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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給二鳳當公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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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堂兄是真的倒黴,他昨晚上被魘著了,竟是從床上摔了下來,將手腕給摔折了!這下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弘文館了!”杜構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就帶來了這個消息,風瑜聽到也不由咂舌,覺得這位應該能做出點事業來,畢竟,能對自己下狠心的人其實不多,大多都是嘴上狠而已。

其他人也沒覺得這裏頭有什麽陰謀,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像是他們這些武將之家,磕磕碰碰,跌打損傷的地方多了去了,程家哥幾個當初被程知節追著揍的時候,被打斷骨頭的時候也有,根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這年頭也就是尋常人家地面才會是泥地,像是貴族人家,地面上一般就是專門燒制的地磚或者是石板,也就是秦漢的時候,才比較流行用木地板。從床上掉下來,運氣不好,的確有可能摔折骨頭,尤其,這杜榮晚一天過來,大家也能省掉不少麻煩,因此,有幾個甚至歡呼雀躍起來。

李世民聽說了這事之後,倒是覺得挺遺憾,他喜好書法,雖說平常更喜歡飛白,但是對於新鮮的自體還是很有興趣的,他拿了李承乾的那張絲帕之後,又命歐陽詢去那家胡姬酒肆臨摹,結果歐陽詢可謂是當世書法大家了,臨摹瘦金體尚且臨摹不出其中的精髓來,最後更是直接給了那家酒肆一筆補償,將那塊墻壁給拆了下來,帶回了宮中。

李世民也嘗試著臨摹瘦金體,但他的性情,與宋徽宗是差遠了,實際上宋徽宗被金國俘虜之後,也便寫不出那樣氣定神閑的瘦金體了,這等書法,真的是與人息息相關的,你在困窘的情況下,再如何逼迫自己,書畫之中也是一股子宣洩不出的郁氣,而不會是什麽富貴堂皇的氣息。像是李煜,亡國之前和亡國之後,詩詞完全是兩個風格,一個是儂艷富貴,就算是寫愁,也是透著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一個就是淒涼痛楚,字裏行間都是亡國之痛。李世民活到現在,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在東征西討,當了皇帝,也是各種憋屈,如何能領會瘦金體中的特質呢?

因此,李世民原本是打算請了杜榮進宮的,結果就聽說杜榮運氣不好,居然將手腕給摔斷了,這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是愈合了,只怕腕力也難免受到影響,想要再寫出這樣的字體,怕是要多鍛煉一陣子了。

杜如晦也為杜榮感到惋惜,不過他也沒著急,杜榮還年輕,之後時間還長著呢,這幾個月沈澱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

而杜榮自己如今就需要在養傷的這段時間裏,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原本他覺得這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穿越者,但是因為李承乾找人打聽清楚了萬年縣的事情之後,就找上了李世民,表示要嚴查萬年縣屍位素餐之事。

自家兒子體現出了這般仁厚的心腸,李世民哪有不高興的道理,當下就命人詳查,然後這事大家都知道了,杜榮如今待在蔡國公府,消息也還算是靈通,自然也知道了。

杜榮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見鬼,一個世界不正常只有一個穿越者嗎?怎麽又冒出一個來?自個的系統如今丟了,只能靠著上輩子記得的那些東西給自己謀個前程,如今再冒出一個穿越者來,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對方要是個什麽厲害的金手指,自己難道有還手之力嗎?所以,正該先下手為強才是。

實際上,萬年縣那裏,如今已經是亂成一團,這年頭,很多官員最習慣做的其實就是欺上瞞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是在萬年縣這等天子腳下,做官更是如此。原本這等事情,要是官府追究,那自然是人命關天,但若是官府不管,那就是家務事,各家自個解決了,不要給官老爺們添麻煩。

大家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做的,誰知道不知道哪個不要命的,居然將事情捅到了太子那裏,而太子如今年紀小,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和光同塵,什麽叫做中庸之道,就知道一板一眼要按大唐律來算,結果又將這事捅到聖上那裏去了。李世民登基之後,大家就意識到,名聲是這位的逆鱗,誰要是壞了他仁愛賢明的名聲,那麽,李世民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的。

如今的萬年縣令姓李,但是這個李,距離宗室還有一段距離,距離趙郡李氏也還有一段距離,之前靠著這個姓氏,他坐上了如今這個位置,但是,真要是出了什麽事,他這個姓氏也保不住自己,若是這事處理不好,說不定他就得去嶺南做官了,這麽想著,這位李明府不免長籲短嘆起來。

但是長籲短嘆也是無用,該做的事情還得先做起來才行。萬年縣前一陣子,各家起碼有五個原本智力有缺陷的人被家人以開竅的名義打死,沒有傳出消息的還不知道有幾個,甚至或許還有一直不為人所知的。光是想一想,李明府就想要撞墻。

歷朝歷代,都很難真正做到將所有人口都登記下來,長安這邊算是好的了,雖說幾次易主,但是終究沒有發生什麽大的戰亂,即便是在最艱難的時候,總歸還是能活下去的。只是那些年戰亂,官府自然沒法編戶齊民,後來大唐建立,一開始的戶籍還是沿用的大隋留下來的,到了後來要分永業田了,才又開始登記。

但是,朝廷的規矩,分田大多數時候其實不是按人頭,而是按戶頭,也就是那些有功退役的將士,才能按人頭分永業田,尋常人家就只能按戶頭了,一個傻子,他能單獨立戶嗎?別才立了戶,回頭就被人將永業田騙走了!而且真要是給他上了戶籍,家裏還得額外多出一個人頭稅甚至是多付出一個人的徭役出來,因此,大多數人家,傻子是沒有戶籍的。所以,只要毀屍滅跡及時,人家家裏不認,官府就只能當這個人一直就沒存在過。

一晚上輾轉反側,李明府第二天垂頭喪氣地去了縣衙,召集了一幹衙役,有氣無力地將事情吩咐了下去,將前些日子家裏辦了喪事的人家都打聽一下,死的是不是傻子,是不是兇殺,實在不行,直接將棺材挖出來開棺驗屍。至於那些連口棺材都沒有,也不對外發喪,直接一張破席扔到亂葬崗的,也只能當做沒發生了。

一幫衙役雖說都是地頭蛇,消息也靈通,但是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什麽好差事,開棺驗屍是要傷陰德的。何況,有的跟當事人就是街坊鄰裏,低頭不見擡頭見,雖說以前也看過人家的笑話,但是捫心自問,誰家生了個傻子,能給一口飯讓人好端端養大就算是不錯的了,父母年輕的時候還好,父母年紀大了,那就真的是如鯁在喉了。

杜榮沒想過李明府還有那些衙役胥吏的為難,他只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穿越嘛,要麽是真身穿,要麽就是搶了土著的身體,一般情況下不是趁虛而入就是借屍還魂。杜榮就是借屍還魂,他原身附庸風雅,大冬天的要去賞雪尋梅,結果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冰面上,掉進了水裏,雖說上來得及時,但也感染了風寒,他就是這麽趁虛而入的。那個傻子趙浩估計也是一樣,原身被打得只剩出的氣,沒了進的氣,正好被穿越者鳩占鵲巢。

原身家人未必不覺得此事有異,但是他活著對大家都好,自然這事就這麽糊弄過去了,但是,若是他們家開始鬧鬼出事呢?

杜榮越想越覺得這事值得操作一把,只是他不能親自摻和進去,而是得借刀殺人。

實際上,不等杜榮下手,如今身為穿越者的趙浩也已經很淦了,原身那會兒是真的斷氣了,畢竟,砸破了頭,差點連腦漿都流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光是為了修補他的身體,就將他那個金手指系統剩餘的大半能量都給消耗得差不多了。

對於這些非法金手指來說,驅動它們的能量除了自身的功德氣運之外,就是汲取的時空本源。在一般情況下,為了保障宿主不至於被時空意志發現,金手指啟動的時候,是需要給宿主留下基本的功德氣運作為掩護的,因此,除非趙浩願意接下來一段時間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否則的話,他還是不要啟動自己的金手指為好。

但是,趙浩如今面臨的情況也很覆雜,原身的父母其實對自個這個傻兒子還是比較心疼的,他們夫妻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就算是傻了,他們也一直在求醫問藥,雖然怕兒子闖禍,總是將人關起來,但也讓下人將兒子照顧得很好,起碼幹幹凈凈的,這如今突然換了個人,雖說有大師說是開啟了宿慧,但是,自家的兒子自家難道不認識嗎?只是,他們無非就是不願意相信自個兒子已經死了的事實,另外還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望,這個就是兒子的前世,所以這樣支撐著。隔房那邊只要是人還活著,那其實就是自家兄弟之間打打鬧鬧,扯不到人命官司上頭。但是,趙家並不只有這兩房,大房因為是長房,家裏的生意一直以來占了大頭,其他幾房只能拿分紅,或者是到鋪子裏面做個管事,甚至是跟著家裏的商隊出去,才能得到更多的收益。

長房夫妻兩個是表兄妹,妻子是上一代家主的妹妹生下來的女兒,因為妹妹走得早,妹夫又續娶了一個,擔心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幹脆就將外甥女定給了家裏大兒子。這等親緣關系太近的表兄妹成親,自然對於後代有著很大的影響,趙浩原身的母親其實懷孕的次數不少,但是都是還沒滿六個月,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流掉了,趙浩是她唯一平安生下來的。

當知道長房只有一個傻兒子的時候,其他幾房都起了心思,畢竟,長房沒有合適的兒子,他們兒子多啊,完全可以過繼一個給長房,以後孩子大了,還能不照顧親耶娘嗎?

但是長房一直沒這個心思,估摸著還想要硬撐著,準備回頭買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回來,希望讓傻兒子生個聰明孫子,自個夫妻兩個努努力,多活幾年,將孫子培養出來,然後就可以撒手了。

原本大家都絕望了,結果趙浩差點死了,大家覺得,這下一下子解決掉兩個競爭對手,哪知道,趙浩又活了,還開竅了,給了人希望,又讓人絕望,這不是耍人玩嘛!

因此,如今趙家就已經是各種流言亂飛,總之就是說趙浩是孤魂野鬼附身,回來要攪得趙家不得安寧雲雲。

你說人家大和尚說趙浩是開啟宿慧,那我就找個道士回來,咱們大唐皇家的老祖宗是老子,尊崇的是道教,和尚的話哪有道士的話可信。道長說趙浩就是妖孽附體,是要讓趙家家破人亡的,所以,要降妖除魔,至於三房,害死了原本的趙浩,也得償命!

趙浩傷還沒有完全好,腦袋上的傷自然是需要靜養的,結果前兒個一個道士降妖除魔都跑到自個屋裏來了,要不是便宜耶娘及時趕到,他就要被拖出去被那個道士顯露原形,然後直接推柴火堆上燒成焦炭了。

趙浩很想要揭破那個道士的真面目,但是他如今連家裏人誰是誰都搞不清楚,想要找人弄點東西過來揭破道士的封建迷信騙局都不知道該找誰,別直接一找就找上了想讓自己死的人,那就搞笑了。

結果不等他跟便宜耶娘說清楚,這事就鬧大了。因為他們家算是導火索,萬年縣的衙役頭一個來的就是他們家。

趙浩附身的時候,原身都斷氣了,對於一個傻子來說,大腦裏的記憶也很少,而且非常混亂,趙浩根本不知道誰是誰,所以,衙役跑過來詢問到底怎麽回事,趙浩只能是一問三不知。這也讓那些衙役神情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有道是破家縣令,滅門府尹。趙家鬧得這一出,搞得李明府灰頭土臉,他也不是什麽好惹的,所以,正想要靠著這事將趙家跟著收拾一頓,他派出去的衙役也想要借機撈一筆外快。在封建時代,沒什麽大靠山的商人,對於官員胥吏來說,就跟韭菜差不多,無非就是比較粗壯的韭菜而已,只要被他們抓到把柄,肯定是要割上一茬的,這也是為什麽長房差點死了兒子,也沒報官的緣故,真要是報官了,回頭只怕不知道要搭進去多少家財,牽扯出多少事情來。結果如今衙役們自個上門了,趙家這邊簡直是焦頭爛額。

趙浩如今才算是明白,穿越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他們家是商戶,這年頭,不是什麽笑貧不笑娼的時代,穿不得絲綢,這年頭也沒有棉布,所以只能穿麻布,飲食也比較粗劣,至於醫療技術,呵呵,要不是趙浩自個是現代來的,他都要被庸醫坑死了,這年頭的大夫就沒有消毒的意識,另外,孫思邈的《千金方要》至今連個雛形都沒有,如今的大夫可不怕遇上什麽醫鬧,畢竟,幾乎就沒有沒治死人的大夫存在,像是趙浩這樣的,能救活,大夫都能對外自稱一句神醫。

要是趙浩金手指沒有因為修覆身體而暫時休眠,那他能做的事情其實不少,別的不說,隨便兌換點東西出來,就能安撫住趙家的人,只要內部不出問題,統一好口徑,那麽許多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起來,起碼不至於被衙役借機敲詐。但是如今嘛,趙家已經是亂成一團,各房各有心思,只恨不得將其他幾房都踹下去,自家獨占家業。

李承乾其實一直在關註萬年縣那邊的情況,趙家的事情自然被他看在眼裏,他如今對於萬年縣簡直是失望透頂,不好好查案子,反倒是勒索商戶,這算什麽人啊!

風瑜詢問起來的時候,他說的時候難免帶上了自己的情緒,風瑜笑嘻嘻地給他出了個主意:“阿兄,你是太子,要不,你去給他們做主,他們定然會感激你的!”

李承乾不由有些意動起來,他這個太子當得其實沒什麽滋味,李世民固然還算是疼愛他,但是,如今條件有限,李世民自個都要節衣縮食,為了減少開支,還放出去了不少宮女,東宮正兒八經的主子就李承乾一個,前頭因為有著一幹配備給東宮的官員,還算打理得不錯,後頭可就有些糟心,李承乾不過是找了一些內侍宮女收拾了一下後院,就被李綱說成不體恤下人,難不成李綱家裏是將下人供著不幹活的嗎?

待在太子這個位置上,李承乾是被人拿著放大鏡在看,所以,他是半點行差出錯都不能有,但是李承乾希望自己能做出一點成績出來,偏偏東宮這邊的官員只盯著他的品行道德。

這會兒被風瑜一攛掇,李承乾便若有所思起來,他如今還不像是後來那樣動輒得咎,畢竟,下面的臣子拿著放大鏡盯著他,李世民卻沒有覺得自家親兒子這個年紀就能做聖人,所以,李承乾的自主性還是比較大的。

“行,那我就帶人過去看看情況!要是那萬年縣真的是死不悔改,別怪孤不給面子!”說到這裏,李承乾整個人都變得淩厲起來。

沒幾日,又到了休沐日,李承乾立馬就帶上了硬纏著要跟著的風瑜,後面還跟了一些侍衛,就坐著馬車往萬年縣那邊去了。

結果才到了萬年縣沒多久,就聽路邊的人說起了趙家的事情。

“聽說了沒有,趙家分家了!”

“哪個趙家?”

“還有哪個趙家啊,就是縣城那個賣布的趙家!他們家長房那個傻子不是被打得不傻了嗎?結果這些天,鬧得厲害,大家都說那個傻子其實不是覺醒了宿慧,就是被人借屍還魂了!說不定傻子身體裏頭是個什麽妖魔呢?他們家二房找了個法師,說是要給那個傻子驅邪!”

這會兒正是農閑的時候,即便是縣城,也沒那麽多的事情要做,因此大家閑著沒事,就喜歡吃瓜看戲!之前那人顯然深知內情,這會兒吊起了大家的胃口,頓時一群閑漢連忙招呼人在小酒館坐了下來,湊錢叫了點煮豆子還有其他的一些便宜零嘴,又打了幾角劣酒,給那人倒了一杯,忙不疊地說道:“田哥,你先潤潤喉嚨,那驅邪之後怎麽樣了?那傻子是不是真的被什麽附身了?”

“什麽啊,那法師才進了長房的屋子,就被長房舞著大棒子攆走了,臨走的時候就說那個傻子是什麽黃皮子附身,以後要禍害趙家一世的!”那姓田的漢子抿了一口劣酒,有拈了兩粒鹽水煮豆子送進嘴裏,樂滋滋地吃了。

“然後呢,後來又怎麽樣了?”捧哏的人從來不缺,一幫閑漢或蹲或坐,一個個都是一副極為好奇的模樣。

李承乾也想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便叫人將馬車停在街角,然後也湊過去聽個熱鬧。結果就聽那漢子說道:“趙家長房也不知道當初是做了什麽孽,這麽多年來吃齋念佛,光是在城外各家寺廟捐的香油就不知道有幾缸了,聽說還求了許多護身符,偏偏這麽多年來,他們家長房媳婦懷一次流一次,最後就這麽個傻子活了下來,雖說是個傻的,終究還是個帶把的,能傳宗接代啊!如今還不傻了,他們自然不樂意被法師當做妖孽附身,要是驅邪的時候把人給打壞了怎麽辦!”

其他一幫閑漢都是連連點頭,沒錯啊,驅邪的事情大家見得不少,縣城還好,像是鄉下,驅邪的時候直接將人燒死打死的多了去了!長房要是孩子多,自然沒想法,但是就這麽一個,就算真的是妖孽,也只能認了啊!

那姓田的漢子又喝了一角酒,也不繼續吊胃口了,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通,說是三房跟二房吵架,說二房故意禍害長房三房,然後長房那邊護著自家孩子,後來衙門裏的人過去,今兒個收了長房的錢,說二房故意鬧得家裏不得安寧,明兒個收了二房的錢,說三房毆傷人命,之後又說長房藏汙納垢,刻意包庇……總之,什麽話都被這些衙役說了,如今趙家那邊想要息事寧人,衙役都不讓了,最後長房那邊實在沒辦法,先是明確自家兒子不是妖孽,就是個正常人,然後就找了族人還有鄰裏,說是要分家,直接將家裏的鋪面生意全分了,各家歸各家,各憑本事。

但是趙家各房如今還在為了分家的事情鬧騰呢,畢竟,那麽大的家業,誰不想要多分點呢?

李承乾聽著這些人的話,眉頭越皺越緊,那些衙役這般敲詐勒索,將人家逼迫到了這個境地,簡直是叫人觸目驚心,他沈吟了一番,說道:“走,咱們去趙家看看,看看他們怎麽個分家法!”

對於一些人來說,錢財比什麽都重要,而對於一些人來說,孩子要比錢財重要得多。趙家長房在這件事裏頭是受害者,衙門就算是追究,也追究不到他們頭上,但是,事情的關鍵就是他們兒子,他們兒子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畢竟生下來這個孩子就是個傻的,長到十幾歲,除了餓了渴了知道吃喝之外,其他什麽都不知道,結果突然就靈醒了,還不僅僅是恢覆了神智的問題,還變得比尋常人聰明。原本他也能含含糊糊說幾句簡單的話,結果如今剛開始說出來的話,大家都聽不懂,分明不是關中的官話,不過他學得倒是挺快,但是後來他說的東西,大家聽都沒有聽過,這些都歸結於宿慧,難免叫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夫妻兩個也曾經偷偷看過,兒子在燈下也有影子,影子也不是什麽奇怪的模樣,他們暗地裏頭在寺廟裏求了護身符之類的,放在兒子身上也沒什麽異常,可見這位應該不是什麽孤魂野鬼,也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因此,他們很快就催眠自己,相信自家兒子其實就是覺醒了宿慧,知道的都是前世的一些東西,實際上還是自家兒子。

所以,為了不讓自家兒子被人當做是妖魔鬼怪給害死,他們夫妻兩個情願讓出大半家財,要不然的話,真是過繼了隔房的侄子,那偌大家財還是要落到別人頭上。

李承乾和風瑜到的時候,趙家這邊正是熱鬧非凡,這年頭分家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一般情況下,父母在,是不好分家的,趙家這邊,趙家老爺子早幾年就過世了,家裏還有個老太太。老太太雖說也偏著大房,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當年丈夫讓長子娶出嫁小姑家的女兒,老太太其實未必樂意。姑嫂之間雖說未必是天敵,但是互相之間難免會有些齟齬,將外甥女當做是家裏孩子疼愛沒問題,但是,當外甥女變成了兒媳婦,情況就不一樣了。尤其,外甥女嫁過來多年,只生下了個傻子,趙家不是沒錢,雖說按照律法不能納妾,但是買個人回來幫著生孩子是沒問題的。但是,兒子就像是被兒媳婦迷了魂一樣,寧可養著自家的傻兒子,各種求醫問藥,也不願意買個人回來傳宗接代。只將老太太氣得七竅生煙,愈發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因此,這次,老太太反而是傾向二房,希望二房能夠徹底絕了長房的指望。對於老太太來說,長房過繼哪個孩子都是自個親孫子,至於一個傻子,死了也就死了!

這會兒一見長子連祖產都能放棄,老太太頓時愈發氣得胸疼,看著大兒媳婦的眼神簡直跟淬了毒一樣,到了這個時候,老太太就不肯再偏向長房了。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孤魂野鬼上了傻子的身,哪裏配分到什麽財產,這不是平白將產業都叫個孤魂野鬼給占了去嗎?

因此,老太太也力主要分家,卻不允許長房占大頭,表示自己以後跟著二房或者是三房過,將長房額外分出去。

這般作為,只將一幫鄰居族老都搞得目瞪口呆,以前不見你這個老太太這般偏心啊。這些年來,最孝順你的其實還是大兒子,他們夫妻兩個管家理事,給老太太的都是最好的,要不然,老太太能活到這個年紀還活蹦亂跳,抄起拐棍就能打人,結果到了這個時候,老太太反而拎不清了?

而且分家這種事情,雖說要看長輩的意思,但是很多事情,還有國法家規呢,按照大唐律,自然是諸子均分,但實際上,在民間的操作上頭,幾乎是不可能這麽做的,因為這麽做無疑會導致富不過三代,多生幾個孩子,原本祖上積攢下來的基業,分一次家之後,各家手上就只剩下其中一部分,分了家之後又不是一家人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讓家產合並起來,各家本錢小了,抵抗風險的能力也就小了,這樣可以有效削弱大家族的實力。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那些大家族許多時候根本就不真正分家,就算是分了,也是鉆律法的空子,那就是祖產讓嫡長繼承,父母的私產才讓幾個兒子均分,這還只限於嫡子,庶子的話,不講究的人家,直接隨便給點東西就打發了。

像是趙家這樣的人家,鋪面生意就屬於祖產,分家的話,這些都是要給長房的,之前趙家老爺子留下來的私產,就可以拿出來均分。

這會兒長房已經願意退上一大步,將鋪面生意這些祖產都拿出來均分了,結果老太太還不滿足,想要在祖產的分配上直接將長房踢出去,這不是明擺著要坑兒子嘛!

坊正在一邊說道:“趙家老嫂子,你這般可不地道!都是你的兒子,大郎也一向孝順,當初老哥哥在的時候,就將這個家傳給了大郎,如今就算是分家,分的其實也該是老哥哥留下來的私產,如今大郎為了一家子和睦,才說要將產業也拿出來分,那是大郎的一片心意,他願意分多少給二郎三郎他們,都應該按他的意思,老嫂子你這把年紀了,何必還要在做這個惡人呢?”

這坊正已經算是說話比較客氣的了,不客氣一點,直接就要說了,你個老寡婦,老老實實跟著兒子過日子就好了,這等分家的大事,也是你這等老婦能插嘴的?

坊正很客氣,趙家的族老可不客氣,他們對趙家兄弟幾個的德性還是比較清楚的,長房寬厚,對族裏多有補貼,但是,等到二房三房當家,或許一開始的時候,能夠給族裏一定的好處,但是之後呢?這兩人之前根本沒有正經做過什麽生意,花錢的本事比賺錢的本事大,回頭他們生意若是虧了又怎麽是好?所以,族老直截了當地就說道:“周氏,記住你的身份,有道是夫死從子,這有你說話的份嘛!依我說,這祖產,還是應該大郎占七成,二郎三郎分剩下三成就行!”

二房立馬不幹了:“老族叔,你這般也太不公了!瞧瞧老大,這些日子為了護住那個妖孽,都搞成什麽樣子了,大師都說了,那個妖孽是要害咱們趙家一輩子的,將家產給了大房,豈不是要被那個妖孽禍害個幹凈?到時候,我阿耶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三房這會兒也不甘心:“朝廷律法都說了,家產平分,憑什麽老大家裏占七成!我就要均分!”

結果立馬就被二房針對了:“你還有臉均分,要不是你家兒子砸死了大侄子,他能被妖孽占了身子?”

長房媳婦氣得直掉眼淚,男人咬著牙,忽然就將手裏的杯子摔在地上,喝道:“普濟大師都說了,我兒子就是開啟了宿慧,不是什麽妖孽!他之前言語不當,無非就是前世宿慧與今生沖突,誰要是再在這事上歪纏,別怪我不客氣!”

結果一邊一個衙役卻是冷颼颼地說道:“我們不管你們家是被打死了,還是只是打傷,你們家搞出來的這事,害得縣裏頭多少傻子被打死,這事明府可是要算在你們頭上的!”

李承乾之前跟著一幫街坊鄰居混了進來,開始不過就是家務事而已,結果聽到這個衙役的話,只覺得自個三觀都被刷新了,開什麽玩笑,搞到最後,不找打人殺人的兇手的麻煩,反倒是找上了趙家,難不成都覺得趙家好欺負不成?

風瑜站在李承乾身後,卻並沒有多少驚訝的意思,穿越多次,她見識過的奇葩事情多了去了,講故事的人還要講究什麽邏輯性,而對於現實來說,根本不講什麽邏輯,尤其是各種家務事,那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才好,另外,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官僚們搞出來的騷操作也是層出不窮,這算什麽呢?

風瑜這會兒就在等趙浩的出面,果然不多久,趙浩出來了,他跟父母商量了一番,忽然就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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