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他的滿目裏都是血跡，少女的眼眸沒有神采，微微地睜開，直到看到來人才發起光來。

祁晉東顫抖著手，深呼吸一口氣，上前輕輕喚道：“苒苒。”

蘇苒苒嘴角的笑意清淺，想要伸出手摸摸對方的臉。

讀到她眼中的訊息，祁晉東的手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臉龐上。

蘇苒苒露出一個得償夙願的笑，嘴角輕輕顫動，“晉東哥哥，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祁晉東一楞，擡頭看她，卻看到她眼中的無限眷戀，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你會沒事的，你會好好的，等你可以起來另外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祁晉東激動得差點要吼出聲。

蘇苒苒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強盛，目光在他臉上久久徘徊不去，眼中的眷戀幾乎要化為實質，

“不會的，我知道自己快死了。”蘇苒苒的嘴唇微張，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

她又看了看滿眼悲嗆的唐風月，還有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一臉憤恨的哥哥。

“不要為我擔心，我以後也會好好的。“蘇苒苒艱難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以後，你們也要好好的。”

祁晉東的嘴邊流出一絲血線，他伸手出來抹掉。

“蘇苒苒，你一定會沒事的，不要亂想！”他大聲地吼道，好像是在告訴對方，更像是在告誡自己。

他轉頭環顧身邊的人，唐風月捂著嘴巴壓抑著哭泣，蘇爸蘇媽還有蘇哥哥一臉的沈郁，相互攙扶著也快要哭出來。

惡狠狠看向束手無策的醫生，他猛地站起來，“醫生，病人還有救，你們還沒有盡全力！”

醫生滿臉都是為難，看了看氣色比剛才好了幾倍的蘇苒苒，再看看滿臉憤怒的病人，嘆了一口氣。

這明顯就是回光返照，大羅金仙到來還有得一救，可他們只是普通的醫生，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祁晉東來到醫生面前，一只手攥起他的衣襟，“醫生，只要你盡力，需要什麽條件，你盡管提！”

醫生被衣襟勒得透不過氣來，兩只手在胡亂地擺動。

旁邊，護士連忙出手相救，“病人家屬，你不要沖動啊，病人還在和你說話呢，你快去啊。”

祁晉東聞言，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低下身體握住蘇苒苒的手。

小姑娘的圓臉上面沾了鮮紅的血液，頭發上面也結了一塊一塊的血痂，看起來分外狼狽。

他伸手一遍一遍摸著她的臉，“苒苒，苒苒——”

蘇苒苒只是笑，似乎此刻除了笑之外，已經無法再做出其它的舉動。

“晉東哥，我喜歡你。”蘇苒苒緩緩說道，“可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以後希望你遇到一個可愛的姑娘，不會讓你經常出去喝酒解悶，也不會讓你難受……”

她這段話說得很流利，喘了一口氣又繼續說：“我也不嫉妒你以後的妻子，但是，晉東哥，我有一個願望，你可以滿足我嗎？”

祁晉東握著她的手已經有些不穩，問：“什麽願望？”

“親我一下。”蘇苒苒的眼中散發出璀璨的光芒，熾烈的陽光都比不過。

祁晉東沒有猶豫，一只手拉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手則摸著她的臉，緩緩地低頭親下去。

嘴唇在她的嘴角處輕輕啄吻，感受到那溫熱中帶著血腥的味道，他並沒有退縮，而是把嘴巴對上對方的嘴巴。

蘇苒苒勾起嘴角，似乎想要笑，眼中的神采結束在這一瞬，而後緩緩地閉上。

祁晉東似乎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還在問頭地輕輕親吻，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夠了！”蘇哥哥忽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地喝道。

祁晉東怔了一下，慢慢將身體站直，眼角一滴淚落下。

在快要落到蘇苒苒身上的時候，他飛快地拭去。

“聽說，親人在天使的身上落了淚水，會使天使路上打滑，再也找不到天堂的路。”祁晉東握著她的手，似乎在喃語，“我以後多做好事，你說上帝會不會看在你是個好姑娘的份上，讓我跟著上天？”

可惜，周圍都是一片壓抑的哭聲，沒有任何人回答他。

祁晉東的嘴角想要動一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這個好姑娘喜歡他這麽久，任勞任怨都沒有離開，最後還死了。

苒苒，你說這樣的人渣，還值得你去喜歡嗎？

多年以後，祁晉東已經是滿臉白發，他手裏拿著一束鮮艷的玫瑰，臉上神情冷肅，可眼中卻蕩漾著比春水還要暖的柔情。

“苒苒，我很快就要來陪你了，你等我。”

祁晉東，年六十八，終生未娶，將一生貢獻於慈善事業，建造十萬五千八百八十八間希望小學，救助孤兒、老人達上萬人，他的葬禮聲勢浩大，讓全國乃至全世界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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