有些表現才行。我給你這把槍，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冷星燃挑了挑眉，“飛龍哥，你就明說了吧。我也不想表錯情。”

“冷爺。”飛龍站了起來，“我們加蓬大人說了，希望能看到你的誠意。因為和我們合作，是要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太仁慈太懦弱都不行，我們要的，是像蛇一樣冷血無情的人。現在，冷爺把戴驥峰的性命結束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加蓬大人說，只要見到戴驥峰死在你的槍下，他就會安排和你的會面。”

飛龍的一字一句，極帶誘惑。他紅潤的雙唇輕啟，就像一條吐著紅蕊的蛇。

他的話，一下子將冷星燃推到了抉擇的邊緣。

說實在的，他雖然在黑道浮沈多年，但是除了當年殺了頭號通緝犯王老虎，他還真的沒有再殺過任何人。他是一個警察，就算是臥底，也不能隨便殺害人命。

當然，戴驥峰不是無辜的，他身上背著很多罪，光是當年的巨額販毒案，他就該判死刑。現在情況非常危急，他被強迫開槍打死戴驥峰，他會如實上報。但是他有把握，組織上一般也不會將這種事記錄在案，只會睜只眼閉只眼。

但問題是，他不想，也做不到。他們一起出生入死好些年，他和戴驥峰漸漸有著一種深厚的兄弟情誼。當年也有人懷疑過他的身份，戴驥峰都一直在保著他。

雖然他在明，戴驥峰在暗。

但是，他也是人，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冷星燃靠著墻，一手插著褲袋，一手拿著煙，吞雲吐霧，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好像不知道現在氣氛有多緊張。

“怎麽了？冷爺？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戴驥峰嗎？”飛龍緩緩走近，“不要告訴我，你下不了手。還是說，堂堂的黑帝不會玩手槍？”

他說完這句，和幾個手下哈哈大笑起來。說完，他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或者，冷爺你根本沒有誠意和我們合作？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恐怕今晚，你們都離不開這裏。”

冷星燃終於將煙頭扔在地上，踩了踩，“這是貴價煙，不好浪費。”

說完，才拿過飛龍手上的槍，掂量了一下，“只有一顆子彈，我想多開幾槍都不行。”

飛龍和手下互看了一下。冷星燃是個老手，連幾顆子彈都能掂量出來。

“我得先和我的人說一聲，不然，他們一聽到槍聲，一定會拼死沖進來的。”冷星燃說完，給榔頭打了一個電話，只說了幾個字，“待會按兵不動。”

掛了電話，冷星燃拿過槍，暗暗定了定心神。他麻利拿好槍，對著他心臟的位置。

他的神情波瀾不驚，淡淡地說，“峰哥，看來你明天要和耶穌一起過節了。”

其實，他的心，很亂。

戴驥峰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冷星燃，趕緊的，爽快點。”說完，他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冷星燃扣動了扳機，額頭隱隱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砰”！他終於朝他開了一槍，但是，他並沒有射中他的心臟，只是在心臟附近。

戴驥峰睜開眼睛，帶著一種恨意，“MD，你就非要這樣折磨我？”

“你我兄弟一場，你還有什麽遺言？”冷星燃幽幽問道。

“你真的會幫我？”戴驥峰捂著胸口說道。

冷星燃淡淡說道，“不太難的話，應該會。”

戴驥峰嗤笑了笑，“我脖子上的金鏈和玉佩，是祖傳的。幫我給奶奶，求你……”

“可以。”

“我不想這項鏈沾染了血跡，你幫我摘一下可以嗎？”戴驥峰擡著眼看他。

冷星燃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暗示。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蹲到他的身邊，動手去解他脖子後面的扣子。

他和他靠得很近。冷星燃知道戴驥峰有話要說，所以故意擋住了戴驥峰的臉，不讓飛龍他們看到。

果然，戴驥峰的嘴唇，開始動了動。

冷星燃一邊解著扣子，一邊盯著他看。

千言萬語，將化為一句訣別。

戴驥峰，到底會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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