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跟著一個邋遢的老人在珍品廟會裏逛著，說是逛著，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四周，在尋找軒轅奇的身影。

身邊這個老人，對武器、秘籍絲毫不感興趣，唯獨對藥材十分著迷。

這次珍品廟會上，逛了幾個攤子，卻接連搖頭，直嘆今年的東西大不如以前。有幾個熟面孔的，知道他的身份，他便多聊了幾句，問起了今年靈草的收成。

那人卻惋惜道，老人來得晚了一點，今年靈草收成不好，僅有的一些剛才被一個灰衣少年全部買走了。

一家這樣是巧合，可惜老人接著好幾家熟識的藥商都說了同樣的話。

怪事兒，誰的眼光跟自己一樣，竟然比自己還要早買走了所有的東西。

老人還在納悶，這時候身邊的青蘿像是看見了什麽一邊喊著“軒轅大哥”一邊急著要追上去。沒有想到青蘿這孩子竟然被自己的腳絆住，眼看要摔下去的時候，一個影子飛過地接住了她。

好功夫！

老頭也算是看過不少人，這個人在這個年紀裏能有這樣的修為已經算是不易，面容清秀，從服裝和配飾來看似乎是月山教的人。月山教是個大派，門下的弟子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謝謝公子。”青蘿與男性接觸比較少，這雖然只是手上一扶，她的臉色就緋紅起來。

“不客氣。”這月山教的少年溫潤一笑，“在下月山教褚決，冒昧問下姑娘芳名。”

“小女青蘿。”青蘿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裏有些焦急，她的眼睛頻頻看向身後，生怕稍不留神那道影子就再也追不上了，“小女……小女還有些急事，請公子原諒小女，小女先行一步……”

說完便邁開了金蓮般步伐，朝著前方的影子跑去。

老頭捋了捋胡須，沒有錯過這位名叫褚決的少年眼睛裏黯然。

呵呵，年輕人就是年輕人。

他的心情大好，那被別人捷足先登的郁悶終於消散了一些。於是拍了拍褚決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似乎受到了老頭的鼓舞，褚決的眼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尊長……”

老頭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巴上，神秘地裂開嘴笑了起來。然而這笑意被那茂盛的胡須遮擋住了，褚決只見到那精明的眼睛彎了起來。

他只好雙手抱拳，行了個禮。

不急……他不急，一會兒昆侖鏡出來，他便能搶盡軒轅奇的風頭。

他雖然知道這個老頭的身份，卻不能貿貿然搶白，否則會引起這個人的警覺。

老頭看見褚決似乎明白了什麽的樣子，點了點頭將手背起來，朝著青蘿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緩慢，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幾步就趕上了青蘿奔跑的步伐。

“軒……軒轅大哥……”青蘿喘著氣在軒轅奇一行人面前停了下來。

軒轅奇微微一楞，隨即認出了眼前這個綠衣女子：“青蘿姑娘，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青蘿臉上有著小跑過後粉紅，讓這張俏臉更添動人色彩。

怎麽又多了一個女的。

單月沫卻和安鰩相視一眼，頓時明白了兩個人彼此的心思。

“你怎麽也來這次廟會？”軒轅奇好奇地看著他。

“我……我……”青蘿一心想著跟上來，卻完全沒有想到跟上來之後要說什麽，在軒轅奇的目光下，她的耳根都紅了起來，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回答，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脫口而出，“我跟我爹一起來這裏買藥。”

“令尊也來了？”軒轅奇四下望去，看見一個衣著邋遢的老人徐步走來，當看見這老人的步法時，軒轅奇的眼裏泛起了敬意。

移形換影。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練就的步法。

“丫頭，你走的太快了，我這把老骨頭可跟不上你。”老頭雖然這麽抱怨著，可是他的氣息平穩，一點看不出來吃力的模樣。

“爹爹~”青蘿嬌呼一聲，拿著眼睛不好意思地望向軒轅奇。

“呵呵呵呵，怎麽？還不許爹爹說你。”老頭笑起來，轉而看見了軒轅奇，這笑意便凝結在臉上化作了驚嘆。

這個少年骨骼清奇，天賦極高，雖然目前不如剛才那個叫褚決的少年，但是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撼動整個江湖。

這是奇才啊！

嘖嘖嘖，他發出了愛惜的聲音。

真想拉攏到自己的門下啊……

剛剛慨嘆完這次珍品廟會，藥沒有拿到多少，倒是好苗子見了一個又一個的老頭，此時的眼神卻被一個小東西吸引了過去。

只見他的目光緩緩凝聚在安鰩手中的黃色藥丸，面上的神色如常，但是他的眼睛驟然緊縮。一個箭步便一把抓住了安鰩的手：“這個是誰給你的！”

“好痛！”安鰩大呼一聲。

“尊長……”軒轅奇立刻拉住了老頭的手，出聲提醒道。

老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歉意，卻又有幾分急切：“對不住啊姑娘，老人家一激動……可是……可是姑娘你能不能告訴老頭這個藥丸是從哪裏來的呢……老頭我在珍品廟會這麽多次……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的藥丸，實在是高興得不得了。你是在哪家藥商買的呢？”

“這藥丸子有那麽好？”安鰩將信將疑，葉一鳴那小子拿出了的東西能有什麽好貨色。

“這是黃泉花煉制的，黃泉花比之普通的丹藥有過之而無不及，運氣好的話，你們這些娃娃用了它能迅速在短時間內提高一個臺階，而且沒有任何副作用。但是……黃泉花喜歡靈氣茂盛的陰寒之地，種植不易，這是老頭我……第一次看見用這麽多黃泉花制成的藥丸……只是不知道哪家藥商賣的，姑娘可否告訴老頭，讓老頭也購置一些。”老頭很懇切地對著安鰩說道，但是那抹懇切被這亂糟糟的外表遮嚴嚴實實地遮住。在安鰩看來，這是一個穿著如同乞丐一般的尊長，雖然修為高強，但會不會腦子有點問題？

葉一鳴那小子雖然行為詭異，而且老是欺負自己，可是萬一他出了什麽事情，那作為青衣門掌門的二師兄說不定就受牽連了呢？

這老頭也是奇奇怪怪的，萬一發起瘋來怎麽辦。

眼珠子一轉，安鰩搖了搖頭，說道：“我就在藥材那邊閑晃買的，哪裏記得這是誰家的。”

老頭的眼神黯淡下去，但重新燃起來的希望並沒有那麽快消散。這個小姑娘只是不記得哪家販賣的藥丸，又不是說沒有販賣。

不打緊，他神醫谷不缺時間，他有耐心慢慢找。

心裏這麽想著，老頭便如同被誰催促著一般著急離開。這時候，一聲粗壯嗓門傳來，青蘿的低呼在耳邊響起。他原本要離開的步伐因此被擱置了下來，在一邊看戲起來。

只見青蘿躲到了軒轅奇的身後，軒轅奇一行人同樣戒備地看著這不打自來的人。

正是那日在客棧裏戲弄青蘿的虬髯大漢，只見他滿臉紅疹子，一邊用手艱難地撓著身子一邊指著軒轅奇說：“師父，就是這幫人！”

那為首的中年男子倒也不失禮數，只見他微微行了個禮，道：“在下蒼山派徐啟帆，前日我門下弟子給各位帶來了麻煩，在下深表歉意。”

是來道歉的？

軒轅奇松了一口氣，道：“無妨無妨，我們也沒想就此深究。”

那徐啟帆聞言，眼光一閃，擡起頭來，他的臉上忽然帶上了怒氣，這怒氣被壓抑著，化作了犀利的眼神：“既然如此，那就把解藥給我們吧。”

“什麽解藥？”軒轅奇疑惑道，他看了看徐啟帆，不像是中毒的樣子。那剩下的就是他身邊這個一直以各種姿勢瘙癢的虬髯大漢，這滿臉的紅疹，看起來是癢癢粉的效果，可是癢癢粉是最尋常不過的藥粉，哪家藥商都可以有解藥。那這個蒼山派的人，來找自己要什麽解藥呢？

徐啟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軒轅奇說是說百年難得一見奇才，為人正派，沒想到這裝瘋賣傻的功夫也是手到擒來。竟然做出毫不知情的樣子，這讓徐啟帆忍不住鄙夷起來。他已經正式的道過歉了，對方卻不依不饒，說什麽正派弟子，心思如此狠毒。

“我家弟子雖有過錯，但也承受著奇癢幾日了，也已經悔過自新。煩請小兄弟賜藥，放他一條生路。”心裏雖然不快，但是有求於人家，徐啟帆還不好發作。

“徐前輩，看樣子這兄弟是中了癢癢粉，只要到尋常藥店購置解藥即可。”軒轅奇提醒道，這徐啟帆總不會連這一點都沒想，解藥也沒買就讓虬髯大漢生生受了這麽多痛苦吧。那虬髯大漢的臉上手臂上已有許多被自己抓破流血的地方，已經結了痂。但是結痂的部分絲毫沒有緩解癢意，又被撓破了皮。

軒轅奇說的是實話，落在徐啟帆這裏，卻聽出了蓄意推諉的意思來。臉色一變，憤憤道：“雖然癥狀極其相似，但這不是普通的癢癢粉。我已經帶他找尋過多家醫生，卻絲毫無果，幾經周折，才找到小兄弟。還望小兄弟不計前嫌，賜我解藥。”

“可是……這毒並非是我下的……我哪裏來的解藥。”軒轅奇皺起眉頭，這話也讓徐啟帆一楞。

不是他下的毒？

他這是故意糊弄自己還是真的如此？

若是前者，這軒轅奇的為人實在太陰險狡詐。若是後者，難道還有人能夠在當日悄然下毒而沒有被人發現？

徐啟帆還在心裏腹誹的時候，在一邊看熱鬧老頭忽然來了興趣。

他笑吟吟地走出來，盡管這笑意仍舊被牢牢地掩蓋在他的胡須之下。他心情不錯地說道：“老朽懂點醫術，不如讓老朽看看？”

徐啟帆臉上劃過一絲驚喜，但這驚喜卻在看見老頭的模樣時轉變為一絲驚疑。

這老頭一見面，身著如此低劣，但是修為卻比在場所有的人都要高，到底是哪路的英雄？

——

“青蘿，這次的珍品廟會實在無趣，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頭搖了搖頭，“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回去吧。”

“爹……”青蘿羞澀地開了口，“就再去看看昆侖鏡爭奪賽，好不好？”

老頭一臉笑意看著青蘿的神色，這個從小在谷裏長大的姑娘，露出過這番小女兒的嬌羞，說起來剛剛與那叫軒轅奇少年碰面之後便有些扭捏。

“說是看昆侖鏡爭奪賽，實際上，是看人去的吧。”老頭逗她。

“爹——”青蘿嬌呼一聲，似乎被戳中了心事。

——《大劍門·卷一》節選

21、奪寶，要謹慎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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