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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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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木到村民家中為無法出門的病人看診而忙碌大半日後,他按照游村長口述的路線歸家。如同鬼打墻,和木在重覆的路線上走了好幾趟,才走出這條錯誤的歸家路途,走上另一條錯誤的‘歸家路’。

及時雨來的忽然,天快速暗淡下;和木只好小跑到不遠處的大樹下避雨。‘唰’大雨傾盆而下,泥土地上漸漸形成起大大小小的水坑,密集的出現在他面前。緊靠著狹小的避雨點,和木發著愁,這場雨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再加上迷路,這樣的自己別提有多狼狽。

“木醫生。”有人叫和木。

和木循著這甜甜的少女聲音的轉身過去;三步開外,差5.25尺高的和木半個頭的若海撐著雨傘、背著竹樓、睜著精神十足的大眼看著他,紅棉襯衫和黑灰色卷起褲腳的棉褲穿著她身上顯得有些松垮。

和木不敢和若海對視,低下眼珠、點頭問好:“你好,若海姑娘。”

若海聽和木叫她‘若海姑娘’,頓時笑了一聲,說:“和大家一樣,叫我若海就好了。”

“精神看上去不錯,這幾日應該沒有再發燒之類的問題了吧?”若是仔細聽和木的聲音,可以發現他的聲音在顫抖。

若海的聲音很明朗,和和木聲音成對比:“沒有,回去後按木醫生說的註意修養,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就安心。”

若海發現和木沒有帶雨傘,說:“我看這場雨不會這麽快停,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和木急說:“不不不!不麻煩若海姑娘。”他沒有這勇氣和若海並肩前行。

“若海,叫我若海!怪不習慣的,更何況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海走近和木,撐高雨傘:“走!我送你回去。”

隨著若海靠近,和木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結巴的說:“真、真、真的不用,若海姑娘。”

若海皺眉,提醒:“若海!你也不要再拒接我了。”

“是,若...若...若海,真的不用。”直呼若海的名字,和木還是有點小緊張。

若海聽著和木說話出現口吃的癥狀,懷疑是自己太兇了嗎?她尷尬的問:“我說話的方式把你嚇到了嗎?所以你才不想讓我送你回去?”

“不!一點...”和木急於否認而不小心咬到舌尖:“疼!”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送你回去?”若海一把拉近和木至自己的傘下:“走,我送你回去,要一個女孩子三班五次求你,說出去多沒面子。”

和木握緊挎包帶子,縮起自己肩膀寬度,小聲的說:“那麻煩若海姑...若海了。”

和木就算知道在這不大不小的村莊裏再次遇見若海是必然的,心中也多次在祈求與她的再次相見,同樣也多少次暗示自己若再見到她時千萬不要緊張,畢竟從前的自己因為緊張做過多少丟人的事還歷歷在目;但若海的再次無預告的出現,還是加速和木心跳的節奏。

和木緊抓著挎包帶子,身體不自覺的往傘外移動。他才走過短短的一段路,卻也不知道踩進多少水坑,濕透的鞋帶來難受,和木感覺不到,他全部的註意力都在與他並肩前行的少女身上。

若海走著走著,覺得好像不說點什麽,氣氛似乎有點尷尬,便開口:“那個...對了,大家都叫你木醫生,可是我更想知道木醫生的全名,你可以告訴我嗎?”

“木村、不!我叫木和木。”和木皺眉,埋怨了一下自己。他知道對於向中國人介紹自己叫做‘木村和木’這個名字,簡直在說明自己是日本人的身份,若想要通過義診的方式給經歷戰爭的存活者帶來幫助這一行為來完成‘父親的遺憾’,告訴中國人‘木村和木’這個名字必定是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和木來中國後,幹脆對外說自己叫做木和木。

“木和木,這名字很獨特。”

“是嘛。”和木咽了口口水:幸虧改口快,不然說出自己的真名就慘了。但更重要是要怎麽平覆自己該死的小緊張,除了以免敗露自己的身份之外,更想在若海面前保存自己的正常人的印象。和木發瘋般的在心裏默罵自己傻子、智障、沒用的家夥等等來視圖壓平自己的緊張,可這簡直就是看對病開錯藥的行為。

“木和木,木和木,木和木,這個名字真好記住。”若海對著和木笑了;月牙彎半瞇的雙眼閃耀出點點星光,燦爛的笑容傳遞她的天真浪漫,這一秒和木心跳漏了半拍。

若海繼續說:“差點忘記問你。上次,和木你送我的花一樣的糖果。”

和木聽著若海直呼出自己的名字,‘小沖擊’而使他笨拙的拐到腳,他側身一斜,又瞬速恢覆平衡。

“沒事吧?”若海問。

和木搖頭,又開始在心裏罵起自己,丟人,無藥可治的自己,等下再丟人以後就稱呼自己蠢豬好了。

若海想了想,問:“我沒有問過能不能直呼你和木。對不起,我能叫你和木嗎?”

和木臉微紅,低下頭回答:“可...可以。”

若海繼續剛才的話題:“上次,和木送我的花一樣的糖果,它有名字嗎?”

“有,櫻花糖。”

“櫻花糖。是因為像櫻花一樣才叫櫻花糖,那花的名字是叫櫻花。從來沒有聽過的這種花名。”

和木看若海有些好奇,解說:“櫻花它開在樹上。在我的家鄉每逢春天時盛開,布滿整個樹枝,那時候很多家庭就會到這成片成片櫻花樹下賞花、喝茶、聊天。我來這裏後還沒有見過櫻花樹。”

若海略帶遺憾:“可惜了,我真想見一見這美麗的櫻花。”

“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櫻花真的很美麗,和其他的花兒一樣,都如同上天賜予人們的禮物一樣。”

“說好了。”若海祈禱能見櫻花,她繼續說:“那個布袋是你的妻子給你繡制的嗎?布袋上的魚繡得很工整,她一定花了很多時間來繡它,能看得出制作布袋時,你的妻子是帶著愛給你繡制的。”

和木繞繞頭:“我還沒有結婚。”

“那是喜歡你的人?”

和木笑了笑:“是我的母親在我小時候做的,布袋上繡的是鯉魚;在我的家鄉有一種風俗,在特定的節日裏,家中的長輩就會為了孩子放飛鯉魚旗,這是對孩子們的祝福,希望他們像鯉魚般健康成長,朝氣蓬勃,奮發有為。”

“看來你的家人對你的希望都已實現,和木看上去很好。”若海咬了咬下嘴唇,略顯心事,迅速又理了理自己不該在這時出現的小情緒,笑起說:“你的家鄉是哪?”

“我的...我的家鄉。”和木這一刻突然說不出謊言來,本習以為常的謊言怎麽會說不口。

若海繼續問:“遠嗎?”

和木見另一個問題出現,立即回答:“很遠,很遠,要經過十幾個日夜才能到達。”

“那布袋不是對你很重要,我回去後馬上給你送過去。”

“沒事的,我還有一個繡著紅色鯉魚代表母親的布袋和繡著黑色鯉魚的代表父親的布袋便足以;而那個繡著藍色鯉魚代表孩子的布袋就送給你,祝福你如同鯉魚般健康活著,朝氣蓬勃,奮發有為。”

“我可以嗎?”沈重的祝福壓低了若海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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