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吻

渝恒拉著芊芊走過人群，芊芊有些跟不上他快速的步伐，她只覺得他的背影帶著怒氣，卻也只能小跑的跟在他身後不敢吭聲。直到兩人來到門外的回廊裏，出了門，便隔決了大廳內的笑語喧嘩。墻上的壁燈昏昏暗暗的，爬滿樓外墻壁的藤蘿像是從心底生出的花，在腳下悄無聲息的四外延伸。落地窗子透出一片一片晶瑩的亮光，映著彼此的臉，彼此的身影，這時刻，她反到希望燈光暗一些，這樣才看不見她現在的囧態，但是這場盛宴太豪華，水晶燈照耀的光芒太奢華，像是非要將這暗夜照個透徹才肯罷休，想要隱藏的表情都被爆光的無外可藏。

渝恒突然甩開她的手腕，背對著她，芊芊撫上自己被他攥緊的手腕，還有他手裏的溫度尚存，芊芊低著頭看著自已的手，竟然有小小的喜悅湧上心頭。渝恒轉過身，正看著她低著頭站在自己的面前，急切的話便沖口而出，“你在那裏做什麽？你沒看見他們要吃掉你的樣子嗎？你就不會保護自己嗎？”

芊芊被他突然的一吼，擡起頭看著他嚴肅溫怒的表情，楞在原地不知怎麽回答。渝恒看著她害怕委屈的樣子，用力甩了一下頭，嘴裏暗自咀咒了一句，便邁開大步走了出去，走了幾步，回頭看見芊芊還站在明暗交錯的燈光下，她也正擡著頭看著他，光影裏，她像一個洋娃娃般完美無瑕，瞪著眼睛不知所措，渝恒低沈的甩下一句，“我送你回家。”便獨自走開。

他的話音落下之際，身影已沒入黑暗中，芊芊只好快步跟上他腳步。渝恒來到宴會廳前的廣場上，一些印度人穿著土黃色的統一制服，頭上纏著包頭布，來回的在廣場裏走著。所有參加宴會來賓的車子都停在這裏，慕容家的司機看見二少爺突然出來，忙下了車，跑過來問道，“二少爺，有什麽吩咐？”渝恒擺擺手，“沒什麽事，我用我自已的車。”司機看見渝恒身後的芊芊，便不作聲退了回去。

渝恒走向一輛純白色的車子，這是他前一陣子在報紙上看到的德國奔馳汽車公司出廠的新型汽車，便向德國的廠家訂了一臺，這輛新型的汽車，全世界也才出了幾輛，在香港更是唯一的一輛。渝恒將車子開了過來停在芊芊的面前，芊芊看著白色的車，他一身白色的西裝坐在駕駛座裏，人群中他就像是白馬王子一樣，閃著耀眼的光芒，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而她的註視則被淹沒有人群中，這樣也好，她就可以多看幾眼，貪婪一點。

可是，還未入夜，她的公主夢就要提前清醒，當然，也不會有水晶鞋，而且還是白馬王子要親自將她送回現實，實在是和童話故事差別太大，芊芊微低著頭輕輕的自嘲的笑了一下。渝恒正納悶兒她怎麽不上車，轉過頭看向她時，卻正看見她站在那裏低著頭輕笑，嘴角下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渝恒慌忙的轉回頭看向車窗外，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芊芊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向他的方向飛速的瞄了一眼，看見他正扭頭看向他自己那面的車窗外，而車內的氣氛也緊繃壓抑著，芊芊慢慢的將身體靠在皮質的椅背上，不敢再去觸動他。渝恒目視著前方啟動了車子，車子悄無聲息滑進了漆黑的夜裏。芊芊偷偷的看著他，他繃緊著臉，一言不發。從小到大，芊芊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嚴肅過，她那麽熟悉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語氣，是她在心底反覆溫習多遍的，可以活動著他的表情，模仿他的語氣，連呼吸換氣都一秒不差，可是這時突然間，芊芊覺得那麽不懂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不知道他當她是什麽？還能是什麽？只能是妹妹的朋友而已，芊芊對自己說著，她從來不敢有任何奢望，也不敢有任何幻想。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就沒有任何希望，當有一天，即使再不相見，也可以平淡的走下去。

芊芊轉過頭，看向側面的車窗外，外面漆黑的夜靜謐無聲，車窗的玻璃反著暗暗的光，卻正映出渝恒的側面，他直挺的鼻子，緊抿的嘴，沒有平時的庸懶和邪魅，只是別人看不到的認真表情浮在臉上。芊芊將額頭慢慢的靠在玻璃了，像是靠在了他的臉旁，皮膚觸感微涼也內心溫熱蕩漾。

渝恒餘光瞄到她芊細的身影縮在座位裏，弱軟無助。從他認識她的那天起，她就這樣淡淡的存在著，縮在角落裏，不會讓人註意到，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他記得，十二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她時，她被他撞倒在地，瞪著杏核一樣好看的眼睛仰望著他，只那一眼，突然在他心底生出微秒細動，細小的不能再細小，幾乎察覺不到，這感覺似萌芽新生，暗自悄然生長，在他不經意時，早已長滿了他內心的角落，只是他還茫然不知，他隱蔽的溫柔，細膩只留給了一個人。

車子行到芊芊的家，這裏是一幢一幢舊的樓房，樓房之間挨的近些，弄堂裏只夠三個人並肩走著，車子是進不來了。這裏以前曾是小富人家的獨門獨院，二層，三層的仿著歐式的樣子，白墻紅頂，只因年頭久了，風吹日曬年久失修，墻早成了灰色的，紅頂也斑斑駁駁，一幢幢小樓都分租了出去，雜亂的分不清住了幾家，擠的世界都亂了一樣。

芊芊下了車，輕聲的說，“到這裏就好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渝恒繞過車子，站在她的面前，看看灰暗的弄堂，只有樓房裏少許昏暗燈光透過錯綜覆雜的遮擋物投射出來，便低聲的說，“我送你進去。”說完，不等她回應，便徑直走了進去。芊芊看見他已邁了步子，便也慌忙跟上。

渝恒一邊走一邊脫掉西服外衣，這夜裏竟然有一些涼意，脫掉外衣後，他轉過身，只是想把衣服給她。芊芊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沒料到他會突然的轉身，便直直的撞入他的懷裏，突如其來的慣力讓她的身體向後仰去。

渝恒轉過身只覺得一個輕飄飄的身體撞向自己，又輕飄飄的彈了回去，他本能的一把撈起，卻因用力太大，直接帶進了懷裏，她柔軟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抱了滿懷，他的唇直接接觸到軟軟的觸面，讓他楞住不會行動。

芊芊被撞的太過突然，只覺的眼前一黑便向後仰去，大腦還沒思考，又有一股力量將她帶回，再度撞入結實的身體上，而這回，不僅撞進他的懷裏，還直接撞入他的唇上，不偏不倚正撞上她的嘴角，這一刻，她的大腦更是漆黑一片，連動都不會動。

渝恒嘴上傳來她特有的清香，這種甜蜜傳入大腦幾秒後，他才想起放開，他的突然放手，讓兩人之間拉開距離，尷尬的空氣靜的讓一切都變成了無聲，只有彼此的心跳跳著慌亂的節奏。

渝恒慌忙的伸出手，將衣服塞進芊芊的手裏，粗嘎的聲音咕噥著，“披上吧！”便轉過身，不敢再看她，可是唇上還留著她的餘味，只是一點點，一絲絲便蔓延了他的周圍，無聲無息的潛在他的心裏。

芊芊難掩內心的慌亂，伸出的手都是顫抖的，她飛快的接過衣服，看見他迫不及待的轉身後，慢慢的將衣服披在肩上。衣服上還有他身體上的溫度，有專屬他的清涼的味道，她被他的溫度他的氣味包裹著，像是又再度投入了他的懷抱，這感覺太過暧昧，讓她眩暈的飄浮起來，摸不著邊際。趁他背對著自己，她偷偷的用手掠過自己的唇，那溫柔還在，他的味道還在，只是短暫的幾秒卻夠她回味一生了。暗自擡起頭看著黑暗中他的背影，慢慢的走著，這一刻，這黑夜這麽溫柔美麗

若有若無的昏暗的燈光下，灰灰暗暗的墻壁映著兩個迷蒙的身影。

在這場人世的輪回裏，註定誰先遇到誰，還是誰在等待著誰，尚不可知。只是因為前世太多的回眸，註定了今生的相遇，是否要聽從上天的指引，跟隨命運的腳步，在這一雙青澀的少年人的身上，還有太多的激流暗湧，百轉千回。命運的旅途中，他們的前途未知且茫茫。

寂寥的夜，無聲無息，愰忽間，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並肩向前走著，淹沒在這凡塵俗世中。

終是到了她的家門口，芊芊站在大門外，背對著院子裏，院子裏只有樓門入口處點著低度的燈泡，一小簇黃色的光虛虛渺渺，她披著他的外衣，微弱的月光下她的一身白色泛著潔白柔軟的光，他站在她的對面，看了她一眼，便匆忙的道再見，匆忙的轉身離開，連西裝外套都不記得拿回。看著他沒入黑暗中的身影，芊芊立在原地，想她還可以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幾次，現在開始倒數都來不及。可是，那怕只此一次，他的身影已早深深刻畫在她的心裏，時刻清晰明亮。

他此次離家，遠渡重洋，她再想見他，不知何年何月。這種思念早已根深蒂固的植入心底，在他還沒有離開時，在她還未長大時，便已開始。此時，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念著，“再見，渝恒，渝恒，渝恒----------”

一個人在心底念著他的名子，無人聽見，無人知曉，便覺甚好，那些甜蜜的回憶，淡淡的過往排山倒海，席卷而來，她一個人靜默歡喜，頑自思戀。

作者有話要說：很狗血的初吻，願涼我，我也俗氣一把，低調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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