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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來自遠古的悲歌(22+23+2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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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銹坐在有些老舊的臥室裏, 望著看上去飽經風霜的窗臺,第二次看這玩意兒,他還是懷疑這東西頂不住臺風, 隨時都會掉下去砸死人。

方銹動了動手,到底沒忍住找了一下, 可惜沒找到螺絲什麽的給固定固定。

方銹好遺憾。

那條人魚身體變透明後, 方銹也是。

再然後他們就回到了一開始進入游戲的初始點,只是這一次沒有故事前景,也沒有身份介紹。

方銹倒不是很意外。

這也算是印證了他之前的那個猜測。

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包括他的身份,他們只是在無意義地重覆著什麽。

至於重覆的點, 大概就是那場宴會。

那場宴會是兩方陣營的一場廝殺。

棕發的外國女人再一次敲門推門,一切一模一樣一字不差的對話,方銹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對方轉身時直接把人砸暈了, 就連這個身份所謂的“父親”也是一樣。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兩位應該不是這個身份的親生父母, 至於是撿到的還是知道這個身份的身份養著的,那都是故事的細節了。

方銹不是特別在意。

只是他沒想到他出了門後,還是看見了白和善。

方銹皺眉, 在白和善溫聲喊出的“方施主”中,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怎麽沒去城市中心?”

白和善把他們在岸上遇到的情況說了。

方銹納悶了:“所以呢?你們為什麽沒去城市中心?留在這的決定不是莊夢下的,是你吧?”

白和善微頓,若有所思:“看樣子方施主對我們遭遇的情況並不意外,並且認為如果我們去了城市中心, 就不會被‘回溯’了?方施主, 這些你也想到了?”

“別給我轉移話題。”方銹抱胸:“之前我遇見邪神產物了, 直播應該屏蔽了, 這裏現在也只有我們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白和善示意他說。

方銹面無表情:“我看論壇說過你能夠看到和你相關的因果,你是不是有點太信那玩意兒了?”

白和善稍停,語氣溫和:“方施主不信命?”

方銹微微一笑:“我要是信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裏。”

他應該還在公司裏面把人當西瓜切。

白和善:“方施主就沒有想過,也許你在這,也是命運的一種指引呢?”

“……你們這些搞神學的都玩這一套是吧?”

方銹一臉無語:“那我問你,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總會死?那你既然知道你反正總會死,那還做這麽多事幹嘛?躺著等死不就行了?”

白和善被他說得一時間想不到反駁的話。

方銹心說真會給他找事,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趁現在只有他們幹脆把話說開好了:“你跟我下本到底是想要幹什麽?”

他一開始以為白和善是來殺他的,但他沒有從白和善身上感覺到殺意。

因此方銹猜測可能和白和善的天賦有關,論壇上對於白和善的天賦猜測紛紜,方銹都看過,但太雜亂了,根本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點。

直到進入這個副本時,在馬車上,白和善一開口霍得就平靜下來…方銹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白和善的天賦很有可能是讓人放下戒心什麽的存在,這東西乍一聽好像很雞肋,但其實真的很厲害。

至少如果白和善暗地裏對他出手,方銹都沒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白和善未語,方銹想了想,又問了個不太有關系的問題:“周藏是你哥哥吧?”

白和善擡眼,方銹將他眼裏掠過的詫異收入眼中:“別這麽驚訝,雖然你倆從相貌上看的確長得不像,但是論骨相是有幾分相似的,只是你練得比他好,又沒頭發了,就不像了。”

白和善:“不,小僧是好奇方施主你怎麽知道小僧才是小的那一個?”

方銹沒答。

畢竟能通過摸骨知道一個人的骨齡這事有點過於變態了。

白和善垂眼:“阿彌陀佛。”

他又恢覆了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雙手合十:“方施主,小僧的確有一件事拜托你。小僧想讓你之後幫忙照顧一下周施主。”

方銹看他,還沒說什麽,那邊莊夢他們已經找過來了:“哥哥!”

他微頓,沒說好與不好,轉而看向莊夢:“你主人格呢?”

莊夢的臉登時就垮了:“哥哥你不想看見我。”

“沒有。”方銹耐心道:“只是現在需要她幫忙,可以讓她出來嗎?”

副人格莊夢嘀咕了兩句什麽,其他人沒聽清楚,方銹卻聽清楚了:“聽話。”

“她睡啦。”莊夢晃著腦袋:“我喊不醒。”

……一個個的,真的很會給他找事啊。

方銹不放心白和善帶隊,所以他掃視了一圈。

周藏聰明,但估計順著白和善的意思走,不行。

西奧諾…不行。

方銹最後把視線落在了在馬車裏沖他們揮手示意他們快來的霍得。

這孩子說傻但也聰明,最重要的是聽話。

很好。

揮手臂揮得手都要酸了的霍得莫名感覺自己脊背一涼。

這一次,方銹直接帶著老玩家們齊齊登上了霍得的馬車。

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霍得的馬車夠大,不然真的會很擠。

不用方銹說,霍得已經很熟練地去讓管家買成衣並交代了時間了。

霍得有點小激動:“方哥!我的天我們居然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們是現在在A3時空嗎?”

西奧諾剛想說是,方銹就道:“你可以這樣理解。”

直接說A3有助於他們智商跟不上的更好區分A1和這裏的區別。

西奧諾:“……?”

周藏也疑惑了:【我們不應該是在A1嗎?】

方銹似乎是嘆了口氣:“你們還有人記得,我們是在玩游戲嗎?”

白和善道了聲阿彌陀佛:“施主們,我們是扮演這個角色,但並非是這個角色。副本的故事或許是固定的,但玩家的選擇不是。小僧想,如果要方施主選擇人頭或者海妖,那麽我們現在應該就是回到A1,因為這代表著我們屬於‘身份’陣營,可方施主選擇的是‘玩家’陣營,等於我們現在到的是不需要再做一次選擇的一個和A1時空完全一致的時空。”

如果選的是“身份”陣營,那麽會被送回A1,讓玩家再做一次選擇。

因為這就是這個關卡在不停地繞圈圈的意義。

——在故事裏,他們的身份,又或者說方銹的身份就是在得知了人類和海妖的關系後,在不停地重來做無意義選擇,企圖找到一個平衡點。

但其實他已經死了,他第二次開始做出來的所有選擇都沒有辦法改變什麽。

白和善想了想,補充:“或許說時空不太準確,因為時空是代表時間和空間,這裏說是A3,但其實應該是A1-1。不過為了方便理解,你們當做A3就好。”

西奧諾沈默了,霍得暈了,周藏皺著眉思索。

至於莊夢,她現在是副人格,她很清楚自己不需要動腦。

沒必要。

她不配。

白和善又道:“也許這個本要走出TE,唯一的選擇就是選出第三方陣營,以既是局內人卻也是旁觀者的身份去進行這一場游戲,追尋既定的事實,才能打出TE。”

其他的HE,都只是無法做到兩全其美的勝利罷了。

西奧諾:“那故事線就出來了?”

方銹搖頭:“還沒完全出來。”

目前還有幾個疑問,雖然方銹大概猜到了,但要副本能夠達成判定,他猜到沒有用,得找到相關的線索把故事串聯起來。

而且……

方銹:“我還有個更大的,會稍微推翻我們前面猜測的猜測。”

幾人看向他,方銹把自己在海底城看見的壁畫說了,隨後道:“這個本被邪神入侵是毋庸置疑的了,但從壁畫上來看,這個本的NPC們向邪神反抗了,甚至還反抗成功了,之後無法變成人的一代人魚和二三代人魚上岸…我認為後續的故事,就是銜接‘貴族之間流傳的傳說’。那麽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這些鎮民是怎麽回事?”

全場目前智力等級最高的白和善沒吭聲,其他人也就沈默了。

白和善道了聲阿彌陀佛:“方施主不如直說吧。”

方銹點點頭:“我有個不令人那麽愉悅的猜測。”

他淡淡道:“也許從一開始這個世界並不分為什麽貴族或者窮鬼,大家都是平等的,但邪神的入侵導致他們需要選人完成壁畫那一系列的事,也就導致了人類的階級分割。這意味著並不是所有人類都被淘汰變成了siren,還是有純種的人類存在的。”

霍得弱弱舉手:“那為什麽一定要階級分割呢?”

方銹打了個響指:“好問題,這裏我猜是因為二三代人魚其實還可以變回人類,意味著他們繼續和人類生活,就會慢慢地變回人類,所以要遠離大海,去到城市中心,結果他們在城市中心發展起來了,再加上“英雄”的身份,逐漸就變得不一樣了。”

不一起去發展的原因也多半就是那些問題。

什麽資源不夠、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而且對於生活在海岸的人們而言,這裏是他們的家園,他們不一定願意離開。

方銹:“回到正題,那麽鎮民是為什麽會變成和人魚完全不一樣的怪物的?我傾向於他們知道人魚是怎麽誕生的,於是也想這麽做。”

找海底的怪物進行交媾。

霍得狠狠地幹嘔了兩下。

方銹警惕地看著他:“別吐。”

霍得捂緊了自己的嘴。

西奧諾:“那既然如此,為什麽他們不是人魚,而是這種……?”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

方銹嘆氣:“我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人把你抓起來跟你說世界要末日了,我們打你一頓就能拯救世界了,事實也的確如此,你挨了打後世界和平了。然後又有一夥人把你抓起來,說你讓他們打了一頓,也該讓我們打一頓,這樣才公平,你會怎麽想?”

西奧諾還沒說話,霍得就激動道:“我會罵他們腦殼有病!”

方銹這個例子舉得簡單粗暴,但是大家都聽懂了。

第一次海怪也是為了自己的存亡所以同意了,但是第二次人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它就無法接受,但它反抗不了,所以要麽給那些人下了詛咒,要麽就是又和“邪神”做了什麽交易。

不過方銹是更傾向於第三個可能性,也就是其實從一開始,邪神就汙染了這片海域。

那所謂的怪魚,已經是邪神產物的一部分,人魚是人類和邪神產物交媾誕生的生物。

只是siren號的開端多半是從平民不滿足於被貴族壓迫,向怪魚“尋求”力量開始的。

Siren號揚起汽笛聲,方銹偏頭看向那個方向:“要登船了。”

在下馬車前,方銹先快速地做了一下安排,隨後意有所指:“我希望這一次你們不要再出現任何意外給我驚喜了好嗎?”

霍得和莊夢最先應聲,隨後西奧諾皺皺眉,也還是勉強接受了方銹這命令式的吩咐。

西奧諾安慰自己,反正以後說不定會要跟方銹共事,就當提前習慣好了。

至於周藏,看了一眼白和善後還是點了頭,白和善笑著道了聲阿彌陀佛,沒說好不好。

方銹也懶得再叮囑他什麽,有些人上趕著找死,他又不是Superman在世,救不了。

只是在上船後,方銹在白和善和周藏說話時,跟霍得輕聲說了句:“找機會轉告莊夢,看著白和善。”

霍得一楞,沒來得及問,方銹就又去打單了。

——他們在馬車上就說好了,方銹得越早去找那個棺材越好。

方銹去往地下二層的道路一路暢通無阻。

他到了後,門並不像小郭說得那樣是開了一條縫,反而是閉合得很緊。

這也可以印證他們回來的並不是A1時空。

從方銹選擇玩家陣營的那一刻,他們就回不到A1時空了,因為這已經超出了原本的故事線。

方銹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這個身份每次踏上那個賭桌時,為不能兩全而痛苦煎熬的模樣。

他記不記得A2時空的事呢?估計是不記得的吧。

畢竟他已經死了,就像是那個陪他在海底城看了壁畫的人魚一樣,他也已經死了,所以他們剛剛在船上再打了個照面時,對方對他沒有絲毫的印象,甚至沒有給他一點視線。

方銹試著推了推門,推不開,而且這扇門沒有鎖。

這個副本到底想告訴他什麽?

方銹輕聲:“神賜。”

他不覺得一個已經閉合了、關著邪神產物的門他可以踹進去。

漆黑的儀刀出現在他手裏,方銹這次是自己把刀□□的。

說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他升級還是因為神賜殺得人和怪多了起來,他感覺神賜好像比一開始那個誰給他的時候要有靈性了。

也許說不定未來的某天,他可以意念操控(?)

方銹一刀劈開門,果不其然地看見門裏布滿了黑色的…與其說是樹枝,更像是樹根一樣的東西。

它們以中間的棺材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就連門上都有。

在看到這些漆黑的樹根的那一刻,方銹的SAN值就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著。

他的面前出現了很多的幻影,看不清楚是什麽,但可以分辨出來是人影。

方銹冷靜地往前邁出了一步,那好似鯨鳴的歌聲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他感覺他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遲鈍了起來,就連身體也像是生銹了一樣,一種前所未有地渴求海水的感覺席卷了他。

然而方銹面不改色的走到了棺材前。

他明明身處幻覺中,卻能鎮定地把刀塞進棺材蓋的縫隙中,然後用力一撬——

伴隨著棺材蓋連帶著糾纏在上頭的樹根被掀翻、扯開,裏面的景象也出現在方銹面前。

那裏頭躺了一條人魚,一條和方銹人魚化時一模一樣的人魚。

方銹在看到那條人魚的時候,就瞬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一頭栽了進去,而棺材蓋也是奇異地自己合上了。

而那頭霍得找到合適的時機找上莊夢時,莊夢已經切換回第一人格了。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方銹交代的話說了。

莊夢沖他微微頷首,語氣輕輕柔柔的:“謝謝,我知道了。”

但這話說完,莊夢卻直接扭頭走了,顯然沒有要聽方銹的話盯著白和善的意思。

霍得看了莊夢的背影一眼,直覺哪裏不太對。

所以他下了個決定,莊夢不盯,他來盯!

反正他方哥就不會有錯!

一開始和他們不在一起的小混混來找他們匯合,就見屋內只有霍得和白和善和周藏,不由得問:“其他人還沒來嗎?”

霍得把方銹交代的事說了,小混混哦了聲:“對了,我特意去看了一眼,琪琪他們的角色還在,但不是琪琪他們了。”

小混混:“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之前我們消失,就是存在過的時空,也有我們身份的角色頂替,但不是我們啊?”

霍得嘿嘿一笑,把方銹在馬車上說過的一句他覺得很酷的話說給了小混混:“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們是在玩游戲。”

小混混恍恍惚惚,懂了,又好像沒有完全懂:“那…方哥呢?”

其實小混混看起來比方銹要大,但跟霍得喊著喊著,就習慣了。

霍得:“他去找那個棺材了。”

小混混又哦了聲:“其實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麽我們的呃,靈魂?會在這個怪物的腦子裏?又或者說為什麽會在時空裏跳轉?”

霍得心說好問題:“我也不知道,你等方哥出來了問他吧。”

白和善道了聲阿彌陀佛:“施主,你錯了。”

他溫聲:“不是我們在誰的腦子裏又或者在跳轉,而是我們已經死了。我們的身體被葬在了某一處,方施主猜測是城市中心。我們的靈魂則是在死前的地方徘徊,不斷上演著死亡前的景象。”

白和善望著小小的窗柩,意味不明地說了句:“至於這個局面是怎麽出現的,那就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了。”

被方銹安排下海砍觸手拖延時間的西奧諾其實沒想明白他們行船的距離和他們的“時空”有什麽關系,但不得不說方銹的頭腦確實一個頂……說他頂倆都是客套了,那真的是一個頂十個,西奧諾對於他的決策還是很服氣的。

西奧諾畢竟是高能榜第九十六名,腦子不夠武力來湊。

面對這麽龐大且多的觸手,他一個人綽綽有餘。

但是問題是——

無論是西奧諾和方銹都沒有想到,他們隊裏有人反水。

本該守在白和善他們那邊的莊夢跳進了大海裏,並且主人格說服了副人格聽她的,而不是方銹的,在海裏開了天賦。

巨大的黑色鐮刀砍過來時,西奧諾下意識用戰斧去擋,兩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莊夢那柄罕見的A級武器“雙蝶”瞬間切換成紅黑色,變得更為鋒利而又有壓迫感。

西奧諾瞪大了眼睛:“莊,你!”

他來不及再說什麽,因為莊夢密集的攻擊緊跟著而至,根本讓他沒空說話。

瘋子!

西奧諾不是震驚於莊夢攻擊他這件事,而是在於莊夢居然一直都在隱藏實力!

莊夢的武器就像是葉隱玨的武器一樣。

葉隱玨的“愁殺”有五把,葉隱玨只能控制兩把,所以無法發揮愁殺的全部實力。

而莊夢平時拿著雙蝶也只是當做一個趁手的武器,因為實力不足並沒有開啟雙蝶真正的用處。

要知道這是游戲世界,武器並不只是武器,都有它們其他的效果。

可現在事實告訴西奧諾,莊夢可以使用雙蝶的特殊效果之一——

魔化。

她隱藏實力都能上萌新榜No.2,那她要是全力以赴……豈不是將是游戲世界第二個在十個本內以新人的身份踏入高能榜的存在?!

Fuck!

西奧諾在心裏罵臟話,怎麽還有人擱這控分的!!!

而且siren號似乎是有智慧的生物,它察覺到了莊夢是來幫它的,它居然不攻擊莊夢,只攻擊西奧諾,還和莊夢打配合!

西奧諾腹背受敵,被迫開啟了天賦【狂戰士】。

方銹進入了一個很奇怪的世界。

好像有很多人在他的耳邊爭吵,他聽不太清楚是什麽,但他卻能奇異的理解。

那些生活在海岸的人們無法接受階級的劃分,也想要躋身貴族,但他們失敗了。

失敗後的他們懷揣著怨恨,騙貴族們吃了自己的同類。

而已經忘了自己的祖先也是人類的人魚不滿足自己生活在海底,也痛恨曾經捕食過他們的“人類”。

這些都和方銹猜測的一樣。

包括接下來的事。

有一位“神”降臨在世間,又為這個世界下了一場雨。

將其拼湊起來,是神說要與他們玩一場游戲。

然後神點了他的名,說他是這個世界的王。一個由他來進行,可以解決所有人的問題的游戲。

那一刻,他才覺醒了所有的記憶,他根本不是什麽漁民家的孩子,他被他的人魚王父親送上來,只是為了讓他變回人,避免被同胞獵殺的命運。

他很清楚不能和這位神做交易,因為他繼承了每一任人魚王的記憶,他知道那是邪神,是一切事件的起點。

可沒有人願意聽他的,他們把他推上了那個游戲臺。

他上了一艘名為Siren號的郵輪,跟著他一起上去的,還有那些貴族們,海岸線的漁民們沒有辦法踏上那艘船,因為神說他們不夠格,但他們卻又參與這場游戲。

這是一場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命都賭上去了的游戲。

當他上了賭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輸了。

披上人皮的怪物和生活在海裏的怪物,不都是怪物嗎?

他能做出什麽選擇?

從第一場雨開始,他們就註定了死亡。所有的掙紮不過是給神添樂罷了。

那首遙遠的歌謠再一次在方銹耳邊響起,愈來愈遠——

“天要下雨,一個人類下了海”

“天要下雨,一條人魚上了岸”

“天要下雨,一個人類下了海”

“天要下雨,一條人魚上了岸”

……

歌謠似乎是只會機械性地重覆這句話,直到方銹的SAN值跌到一定的值穩定下來時,伴隨著一聲嘆息,才終於唱出第三句。

“天要下雨,一場游戲丟了命”

伴隨著這句歌謠唱到結尾,方銹猛地睜開眼,從棺材裏坐了起來,他身上纏滿了黑色的扯不斷的樹枝,銀色的長發順著肩頭滑落。

他不是很在意,召了神賜就直接斬落了這些樹枝,拎著刀從棺材裏跳了出來。

方銹活動了一下身體,心說還好他魚尾變成了雙腿,不然怕是要……

方銹的思緒一頓。

他看向上頭,輕嘖了聲。

真會給他找事啊!

在房間裏等候方銹歸來的霍得和小混混還在聽白和善跟他們科普一些游戲世界須知的內容,比如你可以在論壇收集到一些情報,但不一定都是真的;比如離開後可以考慮加一個公會,但如果加入的話最好加入破曉,因為其他公會都會出現壓榨新人的情況,但破曉不會。

當然第二個比如在霍得身上並不適用,他已經抱到了大腿。

“…至於天賦技能,那是新手本結束後結算時可以覺醒的技能,有些人的技能可以經過升級衍生出別的,有些人的技能則是固定的,只是能通過升級強化。”

白和善道了聲阿彌陀佛:“初始天賦能否覺醒,是對一個玩家的資質鑒定,能覺醒出什麽樣的天賦,則是對這個玩家的潛力鑒定。”

霍得本來想說一句那豈不是沒有覺醒天賦的都是炮灰,但一想他和小混混出去後很有可能沒法覺醒——他倒是無所謂,但他怕得罪小混混,所以霍得還是沒有說了。

白和善:“我還以為霍施主你們會問一些關於方施主的問題。”

小混混倒是想問,可被霍得攔住了。

霍得嘿嘿一笑:“我們就是抱大腿的,沒必要知道大佬太多過去。”

小混混微頓,也明白了。

方銹那樣的人,看著就不一般,知道了太多…不一定是方銹要解決他們,也有可能會是別人。

他們正聊著,忽然一聲巨響,Siren號直接一個顛簸,像是海裏有什麽東西撞上來了一樣。

屋內的擺件都全部“嘩啦”地掉在了地上,霍得和小混混更是直接從椅子上飛到了地上。

白和善盤腿坐在沙發上,始終沒有搖晃一點。

站在他身後的周藏默默扒住了固定在墻的架子,也沒丟臉。

霍得:“我淦?怎麽了?方哥弄的?”

很快就有人告訴了他答案。

因為西奧諾和莊夢幾乎同時從海底沖出來,與他們一並而起的還有數不清的觸手,像是網一樣要朝船上砸來。

霍得:“???”

Hello?這位觸手怪,這可是你的腦子啊!!!

西奧諾罵了聲臟,決定硬扛莊夢的傷害,先處理觸手。

就見莊夢也轉過身去決定先打觸手了。

兩人達成了暫時的統一,西奧諾也終於從那腹背受敵的苦逼狀態中出來了。

他倆合並把觸手全部斬落後,跳到了甲板上。

而就在這時,那好似很遙遠的鯨鳴聲倏地響起。

這一次他們每個人都聽見了。

像是大海之靈的哭泣聲,遙遠卻又清晰,帶著能夠穿透人靈魂的魔力,將所有人都釘在了地上。

只有白和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霍得和小混混瞪大了眼睛。

有一條半透明的魚從海面裏跳出來,一躍進了窗戶裏。

白和善不躲不避,甚至在那條魚要沖向霍得時擡手一擋,主動把魚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和自己相融。

就見白和善身上突然發生了異變,他的脊背像是他們在海底裏見過的那個小美人魚一樣,長出來了漆黑的樹枝,就如同蜘蛛腿在他身後張牙舞爪。

他左半邊身子覆蓋了藍色的鱗片,左眼也是變成了重瞳。

他身上的樹枝直直地沖著霍得而去,眼看就要要了霍得的命!

也就是在這時,一把桃木劍橫在了霍得面前,勉強替霍得擋了這一下,桃木劍應聲而碎,所有人都恢覆了行動。

“他被邪神產物汙染了!”

西奧諾沖進來:“沒戰鬥能力的都出去!”

莊夢跟著進來,霍得他們剛要松口氣,就發現這是白頭發的莊夢,而且還是追著西奧諾砍的白頭發的莊夢!

霍得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媽媽!

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西奧諾也很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一邊攔住白和善一邊擋住莊夢:“shit!莊!你他大爺的到底在幹嘛!!!”

副人格的莊夢沈默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你給我好好說話!醜八怪!你再罵我一句試試?小心我真的把你砍成兩半!!!”

“所以你特麽到底在幹嘛?!”

“她說了白和善只能死在我哥哥手裏!你別動白和善!”

……什麽?

這是西奧諾和霍得以及小混混的第一個念頭。

甩出桃木劍替霍得擋了一擊周藏停住,看向白和善的目光十分覆雜。

他紅了眼眶,卻根本沒有辦法阻止白和善。

他們有彼此的道,這是白和善選擇的路。

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白和善不知道為什麽只想對霍得出手,霍得一個什麽技能道具也沒有的小萌新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只能慶幸莊夢雖然會去攔截西奧諾朝著白和善命門去的攻擊,也會和西奧諾你一下我一下的幫他攔住白和善的攻擊。

……艹。

霍得抹了一把臉,心說人生真特麽奇幻,這些人不覺得這場面太割裂了嗎?!

在無人關註的角落,周藏先把小混混送出了這間混戰的房間,正要加入戰鬥再把霍得撈出來,就有一道殘影從樓梯口那邊掠過。

周藏甚至沒有看清,只覺得自己肩膀一痛,然後整個人都砸在了墻壁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擰起了眉,本能地蜷縮了一下。

隨後就聽見方銹的聲音響起:“你們消停一會會死是嗎?”

周藏側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肩膀,看著方銹的背影和他收回刀鞘的手,明白剛剛方銹只是用刀鞘砸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已。

……就這麽一下,他感覺他的骨頭都要斷了。

這個人真的…難怪阿藺會選擇這條路。

“哥哥!”

“方銹!”

“方哥——嗚嗚嗚嗚嗚——”

最後那一聲是腿都嚇軟了的霍得嚎的。

被邪神產物汙染了的白和善轉身,看向了方銹,舍棄了霍得,背後的樹枝朝方銹攻擊過來。

方銹眼皮子都沒動一下,起手就全部砍了。

隨後白和善直接手握佛珠,沖他而來,他那一掌還未到方銹眼前,方銹就能夠聽見那破空之勢,更別說白和善的手還亮起了隱隱金光。

所以方銹沒有選擇硬扛而是閃身避開。

他手裏的刀在他手上轉了一下,轉為刀背去沖著白和善的後頸用力一砍。

然而“咣”的一聲響起,不僅聲音像是砸在了金屬上,方銹還感覺到了回震,震得他虎口微微發麻。

金鐘罩!

方銹面色不變,把刀一拋,又是翻了個面。

他翻身躲過白和善的下一擊,鋒利的刀刃直接砍向了白和善。

就見被論壇討論多麽多麽難破的金鐘罩,直接在他和神賜的加持下,一擊而碎!

方銹的動作看著輕巧,實則也使了不少的力氣,至少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緊繃起來,青筋都跟著暴起。

沒了金鐘罩,方銹正要再把刀換回刀背,就見白和善從背包裏掏出了那個特殊的武器——

金剛杵!

方銹看過論壇,這個武器是白和善在一個和佛有關的副本中打TE線打出來的武器,據說這武器其實評級只有B,但在白和善手裏的評級是A+,甚至在特定情況下可能還接近S!

西奧諾和莊夢一起退開,把戰場留給了方銹。

莊夢也切換回了第一人格,蹙著眉揉著自己酸痛的手臂。

西奧諾沒忍住發飆:“莊!你到底在搞什麽!”

莊夢瞥他一眼,語氣不變,依舊是那樣輕輕柔柔的,但在此情此景下聽著莫名有種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西奧諾,我好像不需要向你匯報我在做什麽吧?”

西奧諾一噎。

而在房間裏,方銹和白和善已經交手了十幾個回合,白和善是強,但他打不過方銹。

而且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識在克制,還是邪神產物暫時沒有接入他的游戲系統,反正那些道具一個都沒有丟出來。

方銹的實力,再一次讓所有人都開了眼界。

他只是用刀背,就牽制住了萌新榜第一的白和善。

西奧諾呢喃:“我錯了。就算用上道具,我也不一定能夠贏他。老天,這世上真有這麽強的人類嗎?”

沒有人理會他,因為所有人都在看這場他們無法插手的戰鬥。

白和善又是抓著金剛杵朝方銹掄過去,方銹這一次沒有躲避,他甚至轉了刀,把刀刃換到了沖著白和善的方向:“不跟你玩了。”

他已經學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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