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種小魔的智力失去信心，凈悟也不逗他們了，幹脆問道：“你們的主子是誰？說出來貧僧可以饒你們不死。”

回答他的是獰笑和亮出來的爪子。

凈悟在八只魔爪中躲閃得如同在散步，順便還撿了地上一塊石頭，手一抖石頭化成石刀，他刀揮出毫不留情，一個小魔攔腰成兩斷，再一個，又一個，第四個。

只一眨眼的時間，地上躺了八段魔屍，再一陣風吹來，魔屍化為齏粉飄散，從此世上再找不出一點痕跡。

“阿彌陀佛！”凈悟手上的石刀又變成石頭，他扔了石頭小心查看自己的僧衣，可別沾上魔血，要不然這衣服就浪費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真不是原來大師也有如此大的殺性。”一人憑空出現在這荒野，站在不遠處神情覆雜的看著凈悟。

“菩薩低眉，金剛怒目，皆是佛性。”凈悟在自己僧衣上還真找到一點汙血，不由得皺皺眉。

“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魔也是性命，大師不想感化他們，眼也不眨就殺了，卻心疼一件沒有生命的衣服，這就是佛性嗎？”來人極不讚同。

“誰說衣服沒有生命？春蠶到死絲方盡，這一件衣服得費多少蠶絲，還得費多少織娘的時間才織成布，然後這是我佛門的信眾以最虔誠的心裁成衣獻於大慈寺，貧僧著的是一片向佛之心，如何不愛惜？”凈悟正色言道。

“大師既然如此舌燦蓮花，為何不引這幾個小魔也生一片向佛之心。造就一場大功德，佛門不是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來人仍反對凈悟的殺戮。

凈悟很奇怪的看著他。就像突然發現一個聰明人變成了白癡：“段居士認為這幾個連人話都說不清的，能聽懂禪機？還是你讓小僧用魔語和他們談談？”

來者正是江北出名的大善人段廣清，他一出現就指責凈悟殺魔的行為。但聽他這樣問不由得語塞，這些小魔的確靈智未開，他們只依本性殺人吃人，要讓他們懂得什麽眾生平等，什麽仁愛，那比再讓盤古大神開天辟地還難。

段廣清不說了，凈悟還有事請教的。這可是段廣清自己主動露面的，“請問段居士，你不是在京城定王府陪定王爺談禪嗎？如何會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凈悟問得直接而不客氣，段廣清一怔卻笑了：“段某也是聽說多禾鎮上孩子失蹤的很奇怪，所以才過來看看的。結果大師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事情並沒有解決，”凈悟搖搖頭，“段居士剛才也是看見那幾個小魔了，這樣靈智未開的一般只把人類當食物，抓住了便吃下肚去，可那失蹤的四個孩子最長的是被關了兩天，一根手指沒少，小僧問了，他們被關籠子裏還給餵食物。段居士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嗎？”

“也許…也許這些小魔嫌抓來的小孩太瘦了，他們想養胖了再吃？”段廣清只能這樣猜。

凈悟聽得笑了：“小僧今日才知，段居士原來是這麽幽默的人。”

還不如直說他智力也和那幾個小魔差不多了…段廣清在心裏暗罵，面容上仍謙虛客氣：“那大師可有什麽高見？”

“小僧剛來多禾鎮時，曾經走訪了那四個失蹤孩子的人家，順便問了下失蹤孩子的生辰八字。結果發現，雖然這四個孩子的八字並不一樣，但兩個男孩都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這樣八字又是男孩的，天生陽氣便極旺，兩個女孩又都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如此八字又是女身，天生陰氣也極盛…段居士不覺得這事奇怪嗎？”凈悟說這話的時候仍在檢查自己的僧衣，並沒去註意段廣清的反應。

段廣清不由得皺皺眉，他沒想到這和尚居然了解了這麽多，當時看他殺戮太盛忍不住現身，現在想想未必應該，“陽氣陰氣，挺起來是有點奇怪，大師知道原因嗎？”“段廣清”只是會點醫術，一心向佛的大善人，他要懂得這童男童女幹什麽用的，那才奇怪呢。

“小僧也不知道，不過，”凈悟好象剛憶起什麽，“兩年多前小僧受朋友邀請前往京城，也有小魔擄人孩子，小僧追查居然是京城一家大戶，一個魔女帶著兩具白骨在此，小僧便出手教訓了一下…”

“說起來在大慈寺時小僧就奇怪，那被段居士打傷的兩個丫環，居然和那兩具白骨化的人一模一樣，更巧的是，那兩丫環也是白骨所化，可小僧明明記得，那兩具白骨明明被小僧打碎了，應該再也無法做惡的，那大慈寺的，其實不是原來的兩個吧？”凈悟問段廣清。

段廣清居然也回答了：“不是，那是後來定王妃又收的手下，王妃向來念舊，而且記仇，不過今天，註定讓我給她討個公道了…”

“原來那魔女便是定王妃…”凈悟說著衣袖向前一揮，正攔出段廣清揮出的折扇。

“段居士這是生氣了呢…”凈悟惋惜的看看自己的右邊衣袖，不過它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帶腐蝕性的魔功讓它瞬間就成粉碎了，看來他今天是註定要少件僧衣了。

“你…你究竟是何來歷？”段廣清出手突然快如閃電，但不過只毀了人家一只袖子，他表情凝重了，不懼他魔氣的，可不是在凡間偶然會一點法術的普通僧人能做到的。

“這話小僧也得問段居士…”凈悟表情也凝重，這段廣清一出手就不是那些小魔能比的，而這麽純正的魔功，他能是佛門的居士？

“算了，”段廣清不耐煩的揮揮手，“不管你是什麽來歷，游方僧人也好，西天出來的也罷，就憑你敢傷了定王妃，我就不能讓你離開了。”

“段居士和定王妃很熟嗎？”凈悟還在試探，之前他降魔手段是厲害了點，段廣清都能忍著旁觀，現在不過說了一句之前傷了定王妃，他馬上就下殺手。

“說了又有什麽用，反正你馬上就魂飛魄散了，連去地府告狀的機會都沒有。”段廣清剛說完，他本來束好的頭發全部散開無風而飄揚，眼睛也變成了紫色，混身更是被濃濃的黑霧包圍著。

極大的壓迫感逼得凈悟只能暫避其鋒芒。

“說了你走不了的…”段廣清此時的聲音仍極入人心，讓人忍不住要讚同他說的話，就連修行幾百年的凈悟心神都有守不住的危險。

“誰說的？”偏一個悅耳的聲響否定了他。

再一瞬間，荒郊野外只剩下段廣清一個，他周身的黑霧已經散去，眼睛也又變回黑色，除了頭發仍是散著的，看不出他剛才殺氣騰騰的樣子。

凈悟卻不見了。

段廣清擦出嘴角的一絲黑血，剛才那聲音不但救走了凈悟，還給了他一下，而他現了魔身為防真的驚動天庭，恢覆的不過是本身六成的魔功，六成，足以殺了凈悟，卻經不出來人一掌，更應該說，來的不是人，凡人怎麽能傷了他。

……

“我敢說，剛才那個魔王一定在罵我不是人。”十六、七歲的錦衣少年靠在白玉榻上，懶洋洋的打呵欠。

凈悟一笑，雙手合十：“凈悟見過師叔，多謝師叔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謝你師父好了，是他捏碎我送他的珠子，我才過來的。”錦衣少年笑得開心，二哥下凡快三年，這頭回求救找的就是他，這代表二哥一點也沒生他的氣，而他從此之後就可以安心睡大覺了，真好。

珠子的事凈悟也知道，師父下凡歷劫，他前世的兄弟自然不會冷眼旁觀，除了最小的兩個之外，其他的都給他一顆珠子用來傳信求援，珠子是存在他魂魄裏的，只要心念一動想碎哪一顆都行，然後代表那個珠子的兄弟會飛快趕過來。

師父做凡人受了無數委屈，可他今天才用了第一顆，為的是徒弟。

“是凈悟學藝不精…”凈悟要懺悔。

“這些話和你師父說，”錦衣少年才沒時間聽別人的師徒情深，“我送你去見二哥，免得他擔心。”

……

也不過是又一眨眼的時間，凈悟就站在太子寢宮的門口了，“師叔不去見見師父嗎？”他問準備要走的錦衣少年。

錦衣少年指指門裏面，手指伸出兩只，然後消失。

凈悟眨眨眼，他實在看不懂這位師叔想表達什麽意思，也沒時間細想，他推開門進入室內。

大大的寢宮裏面燈火通明，所以更顯得坐在榻上的人兒小小的，孤零零的。

凈悟不由得嘆息，師叔實在應該進來陪陪師父的。

“小五不會現在進來見我的，我現在是人類兩歲的孩子，沒有哪個哥哥願意讓弟弟看到這個樣子，他不想被記仇。”寧馨太子悶悶的說道，他這些弟弟一個比一個精，想找什麽理由敲他們竹杠都不成功，他這哥哥當得還真委屈。

對了，當哥哥當得委屈也是很好的理由啊！

小太子雙手一拍，笑如春暖花開，整個殿裏的溫度也上升了。

不知道師父想到了什麽這麽開心，不過當徒弟的都願意看師父高興，凈悟心裏放松還得請罪：“弟子學藝不精讓師父擔心了。”

“對方是魔王，輸了不丟人。”寧馨太子雖然不在場，但那魔氣他能判斷級別，所以才找他兄弟去救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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