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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怎麽看都讓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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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川吹熄手裏的火芯子,沒好氣地想,都這麽亮了,有人總能找到回來的方向了吧。

但是又等了好一會兒,外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試探著起身,將院門拉開了一條縫。

然後就看見幾個大夫模樣的人正跟著許管家匆匆地在往主院的方向走。

心裏一跳,江亦川擡步就跟了上去。

寧朝陽正趴在主院的竹榻上,滿背的血肉與衣裳都黏在了一起。

她額上冷汗涔涔,神色卻是不怎麽在乎:“楞著做什麽,揭了上藥就是。”

說著,將疊好的手帕往嘴裏一咬,兀自將頭埋進軟枕。

幾個醫女面面相覷,這傷勢太過嚴重,她們資歷尚淺,萬一落下什麽殘疾,那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正猶豫,後頭就來了幾個更有地位的名醫,醫女們連忙讓開:“您幾位快請。”

寧朝陽一轉頭,就看見了沈晏明那張滿是擔憂的臉。

她擡手擋住了他的動作,微微皺眉:“我沒請旨要禦醫來。”

“是淮樂殿下的吩咐。”沈晏明抿唇,“病不避醫,還請寧大人別動。”

“我是不避醫。”她微微瞇眼,“但我避你。”

今日寧肅遠與她對峙禦前,旁人都沒說話,這位沈禦醫卻是當堂大論孝道,若不是有他,她也不會傷這麽重。

這時候來給她上藥,誰知道用的是傷藥還是毒藥。

沈晏明欲言又止,微微皺眉:“這裏除了我,還有誰敢接你這傷勢?”

說著,就揮手讓人落簾,只留他一人和兩個醫女在裏頭。

看到這裏,江亦川就覺得差不多了,人還活著,也有大夫治傷,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但是,往外剛走一步,他就停了下來,不甚舒服地瞇起雙眼。

沈晏明年紀輕輕就能做禦醫,醫術自然了得,地位也挺高,哪怕寧朝陽不願意,他也捏上了她的後襟,想把那層血衣褪下來。

然而,剛動了一下,沈晏明的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大人是外人,如此給個女子治傷不太妥當。”有人開口。

他一楞,轉頭看去,就見一個白衣郎君站在旁側,面無表情地道:“我來吧。”

說著,徑直接替了他的位置,拿起他的細刀與剪子,半跪去榻上替寧朝陽剝衣。

沈晏明愕然地站了起來:“你是何人?”

寧朝陽開始也緊張,但一聽見這聲音,她就重新埋回了軟枕裏:“沈禦醫?????莫要驚了他,這是我院子裏的人。”

院子裏的人?沈晏明搖頭,更想不明白:“什麽意思?”

江亦川一邊替她將結痂的血塊化開,一邊皮笑肉不笑:“還能是什麽意思,帳中客、枕邊人,總是比大人更合適留在這裏的。”

“……”

沈晏明有些難堪地後退了兩步,看著寧朝陽道:“你,你什麽時候也學得這等做派?”

寧朝陽納悶了:“什麽做派啊?我遇著個喜歡的郎君而已,這也有違大盛律法不成?”

不違律法,甚至在大盛律法裏,有外室也可另府別居。

想起自己今日在禦前的高談闊論,沈晏明臉上有些掛不住:“你院子既然有人,今日在禦前為何不辯解?”

“辯解?”她嗤笑,“我說一句,沈大人和老寧大人便有十句等著我,聖怒當頭,豈不是多說多錯。”

“可你要一早說這院子是養了人的,就不至於挨這一頓打!”

不至於?

寧朝陽眼含譏誚:“自我入朝為官,這打還少挨了?今日不至於,往後也總有挨的時候,與其疲累奔於辯白之途,不如叫他們一下將我打個夠。”

這話是唬人的,她今日就是故意挨頓打,叫滿朝文武都看看寧肅遠這個當爹的可以狠到什麽地步,如此一來,待事情反轉時,她才能徹底與寧肅遠撕破臉。

父慈子孝,父先慈,子才會孝,聖人推崇孝道,自也舐犢情深,不會叫她獨吞這麽大的委屈。

這步棋是當日在鳳翎閣見淮樂殿下時就定好了的,只有狠下心,她才能擺脫寧肅遠對她的鉗制。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除了殿上跳出來的沈晏明。

暗暗翻了個白眼,寧朝陽突然悶哼一聲。

江亦川的手一頓。

他不悅地道:“傷口粘連難分,是有些疼的,你先別說話了。”

寧朝陽郁郁道:“原來只有我的傷口在疼,我還以為你的心也會疼一疼呢。”

江亦川:“……”

餘光瞥見旁邊僵住的沈晏明,他輕咳一聲,含糊地道:“還有外人在。”

寧朝陽吃力地側過腦袋:“那外人不在,你就不生我氣了?”

“倒也未必。”

沾血的衣裳扯下來了些,眼看著要露出她的肩膀了,江亦川停下動作,突然轉頭道:“這位大夫可否回避一二?”

沈晏明回過神來,臉色發青:“我回避?我是內庭三品的禦醫。”

“厲害厲害。”江亦川與他拱手,繼而垂眼,“但也幫不上什麽忙。”

“你——”沈晏明沈了臉色。

寧朝陽也沈了臉色。

她擡起頭來冷眼看他:“殿下只讓你過來給我看傷,沒說讓你過來教訓我,還順帶欺負我身邊的人吧?”

“我沒有。”沈晏明惱怒地指著江亦川,“是他出言不遜,你分明也聽見了。”

“什麽不遜,半個字也沒聽見。”她不耐煩了,“許叔,送客!”

“是。”

許管家在旁邊緊張半晌了,一聽這話頓時神清氣爽,帶著人就把沈晏明給請了出去。

江亦川看著那人身上與自己相似的白衣,心裏愈加不舒坦,垂眼道:“這個禦醫看起來有些古怪。”

“也沒什麽。”寧朝陽重新趴回軟枕裏,“估摸是被我拒了婚,覺得丟臉,所以總與我過不去。”

手上的動作一重,粘連的最緊的一塊就被他撕開了。

!!!

寧朝陽疼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額上汗水跟小溪似的淌下來,她顫顫巍巍地抓住了他的手。

“我怎麽忘了。”她抖著聲音道,“你這怨氣比他還重,要不我叫他回來,你先去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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