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你怎麽了？”從公主那裏回來,蘇沫就一言不發，靜靜坐在蘇彤身邊。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蘇彤對於這種哀傷，感覺很莫名，同時,又有些心疼起自己這個妹妹來。莫不是剛才公主那裏受了氣，“告訴姐姐，是不是剛剛在公主那裏受了氣了,別怕,一切有姐姐,姐姐斷然不會讓你無故受屈的。”

“姐姐，你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因為，我是你的妹妹，流著和你一樣的血？”蘇沫開口道。

“小沫，你怎麽這麽問？”蘇彤楞了一下，對於蘇沫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語句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蘇沫的聲音漸漸變低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爹親生的，不是你妹妹。和你沒有血緣關系，只是一個外人，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小沫，你瞎說什麽呢，你是不是我妹妹，姐姐還能不知道嗎？”蘇彤瞪了蘇沫一眼，“你這小妮子，又胡思亂想了些什麽呢？”

“姐姐，我是說真的。”蘇沫擡起頭，眸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認真，“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親妹妹，你還會對我這麽好嗎？”

蘇沫眼中的認真，讓蘇彤微微楞了一下。雖然內心不太明白蘇沫忽然間問這樣一個問題是什麽意思，但是蘇彤卻能敏銳感覺到，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將會成為姐妹倆之間難以逾越的一道鴻溝。

蘇彤思索了一下，隨即嘆息一聲。

蘇沫的在蘇彤思索的時候，就狠狠懸著了。在蘇彤長嘆一聲的時候，劇烈跳動起來，好像要跳出來一樣。她好怕，好怕聽到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她知道，自己這樣有些偏執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刨根問底。越是愛得深，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小沫，姐姐問你，姐姐有幾個妹妹？”蘇彤擡起手，想要輕撫一下蘇沫的頭，但是想著是宮宴，這樣做不合禮度，最後還是放下了，抓著蘇沫的手，緊緊捏了一下。

“兩……兩個……”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蘇沫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怕敏銳的姐姐已經知道了答案。

“是啊，姐姐有兩個妹妹。”蘇彤感嘆般地說了一句，“除了你，還有一個靈兒。可是，小沫，你覺得，姐姐對待靈兒，比起你，如何？”

“姐姐對我，自然是最好的。”這個，她從小就知道。蘇彤從小就對她很好，對於蘇靈，雖然也有問候，但大部分都是客套，並沒有像對她這樣，是疼到心坎裏去的。

“這樣，你還不明白嗎？”蘇彤伸手，輕輕彈了一下蘇沫的額頭，“姐姐對你好，只是因為小沫這個人，和你的身份沒有任何的關系。是不是血親，有什麽關系。姐姐只知道，你叫蘇沫，是我最喜歡的人，僅此而已。”

“姐姐……”蘇沫擡起頭，想要從蘇彤眸中尋找一絲說謊或者是安撫的跡象。但是，都沒有。在姐姐眼中，她看到的，只有滿滿的認真。仿徨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因為不是親姐妹所產生的不安，也漸漸消失而去。

“退一萬步來說，”蘇彤繼續說道，“姐姐有時候，還巴不得你不是我妹妹呢。”

“為什麽？”蘇沫下意識問了一句。

“因為，這樣的話，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更加純粹了。單純的，戀人關系。”蘇彤朝著蘇沫眨了眨眼睛，“姐姐也不用擔心，小沫哪天又跑來問我，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僅僅是親情。我對你好，是不是我們倆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液，天性使然。是不是有一天，會找到真愛，離你而去。”

“姐姐……”蘇沫的眼神有些覆雜，姐姐是個很敏銳的人，很早，她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姐姐居然會敏銳到如此的地步。姐姐反問的三個問題，的確存在於她的心底，只是，她從來沒有說過而已。

“姐姐不著你究竟遇到了什麽難題，但是姐姐要你記住。”蘇彤眼中滿是認真，“不管我們是不是姐妹，姐姐對你的愛意，從來沒有變過。姐姐愛你，愛的是這個叫蘇沫的人，而不是我的妹妹，僅此而已。”

這是姐姐第一次這樣認真和她告白，和她明說愛意。蘇沫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心撲通撲通狂跳了起來。渾身的血液都因為這句告白而沸騰著。姐姐的紅唇一開一合，無比誘人。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宮宴，她甚至就想湊上去吻上去了。

“姐姐，我也是如此。”輕聲回應了一聲，“我愛的，是蘇彤這個人，無關姐妹，無關血緣。”

“小沫，姐姐有時候，真不想讓你說門。”耳邊傳來蘇彤無奈的一聲嘆息，蘇沫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蘇彤掩嘴一笑，湊到蘇沫耳邊：“姐姐現在啊，真想就地辦了你呢。”

“姐姐！”蘇沫瞬間漲紅了臉。姐姐還是那副溫潤的樣子，氣質高貴，是不可多得的大家閨秀，怎的說出來的話，就這麽的羞人呢！哪怕是出閣的女子，都不會說姐姐這種膽大的話語呢。

“小沫，姐姐只對你膽大。”看出了蘇沫心中的所思所想，知道蘇沫臉皮子薄，蘇彤沖著蘇沫眨眨眼，眼中滿是戲謔和寵愛，“你啊，也該學學姐姐才好呢。在外三年，你倒是變得越發羞怯了呢。”

“才……才沒有……”嘴上這麽說著，可是一點氣勢都沒有，反而當蘇彤看著，更加樂呵了。“咯咯”笑個不停，在宮宴上，倒也不顯得突兀。

“對了，姐姐，這個給你。”蘇沫從袖口中，掏出那塊玉佩，遞給蘇彤。

“小沫，這是柳姨娘留給你唯一的遺物，你自己收著吧。”蘇彤推脫著。

“姐姐，我已經用不著這個了。”蘇沫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娘親，永遠都在我心底深處。這個玉佩，就送給姐姐吧。就當是我給姐姐的定情信物。”

蘇沫話都說的那麽白了，蘇彤也不好推辭了。只得伸手接過手中的玉佩：“姐姐一定日夜都掛在身上，小沫要是什麽時候想姨娘了，就到姐姐的懷中吧。姐姐的胸懷，永遠為你敞開。”

“好，姐姐。”蘇沫彎了彎眼角，一臉的幸福。

此生，有姐姐足矣。至於公主的身份，就讓它和娘親一樣，化為一杯黃土，永遠埋葬吧。

姐妹倆的一番對話，不僅將蘇沫心中的陰霾全部都散去了。蘇沫甚至覺得，通過這一次對話，她和姐姐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牢固了。

放在桌案下的手，食指相握，傳遞著屬於彼此的溫暖和感情。這一刻，姐妹倆無比的溫馨。

遠遠看著蘇沫和蘇彤之間溫馨的氛圍，沈蘭心在內心感嘆一句。在將軍府，能有這樣一個關懷自己的人，真是羨煞旁人呢。難怪，蘇沫情願舍棄公主的身份，也不願離開。

沈嫣坐在蘇黎身邊，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和周圍一些貴婦虛與委蛇。

目光時不時掃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上，不，現在已經不是吏部尚書了。因為沈家照顧太子和公主有功，沈大人已經升官了。現在已經是太子太師了，地位尊貴無比。

沈大人身邊圍著很多巴結的人，誰都知道，沈大人現在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就是太子，對他也要禮讓三分的。沈大人身邊坐著他的正室。再旁邊的一張桌子，卻是空著，沒有人坐。那個座位，是她和媚姐姐的。想起小時候，她和媚姐姐就一直一起坐在那個座位上，偷看著各家的公子哥，瞻仰皇上的容顏。現在，卻已經物是人非了。姐姐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一個靈位讓她緬懷。而她，卻嫁給了這個年紀足夠做自己爹爹的老男人。

如果，那一場謀殺沒有發生。姐姐不會死，她和姐姐還是一副小女兒的樣子，坐在那個座位上，打量著來往的公子哥，時不時調笑對方兩句。

媚姐姐風情萬種，比場上任何人都要漂亮。如果媚姐姐還在的話，一定是場上最耀眼的人。而她，只要能坐在一旁，仰望著這樣耀眼的姐姐，就滿足了。

就像是，坐在不遠處的蘇沫和蘇彤姐妹倆那個樣子。

“那裏是太師的座位吧。”順著沈嫣的視線，蘇黎也看到了那個空著的座位，“那裏空著的，是誰的座位？”

沈嫣出神地看著那個座位，心下一陣恍惚，久久沒有言語。

“嫣兒，你怎麽了？”許久得不到沈嫣的回答，蘇黎輕輕捏了捏沈嫣的腰肢，關切地問道。

“是嫣兒和姐姐的座位。”沈嫣回了神，對著蘇黎展現一個溫和的笑容，只是眼神，還是有點恍然。

“你姐姐嗎，怎麽不在，是病了嗎？”蘇黎隨口問了一句，以表示對沈嫣家人的關懷。卻沒想到，戳到了沈嫣內心的傷痛。

垂在兩側的手臂緊緊握拳，抑制內心的洶湧澎湃。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帶起一陣尖銳的疼痛，她也毫無知覺。

“姐姐，過世了……”平覆了許久心情，沈嫣開口道。說完這一句，就不再多說。她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就會忍不住咆哮發瘋。

感受到沈嫣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蘇黎也識趣地不再說話。

沈嫣看向姐妹倆的眼神，帶著嫉恨和怨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蘇府的過錯。如果不是蘇府，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蘇府欠她的一切，她會一一討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覺，我越來越喜歡沈嫣這一對了，總是忍不住給她們加戲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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