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向前走幾步，等走出老李視線範圍內才停下腳步，轉過頭無奈地搖頭，“說吧，你又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事情，祁晉東大可以直接報警，而不需要她前來一趟。

祁晉東挑眉，手一甩一甩地玩著院墻伸出來的藤蔓，“這次你還真是猜錯了，我沒有其它的企圖，也沒有發現別的有趣的真相。”

“那人還真是李希打死的？”

唐風月愕然，有點不敢相信，李希雖然愛好賭博，可是膽子看起來卻不大，怎麽會有勇氣活活將一個人打死？

祁晉東扯起嘴角輕笑，“是啊，一個老實人，活生生地將另外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打死了。”

唐風月緊緊皺起眉頭，“這個男人和他有仇？”

“不共戴天之仇，這死去的男人是勾引李希妻子的罪魁禍首，也是將李家逼得家破人亡的幕後兇手，只可惜李希的一條小命啊……”

聽到這裏，唐風月總算知道他的目的了，“你是希望我去為李希辯護，可以免除他的死刑？”

祁晉東低頭認真看向她，“可以嗎？”

手無措地搓了兩下，唐風月搖搖頭，“殺人就是殺人，無論他有多麽可憐的身世，也不管他有什麽理由，更不會因為那人有罪而改變事實。法律就是這樣，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公正的。”

祁晉東眉頭緊緊蹙起，點頭表示知道。

……

第二天的新聞果然是李希殺人的報道，李希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目光無神地看著鏡頭，對於生活已經完全不抱希望了。

唐風月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心裏重重地嘆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可是在晚上回家的時候，唐風月卻驚愕地發現，老李抱著一個大大的包袱，站在她門前殷切地站著。

看到她回來時，那雙渾濁的眼珠才有了那麽一絲光彩。

“風月啊，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向你討教一下的。”老李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她，“這是我做的小龍蝦，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希望你笑納。”

對於這個老人的心意，唐風月不忍拒絕，接過來招呼道：“李大爺，你先進來坐一下吧。”

坐定下來後，老李給唐風月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幸福的五口之家，有慈祥的兩個老人，有孝順的兒子兒媳，還有可愛活潑的小孫女，利用祖傳的手藝生活得雖然不富裕，可也十分令人羨慕。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流氓看中了這家的兒媳婦，在一天晚上侵犯了她，並威脅她不可以告訴旁人。

兒媳婦不堪受辱，選擇離家出走，一家人忙著找她，忽略了尚在上小學一年級的小孫女。

於是有那麽一天，小孫女在街上玩，被一輛卡車撞死了，有一個老人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腦溢血匆匆離世。

兒子承受妻離子散的結果，整日沈迷於賭博中不可自拔，直到有一天再次看見了仇人……

故事還沒有說完，老人的臉上已淌滿了眼淚。

唐風月給他遞過紙巾，一向口舌了得的她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麽安慰。

失去家人的痛苦，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理解，到這個時候，連哭出來都是一種奢侈。

祁晉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沈默地看著這一切，仰起頭不讓自己的情緒洩露。

而唐風月眼睛突然一亮，她沈吟著問：“大爺，現在你可以找得到你兒媳婦嗎？”

老李的身體一顫，隨即眼淚像決堤一般噴湧出來，“在前幾個月，那混蛋又將我兒媳婦找了回來，並且當著我們的面……，後來、後來她、她就跳河自殺了……”

祁晉東拳頭猛地砸向堅硬的墻壁，他壓著聲音質問：“那你們為什麽不報警？”

因為他們的姑息，使得壞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一個軟弱的婦人，間接導致她的死亡。

這樣的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在這朗朗乾坤下的？

老李壓住嘴唇，忍住悲嗆，說道：“沒用，沒用的！那夥人將我們的電話線剪斷，日夜監視我們，根本就不給我們任何向外報警的機會！”

祁晉東冷笑，“那我去吃小龍蝦的時候，可什麽都不知道啊！”

老李身體劇烈地顫抖，不願意再說話。

唐風月沈默，看一眼這個倔強的老人，恐怕是被監視久了，心也被上了一層囚籠，不敢向外訴說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一定會被判處死刑。”唐風月用自己的專業知識開始分析，“但是，判刑是一定的。”

法律無情卻也有情，考慮到種種因素，法官未必不會網開一面。

老李驚喜地睜開眼，沙啞著聲音道：“只要我兒子還可以活著，那就好。”

得到了重要的線索，祁晉東開始去調查當時李希妻子死亡的證據，這個證據對到時候的判刑有巨大的作用。

而唐風月一方面查找案宗，另外一方面卻打了一個電話給龍景。

正在溫柔鄉裏的龍景懶洋洋地“餵”了一句，一口吃下美人手中晶瑩的提子。

聽著他享受的“嘖嘖嘖”聲，唐風月忍不住嫌棄，“我現在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幫忙，你現在有空嗎？”

“說。”

龍景幹脆地應道，將身邊的美人推開。

龍家在A市掌管媒體，所以唐風月打算用媒體的力量將李希的故事寫出來，博取大眾的同情，同時也引起法官的憐憫。

聽說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龍景爽快地答應，給了她負責人的電話。

事情很順利，在一天之後，全世界都是譴責那混蛋的聲音，所有人都義憤填膺他罪有應得。

而在幾個勇敢站出來的證人的幫助下，李希妻子的死因也得到了證明。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庭審在一天之後，唐風月有些忐忑，她雖然在他人面前很有信心的樣子，可最終的結果怎麽樣，誰也說不好。

“篤篤篤”，敲門聲驚醒了她。

白冰冰小心翼翼地走到辦公桌前，深呼一口氣，“唐律師，我申請加入這次的庭審會議，請你批準。”

她小臉蒼白，眼睛裏蘊含著水汽，仿佛很害怕也很期待地看著辦公桌後的人。

唐風月看了她一會，想起她是穆齊帶回家的那個女人，心裏哂笑一聲。

這個A市還真是小，總會遇見一些不可思議的人。

見唐風月久久不說話，白冰冰緊張地揪住了衣角，“唐律師，我那個時候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好嗎？我對這一次的庭審真的很感興趣，求求你了可以嗎？”

唐風月微低下頭，想起那些似乎變得很遙遠的前塵往事，心頭飛快閃過尖銳的痛。

她對著白冰冰點頭，“好，那你到時候跟在我身邊就好。”

等白冰冰出去之後，唐風月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一條信息被發送過來。

“女人，你老實一點。”再看發送者——穆齊。

唐風月都忍不住笑了，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在心中排練明天會發生的場景。

可是對方似乎不死心，接二連三地將信息發送過來，“叮咚”“叮咚”的聲音不絕於耳。

唐風月煩躁地拿起手機，果然還是穆齊。

“女人，你最好離別的男人遠一點。”

“祁晉東？原來是祁家的大少爺，攀上高枝的感覺怎麽樣？你說，要是我將我們已經結婚了的消息公告於眾會怎麽樣？”

唐風月冷笑，手指飛快地移動，三個字很快出爐——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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