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才醒了過來。

這一覺她睡得極舒服，舒服得她醒來之後抱著被子無意識的翻滾□了好幾圈才徹底醒了過來。

睡眼朦朧了好一會兒，她才發覺似乎不太對勁。

她不是在走路嗎……為什麽會在床上？

蘇郁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撩開精致的床幔，她一楞，應該是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人的男人。

那個男人支著臉半瞇著眼，聽見響動就睜開了眼，臉頰邊的妖紋繁覆精致，妖異而惑人，偏偏他本身長得倒是很好看，眼睛一擡便給人一種內斂堅定的感覺。

好吧，說明白點就是這個人一看就很不好對付，看似溫和，實則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根本不容別人拒絕。

霸氣內斂啊……

蘇郁一瞬間對自己鄙視了一下，她居然還有心情評價對方的容貌。

“你醒了？”男人笑了笑，走過來坐到了床邊上，衣擺摩挲著發出了細微的響聲，長長的衣袖上繡著各種蘇郁說不出的東西。

男人伸手摸了摸蘇郁的臉頰，非常溫和的說：“我叫方碧流。”

蘇郁抱著被子點了點頭，鑒於她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睡了大半天，也無所謂形象不形象了。她詢問道：“不知道這位……君上找我有事？”

蘇郁也不是什麽蠢到無可救藥的人物，看著他的臉略微一聯系就知道眼前這人和騙自己出房間的小孩兒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她不知道怎麽稱呼對方，所以選用了‘君上’這個算是尊敬的稱呼——根據她的了解，這個稱呼一般是加在有實力的人物身上的敬稱，比如容君，還有蕭衍，只不過容君有時候會直接被稱呼‘容君’，而蕭衍的話，別人提起他不是叫‘蕭老板’，就是‘蕭君上’。

果然，方碧流聽了這個稱呼臉上沒有出現什麽不悅的情緒，眉眼一彎，笑道：“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郁兒，君上稱呼我郁兒就是了。”

方碧流喚了聲郁兒，然後微微挑眉，“郁兒，你與我做個交易如何……把你的眼睛給我吧，我保你一世平安……”

蘇郁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這雙眼睛蕭衍有提及過，因為開了陰陽眼卻又沒有學習其他的術法，她身體中的靈力全部匯集在這雙眼睛中，說白了就是高級材料，拿來吃可以延年益壽法力大增，用來制作法器靈器則是能煉成無法不破的寶物。

難道這世上所有的陰陽眼的人都是這樣嗎？蘇郁問蕭衍。

蕭衍端著白瓷的茶杯，搖了搖頭回答她：你不一樣。

可是大概是因為蕭衍的緣故，沒有人敢對她動手，她也沒遇到過，所以漸漸就忘了。

“郁兒，你在想什麽呢？”方碧流猛地湊近，修長有力的手指摸上她的眼瞼，輕輕的、十分溫柔的。

蘇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擡頭直直的與他對視。“如果我說不行，有什麽後果？”

方碧流微微一笑：“那自然是……把你的眼睛強行挖出來。”

“那我願意又是怎麽個挖法？”

“就這樣挖出來啊。”

說完，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在眼眶周圍按下，蘇郁的眼球不受控制的凸起，按壓她眼眶的力量越來越大，蘇郁幾乎以為眼球就會那麽被挖走的瞬間，眼皮上的力量卸去了。

蘇郁生理性的眼淚從左眼裏流了下來，眼睛火辣辣的疼。

蘇郁說：“那不是一樣？”

方碧流微笑著回答：“很高興你有這個覺悟，我還以為要哄上你一陣子，那樣很不好……因為我是一個很沒有耐心的人。”

“看出來了。”蘇郁臉色有些奇怪，隨後她問：“你想要幾只眼睛？”

“你有幾只就要幾只……”

你當是我是開屠宰場的嗎？要幾只就有幾只。“我很明顯只有兩只眼睛。”

方碧流用一種似乎是非常照顧她的語氣說：“那只要兩只眼睛就好了。”

“那你能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再挖嗎？……十五天吧，十五天後我心甘情願讓你挖，好不好？”蘇郁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

“不好。”方碧流在她的目光下，輕描淡寫的說：“聽說你是蕭君上的人，蕭君上神通廣大，萬一他來救你，我可攔不住，夜長夢多這句話，小姑娘你不是沒有聽過吧？”

蘇郁楞楞的回答：“……我聽過。”

方碧流的手指再度撫上了蘇郁的眼臉，微微用力，蘇郁的左眼球就凸了起來。再一用力，眼淚就落了下來。

方碧流很溫柔的哄道：“別哭，很快就好了，不會很痛的。”

他的手指很漂亮，骨節分明，修長，蒼勁有力，可是蘇郁卻覺得痛不欲生。眼臉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眼球凸出眼眶，血管經脈被硬生生的撕裂，很快的，那只漂亮的手將手指全部都伸了進去。

左眼一陣劇痛。

蘇郁慘叫出聲，一把推開了方碧流，淒厲的慘叫著，伸手捂住了左眼。

血混合著透明的液體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方碧流攤開的手掌心裏是一只眼球，黑白分明的，靜靜地躺在那裏。他微微一笑，輕拍著蘇郁的背：“別哭了，又不是很痛。”

蘇郁努力的壓制自己的聲音，她知道她的聲音很刺耳，可是有些不受控制，但是還是慢慢地從慘叫變成哭泣，最後變成了小聲的嗚咽。

左眼那裏是眼臉，平板的沒有凸起的附在眼眶上，她嘗試著睜開，疼痛卻一跳一跳的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知道她的左眼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恐怖，可能就是個黑黝黝空無一物的洞，或者可以直接看到神經和骨骼的血洞……但是她想，很快的她另外一只眼睛也會被挖走。

蘇郁看著方碧流，幾乎想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裏。

方碧流微微動了動手掌，手掌心裏的眼球滾了一圈，落入了一個器皿中。他說：“對了，這就對了，再看看我，以後就沒有機會看了哦……要不要我打開窗戶？外面的風景很不錯……”

“閉嘴。”蘇郁嘶啞的說。

“你真的不要看了？”方碧流問了一句，然後對著蘇郁僅剩的右眼伸出了手。

手指輕輕搭在她的眼臉上，他甚至能感覺到眼睛主人的顫抖和怨恨。

不過那又如何……終究只是個沒有力量無法自保的人類而已。

手指微微一用力，蘇郁的右眼球也凸了起來，方碧流故意將動作做得極為緩慢，一邊施加壓力，一邊用誘哄的語氣說道：“放心我會很慢的，我會多讓你看看這個世界的。”

“不要……”蘇郁掙紮著想要逃脫，可是身體就像是被什麽無形的鎖鏈鎖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我不要……放開我……”

“乖。”

右眼傳來熟悉的劇痛，蘇郁咬緊牙齒準備承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就在眼球掉出眼眶的一剎那，那種感覺停止了。

眼睛上的那只手被另一只手制止了。

蕭衍站在床邊，神色很是溫和，溫柔得令人害怕。“真是可憐的小家夥。”

話音未落，方碧流瞬間從她眼前消失了，蘇郁捂著右眼，忍不住小聲的哭泣著。

她聽見一聲巨響，接下來是蕭衍的聲音，溫和依舊。他說：“碧流君，你好大的膽子，我的人你也敢動。”

她睜開了右眼，右眼很疼，但是沒有已經失去眼球的左眼疼，她要看，她要看方碧流是什麽下場。

蕭衍背對著她站著，他對面的墻壁上滿是裂痕，方碧流明顯是被他摔在了墻壁上。方碧流吐出一口血，他站起身體，咳嗽了兩聲說：“蕭君上果然深不可測。”

“就因為她是你的人，所以我本來還打算好好養她幾天的，結果只能快點動手。”方碧流微微一笑，雖然有些狼狽卻掩不住他的氣質。“怕得就是夜長夢多，現在果然是怕什麽來什麽。”

蕭衍還未開口，卻聽方碧流接著說：“罷了，得了一顆眼睛我也滿足了，蕭君上，這小姑娘就還你了……”

“不要追，我在那小姑娘身上下了‘情絲’，這種東西就算是君上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拔除吧？”方碧流話音剛落，蘇郁就已經慘叫出聲，她自覺地自己仿佛被無數的蟲子啃咬著一樣，五臟六腑就像是被滾燙的油淋了上去一樣，痛得無覆以加。

蕭衍看著方碧流謹慎小心的退出房門，手指一動，一把長劍浮現在掌間，“去！”

長劍化為一道流光朝方碧流追去。

蕭衍回過身為蘇郁處理傷勢。

蘇郁疼得在床上翻滾著，面容疼得扭曲，混合著血水，恐怖猙獰得就像是厲鬼一樣。

蕭衍伸手拂開她臉上的雜亂的發絲，一手泛起白色的光芒，他輕聲哄到：“蘇郁，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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