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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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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才是罪魁禍首。”章澤駿狠狠道,“你這個薄情寡義,畜生不如的東西,淩淩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你為了名利前途拋棄了她,迫不及待地勾上了其他女人,將她一顆真心踩在腳下踐踏,逼得她走上絕路,你才是最該死的。”

看見章澤駿要扣動扳機,何蔚子整個人都在發顫,本能沖口喊了一聲,章澤駿的手輕晃了一下,電光火石的瞬間,葉斯承伸腿迅疾,猛烈地往章澤駿的膝蓋上一踢,章澤駿痛得一個彎腰,葉斯承撲上去將他制住,左手狠狠地掐住章澤駿握槍的手腕,章澤駿咬牙,使出全身力氣將槍對準葉斯承。千鈞一發的角力對決,槍口朝上,時而往左,時而往右,葉斯承的力氣比章澤駿的要大,壓在地上的章澤駿眼球充血,一種被鉗制住的屈辱逼得他完全沒有理智,只想狠狠毀滅對方,他伸腿在葉斯承的下腹狠狠踢了兩腳,葉斯承忍著痛,沒有松開手上的力道,他一手扣住章澤駿握槍的手腕,一手橫在他胸膛,將他壓得死死的。

短短不過幾秒的時間,卻像是漫長的一生。

生死存亡的時刻,每一秒都非常緩慢。

當何蔚子沖過來的時候,葉斯承感覺肩膀上一陣尖錐般的刺痛,是章澤駿奮力甩左臂,手表上的麻醉針按鈕吧嗒一下,如牛毛的細針射在葉斯承的肩膀位置。

身體頓時無力而疲憊,巨大的眩暈和惡心瞬間泛上來,葉斯承握著章澤駿手腕的左手逐漸松開,章澤駿立刻扣動扳機,對著葉斯承就是兩槍。

一發子彈打在他左肩上,在他側倒下去的時候,章澤駿又開槍,一發打在他的頭部。

章澤駿狂性大發,準備開第三槍的時候,何蔚子使出全身力氣撲向他,他的槍頭晃了晃,最後一枚子彈打斜了,擦過何蔚子的臉頰,飛到了遠處。

血從何蔚子的臉上滴滴答答落下來,燙煙燒灼她的皮膚,章澤駿正拿起槍往她眼眶上砸,卻在瞬間整個人出現了異樣,肌肉顫抖而痙攣,四肢抽搐,像是吸毒過量的反應,下一秒,猛吐出泡沫,胸口起伏得誇張而厲害。

何蔚子奪過他手中的槍,狠狠的在他的腦門上一砸。

章澤駿又抽搐了兩下,閉上了眼睛。

何蔚子飛速來到葉斯承身邊,低頭看他,他身上都是血,左耳上方的腦部出現一小孔,濃濃的鮮血無聲地流出來,流出來,怎麽也止不住。

她整個人恐懼地發顫,拿出手機求救號碼,因為腦子裏一片空白,手指僵硬如石頭,電話撥了兩次才成功。

接著她脫下衣服裹住葉斯承的頭部,將他抱在自己大腿上,一個勁地喊他的名字,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發顫得厲害,又粗又啞,眼眸紅得發腫,恐懼和心痛讓她註意力高度集中,死死地盯著葉斯承。

“葉斯承,你別睡過去,千萬別睡過去。”

“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別睡過去,千萬別睡過去。”

好像是當年,她被電瓶車撞了之後,他溫柔抱著哭泣的她,一個勁地哄著:“救護車馬上來了,馬上就不痛了。”

血一點點流出來,時而噴泉一般飆出來,時而又如小溪緩緩,總之在不停地流,他的身體一點點變冷,又冷又硬,心跳越來越慢,她的聲音越來越遠,殘存的意識在幾秒鐘後消失。

失去意識前,腦海裏飛速閃過無數片段,父親葉聞達,母親張瑩蘭,他的恒鑫,他的失敗和輝煌,林林種種,最終停留在一個非常平常的午後,他們還是學生那會,一起寫黑板報,何蔚子笑著靠近他,說:“你既然沒有女朋友,考慮考慮我怎麽樣?”

純真的年代,少女美麗的臉龐,放下矜持的告白,可愛可憐,如第一道陽光般清澈,珍貴。

她對他那麽好,他還是辜負了。

原來她就是他生命最大的意義,失去她,他可以活下去,只是活得沒有意思。

他明白得太遲。

世界在瞬間陷入了黑暗,像是沈入了深海,冰冷徹骨,無聲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章澤駿有吸毒史。

☆、89章

章澤駿被警方逮捕,經檢測,他有嚴重而長久的吸毒史,以及精神病史。

葉斯承連中兩槍,生命瀕臨垂危,一度陷入休克,肩膀上的子彈容易取出,但腦袋上的子彈就很麻煩,章澤駿持的是□式槍,往葉斯承腦袋上射的那一發子彈,卡在他的頭蓋骨裏,醫生經過清創處理後取出子彈。

但大腦物理性損傷不可逆轉,他陷入了持續性的深昏迷狀態。

何蔚子每天到醫院看他,雖然有護工的精心照料,但她還是親自為他擦拭身體。

如今的葉斯承對她而言熟悉又陌生,他身上插滿了管子,邊上堆滿了各種儀器,時刻顯示他的生命體征。

他像是沒有痛苦一般睡著,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依舊存在,只是醒不過來。

何蔚子坐在他邊上,靜靜地看他。

她神經緊繃,身心疲憊,大腦處像是空了一塊似的,註意力卻高度集中,呈現非常矛盾的狀態。她也無法入睡,不想吃東西,不去公司,每日除了定點到醫院來,似乎什麽也不願意做了,時間分分秒秒都走得很慢,慢到像是一點點消耗她生命。

不一會兒,李沐就叩門進來了,手裏拎著飯菜,小心翼翼地擱在一邊,然後雙手按在何蔚子肩膀上,嘆氣:“好吃飯了,不能餓著自己。”

“哦。”何蔚子楞了一楞,才發現母親來了。

匆匆將飯菜吃完,填飽了肚子,她就將之擱在一邊,然後繼續凝視著葉斯承,大腦又出現短暫性的空白。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李沐不得不陳述殘忍的事實,“他不太可能會醒過來了。”

專家,主任醫生,醫學界各方面的精英都趕來為葉斯承會診,得出的結果就是,他醒來的可能性非常小,小到是零。

“哦。”何蔚子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

“你要堅強,還有媽媽在。”李沐抽泣,摸了摸何蔚子的長發。

“哦。”

……

葉斯承昏迷的時候,不少人來看過他,好兄弟楚蔚然更是隔三差五地來,在他病床前為他打氣,有時候還帶著兜兜來,讓兜兜為他幹爸爸打氣,兜兜眨了眨眼睛。

楚蔚然提聲說:“你再不醒來,你女人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兜兜鸚鵡學舌,稚氣重覆:“你再不醒來,你女人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楚蔚然摸了摸兜兜的腦袋,轉頭安慰了何蔚子幾句,他發現她的精神狀態很糟,完全沒有往日的明艷動人,面色蒼白如紙,唇上沒有半點血絲,頭發有些淩亂地披散著,最嚴重的是眼神,那種倔強,強撐又有些空茫的眼神,讓他心裏嘀咕了一聲不好。

“蔚子,你要堅強點。”楚蔚然說,“不管怎麽樣,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你要照顧好自己。”

“哦。”何蔚子楞了楞,隨即擡頭擠出一個笑容,“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楚蔚然沈默。

除了楚蔚然,五哥也聞聲趕來,他帶來三四個人一起來的,然後命令他們等在外面,他獨自走進病房探望葉斯承,摸了摸腦袋笑道:“葉斯承,你怎麽成這樣了?是演電視劇啊?”

他說著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何蔚子,又回頭對葉斯承說:“你女人挺漂亮的,怪不得你念念不忘的。誒,說起來你真夠遜的,被一個小嘍啰搞成這樣,想我當年連中五槍也就睡了大半個月,醒來後還喝了點酒呢,你真是連我十分之一都不及。”

他自言自語說了一會,然後轉身走到何蔚子面前,笑道:“你別天天來守著他,你越這樣惦記不下,他越不會醒,你就不要來,急死他,他一急就醒了。”

何蔚子一聲不吭,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沒有半分的待客之道。

五哥笑著搖了搖頭,徑直往門口走,走了幾步又轉身,說:“對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說。”

何蔚子像是沒聽見似的,頭也不擡。

五哥立刻提聲,聲音洪亮,幾乎要響徹整個樓層:“我說我有事情要和你說!你的耳朵聾了啊?!”

何蔚子這才擡起頭,對視他的眼睛,問:“什麽事?”

“出來說。”五哥有些不耐地走出病房。

何蔚子跟著出去,輕輕帶上門,五哥笑著打量了她一下,然後自嘲道:“我真不想說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但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下。”

“到底是什麽事?”何蔚子其實對五哥的話沒有半點興趣,對他這個人也沒有多少好感,只想讓他趕快說完趕快走,不要擾病房的清靜。

“反正他現在也聽不見,我就直接告訴你好了。”五哥停頓了一下,笑道,“葉斯承是個混蛋,超級混蛋。”

……

何蔚子聽五哥說了很久,然後推門進去,又重新坐在沙發上,凝視著病床上的葉斯承,看著他頎長清瘦的身軀,蒼白無血色的臉,低而微的胸口起伏。她看了很久慢慢起身,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說:“別裝了,你就是一個混蛋。”

進入秋天,何蔚子回了一趟學校,她漫步在校園裏,看著衣袂翩翩的少女和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心境一片清澈。她沒有心思去公司,沒有心思賺錢,又不願意待在家裏,想來想去還是回到學校來看看。

人工湖裏的黑鴨子依舊悠閑地游來游去,梧桐樹上有幾只松鼠竄來竄去,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耳畔響起。

還有少男少女的笑聲。他們在憧憬,在渴望,在奮鬥,在最美好的年華。他們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他們要做的只是去享受每一個美好瞬間,去愛,被愛,趁少年美好如花。

校園廣播裏響起那首老狼的《我把我唱給你聽》

誰能夠代替你呢?

趁年輕盡情的愛吧。

最最親愛的人啊,

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我把我唱給你聽,

用我炙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

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念的,

害羞的紅色臉龐。

的確,誰能夠代替你呢?愛和恨,等待和錯失,希冀和失落,風風雨雨,攜手相伴,分道揚鑣。

真是一場劫難。

早知道當年就不要去禮堂聽他的演講,就不會對他一見鐘情,沒有他這個混蛋,她會活得非常幸福非常美好,沒有半點傷害。何蔚子澀澀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知肚明,生命哪有“早知道”三個字。

她在校園待到傍晚,才緩緩離去。

隔天,又去醫院,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和往常一樣,她看著護士幫他掛點滴,再次確認一個事實,現在維持他生命的就是那些瓶瓶水水,還有身上的管子,殘忍而無奈的事實。

護士忙完後轉身對她微笑,然後出了門。

何蔚子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臉頰,再握了握他的手,這是醫生囑咐的,病人需要親人的愛撫,親人的溫度會激起他的求生意志。

她摸了他很久,腦海裏浮現昨天母親李沐說的話。

“我知道你準備養他一輩子,我不反對,我們有這個經濟條件,只是你必須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自我放棄。還有你想過沒有,也許這是他不願意的活法。”

誠然,李沐說的沒有錯,葉斯承非常驕傲,他不會容忍現在這樣的生活,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

只是她放不下罷了。

何蔚子松開他的手,轉身拿過包坐在沙發上,從包裏拿出一管口琴。

“反正你現在也無聊,我吹口琴給你聽。”她淺淺地笑了,“好久沒吹了,都生疏了。”

魂斷藍橋的經典曲目,友誼地久天長。

羅伊和瑪拉奔去教堂,卻遲了一步,錯過了教堂規定結婚的時間,從此各奔天涯,沒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何蔚子初中時候看那部電影,當時她的英文老師對此評價是:

生有時,死有時,喜愛有時,恨惡有時,戰爭有時,和好有時。

她一直很喜歡這首友誼地久天長,開頭悠悠之聲,扣人心弦,慢慢地帶著憂傷,無奈,一個音符一個音符打在心上,收尾是塵埃落定中帶著一些惆悵,像是看著夕陽消失在地平線上一樣,是事實,是規律,是結束,卻依依不舍。

雖然很久沒有吹這支曲子,但是此刻吹起來還是非常順暢,也許是當年練了太久的緣故,記憶細胞裏都存在這曲目的音符。

美麗的曲子將她帶回美麗的少年時光,暖意融融的午後。

她壯著膽子,靠近他,心裏緊張但故作鎮定地說:“既然你沒有女朋友,不如考慮考慮我吧?”

愛與被愛,趁少年美好如花。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有番外,不喜可以不買。

☆、90章

何之愚是天之驕子,很多人都這麽說。他的父親是開國將帥,母親也是政壇上舉足若輕的人物,優越的家境讓他自小就備受關註,他天資聰穎,出類拔萃,畢業後就到了政府大院工作,領導們對他寄予厚望,男同事們對他歆羨不已,女同事們對他青眼有加。

也是,何之愚長相極為英俊,身材極為挺拔高大,眉眼間皆是沈穩大氣之風,雖然年少,但待人處事非常成熟,加上高幹家庭的背景,暗戀他的女同事可以排成一條長龍。

他卻一心投入工作,沒有考慮感情方面的問題。

直到辦公室方主任為他鄭重地介紹對象,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確到了談戀愛的年紀。

方主任笑著遞給他一張照片:“餘筱華,農業局長的女兒,芳齡二十一,長得可漂亮了,配你很不錯。”

何之愚接過照片看了看,的確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柔柔順順的黑發披肩,齊劉海,瓜子臉,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笑得很矜持。

“之愚啊,你到年紀考慮個人問題了,成家立業,兩者應該同時進行的。”方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揶揄了一句,“餘筱華可是難得的美人,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不動心的。”

好像沒有理由拒絕,何之愚微笑地點了點頭。隨即在方主任的安排下,何之愚和餘筱華見面了,餘筱華對他是一見鐘情,畢竟何之愚的硬件軟件都是沒得挑的,家境好,前途無量,又有一張上好的皮相,笑起來十分迷人,她見他第一面就覺得心跳厲害,甚至不敢和他目光對視。

何之愚對餘筱華的印象就是這個小女孩真的挺漂亮,說話輕聲細語,有著一般女孩的矜持和羞澀,他覺得女孩子就該是這樣的,所以他沒有排斥和餘筱華的進一步往來。

兩人交起了朋友,出去吃飯,沿著河邊散步,彼此借閱書籍,偶爾去電影院看電影。

時間有些長了,何之愚覺得自己和餘筱華並不是那麽合適,問題出在餘筱華的性格,她太矜持,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她有些“作”。

譬如,他約她出去吃飯,三次裏她只去一次,其他兩次都推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頭疼腦熱,有一次是答應了後臨時又說不去了。

又譬如,他帶餘筱華和幾個兄弟吃飯,因為吃的是路邊小攤,衛生條件不太好,餘筱華就蹙著眉頭,拿出手帕將勺子擦了好幾遍才肯用,這其實也無所謂,只是當他一位兄弟吃菜的時候打了一個噴嚏,餘筱華立刻嘟囔“你怎麽這麽不講衛生啊,打噴嚏應該捂著嘴巴的,你都噴在盤子裏了,讓我們其他人怎麽吃”,那位仁兄的面色立刻僵化,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何之愚有些尷尬,說了幾句話解圍,但餘筱華起身輕聲道:“我有些頭疼,先走了。”何之愚就不太高興了。

這樣的事情多了,何之愚覺得餘筱華有些“難伺候”,她在某些方面很偏執,幾乎沒有商量的餘地,讓他很為難。

對此,方主任開導他:“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尤其是戀愛的時候會擺擺譜,刁難你一下,但結婚後就不同了,脾氣會變好,一心一意地伺候你,何況筱華是難得的美人,從小被大家寵慣了,有大小姐脾氣是很正常的。”

何之愚心想方主任說的也不無道理,餘筱華除了性格上存在一些問題,外在條件沒得挑,家境,教育等其他方面也不錯,他作為一個男人,不該太挑剔,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女人呢?

那年夏天,何之愚認識了一個叫李泰的朋友,兩人相見恨晚,閑暇之餘常常聚在一起喝點小酒聊聊天,很快彼此就兄弟相稱了。

有一天,打完籃球後,李泰開心地邀請何之愚去他家做客,何之愚說:“我今天什麽東西都沒準備,兩手空空去你家不太好吧?”

李泰無所謂道:“沒事,這個時間段我爸媽都不在家,不必要在乎那些虛禮。”

何之愚笑著點頭,跟著李泰去了他家。

李泰家很大,前院種著不少花花樹樹,蓊蓊郁郁地遮住了大太陽,何之愚剛進去就感受到一陣涼爽,心裏很舒服。

正巧,李泰的親妹妹李沐正坐在客廳的桌子前寫作業,聽到哥哥的聲音擡頭一看,目光對上了何之愚。

李泰笑著介紹:“這是我妹,叫李沐。沐沐,這是哥的好兄弟,何之愚,你就叫他何大哥好了。”

“何大哥好。”李沐笑道。

何之愚笑著應了一聲,打量了李沐一番。

十九歲的李沐,處於最好的年齡,她長得不算太漂亮,臉圓圓的,紮著兩條辮子,皮膚很又白又細膩,笑起來眼睛瞇成月牙狀,露出可愛的小貝齒。

挺可愛的小妹妹,這是何之愚對她的第一印象。

李沐很好客,起身去了廚房,然後端來兩大碗酸梅湯,一碗放在哥哥李泰面前,一碗遞給何之愚,何之愚接過,說了句謝謝,然後喝了一口,感覺味道真好,酸酸甜甜,還涼涼的,很解渴。

李沐又蹦蹦跳跳去拿了幾種糕點,大方地請何之愚吃。

她見何之愚兩鬢有汗,特地將電風扇挪了挪,朝著他的方向吹,何之愚正在吃糕點,突然感受背後一陣風,說不出的舒服愜意,回頭一看,李沐正在挪電風扇,心想,這小妹妹真夠細心的。

那年夏天,何之愚總是往李泰家裏跑,每次去做客,李沐都會拿出各種好吃地請他吃,有時候還會親自下廚,炒個菜給他和李泰下酒吃,然後不打擾他們聊天,一個人回到圓桌前寫作業。

李沐是化工大學化學工程系的,她是誤打誤撞考上這所學校,讀了這個專業,但本人卻沒多大興趣,尤其是面對一堆的數據,她怎麽都處理不好,叼著鉛筆,拿著橡皮使勁擦本子。

何之愚看她發愁的樣子,走過去坐下,修長如玉石的手輕輕拿過她的本子,笑道:“這題不會做?”

李沐點頭,無奈道:“我最討厭數學了,好煩好煩!”

何之愚低頭看了看題目,片刻後拿過一支筆在邊上的空白處刷刷刷寫上解題過程,然後還給李沐。

李沐一看立刻笑了:“何大哥,你好厲害啊,怎麽解得那麽快啊?”

她的表揚和崇拜大大滿足了何之愚的自尊心。李泰笑著走過來,拍了拍妹妹的腦袋:“你何大哥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覆旦的,是眾所周知的天才,你這點破題哪裏難得到他啊?”

“真的啊?”少女李沐的眼睛立刻亮亮的,飽含崇拜仰慕,拍馬道,“那請何老師以後多教教我!”

何之愚垂眸看著她,心裏有說不出的受用,嘴角勾起淺淺的笑,點了點頭。

此後,李沐就各種理科問題請教何之愚,何之愚都耐心教她,還要求她舉一反三,她答不出的時候,他就反覆引導,不直接告訴她答案,她心裏將他定義為“嚴格的何老師”。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投射進來,李沐揉了揉眼睛,看著覆雜的題目,打了個哈欠,何之愚輕輕咳了一聲,她立刻又正襟危坐,專心研究,何之愚趁機多看了她幾眼,發現金色的陽光下,她的皮膚可謂吹彈即破,那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長睫毛如小扇子時不時地顫顫,嘴巴微微撅起,嘴角還有糖果的紅色,他凝眸很久,然後自己都沒料到似的,伸手在她嬰兒肥的臉上捏了捏。

李沐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反問:“怎麽了?”

何之愚意識到自己的突兀,眼神閃過一抹燥熱的情動,不過立刻調整好,嚴肅道:“我看你在開小差,提醒你專心一點。”

“我很專心呀。”李沐不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為什麽要捏我?

何之愚輔導了她很久,李沐終於解完了所有題,笑著起身去廚房拿綠豆湯喝,順便給何之愚盛一碗,兩人面對面坐著,一邊喝綠豆湯一邊說話。他們聊很多,聊古今中外的名著,聊時事,聊哪裏的風味餐館做的菜道地,也聊家人,感情。

“何大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李沐突然壓低聲音,神秘道,“最近有人在追我哦。”

何之愚微微一怔,隨即蹙眉,放下勺子,嚴肅道:“你年紀還小,不到談戀愛的年紀。”

“我不小啦,快二十了,換做古時候,都生兩個孩子了。”李沐聳肩。

“誰在追你?”何之愚英俊的臉頓時冷下來,擺出“長輩”的姿態逼問。

“是我們同年級工程專業的男生,他送了我花,花裏還夾著表白的卡片。”李沐作為沒有談過戀愛的少女,自然很憧憬有白馬王子來找她,一邊喝著綠豆湯,一邊悠悠道,“我看他長得不錯,就是矮了點,不過我也不高……”

“沐沐。”何之愚立刻打斷了她的綺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認真地道,“你現階段應該將重心放在學業上,不到二十歲談什麽戀愛?你不知道外面的男生有多壞,要是上當就不好了。”

“他看起來不是壞人。”李沐又說。

何之愚聲音如寒水:“你這麽小,見過多少男人,怎麽知道他不是壞人?壞人額頭上不會寫壞人兩字。”

李沐驚訝何之愚突然兇巴巴的,有些膽怯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老老實實喝綠豆湯,再不提戀愛兩字。

何之愚頓時覺得有些煩躁,不知為何,他一想到李沐以後會戀愛,會有其他男人拉著她的手,捏著她的臉,甚至做出更親密的舉動,他就很排斥,覺得非常不舒服,在心裏深處,他希望李沐一直保持對自己的崇拜和仰慕,依賴自己,信任自己,不要和其他異性有來往。

很自私很荒謬的想法,其實他也沒有這個資格,但是他控制不住。

“懂了嗎?”何之愚反問。

李沐想了想嘀咕了一句:“那多大才能談戀愛啊?”

何之愚想都不想就說:“起碼等到二十五歲。”

“你自己的女朋友也才二十一歲吧……”李沐反詰。

何之愚噤聲,沒想到李沐反將了他一軍,片刻後淡淡道:“她和你不一樣。”

李沐垂眸,真的不再說話了。

後面的一個周末,何之愚和餘筱華到電影院看電影,巧遇了李泰和李沐。

何之愚穿著華貴,高大挺拔,站如松,餘筱華婀娜多姿,俊男靚女,看上去非常登對。

李泰見到美人餘筱華,忍不住笑著揶揄何之愚:“難怪你總不帶女朋友出來給我看,原來是個大美人,舍不得呀,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餘筱華的臉立刻紅了。

李沐啃著棒冰,看了看何之愚,又看了看餘筱華,大方地笑說:“你好漂亮啊。”

餘筱華笑道:“謝謝。”

李泰立刻拍了拍李沐的腦袋,說:“你看人家多苗條,你呢,一個夏天胖了多少斤?還吃!”

李沐巴砸著棒冰,轉著眼睛不說話,何之愚將視線投向她,見她今日穿了一條嫩黃色的無袖連衣裙,露出雪白,豐腴,如蓮藕一般的手臂,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

電影開演了,何之愚和餘筱華並排並坐著。黑暗中,他不動聲色地側頭往李沐的方向看,心裏想的是,真不該今天來看電影。怎麽這麽巧,碰上這小丫頭?她今天穿得有點少吧,手臂和腿都露出來了,真不好。

突然間,餘筱華輕輕挪了挪,手肘碰到了何之愚的手臂,何之愚立刻擺好手臂,這一舉動讓餘筱華微微一怔,側臉看了看他,發現他英俊的臉上波瀾無驚,眉目間一點興致都沒有,像是有些疲倦。

電影散場的時候,何之愚和餘筱華走出影院,在門口看見喝著可樂的李沐,李泰不在她身邊,他輕聲對餘筱華說了句等我一會,然後邁開長腿,走到李沐邊上,問道:“你哥呢?”

“他去接女朋友了。”李沐乖乖地回答。

就將妹妹一個人丟在這裏?何之愚心想李泰真是不懂事,又說:“我的車停在附近,開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和同學約好了,一塊去溜冰。”李沐淡淡笑了笑,擺了擺手,“我走了。”

何之愚喊住了她,靠近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穿著,聲音沈沈:“以後別穿這麽露的衣服。”

“好啦好啦,你別管我了。”李沐笑,“我真的要走了,否則要遲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劄劄劄小劇場

深度采訪何部長。

肥:恭喜何部長!“縱欲”到您的戲份啦!

何部長咳:我年輕時候也是高富帥,迷人,多金,帥氣,六塊腹肌,別將我渣化。

肥點頭如搗蒜:放心,不會的,您還有啥指示?

何部長:根據黨和國家的政策,你要嚴格把握三觀,提倡愛情專一,真摯,一對一的觀念,以及—別忘記開船。

肥:為老不尊,道貌岸然。

何部長突然狼變,除了眼睛部位是閃亮,其他都如墨汁般的黑色:我年輕時候也是很勇猛的,一夜可以愛撫我的小沐沐N次……

肥顫抖:不要再說了!您的形象已經完全跌損……

何部長正襟危坐,恢覆道貌岸然:好了,我要去視察,看看老百姓們過得好不好。

☆、91章

何之愚察覺到李沐在躲他。

自從上一次和餘筱華在電影院碰到李泰和李沐後,李泰總是揶揄何之愚藏了一個大美人,何之愚淡笑不語,顯然沒興趣圍繞這個話題多說什麽。

只是李沐對他的態度有些變了,雖然她還是很乖巧很禮貌地喊他何大哥,大方地請他吃糕點,但是言語,舉止讓何之愚逐漸察覺到,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有了女孩子的矜持,對他有些疏遠。

一天,何之愚又來李家做客,走進前院,看見李沐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蹲在一邊,他們面前是一只玻璃缸,缸裏似乎放了什麽東西,李沐很有興致地看著,那個男人就緊貼在她身邊,笑著說話。

李泰見何之愚來了,立刻笑著招待,何之愚點了點頭,然後揚了揚下巴,問:“有客人?”

“哦,來介紹一下。”李泰說,“這是我的好兄弟何之愚,這是我最近認識的新朋友,錢澤銘。”

何之愚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叫錢澤銘的男人,他皮膚很白,五官立體,笑起來很明朗,於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不知不覺中使了點勁。

錢澤銘的父親錢必山是香港富商,他從小在香港長大,現在回S市是幫忙打理父親的分公司,李泰生性大方,喜歡交朋友,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錢澤銘,發現他風趣幽默,為人也很單純,便有意相交,錢澤銘也喜歡開朗的李泰,兩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錢澤銘今天來李家做客,帶來了自己的寵物,一條蜥蜴,李沐一點也不害怕,還蹲下來看得很有趣。

“之愚,我們去屋裏下棋。”李泰拍了拍何之愚的肩膀,何之愚笑著說好,目光卻落在李沐身上,李沐完全沒看見,還笑著低頭研究那條蜥蜴。

這天,何之愚輸得很慘,和李泰下了四盤棋,輸了四盤,李泰搖頭說你真是心不在焉,想什麽呢。

何之愚沒有說話,其實在下棋途中他總是側頭看院子裏的李沐和錢澤銘,他發現錢澤銘有些不自重,總是靠得李沐很緊,因為是夏天,兩人穿得比較少,胳膊小腿都會碰在一起,他心情有些不好,神情也嚴肅起來。

李沐卻和沒事人一樣,笑著和錢澤銘聊天,還親切地叫他澤銘哥,親自剝石榴給他吃。

何之愚喝了口茶,看見他們坐在院子裏的長板凳上,李沐低頭剝著石榴,剝好後放在碗裏,請錢澤銘吃,錢澤銘笑著伸手撈起一把放進嘴裏,他眼眸越來越深,盯著他們,心裏竟然竄上一股火,怎麽也抑不住。

李泰順著何之愚的視線看向院子裏的李沐和錢澤銘,笑道:“澤銘和沐沐倒是挺配的。”

“什麽?”何之愚淡淡道。

“澤銘比沐沐大三歲,為人單純,風趣幽默,人很明朗,家教好,受的教育也好。”李泰嘖嘖稱讚,“我挺欣賞他的。”

“他不是香港人嗎?總有一天要回去的,你舍得讓沐沐嫁到那麽遠去?”何之愚不動聲色地問。

“他爸爸不止他一個兒子,他是老三,不太受寵,比較有自由,已經接手他爸爸在S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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