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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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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珠和贏然離得極近, 張珠的暴起更是毫無預兆,再有贏然是眾所周知的兩道皆廢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張珠雖然天賦不算多好, 也是一個二級武者。

電光火石之間,禦花園中所有在場的人都在這短短眨眼之間判斷出了可能的後果,下一秒尖叫聲四起,也有要往兩人身邊撲想要阻攔的,更有害怕的直接閉上眼睛的。

沒有絲毫自保能力的太子妃面對突然暴起的二級武者, 別說還手之力了, 應該是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的, 但眨眼之後一眾人並沒有看到太子妃血濺當場的場景,反而是暴起面容猙獰的張珠被握住了手腕。

閃著寒光的簪尾離贏然的眼睛只有不到兩寸的距離, 這個場面除了刺殺壓根尋不到其他解釋。

贏然握著張珠的手腕在對方駭然的註視下, 慢慢反轉她的手腕查看她手中的簪子,開口的語氣甚至帶著一點點笑意:“張姑娘, 你這根簪子似乎是特制的,那這不就是兵器嗎?私自攜帶兵刃進宮是什麽罪責?”

“太子妃娘娘, 私自攜帶兵刃進宮當行刺謀逆罪論處,當誅九族!”尹淑香蒼白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 她剛剛是真的害怕, 畢竟和張家姐妹鬧起來她的功勞不小, 要是因此牽連到新婚的太子妃,她必定沒有好果子吃。

這會兒看到太子妃沒事立刻擡手捋了捋頭發快步走了過來, 對著還有些呆滯的宮人麼麼道:“都楞著幹嘛?還不快將這兩個刺客押起來!”這群蠢貨拉個架需要這麽多人?不知道留兩個在太子妃身邊?

險些把她坑進了溝裏!

宮人和麼麼們其實是震驚於太子妃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握一按,就讓暴起到一半的張珠跪了回去並且怎麽掙紮都站不起來的本事。

被尹淑香呵斥之後, 後知後覺, 渾身冷汗的一哄而上, 七手八腳壓下張家姐妹。

贏然松開了張珠的手腕,松開了手上的壓力,順手將張珠握在手裏的簪子抽了出來,遞給了旁邊的麼麼:“已經有人去稟報母後了?”

“是,已經讓兩個腳程快的去給鳳臨宮皇後娘娘報信去了。”回話的是這一行出來負責安排伺候一眾貴女的管事麼麼,這會兒別說臉色發白了,嘴唇都是青的,要不是還站的好好怕別人要以為她馬上就要去了。

管事麼麼:確實感覺自己老命危險了。

“那我們就回去吧。”贏然經歷一場刺殺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率先帶著人往回走,尹淑香一邊打理自己的頭發首飾一邊跟上贏然的腳步,心裏將剛才的事情車軲轆一樣來回倒騰了幾遍,確定自己沒有疏漏這才微微安心。

而這兩人後面就是其他人,有些膽子大些還好,有些膽子小一些的一雙腿都軟了,只能三三兩兩互相扶著往前走,張家姐妹已經徹底癱軟了,這會兒像是被拖著走的兩條死狗一樣毫無動靜。

鳳臨宮裏趙皇後和一眾宗室內眷聽說張家姐妹行刺太子妃,震驚過後就是匪夷所思,特別是張家如今的夫人立刻高聲反駁:“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到底是誰給你的狗膽居然汙蔑我張家姑娘?”

“太子妃可傷著了?”趙皇後壓根沒理會張夫人,直接詢問兒媳的情況。

“太子妃安好,張家姑娘行刺並沒有成功。”那宮人臉色怪怪的,欲言又止,這讓宮殿裏的一眾女眷心思反轉,不動聲色的在張夫人和趙皇後之間來回移動。

大家都知張家作為皇帝的母家和太子一派是絕對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的,那麽作為對手,汙蔑陷害這種事情可就太正常了。

太子大婚第二日行刺太子妃,這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能幹出來的事情?偏偏據說兩道皆廢的太子妃還啥事都沒有,行刺的張家姑娘倒是被按住了。

這……怎麽聽都是貓膩滿滿。

趙皇後其實心裏也有些不信,更偏向兒媳婦是不是聽了兒子的話給張家兩個姑娘做局了,那她等會兒該怎麽弄才能好好配合呢?

“太子妃安好?”張夫人也不是蠢的,自己家的兩個閨女她還是知道的,“我家兩個姑娘都是兩級武者,你說他們行刺兩道皆廢的太子妃娘娘,結果太子妃沒事,她們倆被按住了?說這種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皇後娘娘,諸位夫人,大家都是皇室宗親姻親,我張家雖然出身不高但也由不得人這麽潑臟水!”

“張夫人急什麽,我們都沒有親眼所見,想要知道怎麽回事兒等人來了自然知道了。”襄陽王妃就坐在趙皇後的下首,沒等趙皇後開口已經懟了回去,“事兒還沒清楚,由得你在皇後娘娘面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怪道自己出身不高,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

“罷了,張夫人也是愛女心切,本宮不會怪罪。”趙皇後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皇後娘娘仁慈,就怕有些子人把客氣當福氣蹬鼻子上臉。”襄陽王妃長得就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說話聲音也是柔柔的沒有絲毫的攻擊性,但是說出來的話真真的挖心撓肝。

張夫人氣得雙眼發黑但又不好再說其他,趙皇後都說了不計較前頭她大呼小叫是因為她愛女心切才忘了規矩,這會兒都已經挑明她若是再說什麽,指定就能被按個冒犯皇後的大不敬之罪。

鳳臨宮本來就離禦花園不遠,贏然一行人也沒有進去花園太深,於是不到一刻的時間就浩浩蕩蕩的回到了鳳臨宮。

張夫人本來就坐立不安,看到兩個女兒垂著頭木然地被壓進來立刻嗷地一聲沖了過去,一把抱住兩個女兒就開始嚎:“我可憐的閨女到底是誰欺負你們,怎麽就成了這樣子?快告訴娘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娘還不信有人能一手遮天,娘這就讓人去請陛下過來做主,看看這些子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是怎麽欺負陛下母家親人的!”

被扣上欺負人的一眾貴女,氣抖冷:她們好好的留下參加認親禮,誰知道被張家姐妹倆硬生生嚇到腿發軟,結果這張夫人還倒打一耙,果然什麽娘養什麽閨女,母女三簡直一丘之貉!

“張夫人還是省省力氣,等會兒也好為一家老小磕頭求情,說不定還能保下老弱婦孺的性命。”尹淑香站在襄陽王妃身邊仰起頭扯起一抹笑容,嘴角還有一道口子,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想挑她尹淑香做筏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太子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趙皇後看著張夫人震驚的神情,看了一眼和襄陽王妃明顯氣場相合的尹淑香轉頭詢問整個人很平靜的贏然。

“回母後,其實兒臣也不是很清楚具體,襄陽王世子妃也是當事人,不如讓她給母後和諸位細說?”贏然嘴角彎起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趙皇後從兒子那裏聽過一些贏然的性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為人懶散十分怕麻煩。

所以現在這情況哪是不清楚具體,分明是當時看到的人非常多,所以她懶得浪費口水說明。

“既然如此世子妃先說說,之後要是誰要補充也可以說說,本宮也不能一手遮天,和該聽聽、所有人的說法。”趙皇後的話讓張夫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回娘娘的話,事情是這樣的。”尹淑香不愧是在心裏倒騰了幾遍的,從張珍挑她開始,一點點往後講,沒有絲毫錯漏。

一開始大家只關註張珍和張珠的汙糟心思,以及尹淑香的強勢大氣。

但很快所有人的心思都到了贏然身上,從尹淑香口中,她們知道了贏然是怎麽用兩句話就讓張家姐妹陷入兩難境地,之後同樣是幾句話就從姐妹倆的教養直接將大膽囂張肆無忌憚扣在了張家頭上。

恐怖如斯!

這是直接給徹查張家的理由遞到了明面上。

而張家,就像太子妃說的那樣,那一貫是囂張跋扈的,平日裏不過是看在皇帝母族的份上所有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太子沒有正當的理由也不好直接下手去查,否則影響名聲是一個,引得其他外戚宗親逆反就得不償失。

所以只要理由正當了,想要抓張家的小辮子還不是一抓一個準,更別說現在張家姑娘行刺太子妃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那根特制的簪子,那寒光閃閃的簪子尖真是讓人心底發怵。

“你胡說,你汙蔑!”張夫人哪裏會讓女兒認下這個罪責,“你們都看不得我張家好,你們就是看不上我張家出身低但現在能和你們平起平坐,所以才編造這種事情,我家兩個女兒怎麽會做這種事情?她們傻嗎?光天化日眾目睽睽行刺太子妃,你們當別人是傻子嗎?說出去誰信?再說若真的是行刺,我兩個女兒都是兩級武者,她們倆出其不意行刺太子妃,太子妃毫發無傷反而是我兩個武者女兒被壓住了?你們騙鬼呢?!”

張夫人這話雖然說得粗糙,但是不得不說邏輯很完整,確實讓人想不通。

“我們就是看見了,所有人都看見了。”這麽多人看見了不能張夫人嘮嘮幾句就說她們說謊。

“張珠不是行刺太子妃,那她拿著簪子往太子妃身上刺什麽?和太子妃鬧著玩嗎?”

“就是,她刺之前嘴裏還喊著我殺了你這個賤人!我們都聽到了!”

“聽到了又怎麽樣,那最多就是口不擇言冒犯了太子妃,什麽行刺,你怎麽不知道她們不是在鬧著玩?太子妃不是毫發無傷嗎?”張夫人梗著脖子看向饒有興致看她的太子妃道,“太子妃和我們張家一樣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怕是沒見過多少市面,不過鬧著玩罷了,又沒傷著,何必弄得大驚小怪的,還影響太子殿下和陛下的和氣!”

什麽都可以認,但就是不能認刺殺。

很顯然不但張夫人清楚,張家姐妹倆也很清楚,立刻哭求起來,說是和太子妃鬧著玩的,絕對沒有要行刺太子妃的意思。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戴這種歸屬兵刃的簪子進宮?”贏然話落突然了悟,“我知道了,是不是女孩子用來防身的?這倒是一個好辦法,頭上藏一根這樣的簪子確實安全了很多。”

“對,就是用來防身的。”事實也大抵如此。其實因為全民尚武的關系,貴女們身上很多都是帶著趁手的兵器,主要的作用就是以防萬一的。

本來就是專門用來防身的,贏然一說張家母女三人立刻點頭,她們不是故意帶利刃進宮的,只不過是姑娘家防身用的。

“原來真是用來防身的啊……那帶進宮是用來防誰的?”贏然眉峰一挑,張家母女三人心下一沈,大殿裏的其他女眷同樣意識到什麽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就聽坐在趙皇後身邊的太子妃用著極其慵懶的語調接著道,“這宮裏能有膽子有能力對兩位張家小姐不軌……嗯,太子殿下行動不便,而且殿下挑的很估計也是看不上你家兩個女兒的,那莫非防的是我們的皇帝陛下?也對,畢竟張家兩位姑娘看著總比芳貴人出眾一些。”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張夫人聲音尖銳,不但別人腦殼疼,她自己腦子也是嗡嗡的響,“陛下和她們差著輩分呢,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所以不差輩分就可以嗎?”贏然點點頭頗為理解,“張夫人倒也不必擔心,陛下是皇帝,就算是親的外甥女,真的想要收進後宮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更別說你們這都……”

“三表了,太子妃娘娘,張夫人和陛下是二表,到了張珍張珠這一輩已經是三表了。”尹淑香很有顏色的補充道,“一表三千裏,二表六千裏,三表十萬八千裏,既不同姓也不屬於五服,陛下要是真想收,倫理上也是沒有問題的。”

其他人抿著嘴不敢說話,但是心裏納悶:剛不是在說刺殺嗎?怎麽變成皇帝能不能收張家姐妹了?

“你看,陛下是可以的。”贏然對著尹淑香點點頭,又轉過頭看向張家母女三人,“所以你們是真的在防陛下嗎?難道說陛下想要強納母族晚輩姐妹花,以至於姐妹花進宮赴宴要帶利刃護身?”

贏然的話猶如一大盆漆黑的臟水澆在了皇帝的身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沒有這樣的事!”張家母女是真的慌了,怎麽能牽扯到皇帝身上呢?張家站在京都上層圈子裏就是靠著皇帝,若是張家成了汙蔑皇帝的工具,皇帝一定會親手清理張家的,“你胡說,你信口雌黃!”

“不是啊……既然如此那我們說回最開始,張家姐妹在本宮新婚第二天穿紅色衣裙,是玉衡宮的人失職沒有提醒,還是提醒了不聽存心要冒犯本宮呢?若玉衡宮的人失職那麽就要懲處,若你們存心冒犯,那你們這麽膽大妄為囂張跋扈想必是底氣十足,張家能養出你們姐妹倆這樣膽大包天的,想必平日裏定然沒少欺壓百姓,我合理懷疑你們張家人手裏一定有不少命案,這可要好好查一查。最後你們張家姑娘帶能當利刃的簪子進宮是為了防誰呢?防陛下強納你們?如若不是又為什麽要帶進宮?還是說想要趁機謀害哪位貴人?比如太子殿下?”

贏然一段話說得不快,條理清楚,一條條擺出來邏輯嚴密懷疑也很合理,完全挑不出錯來,但這還沒完:“對了,我有些好奇……”

張家母女三人聽到好奇這兩個字下意識一哆嗦,其他人更是屏住呼吸。

“你的簪子是怎麽帶進宮的?這麽明顯的利刃都沒有被查出來嗎?誰為你檢查的?這人又是誰的人?是陛下的還是芳貴人的?又或者兩人一起?帶進來做什麽?行刺太子殿下嗎?好給剛會走路的小皇子鋪平坦途?”

“沒有!沒有!”即使心裏有再多這樣的想法也是不能拿出來的。

但是沒用,贏然壓根不聽她們的,只是恍然大悟道:“所以是陛下和芳貴人讓你們帶著利刃進宮行刺太子殿下,以便讓自己的兒子有可能當上太子,陛下也不用遵守承諾在太子殿下大婚後退位還政了是不是?”

“放肆,簡直胡言亂語!”外頭傳來皇帝惱羞成怒的咆哮聲,臉漲紅的皇帝腳步匆匆的進來,一眼盯上了坐在上頭的贏然,“太子妃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朝朕潑臟水,簡直目無君上。”

贏然早察覺到皇帝他們過來了,這時間卡的,不就巧了嘛!

贏然前頭再整理重覆一遍,可不是閑著沒事幫張家母女總結中心思想,而是為了保證讓過來的皇帝聽個清清楚楚。

贏然跟著大殿裏的其他人意思意思叉了叉手,看了面帶微笑坐著輪椅慢悠悠進來的刑無傷一眼,一點不怵迎上皇帝的怒火:“陛下先別動怒,既然陛下說我剛說的都是潑臟水,那陛下是打算信守承諾退位還政了?不知可有了具體章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宜除瘟驅邪,是個好日子。”

作者有話說:

我仿佛特別擅長有道理的胡說八道

哈哈哈哈

感謝在2022-07-27 23:51:15~2022-07-28 22:58: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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