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蘇格蘭堡內一間透風的房間、作戰武器、及一匹血統純良的好馬。然後為了防範英格蘭征服蘇格蘭，他先發制人地娶了珂蕾這個處女新娘。

理智的聲音不斷侵擾著提醒他，她已為他生了一個健康的兒子，那孩子的血緣是毋庸置疑的。蒼天在上，她將會為他生下更多孩子。

一陣嘈雜打斷了他的思緒。肥胖的灰色鴿子再次憩在窗擡上咕咕叫著搶奪核果。鳥兒拍拍翅膀便振翅飛去。這陣嘈雜聲讓杜衡憶起關在塔裏的歲月。

黑暗的記憶侵入──那些英國守衛不時地挑釁；他們稱他為畜生、野獸。初被監禁的日子，他真的開始相信他們的話。他們在他面前誇耀他們的女人，甚至曾經帶來一個染病的娼妓給他。

他們還這麽說：「她鐵定會對畜生的胃口。」

年輕氣盛的杜衡對那個不幸的女子置之不理。守衛從此不再為他帶來任何異性。至少不是一個女性，而他們也不曾停止稱他為畜生。

他俯視著妻子，發現她也在端詳著他。在她穩定、自信的眼光下，他變得愈來愈別扭，覺得舌頭好似打了結。然而他的其它部分卻不自覺地以典型的方式響應。他在心中想象以十指穿過她絲緞般的燦爛金發。他記得對她做愛時的情景，輕輕啃囓著她肩上神秘的烙印。她在床上表現的溫順態度是男人的夢想。重拾過去似乎更加吸引人了。

突發的欲望使他氣惱。「那麽在我為人夫的引導下，妳一定會更加成熟茁壯。」

「我不需要丈夫。」

「噢，但妳真的需要。」他憤憤地表示。「而且還需要個主人。」

她自信得猶如宮中的王後，沒有一絲動搖。「我相信你是麥杜衡，但我仍無法想象你要我做什麽。女仆依芙會帶你到你的房間。」

杜衡自覺像個不速之客般輕易被打發掉。「妳準備怎麽做？」

「就像平時一樣，我會經營我的領地。」說完她掉頭就走。

他攫住她的手臂將她猛然轉過來。「費爾塔是我們兩人的領地。我會和妳一起做。」

2.

純粹是以意志力支撐著，漢納才能在他的牽引下泰然自若地走過彎曲的階梯。她身體的左側是片石墻，右側則是陌生的丈夫，她覺得自己被困住了。她需要時間獨處，需要時間仔細思考、計劃。但是杜衡若堅持像貓咪跟在擠奶女郎腳後般緊跟在她身後，她怎會有時間呢？他不可能想要留在她生命中吧，會嗎？

答案令她的腹部絞得更緊，身為她的丈夫，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處置她、費爾塔及亞力。

「這個主塔看起來還很新嘛。」他說著，眼光則凝註在紅色石墻上。

對自己家園的驕傲，紓解了她的憂慮。「這大概是五年前完成的。」

「這些石塊的顏色十分特殊。」

「都是從敦裏斯石場運來的。愛心修院之名便得自於石塊的色澤。」

他站在第二層階梯，透過敞開的房門向廚房張望。依芙坐在餐桌旁清一尾仍活跳跳的鰭魚，嘴裏哼著流行小調。在分隔廚房與大廳的爐邊有個負責烤肉的小廝不斷轉動插在曲柄上的鹿後腿肉。天花板上垂掛著一束束幹草。皮革、木桶一一羅列在墻邊，隨時為凱旋而歸的獵人準備著。

依芙擡頭一看，眼光好奇地由漢納溜向杜衡。「夫人，亞力和伯帝有個大豐收哪！」她說道。

「看得出來。要廚子準備些韮菜與奶油醬，我到市場去看看有沒有新鮮梅子好做水果餡餅。」

女仆似乎已全神貫註於杜衡的格子呢花紋。「今晚我該多備一副餐具嗎？」她怯怯地問道。

漢納尚不及開口，杜衡便說道：「嗯，安排在主位。」

依芙急急吸口氣，雙手倏地覆在頰上。「我的天啊！你應該已經歸於塵土了。」魚砰地一聲掉在泥地上。烤肉小廝沖過去拾起後，垂頭喪氣地看著漢納。

「我活得好好的。」杜衡對著廚房裏的每個人說道。「我很高興自己又回到家了。」

漢納盡力保持冷靜地開口：「依芙，自制點，告訴莫瑞我要他把爵爺的行李拿進來。」

杜衡攙著她回到環型階梯。「妳在這裏住多久了？」

她雖然預期會有一番爭論，但仍無法避開他受監禁的話題。她不得不撒謊。「亞力出生後，我的體力一恢覆便立刻來到此地，同時雇用人手來完成城堡工事。」

「妳？妳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就獨力完成了一切？」

主控一切對漢納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但現在她卻必須偽裝成他記憶中的珂蕾，而漢納的孿生妹妹必定會對這種勇敢的舉動提出解釋。「你被捕後，我的境遇也變了。」

「主堡是誰設計的？」

她該表現得像珂蕾那般遲疑嗎？是的。杜衡必須相信當時的環境與事件對妻子造成了影響，但她得按部就班使他慢慢信服。「柯賽門。」

杜衡點頭表示讚同。「他在倫敦風評很好。為什麽把它稱作費爾塔？」

此刻漢納已可以信心十足地扮演妻子這個角色，因為珂蕾已詳細訴說那段身為他的新娘的短暫時光。「我們在新婚之夜討論過。」

他傲慢地揚眉一笑。「如果我記得沒錯，那是妳我之間最具智能的一段對話。」

成為他的目光焦點令她慌亂不堪。「爵爺，事實並非如此。我們討論了女仆放在新床上祈求好運的白色石楠。我們還討論過你將賜給我的孩子。」

他低聲輕笑。「其實是制造孩子主宰了我們的談話及行動。妳一習慣了那種行為，我們就再沒有離開過那張床。」

那種行為？尷尬與困惑折磨著她，因為那夜的情景在珂蕾口中有天壤之別。她以浪漫的語句述說著兩人如何彼此崇敬、探索著愛的各種面貌。她模糊地記得，珂蕾用的是「珍愛」與「愛慕」這種字眼。珂蕾短暫的生命裏次於亞力出世的欣喜之快樂的經驗，也在杜衡草率的描述下蒙塵。

漢納悲傷地想道：為什麽杜沖不肯容許自己對過去懷有愛的回憶呢？對一個臨死時仍將丈夫的名字掛在嘴上的女人而言，這是多麽可悲啊！

漢納被他的無情激怒了，於是快步走下階梯，通過玄關迅速攫起她的提籃與外套。「我想你大概想陪我一起到村子走走吧！」

「噢，一向如此，而且至今未變。」他拿起披肩為她披上。「但是妳一說到制造孩子的事，我就分神了。」

漢納挫敗得幾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她默默數到五再深呼吸。「爵爺，我不會再讓你分神了。」

他的眼光溜至她胸前。「我相信。」然而他嘴上這麽說，意思卻完全相反。

漢納沖動地想回以一記，但再三思量後決定兩人間還是保持適當距離得好。於是便把籃子勾在臂彎，率先走出大門。「你想先看什麽？」

妳，赤裸地在我身下扭動的妳，杜衡很想這麽說。然而他強抑下基本欲望。珂蕾必須先承認她與現任國王之間的風流韻事，並哀求丈夫的原諒，才能再次成為他的妻子。但是老天在上，她現在變得更誘人，何況她是屬於他的。

這個令人興奮的念頭在杜衡心中盤桓，他順手關上房門，開始瀏覽周遭景致。

費爾塔是一座新式的同心圓建築，高高聳立於山丘上。山腳並沒有常見的護城河，一排排的幹草圍繞在主堡四周。目前空曠的通衢大道另一端矗立著一幢幢樣式不一的木造屋舍，

全都嶄新且毫無傾頹狀。房舍四周散布著什貨商的小木屋及小販的攤位。兵營可說是最大的建築物，一側是生意興隆的打鐵鋪，另一側則是馬廄。

十呎寬的環形城墻外的庭院裏是一大片長得十分繁茂的黑麥及粟米，另外，仍有許多肥碩的牛羊在那兒啃食著青草。再走近些，杜衡那位脾氣粗暴的同伴就坐在大象「朗費羅」背上，矗立在一群好奇的村民及農人間。附近則是另一道環繞全城的城墻，不但比第一道墻厚實，還有具防禦功能的城垛。

杜衡充滿敬意地低頭看著妻子，再次驚訝於她怎能完成這麽多。這座主塔可以與邊界任何一座城堡相媲美，甚至比他預期要富裕許多。印象中，珂蕾甚至無法操持最簡單的家務。

這塊兼具防禦功能又繁華的領地進一步證明了她的改變，抑或她曾得到專家的協助？

珂蕾，他那不貞的妻子與他兒子的母親。

思及那孩子令杜衡心中多了一份重責，他唯一幸存的兒子。他發現自己對身畔的女子多了分柔情。

她一向就有傾城之姿，光滑而毫無瑕疵的肌膚總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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