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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但凡再早個幾年,她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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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一盤菜沒有吃完, 因為趙曳雪擔心把北湛吃出什麽毛病來,遂讓玉茗把菜倒了,北湛也沒有強求, 反而安慰道:“你第一次就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趙曳雪:……

但凡再早個幾年, 她就信了。

北湛沒吃上午膳,白桃桃倒是吃得肚皮溜圓, 躺在地上,捉著他的衣擺撒嬌,嘴裏喵喵叫, 一副諂媚的小模樣, 趙曳雪一度懷疑北湛是不是偷偷給它餵吃的了。

北湛伸手順了一把貓毛, 忽然問道:“蠻蠻, 過些日子就是春獵, 你去不去?”

趙曳雪怔了怔,這才想起來春獵是什麽,北湛道:“我前些天見到瀟瀟, 她還問起你去不去, 說你答應過她的。”

趙曳雪遲疑道:“我記得我當時似乎沒答應?”

北湛卻道:“那許是她記岔了,只是她一直惦記著此事,特意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他說著, 擡起頭望著趙曳雪的眼睛,道:“去麽?”

那雙略深的煙灰色眸中盛滿了懇切, 像某種請求,令趙曳雪一時間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猶豫了片刻,問道:“在哪裏?”

這話即是同意了, 北湛的表情明顯變得松快許多,道:“在京郊往西的一處行宮,春獵有三日時間,到時候我派人過來接你。”

待他走後,玉茗才擔憂問道:“主子,您真要去啊?可是您不是暈血麽?”

趙曳雪把爬上桌的白桃桃拎下來,放在椅子上,道:“那是很多年前的老毛病了,現在好很多了,而且……”

她頓了頓,有些走神,剛剛答應北湛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來這件事,就仿佛只要那個人在,她便會下意識覺得心安。

玉茗疑惑:“而且什麽?”

趙曳雪搖搖頭:“沒什麽。”

玉茗擦了擦桌面上的貓爪印,忽然一拍腦袋:“啊呀,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來,道:“主子,這是寶箓齋的劉掌櫃給的,您讓奴婢帶過去的那幅畫賣了,一共是一百二十兩,劉掌櫃給了奴婢一百兩。”

趙曳雪有些訝異:“這麽快就賣了?”

玉茗表情興奮道:“對,奴婢就在邊上看著呢,劉掌櫃才把那幅畫張掛出去,就有客人要買,聽說是一百二十兩銀子,眼睛都沒眨就買下了,主子,您畫這幅畫也才花了五日的功夫呢,每個月畫一兩幅,這樣算來,咱們是不是能賺好多銀子了?”

聞言,趙曳雪卻搖首,沈吟道:“我沒想到賣得這樣快,看來近一兩月是不能賣了。”

玉茗面上由高興轉為不解:“為什麽?賣得快還不好嗎?”

趙曳雪收好銀票,道:“一來樹大招風,二來麽,像字畫這種東西,自是越少才越珍貴,倘若滿大街都是,縱然是黃金也不值錢了。”

玉茗恍然大悟,又想起一事來,道:“對了,那個劉掌櫃說,也想向您買一幅畫,說是想要傳給兒孫收藏用的。”

聽了這話,趙曳雪頓時失笑:“這只老狐貍,收藏是假,他想撈一些油水才是真,罷了,下次送他一幅便是。”

劉掌櫃雖然狡猾,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出什麽不利於她的事情來,再加之日後恐怕還需要他幫忙賣畫,趙曳雪倒也不吝惜送他這個人情。

到了傍晚時候,趙曳雪正在看話本,忽聽有人叩院門,玉茗疑惑道:“不會是太子殿下又來了吧?”

不怪她有此猜測,她們主仆二人搬來此處也有兩月有餘了,趙曳雪在盛京沒有認識的人,除了北湛跑得勤快些,再沒有別人上門了。

玉茗放下手裏的針線,起身去開了門,趙曳雪聽見院子裏傳來輕微的人聲交談,不多時,玉茗回轉來,身後跟著一個容貌熟悉的少女,笑吟吟地向她行禮:“奴婢見過姑娘。”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紫玉,趙曳雪有些驚詫道:“你怎麽來了?”

紫玉笑起來,臉頰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看著十分乖順,道:“回姑娘的話,奴婢奉殿下之命,特來服侍姑娘。”

趙曳雪不知北湛為何突然來這麽一著,婉言道:“我之前和他說過,我這裏地方小,也沒什麽事情可做,有玉茗一個就夠了,煩請你回去轉告他,好意我心領了。”

紫玉像是早料到她會拒絕似的,笑著眨眨眼,道:“奴婢的爹爹從前是在酒樓做廚子的,奴婢不才,也跟著學了幾樣,不敢說廚藝絕佳,但是做些家常小菜,奴婢還是拿得出手的。”

聞言,趙曳雪立即猶豫起來,與玉茗對視一眼,玉茗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道:“主子,奴婢跟紫玉姐姐學學,以後一定能做好吃的菜給您吃。”

趙曳雪原本的三分動搖頓時變作了七分,她吃了兩個月的酒樓,也確實吃膩味了,來來回回就是那麽幾個菜,再好吃的酒樓也經不住這麽個吃法。

最後紫玉還是留了下來,憑借著一手好廚藝,獲得了主仆二人的歡心青睞,趙曳雪在心中忍不住感慨,可見人的口腹之欲,確實很難壓制住的。

……

又過了幾日,趙曳雪寫了一幅字,讓玉茗送去了寶箓齋,劉掌櫃得了字,自然是喜不自勝,恨不能親自登門道謝,好在玉茗當時就給回絕了,理由是她家主子喜歡清靜,不願意被人打攪。

劉掌櫃聽了,這才作罷。

趙曳雪賣了一幅畫,囊中又有了銀子,再加之紫玉來了之後,她們不必去酒樓了,開銷節省了許多,趙曳雪有時候還會產生一種銀子用不完的錯覺。

本以為賣畫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成想,還有人惦記著古月先生的畫,親自登門來了。

玉茗吃驚地張大眼睛:“陸、陸三公子?”

趙曳雪捏住了白桃桃的小爪子,不許它禍害自己的衣裳,擡眸望向門口,果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一雙精明的狐貍眼,大冷天的居然還拿了一把折扇,面上笑吟吟的,不是陸秉文是誰?

一見到此人,趙曳雪心中就生出幾分不妙的預感,不會又是來討畫的吧?

正想著,陸秉文笑瞇瞇地道:“葉姑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好久不見,”趙曳雪起身道:“陸三公子怎麽來了?”

陸秉文打量著這座小院,道:“前陣子就聽人說起,葉姑娘喬遷新居,只是那時陸某有事去了外地,不在盛京,未能親自登門道賀,心中一直惦記著此事,今日特意過來了。”

他說著,示意身後的小廝上前來,將賀禮放下來,笑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葉姑娘不要見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說是上門道賀的,趙曳雪只得將他請進院子,讓玉茗沏茶,陸秉文道過謝,接過茶飲了一口,滿足嘆道:“好茶。”

他打量著趙曳雪懷中的小貓兒,笑得狐貍眼微瞇,道:“這院子也清靜,有花有茶有貓,葉姑娘的日子過得實在令人艷羨。”

趙曳雪撓了撓白桃桃的下巴,淡聲道:“三公子想過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何必艷羨旁人?”

陸秉文一哂:“陸某倒是想,只是俗務纏身,無可奈何。”

趙曳雪擡起眸望著他,目光沈靜,道:“既然俗務纏身,那就要好好打理俗物,而不是自尋麻煩,又或者給別人找麻煩,那不是自討苦吃麽?三公子說是不是這個理?”

陸秉文怔住,片刻後笑起來,那笑容中透著些許自嘲,道:“讓姑娘看出來了啊。”

這次他的語氣裏流露出幾分無奈的意味,那一股子精明的意味頓消,整個人都變得真實起來,就好像脫去了那一層面具似的,趙曳雪這才感覺到,陸秉文這個人是真正地坐在了她的面前。

陸秉文收起折扇,斟酌著用詞,道:“雖然不該,但這次是真心實意想向葉姑娘買一幅墨寶,不知姑娘聽說過沒有,上一次的獻壽圖,陸某本是送給忠義侯做壽禮的,但是半道叫太子殿下給看中了,老侯爺對古月先生的畫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再買一幅來珍藏,只是找遍了整個盛京都沒有,老侯爺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了,如今在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老侯爺幫忙,若是有了這一幅墨寶,或許他會答應下來。”

說完這些,他誠懇地看著趙曳雪,道:“陸某這些話千真萬確,倘若有半個字是假的,叫陸某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發了這樣的毒誓,趙曳雪也有些吃驚,她與陸秉文對視片刻,然後對玉茗道:“去把我書架上的那一幅圖取來。”

玉茗應聲去了,不多時回轉,手裏捧著一卷畫軸,趙曳雪將它在案幾上徐徐攤開,墨香襲人,是一幅貍貓戲蝶圖,那貓兒明顯就是白桃桃,伸著小爪子,仰臥在花枝下,憨態可掬,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陸秉文讚道:“好畫。”

趙曳雪不語,取出一個印章來,當著他的面,在畫的落款處印下去,再拿起來,印文古樸,是古月先生四個字。

趙曳雪這才擡起頭,直視著陸秉文,淡淡道:“這一幅畫,不用一個銅板,送給陸三公子了,權當還了上次在茶樓裏的人情,我喝三公子一杯茶,還三公子一幅畫,從此往後,就各不相欠了。”

陸秉文表情微變,趙曳雪已經將那幅畫卷起來,道:“不知道三公子究竟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麽,我不過是一個亡國之人罷了,沒有錢也沒有權勢,更遑論地位了,唯一能被你看上眼的,恐怕是與太子殿下的那點幹系,但是三公子若是想通過我從而達成什麽目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將卷好的畫軸輕輕放在陸秉文面前,看著他,淡淡地道:“對了,忘記告訴你,我不姓葉,我姓趙,那一日和三公子在茶樓喝茶談天的人不是我,往後也沒有葉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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