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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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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俞小開的評價票。)

看到當家的樹妖被敵人打倒了,其他的樹妖沒敢上去拼命,而是扶老攜幼的給苗夢之跪下來,說一大家子用水也不容易,當家的只是為了讓自家省事,卻忘了人類,只要苗夢之饒了他們,他們馬上搬家。

這種引水自家不顧別人死活的行為實在自私,但好歹目前沒出人命,苗夢之也不是人類,知道修成人身多不容易,何況這樹妖有一大家子呢。

也不用非搬家,只要不獨占水源就可以了,苗夢之不會見妖就殺的。

可惜他心軟了那樹妖並不感激,樹妖只是假裝感激,趁苗夢之放松警惕時居然放出毒氣,一眨眼,換苗夢之倒下了。

樹妖們將苗夢之擒回洞府,他們並沒有因為苗夢之手軟而心軟,仍然要取其內丹,幸好關鍵時刻,與徒弟有感應查覺其遇險的凈悟趕來救了他。

苗夢之事後才知道,那一洞的樹妖居然是核桃樹成精的,沒成精的核桃樹的葉子和根都有毒素,何況是成了精的?

苗夢之的原身還在凈悟的洞府裏,他是魂魄化身人形戰鬥的,所以毒氣也直接傷了魂魄,這比傷害肉身更嚴重,按道理他現在應該馬上進肉身裏,然後再養傷,慢慢逼出毒氣進行靈魂上的修養。

可凈悟不讓他回肉身,說這毒氣也會侵蝕肉身,他已魂魄受損,何必再讓肉身也中毒?

那麽另一個辦法就是換個肉身,魂魄沒有肉身依附是無法修養的。可凈悟是佛門弟子,他不會隨便殺人奪取活人的肉身。

找剛死的肉身也不是容易事,偏巧了,凈悟帶著苗夢之的魂魄來太和王朝找已投胎為人的師弟賀雲佩幫忙。當時十來歲的賀雲佩又正和老信王在京城,他一聽凈悟說找這個,就告訴他當朝苗侍郎不滿一歲的侄孫中了毒。現在禦醫全在他家,情況看來挺危險的。

還沒死,快要死了…這的確符合條件,凈悟便隱身親自去苗家查看,他能確定那孩子真的無力回天了,退一萬步,真能起死回生孩子活下來也是個白癡——毒藥傷了腦子。

侍郎府怎麽可能有個白癡少爺?深知人情世故的凈悟覺得還是不救活反而對這可憐的孩子更好些。

凈悟還沒再了解為什麽這麽小的孩子會中毒。苗侍郎就進來了,賀雲佩法力尚淺只說苗侍郎人品不差,凈悟卻接觸過一些投胎當凡人的神仙,一看苗侍郎居然也是神仙下凡,他就認為苗家肯定不錯。再說現在再找別的也來不及了,那孩子馬上就要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就在孩子的魂魄剛浮出身體,苗家人亂成一團時,凈悟將苗夢之的魂魄投進肉身,看苗家轉眼驚喜交集,凈悟則將原來那孩子微弱的魂魄護在自己袖中,親自送其去地府超度。

等凈悟回來後,當然先去看苗夢之,苗夢之與那肉身挺合適。苗家對他照顧得挺好,他也知道頂替了人家的孩子,便得盡人子之責。

苗家的矛盾還不至於在個不到一歲的孩子面前上演,苗夢之也是逐漸才知道這身體為什麽會中毒,苗家諸人又各是什麽性情。

先說苗順翼苗尚書,當時他還不是禮部尚書而是禮部侍郎。苗氏也是個不小的家族,苗順翼卻是旁支,他二十多年前父母已經不在,只有一個哥哥也在幾年前沒的。

苗氏一族目前發展最好的便是苗順翼這一支,偏這一支子嗣極不旺,苗順翼的妻子是在懷孕時意外早產並一屍兩命,他們夫妻感情極好苗順翼不願意再娶,就過繼了大哥的三子當兒子。

可在苗順翼的大哥的長子苗誠意考科舉那年,苗家一行人回鄉祭祖,只有苗順翼留在京城守著侄兒考試,打算考完他就告假,他和侄兒快馬加鞭一定能趕上前面的兄長,誤不了回鄉的大祭。

結果是沒趕上。

他大哥一行人半路住在一城鎮的一家客棧,城鎮四面是山,客棧也依山而立,半夜下起暴雨,山體塌了,客棧和不少別的房屋全被埋…於是苗家這一支只剩下苗順翼和苗誠意。

出事那年,苗順翼已五十出頭,老實說,他也後悔早知今天,當初就再成婚多生幾個,也好有繼承人,可轉念一想,真要再有妻有子,還不得跟大哥他們一塊兒同行,那不是讓他再經歷一次喪妻喪子之痛,果然不再婚才是對的。

苗順翼也是個很守禮的人,他現在更不願意背上臨老入花叢的名聲,所以繼承兩房香火的大任全責無旁貸在苗誠意肩上。

好在苗誠意在科舉前已經訂了婚事,他訂的是王總兵之女,王家是將門世家,生女兒也當男孩子養,王小姐不但會武性格更直爽。

但婚後夫妻感情是很好的,苗誠意被分到刑部任職,他喜歡和外人繞圈子找真相,但回到家還是喜歡親人間有話直說。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願見別人幸福的,苗順翼升了尚書,不等於苗誠意一個人占了兩房的好處嗎?苗氏一族有些人就眼紅了。

苗尚書的同族裏,首先有心的就是把自己兒子往京城送,說什麽苗誠意一個人繼承兩房太累了,讓堂兄弟們“分擔” 一下。

能當上尚書的人絕不傻,再說他和大哥當年只兄弟相依為命時,這些族兄族伯的怎麽不來分擔了?

苗尚書一一婉拒,人家現在是苗氏一族最大的官,就是族長也不敢得罪他,族人們只好先盯上苗誠意,說繼承了兩房就該娶兩房妻子,並不分大小。

這個卻是有舊例,一個孩子繼承了兩家,兩家父母分別給他娶一正妻,兩邊盡孝,誰給娶的生下的孩子歸誰。

但苗誠意也不傻,這送“貨”上門全是沒安好心的,還是自己相中的妻子更可靠。

怎耐王氏的肚子卻不爭氣,夫妻恩愛成親一年了還沒有孩子,族裏人可找到機會了,一邊在京城散布王氏善妒自己不能生還不讓丈夫再納個,分明要絕苗家的後;一邊讓族裏的女眷接二連三的上門勸說。

妒婦這名聲哪個女子都不願意攤上,王氏頂不住這麽大的壓力,只好同意讓族裏送一個上門,不過進門後她就把那女子安排得遠遠的,說要選個好日子才能圓房,這可是關系子嗣的大事,馬虎不得。

未婚的姑娘家當然不能主動提出成親,那女子就總想找機會“偶遇”苗誠意,只是王氏還是會管家的,一直沒讓她鉆了空子。

也是巧,那女子進來不到一個月,王氏就診出兩個月的身孕了,王氏喜出望外,那女子亦喜亦憂,但總覺得這時候王氏不能和丈夫同房,不正是她的機會嗎?

誰知道王氏把她又送回了原來那家,說什麽算命的說了,那女子的命數和她肚裏的孩子相沖,族裏長輩不是關心香火嗎?那一定不忍心讓她孩子有危險,對吧?

長輩們的嘴是暫時堵住了,苗誠意更樂妻子的好辦法,甚至為了表示對未出世的孩子的重視,他連妻子懷孕時可以收個暖床丫頭這例都沒開。

王氏當然更高興了,可苦了是那女子,那女子是被當作苗誠意的平妻送進去的,這之前她曾悄悄見過苗誠意一面,這二十年後名滿京城的是苗夢之,二十年前可是他爹,能得這樣有錢有才有勢有貌的夫婿,那女子和姐妹們不知道炫耀了多少回,也招惹了多少嫉妒心。

現在被人家這樣送回來,誰相信你這些天是清清白白的?那趁機落井下石的流言蜚語逼得女子連自家都待不得,她想另嫁他人,也沒人願意娶。

那女子因此恨極了王氏,她認為如果不是王氏生了兒子,現在的苗家少夫人就該是她,而聽說王氏居然還常抱兒子出門炫耀,她就覺得,這全都是做給她看的!

王氏出門的行蹤不難打聽,她只要出去就一定會在一座茶樓歇腳,給自己點幾盤糕餅,給兒子要份奶糕用水化開吃。

這地方能下手的最方便的是廚子,那女子不惜用自己來委身並許以重金,到底是釣上一個貪財貪色的小人。

但結果那天摻了毒藥的點心剛送上,王氏就遇上熟人,兩人聊起來沒顧上吃點心,只有乳娘餵小孩吃了奶糕,中毒的只有孩子。

這事查出來後鬧得還挺大,那些族人總算老實了一陣子。

可是王氏之後又沒再生,直到苗夢之八歲的時候才給他又添了個妹妹,族裏於是有些人心眼又活動開了,苗家只一個男孩子,兩房香火多危險啊!王氏這樣子不像是能生養的,要不再納一房,要不過繼一個吧。

這些年王氏本人的壓力也挺大,苗誠意對她不錯,就是在輿論壓力下收了兩個通房丫頭也不過是擺設,這樣做官卻一個妾室都沒有的男人可極少見,王氏知道自己找的丈夫沒挑的,所以錯誤都在她自己,她要是生了兩個兒子,苗家叔侄就不用面對族裏的逼迫了。

可生孩子這種事不是想有就能有的,王氏這十年才生了兩個,她也知道再懷孕的希望更小,這人逼急了腦子也不知道怎麽轉的,她把主意往兒子身上打,如果苗夢之能生十個八個的,族裏不就不會逼她丈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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