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朝著周圍人崩潰地大喊起來，壓抑的哭腔終於無法承受這樣強烈感情，眼淚像是大雨一樣“劈裏啪啦”地掉下來。

她的這句話像是號令一般，其他人迅速地動起來，有人將繩子解開，然後再用繩子將楚言身體固定住，兩人飛快地這樣拉著人跑了出去。

穆齊上前，默默地將唐風月抱在懷裏，用手小心地將她眼角的淚水擦去。

“別哭，不會有事的，我們去醫院看看。”

他一邊輕聲地安慰，一邊用嘴唇輕輕地將她眼底的淚水吻去，動作輕得就像是在對待一個玻璃娃娃。

“好，我們去醫院。”唐風月想要用自己的力氣撐起身體，卻發現全身像是被抽去禁錮般，一動都動不得。

她仰起頭，道：“你抱我去醫院吧。”

穆齊順從地點頭，將人抱到自己懷裏，大步走出了房間。

祁晉東累得坐倒在地上，看著那兩人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忍不住苦笑一聲。

他身上的手機鈴聲恰在這時又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將電話按掉。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那麽幸運地遇到對的人，並且可以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穆齊開車的時候，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外一只手則緊緊抓著唐風月的手不願意松開。

“你好好開車吧，我沒事。”唐風月的聲音猶帶哭後的嘶啞。

穆齊唇角動了一下沒有說話，但是手還是沒有松開。

“你好好開車吧，我不想你出事。”唐風月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眼神迷蒙地看著前方。

穆齊卻再次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裏，“沒事，你的手有點涼，我的手比較熱，給你取暖。”

唐風月再也拒絕不得，自己的手牢牢地握住穆齊的手，緊張得微微顫抖。

“你說，楚大哥不會出事吧？”

穆齊聲音堅定，“嗯，不會。”

可其實誰都看見了，那顆子彈正中頸部大動脈，狂飆出來的血液幾乎要把衣服都浸濕，說沒事只是一個善意的安慰。

唐風月也跟著重重點頭，“嗯，楚大哥不會有事的！”

來到醫院時，楚言正在搶救。

小警察一臉疲憊地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稚嫩的臉帶著沈重。

他聽到腳步聲時，敏感地擡頭看去，頓時難為情地又低下頭去。

要不是他在出事前烏鴉嘴亂說話的話，他們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也就不用面對生離死別了吧？

唐風月就坐在小警察旁邊的椅子上，兩眼炯炯地盯著手術門口。

過了許久，小警察磨磨蹭蹭地將屁股移過來，小聲地道歉，“對不起。”

“我不怪你，這也不關你的事，我知道你們都盡力了。”唐風月低聲回道，眼淚差點又要忍不住。

究根結底，其實罪魁禍首應該是她，楚言如果不是為了她而去擋子彈的話，一定不會中槍，也絕對不會陷入生命危險中。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害了楚言！

穆齊將她的手握住，力道很緊，“我在這裏呢。”

唐風月反手握回去，順便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第一次以這麽小女人的姿態對待於他。

擡手把她緊緊地抱住，穆齊看向手術室的目光不是很好。

當沈悶的氣氛快要凝成實質的時候，遠處傳來“啪啪”的跑步聲。

楊森脖子上的圍巾狼狽地拖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一邊跑來一邊喊：“楚哥現在怎麽樣了？”

他走到近前，臉上都是蒼白的虛汗，他緊張地盯著兩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唐風月的手心裏還沁著汗水，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目光裏都是黯然。

穆齊沈穩地開口：“情況暫時還不明確，需要等醫生出來後才能定奪。”

楊森像是遭受到重大打擊一般倒在地上，眼圈通紅，這個堅強的東北漢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小警察上前把他攙扶到椅子上，青澀的眉眼裏滿裝愧疚。

時間大概多了一個多小時後，往往來來的護士們的腳步忽然變得匆忙起來，臉上都是慎重。

眾人看得心臟直蹦跶，卻不敢拉著護士問東問西，害怕耽誤了那麽一秒鐘。

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

頭發花白的醫生踉蹌著步伐走出來，看到眾人眼中的期待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老腰彎成九十度。

“對不起，病人頸部被打中大出血，現在已經……去世了。”

他話音說完，淚水已經流了滿面。

唐風月一怔，由穆齊扶著的身體一歪，差點就要暈倒在地上。

“你、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旁邊的年輕醫生將老醫生拉住，愧疚地開口：“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護士和醫生紛紛都低下頭來，鞠了一躬後才慢慢地挪著步子走了。

接著，一輛蓋著白布的病床車被推出去，上面凹陷處出一個修長的人形。

唐風月鼻子酸酸的，手腳的力氣像是被人抽去，根本無法面對這個場面。

楊森更是受到重創，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就像是木偶一般。

推車的護士瞟了他們一眼，“你們是家屬吧？是要將人送去太平間還是你們帶回去？”

“帶回去！”楊森嘶啞著喉嚨出聲。

楚言再怎麽說也是公眾人物，要是放在太平間的話，肯定會不得安寧。

他吸了一口氣，抹掉眼角的淚水，“我將他帶回去……”

小警察在聽到人搶救無效的時候，就已經楞在當場，很久沒有反應過來。

楊森的手放在病床上，狠狠地掐在上面才沒讓自己的情緒失控，“謝謝你們了，我現在把人送回去，到時候希望你們也可以來見楚哥的最後一面。”

他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禁流出來，一個大男人哭得無法自抑。

穆齊代替唐風月點頭，“好，楚言是風月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如果你需要什麽幫助的話，盡管開口，我絕對不會推辭。”

“好。”楊森悶著喉嚨點頭。

他和護士一起推著車，朝不遠處走去。

唐風月的眼淚流到下巴處，根本顧不上擦一擦，推開穆齊撲到車上，顫抖著手掀開白布。

眾人並沒有阻止她，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見楚言的真面目。

楚言靜靜地閉著眼睛，唇邊似乎掛著一絲恬淡的笑容，臉色已經失血過多顯得蒼白發青，但仍帥氣得令人動容。

唐風月吸了吸鼻子，眼淚“劈啪”地往下掉，卻及時地用手抹去。

因為她曾經聽過一個古老的傳說，如果人死的時候，身上有家人掉的眼淚落在他身上，會使他前往天堂的路變得濕滑，很容易摔跤。

“好了，風月。”穆齊強行將她按在自己懷裏，輕聲地撫慰，同時用眼神示意楊森趕緊把人弄走。

楊森點點頭，哀傷又憂心忡忡地走了。

但他還沒走到拐角，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風月！”

楚言去世的消息並沒有能隱瞞多久，粉絲們第二天的時候就已經收到風聲。

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瘋狂地在微博上質問，甚至離A市較近的粉絲已經來到現場，開始打聽消息。

楊森一邊安撫粉絲的心情，一邊籌備葬禮，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烏黑的頭發已經長出了銀絲，憔悴得好像瞬間老了好幾十歲。

而唐風月也因為心情太過激蕩，再加上孕婦身體較弱，再一次暈倒過去。

親手將她送進手術室，穆齊的心吊得高高的，生怕再一次聽到不好的消息。

好在這一場手術很順利，但是毛小玲出來的時候，看向穆齊的眼神卻是鄙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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