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嬰堂的樓下有個牌子，上面寫著第五住院處，也就是說裏面是有人住的。

我朝著歐陽漓看了一眼，歐陽漓邁步便帶著我朝著裏面走，而我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彌漫的陰氣。

歐陽漓倒是沒有太多的在意，許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自然也不覺得稀奇。

但是周圍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我倒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只能緊緊的握著歐陽漓的手。

進去是住院處樓下掛號以及交款的地方，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在樓下，可能是晚上的關系，裏面顯得陰暗，而且也沒有幾個人，特別是裏面值班的幾個人，都顯得眼神木納呆滯，沒什麽精神的那種。

進門之後歐陽漓便朝著樓層的四周圍看去，這裏是老樓，所以墻壁不如新樓那樣的好，但也能看出來，這裏有過粉刷。

歐陽漓進門便給一個門口坐著的老大爺叫住了，老大爺問歐陽漓是找人還是掛號，歐陽漓說找人，老頭叫歐陽漓去導診臺那邊去問。

於是歐陽漓便帶著我過去導診臺那邊，隨便的說了一個門牌號，對方告訴了我們，我們便朝著樓梯口那邊去了。

正常我們應該坐電梯，但歐陽漓說要走樓梯，自然是有他的原因，來都來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跟著歐陽漓朝著樓上走去。

樓梯上這時候也沒人，歐陽漓便和我說：“這裏原來是四層樓，而樓下是最安靜的地方，一般住院和看診在這裏，二樓是接生的地方，所以二樓的陰氣比較重，而三樓和四樓屬於高檔一點的地方，育嬰在那邊有兩個科室，其餘的是病房。”

聽歐陽漓這麽說其實我也明白了，我們是要去二樓上面看看。

跟著歐陽漓一路走上去其實也沒發現什麽，起碼樓道裏面我沒看見小鬼，但我總覺得身後有一只大鬼在跟著我，身高起碼要超過了我，而且披散著黑黑的頭發，目光正兇狠的盯著我看。

歐陽漓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些，便用手輕輕的揉了揉我的手背，而後便帶著我朝著上面走，到了樓梯口那裏，歐陽漓便停下了，我以為他要做什麽，結果確實轉身朝著那東西看去，而那東西果然正在盯著我們看，而且和我感覺到的一樣。

女鬼頭發很長，眼睛也很大，此時就飄在我和歐陽漓的面前，死死的盯著我們，結果我便被嚇得出汗了。

“怎麽還有這麽大的？不是說是育嬰堂麽？”看見女鬼正盯著我看，我忙說。

歐陽漓便回答：“但也有母子一起死了的。”

所以這裏也不光是小鬼，還有大鬼。

想到這些我忙著躲到了歐陽漓身後，歐陽漓倒也沒說其他，看了一會女鬼：“退吧。”

歐陽漓話音一落，女鬼忽然便不見了，跟著那股寒冷的陰氣便消失不見了，於是我看歐陽漓便奇怪起來，他怎麽現在對鬼處處留情。

我沒問出口，歐陽漓便也沒解釋，拉著我繼續朝上走，一邊走一邊看著樓梯的兩邊，似乎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他也不說我那裏會知道，結果到了二樓上面也還是跟著，什麽都看不明白。

倒是歐陽漓一路帶著我去了二樓的大廳那邊，而我一到了那邊便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地上正來回的走著幾個女人，而這些女人正每人抱著一個小嬰兒在地上走動，看樣子是中邪了，而叫她們中邪的就是懷裏抱著的小嬰兒。

那些嬰兒看上去笑的十分的討喜好看，但是卻都是小鬼。

我大概數了數，整個大廳有七個女人在抱著小鬼晃來晃去，而地上的和抱著的算起來有二十幾只小鬼，看到這麽多的小鬼，一時間我也被震驚到了。

其實上來之前我就知道這裏面有很多小鬼，但就是沒想到，會看見這麽多，一時間我也是被震驚到了。

“寧兒，整棟樓裏有幾百只這樣的小鬼，你現在就站在這裏念往生咒，它們會陸續離開，最後剩下的我會處理。”

歐陽漓這麽說就是我還有些用處，我點了點頭沒好意思拒絕，便站在一邊念起往生咒。

而就在我開始念之後，便有許多的小鬼開始自行消失，看那些小鬼消失我也是松了一口氣，但也有許多朝著我露出猙獰的小鬼，試圖和我較量，但都不等到我面前便自行消失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周圍的陰氣漸漸少了，而且周圍的女人也都自行回去自己的病房裏面去了。

我也有些累了，便想停止往生咒，但歐陽漓卻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自然不敢松懈，忙著繼續念。

而等我念完，整棟樓竟然有些晃動，歐陽漓這才松開我的手朝著四周圍走去，經過了一段路，忽然轉身看向了我身後，而我自然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但我也是嚇得不敢動了，萬一撲過來可就不好辦了。

但就在我害怕的一瞬，歐陽漓又是一眨眼從我身邊飛了過去，轉身我朝著歐陽漓看，他手裏正握著一只巴掌大不多的嬰兒，而那個嬰兒是青色，我也只能看見他的小身體，至於他的臉則完全看不清。

也不知道我怎麽會想到這只小鬼我送不走，而歐陽漓的遲疑也是在考慮什麽，於是我把眼睛一閉，跟著一轉身，小鬼便跑到我珠子裏面去了，而珠子裏面好像是在打架一樣，半天在哢哢作響。

而歐陽漓回來我真擡起手腕看著上面的珠子，發現手腕上面珠子已經安靜下來，而接連著竟然睜開了兩顆眼睛，而我也是一陣意外。

以往就是那只鬼王都沒有睜開兩只，一只驅驅小鬼，竟然睜開了，也是怪叫人稀奇高興的。

看我眉開眼笑，歐陽漓走來站在我面前，伸手摸了一下珠子，結果珠子上面也不知道有什麽東西，竟把他的指尖燙的冒煙，一時間我也是嚇得不輕，忙著把手給縮了回來，而後拉著他的手看。

但歐陽漓恢覆的極快，眼見著他指尖上的皮肉都恢覆了。

只不過歐陽漓看著自己的手發呆了好一會，而且表情似乎是沒有那麽愉快，見歐陽漓不高興我也只好說兩句好聽的勸他，便叫他以後別碰就是了。

其實我心裏也是奇怪，為什麽平常歐陽漓也伸手摸過我的珠子，沒見他的手被燙傷冒煙的，這次就這麽的厲害，難道說是因為我又新收了一只小鬼，把他都給燙傷了，比他還厲害。

這麽想我都沒有去其它的地方，至於歐陽漓下來之後便站在樓下面看，我自然是不知道歐陽漓在看些什麽，但他說這樓是鬼樓，鬼沒有了，樓也就要塌了。

正擡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老頭子，而老頭子一來就被我和歐陽漓發現了。

快六十歲的人了，身邊跟著一個上了點年紀的中年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似乎是沒想到驅鬼師還有女人，年輕人看見我有些意外，但都沒說什麽，而後不多久便聽見老頭問歐陽漓：“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還差最後一件事情。”最後一件事？

我朝著歐陽漓看了一樣，這才聽見他說：“樓要拆，所以你要天亮之前撤離這裏所有的人。”

“聽見了麽，馬上把這裏的人盡快撤出來，天亮之前。”老頭一發威，身邊的兩個人立刻叫人去辦，而我和歐陽漓便在樓下忙我們的事情。

只不過忙的似乎是我自己，至於歐陽漓，則是在一邊指點江山。

歐陽漓弄了一個包裹出來，而後交給了我，我低頭看了一眼裏面，一些釘子和一些紅線。

紅線我認識，專門綁住鬼用的，至於釘子？

“這是鎮魂釘，是用符水淬煉出來的，宗無澤說是用你的符水淬煉，所以你來釘比較合適。”歐陽漓說著把一把小錘子給我，我朝著整棟樓看看，又看看我手裏的袋子，這麽多的鎮魂釘我一個人要到什麽時候。

“要不你幫我綁紅線。”我說著擡頭看歐陽漓，歐陽漓便說：“我綁的沒有用。”

這樣？

既然沒用還不如我自己綁了，於是我開始釘鎮魂釘了。

從左往右，第一顆鎮魂定在門口，而後兩米一個，其實我仔細算算，也沒有多少，估計兩百顆夠用了。

但這一路下來我累的著實不輕，每下一顆鎮魂釘我都覺得在消耗我一口力氣，不到一半我就覺得力氣沒有了，靠在墻壁上面動也不動了。

歐陽漓看我這樣，上來給我把額頭上的汗擦了擦，一邊擦一邊說：“醫院這種地方，一般人不愛出手管這裏，送走了是結了大善，送不走則是要被牽扯其中，以後也離不開這棟樓了。

寧兒能遇見也算是機緣，寧兒，道者最忌諱中途而廢，你要再次喘口氣，就是給鬼留了一條跑出去的生門，到時候有什麽厲害的沒走，便會結怨，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都處理幹凈了？”聊起眼皮我問，歐陽漓便笑了：“我知道還有三個躲著沒出來，也是為什麽這樓還沒有坍塌的原因，既然是鬼樓，一旦鬼幹凈了，這樓必塌無疑。”

歐陽漓這麽說我也不敢再耽擱了，起來繼續下鎮魂釘，而後下的鎮魂釘我便在也不敢停下了歇息，我已經給鬼留了一扇生門，再留不就都放走了。

但我一邊釘一邊猛勁的流汗水，歐陽漓便給我一次次的擦，擦到最後我終於把鎮魂釘給打完了，歐陽漓便將我抱起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面，給我擦了汗說：“還有兩個小時差不多就要出來了，人已經撤的差不多了，寧兒在這裏歇歇，一會交給本——”

這個本字與先前的一樣，本字到了嘴邊就沒了，而後他便說：“歇著吧。”

歐陽漓起了個身便轉了回去，而後目光落在樓上面，老院長走來說已經做了登記，所有人都在上面了，一個都不少了。

“可以了，趁著天亮收拾一下，你們走吧。”

歐陽漓這麽說那些人樂不得的跑了，而我也在那些人的背後看見了平日裏的我自己。

其實人都為己，不為己多半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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