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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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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善轉入主題:“你這渾身的傷, 又是怎麽回事?”

“都是拜你男……拜裴敬甫所賜。”陸燼轉身去轉木枝上的烤魚,“那日我偶然查到裴敬甫曾經與江湖中一個叫三途門的門派有聯系,回到家中,便遇到那兇手了,那兇手使得確實是李忘笙的劍,但他的身手,並不是李忘笙。我與他交手不敵,被他重傷之後,逃了過去, 僥幸的撿回了一條命。”

趙元善想起裴敬甫之前與她說過的話,猜想傷陸燼的大概是祁山無誤。她問道:“但傷你的人並不是裴敬甫。”

陸燼輕哼:“傷我的人當然不是他,但傷我的人是三途門的人, 而裴敬甫,曾經也是三途門的人。你恐怕不知道, 成為錦衣衛的人,底細是一定要透明的, 但裴敬甫在錦衣衛這麽幾年,卻無人知道他與三途門的淵源,他隱瞞著,又是因為什麽?如果跟他沒有關系,為什麽當我查出他的苗頭的時候, 就有三途門的人來殺我?”

趙元善不知道怎麽解釋陸燼這件事情,但她還是肯定的對陸燼說:“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裴敬甫在這其中, 也跟那個李忘笙一樣,是個替罪羊罷了。”

陸燼不禁嗤之以鼻:“不管你如何說,我跟裴敬甫,是杠定了!謀殺同僚,這罪名可並不小。有你在手裏,我就不信裴敬甫那小子還敢殺我!”

趙元善不禁暗暗輕嗤陸燼的話。如果他知道自己與裴敬甫之間真正的關系,恐怕便不會這樣胸有成竹了。

現在天已經大亮,趙元善還記得尋芳說過,如果天明之前她沒有來找她,她便回太師府。

只是她沒料到,自己居然遇上了陸燼。

她不知道如果此刻貿然回去,裴敬甫或者那個叫做丁以柔的女人,會不會在半路截她?

她實在是不想遇到他們兩個。

如果陸燼沒有受傷,或許可以利用他護送自己回去,只是陸燼現在的身手……恐怕都不敵他嘴皮子一半麻利。

趙元善權衡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冒險回去。

看到趙元善轉身,陸燼拿起自己的佩刀,橫在趙元善面前,“你幹嘛去?!”

“我要回家。”

“嘿?!當我不存在是吧?你以為你落到我手裏了,想走就走?在沒有見到裴敬甫之前,你哪裏都別想去!”

趙元善上下打量陸燼一眼:“陸大人,您傷成這樣,等身手有你的嘴皮子一半麻利再說吧。”

被一個女人這樣看低,陸燼火立馬就上來了,用刀鞘指著趙元善恐嚇:“別以為你是趙震的女兒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老子就算受傷了,也能弄死你!”

“陸大人。”

突然,蘆葦蕩裏猝不及防的響起裴敬甫的聲音。

趙元善聽到這個聲音,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與陸燼不約而同循聲望去,就見到站在蘆葦前的裴敬甫,不知是何時出現的。

“陸大人時至今日,竟也會做了這等以女人作為要挾的事情了嗎?裴某記得,陸大人曾經不恥這種行為。”

陸燼沒想到裴敬甫居然會找到這裏,更沒有料到他的動作這樣快。在怔楞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抓過身邊的趙元善,佩刀橫在她的脖子前,冷笑:“裴敬甫,你小子還是出現了,怎麽,今日想殺我滅口?”

裴敬甫默默的看著衣衫不整的趙元善被赤著半身的陸燼摟著,心中卻已是另外一番景象,那種感覺讓他心裏極為不痛快。

陸燼壓根不知道裴敬甫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他滿心都只想著他該怎麽報覆自己這滿身傷痕的罪魁禍首,如此想著,別著趙元善的胳膊一緊,“裴敬甫,老子得好好跟你算賬!”

裴敬甫置若罔聞,看到他們肌膚相親,寒眸更深幾分,走近他們。

陸燼抓著趙元善退後兩步,喝道:“你給我站住!真當我不敢動你的女人是吧!”

趙元善每次聽陸燼說什麽誰的男人女人,就覺得刺耳,就想狠狠踢陸燼一腳,讓他閉嘴。

裴敬甫瞥了眼如臨大敵的看著他的趙元善,冷笑:“上回在裴府交手之後,難道陸大人還以為裴某是那等受人要挾的人?不過陸大人對裴某想必是誤解了,看到陸大人還安然活著,裴某意外之餘也為大人深感慶幸。”

這話落到陸燼耳朵裏意思便有些諷刺了:“你是慶幸找到我能滅我的口吧!”

“陸大人非要這樣想,裴某也無能為力。你與內子一樣,將所有疑點都懷疑在裴某身上,所以很容易就被他人誤導,陸大人應該明白,以你現在的狀況,連我半招都敵不過。”

“你神氣什麽你神氣!”陸燼就不爽裴敬甫這副運籌帷幄的姿態,“再神氣,你女人還不是在我手裏?裴敬甫,你女人可是趙震的掌上明珠,她要是死了,趙震還不得讓你為他的女兒陪葬?雖然我之前不屑拿女人作籌碼,但眼下也是你逼的,等我回錦衣衛司,你以為你還會有好日子過?陳指揮使一心想要鏟除趙家這股勢力,你可是他的肉中刺!”

“呵,”裴敬甫聽這話不為所動,嘲諷道:“陸大人,等錦衣衛司還有你的位置再說吧。”

陸燼眉頭狠狠一皺:“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大人失蹤這幾日,對一些事情還沒有來得及了解。裴某是陳指揮使肉中刺,陸大人何嘗不是他的眼中釘?在陸大人失蹤後兩日遍尋無果,錦衣衛司便給你結了一個殉職,你的南鎮撫使之位,坐的早就是他人了。”裴敬甫說罷,又添了一句:“正是你南鎮撫司的千戶莊瀾,那是陳指揮使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這個消息對陸燼來說宛如當頭一棒,半晌都沒有回過神。

須臾,陸燼滿目怒氣的瞪著裴敬甫:“這是不是你騙我的?!你想離間錦衣衛!”

裴敬甫冷笑:“離間?陸大人真當自己在陳指揮使眼裏很重要麽?陸大人高風亮節,在錦衣衛也的罪過不少人吧?有些事情不必裴某強調,陸大人心裏清楚。即便沒有此事,在不久的將來,你也會因為一些事情,從南鎮撫使那個位置上撤下來。”

陸燼被說中最不願相信的事實,滿臉都寫著不甘,“錦衣衛做事都要充分的講究證據,還沒有找到我的屍體,他們怎麽能輕易就算我死了?!還隨意讓人頂了我鎮撫使之位?!”

“鎮撫使不過是個頭銜,誰做都可以,最大的意義不過是要看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對他們到底有多少用處,否則,你也不過是螻蟻。陸大人性子剛烈,即便頗有才能,不懂虛與委蛇,自然,會成為棄子。”

陸燼不可置信的望著裴敬甫,握著佩刀的手微微發顫。

他瞬間認清了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終其一生,也只是別人手中掌控的一枚棋子。

陸燼的臉色逐漸變得僵硬,最後徹底化為絕望。

他松開了趙元善,將她推到一邊,仰著臉望天,看天上的飛鳥劃過杳杳青空,最後嘆了一口氣。

或許是曾自視清高,不願與他人同流合汙,最後卻敗在了這上面的矛盾,讓他再不覺得有任何希望。

末了,拔出佩刀,丟掉刀鞘,手掌輕輕摩擦鋥亮的刀面,像是最後一次訣別。“裴敬甫,別的話也不用多說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裴敬甫眉峰一挑:“陸大人一定要如此?”

陸燼扯動嘴角,霎那之間眼底殺氣蔓延,腳尖一提,不由分說朝裴敬甫沖了過去。

陸燼身受重傷,但這一招卻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一道厲風伴隨他而來,拂過裴敬甫的面,掀起他的發。

然而,的確是如之前裴敬甫所說的那樣,不過連半招都算不上,裴敬甫刀都還未出鞘,只是橫手格擋,陸燼就因為身上的傷口迸裂,像一灘泥一樣失了力氣,刀尖刺入地面,撐著自己的身軀,單膝跪在裴敬甫跟前。

裴敬甫未脫鞘的刀架在陸燼頸側。

陸燼擡眼,幹笑了聲:“現在隨你吧。”

趙元善生怕裴敬甫真的會殺了陸燼,卯足了勁沖過去推開裴敬甫,攔在陸燼身前。

裴敬甫被她狠狠推了一把,往後退了一小步。

“裴敬甫,你不能殺他!”

裴敬甫睨著趙元善的眸子沈沈,看到她綁的歪歪扭扭的腰帶和不大整齊的衣襟,猜想到她昨夜會不會跟陸燼發生了什麽,心裏頭就無名的冒了股火。

陸燼是沒有想到趙元善會突然沖過來,看裴敬甫的表情,便有點莫名痛快:“死前還被別人媳婦兒護了一把,倒也不算虧了。趙家大娘子,他要殺我你攔不住,只是這種人面獸心不懂憐香惜玉的人,你還是趁早與他和離了——”

聽到陸燼的話,裴敬甫臉上寒氣更深幾分。

趙元善冷冷一笑,她當然會與他和離,只是不是現在。

“裴敬甫,既然都知道兇手是另有其人,如今你們二人既然都被三途門視為絆腳石,那又何必要自相殘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不是你說過的?”

陸燼撐著自己刀艱難的站起來,方才動那一下已經是全部力量,身上傷口撕裂的疼痛讓他只能勉強站著,聽到趙元善的話,他不屑一笑:“可沒什麽自相殘殺,是他要殺我!”

裴敬甫一把撥開趙元善:“這與你無關。”

趙元善被這麽推了一下,心中不免有火:“你……”

話還未出口,裴敬甫便冷冷的看向他:“你若是再多廢話,我真的就殺了他!”

趙元善怒視著,卻不敢再說話。

裴敬甫看她這般敢怒不敢言如護著重要之人的模樣,譏諷道:“趙元善,突然這樣護著一個你並不怎麽熟悉的人,別告訴我,昨晚你跟他已經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老陸全程只有:老子還沒死,怎麽就把老子戶口給註銷了?敢頂我的位子讓我失業哪天我一定要他跪下認錯叫爸爸!

卻不知道自己碰了人家媳婦兒人家想先打的他跪下叫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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