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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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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父皇的孩子,我還是中宮所出的皇子,我到底哪裏比不上淮樂?”榮王繼續鬧著,“淮樂有大片富庶的封邑,我只有一個徐州。淮樂有參政議政之權,我只能在禦書房裏蹭著聽兩件國事。”

“淮樂還有城防兵權和禁軍協防之權,我呢!我什麽都沒有!我連塊虎符都摸不著!”

常光一邊抹淚一邊道:“王爺這些年當真是不容易,現在好了,侯爺回來了,侯爺與王爺是骨肉至親,豈會置王爺於不顧?”

兩人說著,齊齊看向李景乾。

李景乾拿起桌上的瓜果正打算吃,冷不防被這麽一盯,當即就停住了動作。

“侯爺。”常光湊近他道,“我等這段時日一直想助您奪下城防之權,不是為著王爺私心,而是那執掌城防的女官,實在不是什麽好人。若能從她手裏奪來兵權,便是我上京萬民之福。”

“是啊,那些女官壓根就不懂兵事,還是侯爺更為合適。”門客張巖正也道。

一旁的榮王隨官頓時都七嘴八舌地勸起來。

李景乾聽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出聲:“我何時說過不願了?”

自中宮提出這一茬開始,他就沒有拒絕過。

“小舅是沒說不願。”榮王委屈地坐下,“可小舅您也沒盡心去爭。”

李景乾放下瓜果淡聲道:“鳳翎閣掌此事已久,又一向未出什麽錯漏,王爺想要我如何去爭?”

道理他都懂,可榮王就是心裏不舒坦。

從撫恤糧一事起李景乾就有偏幫鳳翎閣之嫌,最近更是頻頻被人撞到與鳳翎閣的人接觸。他盼了四年,原以為會盼回自己最大的助力,誰料自己的親舅舅竟還跟對手更親些。

他著急地想讓李景乾用行動證明些什麽,好讓自己安心。

可今日一看,這人還是沒什麽太大的心思。

他不悅地捏緊了袖口下的手。

一群人見氣氛不對,連忙岔開話聊別事,還有人寬慰榮王,說定北侯久在邊關,雖手握兵權,但一時也拿上京這混沌局面沒有辦法,畢竟連胡山都還在大牢裏沒放出來,他身邊沒幾個通曉上京事的屬官。

說到這裏,李景乾倒是開口了:“若胡山能早些出來,那就算城防之事難爭,禁軍之事倒也還有可能。”

胡山在京中有不少人脈,尤其是禁軍,十二個統領有七個都曾在他身邊跟隨。

榮王聽著,沈默許久才道:“本王想想辦法。”

離開將軍府的時候,榮王的臉色郁郁沈沈。

司徒朔在旁邊看著,略微擔憂:“榮王此人心胸小眼界又窄,將軍何苦與他鬧成這樣。”

“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李景乾道,“從來都是想要什麽就撒潑,不如意就黑臉,我不想慣著他。”

“可他畢竟是榮王,再者說……”司徒朔看了他一眼,“再者說,鳳翎閣本就與我等立場不同,將軍何必留情面。”

“你哪只眼睛看我在留情面。”李景乾嚴肅了神色,“我在做我該做之事,斷不會被人胡攪蠻纏而左右,也絕不會因為誰而避讓退縮。”

“說得好!”有人喊了一聲。

李景乾回眸,就見遠處行來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精爍的雙眼盯著他,一步一步地疾行而來。

他垂下了眼:“雲叔。”

“老夫不過一四品武官,擔不起將軍這一聲叔。”雲晉遠站定看著他,嘴邊的紋路凹成了兩條溝壑,“老夫就想來提醒將軍一聲,明日是蕭北望蕭大將軍的忌日。”

蕭北望雖與李景乾接觸不多,卻也是他的前輩,是整個鎮遠軍都敬仰萬分的大元帥。

李景乾頷首:“晚輩沒忘。”

“那你何以祭之?”雲晉遠逼近他一步,“以尚在鳳翎閣大牢裏的胡山,還是以活得萬分痛快的奸官佞臣?”

“……”他沈默。

“將軍有情有義是好事。”雲晉遠嚴肅地道,“但情義用錯了地方,是會丟命的。不止你一個人的命,還有鎮遠軍成千上萬將士的命。”

“你現在是活著,但沒有他們,你活不下來。將軍若真還想重返戰場,定要先慰了我鎮遠軍那些無辜的亡魂!”

天邊一道驚雷炸響,有夏雨將至。

李景乾站在回廊之下,面色鎮定,嘴唇卻有些發白。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寧朝陽是,他也是。

在來上京之前,他將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甚至班師回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該替蕭北望洗刷冤屈,而後奏請聖上重處寧朝陽。

可一轉眼過去這麽久了,他竟真的好像全都忘了一樣。

情字誤人,寧朝陽沒逃過,他又何曾逃過了。

眼睛緊緊地閉了閉,再睜開時,李景乾恢覆了鎮定。

他道:“明日一早,我與雲叔一起去山上祭拜。”

蕭北望是因重罪死在禦旨之下的,按理不會留墳,但不知為何聖人開了恩,以其戰功赫赫之由,將其葬在花明山。

饒是如此,每年也沒什麽人敢光明正大前去祭拜,怕臺諫官多嘴,也怕聖人遷怒。李景乾這一去,之後勢必要進宮給聖人一個交代。

雲晉遠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連說了幾個好字,立馬回去準備祭品。

暴雨很快落了下來,滂沱地沖刷了整個上京,一夜過後,花明山的山路變得異常泥濘難走。

李景乾走到一半就棄了馬,讓陸安照顧雲叔,自己先邁步往上。雖說很熟悉這邊的路了,但真頂著泥水爬上去,就算是他也要氣喘不止。

扶著旁邊的樹木喘了口氣,李景乾剛想繼續往前,卻倏地楞在了原地。

有人攏著一襲黑色的長袍,已經站在了蕭北望的墳前。她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的字,許久也沒有動。

李景乾愕然回頭看了看那難走的泥水路,又看了看前頭這人臟了半?????幅的衣袍,怔楞許久才喊了一聲:“淮樂殿下?”

李扶搖聞聲一楞,慢慢轉過頭來。

臉上兩行清淚未散,她神情卻是平靜,看見是他,她微微頷首:“見過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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