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沂握住封楚的手指:“下次不要這麽粗魯了。”

“好。”

淩沂被他壓得不太舒服:“封先生，我去洗個澡睡覺。”

“晚上和我睡在一起，洗完澡就回來。”

封楚面對其他人都游刃有餘，唯獨面對淩沂會有一種無奈感，不知道如何對待淩沂才好。淩沂的性情特別內斂，生氣或者高興都不會流露出來，會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

他看不出淩沂現在是否還在生氣，擔心自己一松手，淩沂又躲去了另一間臥室裏。

淩沂點了點頭:“好。”

封楚深深看了淩沂一眼，把淩沂送去了浴室，他在浴缸裏放滿熱水，拆了一套新的牙刷放在旁邊:“這裏沒有你的睡衣，你晚上穿我的衣服睡覺。”

淩沂很快洗好出來，封楚的睡褲他穿起來太大，腰圍和腿長都不合適，所以淩沂只穿著對方的上衣。

因為封楚的衣服實在太大了，這件襯衫下擺恰好到淩沂的膝蓋上方。

封楚盯著淩沂的腿看了一會兒，淩沂毫無察覺，上床之後靠在封楚的身邊:“封先生，晚安。”

封楚把淩沂按在自己懷裏:“下午是不是把你的嘴巴咬出血了？”

“現在好多了。”

封楚掰開淩沂的下巴:“讓我看看。”

淩沂不明就裏，他微微分開了唇瓣。

他唇齒間還帶著很淡的薄荷氣息，牙齒盈白細密，顆顆如珍珠般排列齊整，封楚指腹伸進去摸索，淩沂舌尖上的傷痕果然還在。

“還疼不疼？給你上點藥？”

“不要。”

淩沂不喜歡在口腔裏上藥，他總覺得口腔裏有藥物會很奇怪。

封楚按著淩沂的後頸讓他趴在自己胸膛上，兩人身體相貼:“睡覺吧。”

淩沂戳了戳封楚的腹肌:“封先生。”

封楚低頭:“嗯？”

淩沂道:“晚安。”

封楚親他一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想離婚的緣由僅僅因為你父親？”

淩沂楞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表達過喜歡，少時未考慮過愛情，愛情對他來說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遇見封楚之後，封楚對他的點點滴滴他都記在心上，如果說不喜歡肯定不可能，說只有一點點喜歡也不可能。

封楚應該是淩沂最喜歡的人。

淩沂道:“封先生，如果我的眼睛不能痊愈——”

“我見你第一面就很喜歡你，對你的喜歡和這雙眼睛無關。”封楚道，“如果你這輩子都看不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淩沂嘆了口氣:“如果我未失明之前遇到封先生就好了。”

封楚揉揉他的頭發。

未失明之前淩沂很可能還是未成年，即便遇到封楚也不可能對他做什麽。

淩沂現在想象不出封楚的模樣，哪怕能夠觸碰封楚的身體和面容，知道封楚個子很高，肩膀很寬，有高高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他也很難想出具體。

淩沂心裏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封楚道:“今天不早了，現在睡覺，不然明天你的狀態不好。”

淩沂搖搖頭:“睡不著。”

封楚挑了挑眉:“趙醫生說，晚上□□會讓你的睡眠質量變好，要不要做？”

如果淩沂和別人在一起，他肯定不會產生絲毫欲望，他在這方面一直都如此冷淡。但和封楚在一起的話，淩沂並不會排斥這件事情，甚至會覺得封楚身材很棒人也超級好。

問題就在於淩沂對這方面的了解不太深入，他青少年時期有事沒事肯定不會搜索“兩個男人是怎麽上床的”，當時淩沂身邊就沒有什麽光明正大談戀愛的男同。

“還是不要了吧。”淩沂不想讓封楚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不夠了解，他輕輕咳嗽一聲，“封先生，我突然能睡著了。”

封楚看著淩沂的表情，能夠猜出淩沂現在具體在思考什麽事情。

他將手伸進了淩沂的衣服裏。

淩沂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封楚的襯衣，因為封楚內衣尺寸太大，淩沂穿著不合適所以未穿。

封楚一邊在淩沂耳邊低語，一邊讓淩沂切身去體會一下這種事情。

淩沂的身體從來只有他自己能夠觸碰，對他來說身體是隱私的，別人不可窺探更不可接觸。

眼下卻被封楚握在手中。

雖然封楚是他的丈夫，兩人已經有婚姻關系，與伴侶交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淩沂從未見過封楚的模樣，一想起自己被從未見過面容的男人撫摸——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外面鋪了一層厚厚的雪，下雪後的清晨格外寂靜。

淩沂身上的襯衫扣子被全部解開了，有氣無力的躺在被子裏。

封楚把淩沂的衣服從烘幹機裏拿出來，一件一件的給他穿上。

淩沂直到現在才慢慢緩過神，他握住封楚的手腕:“封先生，我自己來。”

封楚看著淩沂脖頸處的紅痕:“昨天感覺怎麽樣？”

淩沂垂下眼睫毛，眼下落了一小片陰影:“感覺還好。”

封楚比淩沂大那麽多歲，想要淩沂在這方面得到滿足輕而易舉。淩沂年齡那麽小，恰恰好是最貪戀情--事的年齡，稍微引導一下就能讓對方沈浸其中。

因為剛剛開始，封楚並沒有讓淩沂嘗到更多，只給吃了一點甜頭。

封楚把淩沂抱在了自己大腿上，動作輕柔的給淩沂穿上毛衣，突然低頭咬了淩沂的耳朵:“為什麽你皮膚這麽白？”

“天生的，爸爸媽媽都很白。”淩沂小時候也為膚色白而煩惱過，因為這讓他看起來就像個小姑娘，班上有些男同學會嘲笑他，為此淩沂不得不經常揍同學，“不曬太陽多吃維生素C也會變白，封先生也想美白嗎？”

“不是。”封楚挺滿意自己的深膚色，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變白，如果淩沂喜歡長得白的帥哥他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封楚繼續調戲淩沂:“你全身各處膚色都很淺，看起來很可愛。”

淩沂過了一會兒才察覺到封楚的言外之意。

他想要表示抗議，不允許封楚床下討論這種事情，可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四五分鐘了，封楚已經給他穿好了所有衣服。

淩沂只好和封楚一起下樓去吃早餐。

這裏沒有保姆也沒有管家，更沒有早餐店便利店什麽的，點個外賣要等很久，所以一日三餐只能封楚自己做。

封楚進了廚房:“在餐廳等我，你不要進來添亂。”

淩沂安安靜靜的在餐廳等候。

封楚熱了兩杯牛奶，把吐司放面包機裏烤脆，因為暫時不會煎蛋所以煮了幾個白蛋切開夾在吐司裏，再夾上生菜和醬汁，雖然不夠豐富，勉強也算得上一餐。

淩沂對這些沒有太挑嘴，封楚將餐盤送來後，他問過餐盤裏是什麽東西，慢慢將吐司拿起來咬了一口。

封楚道:“吃完我送你回家。”

“封先生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要見幾個朋友。”

淩沂對封楚的朋友圈子不太感興趣，他只知道封楚關系好的朋友很多，除了一個不太靠譜的辰千之外都沒有怎麽遇到過。

封楚將淩沂送到了家門口。

淩沂進了客廳，徐姨正在擦地，看見淩沂後特意過來提醒了一聲:“少爺，淩先生一早就發脾氣，他在家裏，心情不太好。”

淩沂脫下自己的羽絨服:“蘇阿姨和姑姑她們也在？”

“沒有，她們去滑雪了。”

淩沂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間，淩樺這個時候出來了。

他接到一個電話，是朋友打來的。

朋友說今天中午會有個酒局，楚家有個少爺在C市，不僅他賞臉參加這個酒局，聽說他表哥封楚也會參加。

明年信霆集團會和C市有很大的合作，好幾個公司都想趁機與信霆集團有所合作，只要搭上了封家這條線，以後不愁沒有更多的機遇。

淩樺手背上搭著西裝，漫不經心的看了淩沂一眼:“回來了？”

淩沂“嗯”了一聲:“爸爸要出門？”

“中午有應酬。”

說完這句話淩樺就要出去，但他多看了淩沂一眼。

淩沂穿的這件毛衣不是特別高的領子，脖頸沒有完全遮擋住，淩樺低頭看到淩沂脖頸處一片紅痕。

他在這方面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淩沂脖子上的紅痕是怎麽來的。

現在正是冬天，不可能飛出來一只蚊子在淩沂脖子上咬一口，這樣的痕跡只能被人吮吸出來。

淩樺的臉色瞬間鐵青:“淩沂，你昨天晚上究竟和誰在一起？”

淩沂後退兩步:“爸爸，這件事情和你無關。”

淩樺看了一下時間，他現在必須要出門了，重要的場合不能遲到:“淩沂，回來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這麽多年淩家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如果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簡直辜負了淩家對你的栽培。”

淩沂淡淡的道:“什麽心血？什麽栽培？爸爸，你所謂的心血和栽培不過是定期支付一些對你來說微不足道的費用。”

“沒有這些‘微不足道’的費用，你活不到現在。”淩樺諷刺道，“我給你的東西比其他家庭給孩子的東西只多不少。”

“對啊，你能給的東西很多，所以我失去了我的眼睛。”淩沂道，“爸爸，你知道它不是因為意外。”

淩樺臉色變了又變:“小沂，你不能只活在過去，事情已經發生，你能做的只有慢慢接受釋懷。這兩年我為你支付高昂撫養費讓你住在療養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眼睛恢覆。”

“如果可以選擇，那我希望二十年前媽媽沒有把我生下來，這樣爸爸不用花費任何‘心血’將我養大，現在也不用為了幹預我的事情而生氣，”淩沂笑了一聲，“爸爸，你和媽媽把我生下來是為了讓我受苦的嗎？讓我雙眼失明，讓我無法選擇自己喜歡的任何事物？”

淩樺沈默了起來。

淩沂道:“爸爸，你最喜歡的人是不是我媽媽？”

“我和你媽媽的事情都是過去了，如果不喜歡她不可能和她結婚。”

“我剛出生時，你是不是也很喜歡我？”

“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當然喜歡你。”

“如果我剛出生就會說話，如果當時的我問你，長大後我能不能選擇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爸爸會不會答應？”

淩樺深吸了一口氣。

他慢慢冷靜下來，在淩沂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如果是那個保鏢，我不可能答應。小沂，這樣的手段對我無效，我不會被你的言語帶偏，你應該做正確的事情，而不是你想做的事情。”

“況且，你的眼睛看不見，這種狀況下認識的人，你能看清對方真實面目？別告訴我說你很聰明，你這麽年輕，那點小聰明壓根不夠用。正常人會喜歡一個盲人？正常人只會喜歡你這張臉和你家裏的財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長得有多好看？”

淩沂推開了淩樺的手。

淩樺看向了徐姨:“沒有我的同意，一直到過年都不能讓大少爺出門，家裏門窗都關好。”

徐姨楞了一下，這是高層，就算想爬窗戶出去也不可能啊，稍有不慎會出人命的，大少爺是盲人，就更不可能了。

“我現在要離開，淩沂，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如果因為我不讓你和一個窮小子在一起就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尋死覓活，那你就太愚蠢了。你現在已經很失敗了，身邊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話，如果不按照我給你規劃的道路去走，你會更失敗。”

說完這些，淩樺離開了家門。

徐姨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淩沂。

淩沂並沒有任何表情，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徐姨都沒有見過這個長相出眾的大少爺流露出過分外露的情緒，明顯的喜悅和明顯的悲傷，似乎都不存在於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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