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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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襲, 得到了它應有的效果。
光劍如同閃電劈開晦暗的煙霧，咬入鈦坦的兩只手臂，在輕而易舉地切開外表那層不夠堅硬的醜陋皮膚後, 它遇到了小小的挫折，與某種金屬內裏相撞了。
葉翡因一刻都沒有猶豫, 加重力氣, 向上砍去！
鈦坦渾身震顫不已, 在這光電寂靜中, 它的雙臂終於落下！猩紅的液體噴濺，混雜著各色顏料, 在地上積起水窪。
看到攻擊成功的剎那，葉翡因眼睛一亮。
痛失雙臂的鈦坦狂怒嚎叫, 其聲之淒厲可怕，幾乎震疼了她的耳朵。
龐然大物陷入瘋狂，不顧一切迎著光劍撲向葉翡因！光劍跳動的粒子在撞到它胸口的筋骨時無法繼續這接二連三的強度對撞, 劍刃崩壞，光亮潰散，如螢火碎了一地。
葉翡因沒料到它胸口骨骼竟如此堅硬, 撒手扔開光劍已來不及，只能被巨大的沖力沖得踉蹌後退搖搖欲墜。
再濃的煙霧也會消散。
遠方的太陽垂地更低了，快要完全沈進地平線下。
鈦坦緊緊跟著那臺機甲, 兩方距離極近，已經無法隱藏，也無法再使用任何迂回戰術。
只能正面剛了。
葉翡因深吸一口氣。
她能夠感覺到機甲的狀況並不容樂觀, 很明顯在之前這臺白虎13就已經遭受過了一些較為激烈的鬥爭, 彈藥幾乎沒有了, 光劍也差不多沒用了, 眼下剩下的最後手段是貼身搏鬥。
可就算是貼身搏鬥，情況也不容樂觀。
之前葉翡因一上機甲完成精神聯結就發現這臺機甲的小腿至腳踝關節有嚴重的扭曲錯位，現在能夠正常行動，只能說是運氣好，盡管錯位了，關鍵關節還連著，可以操控。
與此同時，脊背和肩膀也有凹陷，直接導致兩處的炮口無法彈出。
這種情況下，要憑這麽一副“軀體”戰勝鈦坦，不僅需要極強的實力，也需要老天爺足夠的眷顧。
換言之，要賭命。
此時此刻，給葉翡因堅持到底、戰鬥到底的巨大勇氣的是眼前顯示著護衛隊和T9小隊前來進度的兩行字。
【護衛隊趕來進度：82%】
【T9小隊趕來進度：54%】
之前一系列的應對，雖然她身處其中感覺很漫長，但從系統給出的時間來看，其實才不過過去了一分鐘多一點而已。
但那也是珍貴的一分多鐘。
快了。
再堅持一會兒。
葉翡因咬緊牙關，穩住自己疲憊的身體。
在從煙霧外射進來的顏料子彈的掩護下盡快的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站了起來，然後在鈦坦追過來的時候，一拳揮了上去。
金屬拳頭的每一擊都有萬鈞之力，砸在鈦坦身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幾個來回的交手，鈦坦前肢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它雖然沒有生出新的肢體，但傷口部分也不會再影響它的發揮。短臂迅速出擊，擋住葉翡因的拳頭，身體朝她撞去！
駕駛艙內被實時反饋痛感的葉翡因的悶哼。
煙霧漸漸散了。
鈦坦要撞，葉翡因便讓了一步，讓它撞到她身前，強忍了一下攻擊，葉翡因擡臂抱住它，提膝一下下頂在它胸口。
胸口的骨頭最硬、最難突破，正是因為它的致命弱點就在其間。
嘭嘭嘭的撞擊聲仿佛一只夜幕降臨前的鼓。
充滿憤怒。
天邊流過最後一抹微光。
葉翡因大吼一聲，擡手用力將鈦坦舉起，再重重摔下！她掃了一遍機甲目前的裝備，抽出一把還剩最後一條彈鏈的機槍，機甲壓住鈦坦，右手拿著機槍抵在鈦坦胸口，在極短地距離下，葉翡因扣下扳機，一陣“突突突”，手持機槍需要抗住它機槍的後坐力，葉翡因左手按住右臂，令其穩定。
在激烈的槍彈攻擊下，鈦坦胸口的骨骼發生了變形和松動，鮮紅的血汁不斷地溢出來。
嗶——
葉翡因胸口劇痛，她微微低頭，看到鈦坦的短臂上伸出一截尖銳骨骼，刺進白虎13的胸口。
駕駛艙屏幕出現警告和報錯。
那截骨骼抽出，下一個目標變成了駕駛艙。
葉翡因本能地仰起頭，機甲頭顱也隨之揚起，骨骼擦著駕駛艙邊緣劃過，碎玻璃朝內炸開！
鋒利碎片在艙內爆開，割破葉翡因的皮膚。
這一次的疼痛不再是精神聯結與機甲的共感，而是實打實的肉/體傷痛。
葉翡因抽了口氣，發射完最後的子彈，在它繼續攻擊前，起身後撤。
“這玩意兒怎麽打不死啊！”她需要說話來發洩郁積的焦慮和驚恐。
【護衛隊趕來進度：100%】
一發美麗的炮彈如同流星，朝鎖定住的鈦坦飛去！
白虎13的通訊頻道發出嗞嗞聲，接著一個男人急促的聲音傳進來：“孟秋，報告你的情況。”
“呃……我不是孟秋。”
真正的支援來臨，葉翡因松了口氣的同時，血液似乎才開始流淌，她察覺到自己身上熱汗冷汗混流而下，手腳冰冷，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以至於面對對方的要求，她先說出的是這麽一句極不專業的回應話語。
對面顯然也陷入了震驚。
好在葉翡因很快反應過來，把之前的情況簡略陳述一番。
“明白了，”對方說，“這位同學，你現在立即退到補給站，這裏交給我們處理。”
護衛隊來的是兩臺機甲，同樣是白虎13，在那一發炮彈後，兩臺機甲將鈦坦圍住。
護衛隊到了後不久，T9小隊也到了。T9來了四個人，他們的機甲就各不相同了，而且似乎都不是普遍型號。
【特種小隊的機甲都是他們的專屬機甲，根據每個人的特點設計或改造。】
葉翡因點了下頭。
她視線一動，就發現駕駛艙一片狼藉，身上這套備用的聯結設備也出現了破損。擡頭能夠看到遠處護衛隊的兩臺機甲也讓到了一邊，將鈦坦交給了T9小隊。葉翡因目光沾上去，就有些移不開了……
好強。
T9的四個人只有三個在參與戰鬥，一個近戰，一個火力支援，一個游走補刀，每個人的速度都非常快，配合則天/衣/無/縫，有時火力支援的子彈只要早一秒就會打在近戰機甲身上，但就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僅如此，T9的人且戰且引，他們將鈦坦引去的方向就是之前系統給出的路線，盡可能地遠離補給點。
不過他們沒有走出去太遠。
兩分鐘，那只鈦坦就癱軟地倒在了地上，被之前T9那個沒有參與戰鬥的機甲射出一張網罩住。
葉翡因沒忍住，跑過去看了一眼。
T9以為是護衛隊的人，沒說什麽，還讓了位置給她。
於是葉翡因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真實的鈦坦屍體，不似活著時龐大堅硬仿佛百毒不侵，而是成了一團軟綿綿的肉泥，四肢、胸膛、腦袋，金屬骨骼碎盡，只餘爛泥般的血肉，滲入滿是砂礫的地裏。
月亮升起，冷光照耀下，葉翡因仿佛看到了閃爍的紅色金屬光芒。
……
葉翡因從駕駛艙出來，呼吸到夾雜著煙霧彈、顏料子彈、硝煙和鈦坦屍體味道的空氣，回想起鈦坦的樣子，立刻湧出一股反胃的感覺。
牧良說得對，真見過鈦坦，就會覺得惡心，由內而外的惡心。
她沒有吐，只趁著趕來的軍醫為她處理身上傷口時多用力吸了兩口酒精棉的味道。
這種時候，酒精棉的味道都是救贖。
“同學，你膽子太大了！我們要是晚來一步，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嗎？！”
121護衛小隊的隊長夾煙的手指微微顫抖：“不光你完蛋，我也完蛋！鈦坦跑到這種地方還造成了軍校學生的傷亡……”
他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葉翡因：“……當時情況危急，我要沒有駕駛機甲和它戰鬥，現在狀況說不定更糟糕。”
隊長猛吸一口煙，轉頭問醫護人員：“她身上的傷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醫生說，“胸口有一塊骨頭輕微開裂，剩下的就是皮外傷。”
胸口的傷來源於鈦坦刺穿機甲的那一下，因為聯結，直接導致人體同步受傷。
因此，葉翡因也明白那位叫孟秋的護衛隊成員兩條腿是怎麽折的了。
隊長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葉翡因好奇問道：“那支特種小隊呢？”
T9的人在解決完螳螂鈦坦後，把鈦坦屍體交給了慢一步抵達的專業鈦坦研究人員，然後他們朝哈克爾的方向去了。
隊長下意識左右看了一眼，對葉翡因壓低聲音說：“沙漠那邊還有一只很難對付的鈦坦，他們去解決那個了。”
葉翡因問：“首都星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鈦坦？”
“誰知道啊，”隊長抱怨，“莫名其妙，跟瘋了一樣，說實話，我們在近地軌道外已經攔住了十幾只了，但還是被撕開了缺口……今天主要是上面命令增加的護衛人手還沒到位，到位就好了……”
他忽然一頓，盯著葉翡因的眼睛說：“同學，保密，知道嗎？”
葉翡因點頭：“明白。”
隊長環顧一圈，三號補給點忙忙碌碌，白娉婷等人也在被檢查有沒有受傷，以及被詢問事件的各種細節情況。
他說：“等回去學校會安排你們做心理咨詢的，這個難關一般新兵需要過，你們算是提前適應了。”
葉翡因眨眨眼，瞥到了T9解決完鈦坦後彈出來的系統歷史消息。
【恭喜玩家完成緊急任務：在鈦坦的攻擊下存活！】
【10000經驗值獎勵已到賬】
【恭喜玩家升級為Lv.5，當前稱號：預備新兵】
【恭喜玩家開啟A級副本探索權限……】
“別怕，”隊長拍拍她的肩膀，“鈦坦那玩意兒，以後惡心著惡心著就習慣了。”
他起身離開。
葉翡因身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醫生遞給她一件外套，讓她披上。
天晚了，溫度驟降，她這時的狀態不適合感冒。
這時，夜色中，一輛車疾馳而來。
葉翡因看到熟悉的身影四顧著在補給點尋找了一圈，看到她後，便直沖了過來。
“你還好嗎？！”裘策跑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纏繞的繃帶和紗布，眼眶立刻就紅了，他有些手足無措，“受傷了？嚴重嗎？……”
“我沒事，”葉翡因安慰道，“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了這裏的事，”裘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覆自己的心緒，“很擔心你，所以趕過來想確認你沒事。”
葉翡因看著他，眼中不知不覺有了點笑意，覺得他有些可愛。
沒有人能在如此真誠與深切地關心下而不被觸動。
“現在看到了，”葉翡因晃了一圈，笑道，“我活蹦亂跳。”
裘策忍不住彎了彎唇。
“好啦，別緊張了，我們正要跟醫護的車回酒店呢。”
“啊，好，”裘策說，“你們去吧，我開車跟在你們後面。”
葉翡因看了看醫護那大巴車和救護車相結合的車型，再看看裘策開來的小車，沈吟道：“我坐你的車吧。”
裘策一楞。
葉翡因說：“我去跟他們說一聲，說實話，我現在其實還有點惡心想吐，等會兒你把車窗開開，就當兜風了。”
裘策下意識道：“好。”
在某種近乎不真實的喜悅中，葉翡因真的坐到了他的副駕上。
車窗按照葉翡因的要求開著，車子疾馳時能聽到耳旁呼嘯的風。
月庭的夏日夜風也是粗糲的，帶著點暖，又很幹燥。
在愜意的兜風中，時間過得很快。
車子到了酒店樓下，葉翡因卻沒有立刻下車。
裘策問她：“怎麽了？”
回到繁華的、正常的城市，漫長旅途後，葉翡因才感到濃重的疲倦湧上心頭。
她說：“太累了，不想動。”
裘策說：“那就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吧？”
他往車窗外看了看：“你想吃點喝點什麽？對面就是便利店，我去給你買。”
葉翡因偏頭看了看他。
她說：“你來找我的時候，是不是很害怕我死了？”
裘策張了張口，不明白她怎麽能一臉平靜地說“死”。
葉翡因笑道：“其實我也挺怕的。”
“我……”裘策頓了頓，聲音沈下去，“你不要說這樣不好的話。”
葉翡因：“嗯？”
裘策抓抓頭發，似乎在下決心。
“我真的很擔心，也很害怕，”他看著葉翡因說，“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
葉翡因也註視著他。
裘策忽然別開眼：“我見過很多人犧牲，失去重要的人以後，活下來的滋味未見得比死去更好。”
“萊茵？”
“嗯。”
葉翡因說：“你當年在現場？”
裘策對她笑了一下，他低聲說：“我當時在軍方基地。”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01 23:39:45~2022-04-02 23:59: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荔枝鴿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心鏡、夜輝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程鸴寧、無離、檀瀧錦 20瓶；jae 10瓶；夜輝 8瓶；錦 5瓶；_不可熙_、武藏與喵、YI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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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翡因一刻都沒有猶豫, 加重力氣, 向上砍去！
鈦坦渾身震顫不已, 在這光電寂靜中, 它的雙臂終於落下！猩紅的液體噴濺，混雜著各色顏料, 在地上積起水窪。
看到攻擊成功的剎那，葉翡因眼睛一亮。
痛失雙臂的鈦坦狂怒嚎叫, 其聲之淒厲可怕，幾乎震疼了她的耳朵。
龐然大物陷入瘋狂，不顧一切迎著光劍撲向葉翡因！光劍跳動的粒子在撞到它胸口的筋骨時無法繼續這接二連三的強度對撞, 劍刃崩壞，光亮潰散，如螢火碎了一地。
葉翡因沒料到它胸口骨骼竟如此堅硬, 撒手扔開光劍已來不及，只能被巨大的沖力沖得踉蹌後退搖搖欲墜。
再濃的煙霧也會消散。
遠方的太陽垂地更低了，快要完全沈進地平線下。
鈦坦緊緊跟著那臺機甲, 兩方距離極近，已經無法隱藏，也無法再使用任何迂回戰術。
只能正面剛了。
葉翡因深吸一口氣。
她能夠感覺到機甲的狀況並不容樂觀, 很明顯在之前這臺白虎13就已經遭受過了一些較為激烈的鬥爭, 彈藥幾乎沒有了, 光劍也差不多沒用了, 眼下剩下的最後手段是貼身搏鬥。
可就算是貼身搏鬥，情況也不容樂觀。
之前葉翡因一上機甲完成精神聯結就發現這臺機甲的小腿至腳踝關節有嚴重的扭曲錯位，現在能夠正常行動，只能說是運氣好，盡管錯位了，關鍵關節還連著，可以操控。
與此同時，脊背和肩膀也有凹陷，直接導致兩處的炮口無法彈出。
這種情況下，要憑這麽一副“軀體”戰勝鈦坦，不僅需要極強的實力，也需要老天爺足夠的眷顧。
換言之，要賭命。
此時此刻，給葉翡因堅持到底、戰鬥到底的巨大勇氣的是眼前顯示著護衛隊和T9小隊前來進度的兩行字。
【護衛隊趕來進度：82%】
【T9小隊趕來進度：54%】
之前一系列的應對，雖然她身處其中感覺很漫長，但從系統給出的時間來看，其實才不過過去了一分鐘多一點而已。
但那也是珍貴的一分多鐘。
快了。
再堅持一會兒。
葉翡因咬緊牙關，穩住自己疲憊的身體。
在從煙霧外射進來的顏料子彈的掩護下盡快的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站了起來，然後在鈦坦追過來的時候，一拳揮了上去。
金屬拳頭的每一擊都有萬鈞之力，砸在鈦坦身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幾個來回的交手，鈦坦前肢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它雖然沒有生出新的肢體，但傷口部分也不會再影響它的發揮。短臂迅速出擊，擋住葉翡因的拳頭，身體朝她撞去！
駕駛艙內被實時反饋痛感的葉翡因的悶哼。
煙霧漸漸散了。
鈦坦要撞，葉翡因便讓了一步，讓它撞到她身前，強忍了一下攻擊，葉翡因擡臂抱住它，提膝一下下頂在它胸口。
胸口的骨頭最硬、最難突破，正是因為它的致命弱點就在其間。
嘭嘭嘭的撞擊聲仿佛一只夜幕降臨前的鼓。
充滿憤怒。
天邊流過最後一抹微光。
葉翡因大吼一聲，擡手用力將鈦坦舉起，再重重摔下！她掃了一遍機甲目前的裝備，抽出一把還剩最後一條彈鏈的機槍，機甲壓住鈦坦，右手拿著機槍抵在鈦坦胸口，在極短地距離下，葉翡因扣下扳機，一陣“突突突”，手持機槍需要抗住它機槍的後坐力，葉翡因左手按住右臂，令其穩定。
在激烈的槍彈攻擊下，鈦坦胸口的骨骼發生了變形和松動，鮮紅的血汁不斷地溢出來。
嗶——
葉翡因胸口劇痛，她微微低頭，看到鈦坦的短臂上伸出一截尖銳骨骼，刺進白虎13的胸口。
駕駛艙屏幕出現警告和報錯。
那截骨骼抽出，下一個目標變成了駕駛艙。
葉翡因本能地仰起頭，機甲頭顱也隨之揚起，骨骼擦著駕駛艙邊緣劃過，碎玻璃朝內炸開！
鋒利碎片在艙內爆開，割破葉翡因的皮膚。
這一次的疼痛不再是精神聯結與機甲的共感，而是實打實的肉/體傷痛。
葉翡因抽了口氣，發射完最後的子彈，在它繼續攻擊前，起身後撤。
“這玩意兒怎麽打不死啊！”她需要說話來發洩郁積的焦慮和驚恐。
【護衛隊趕來進度：100%】
一發美麗的炮彈如同流星，朝鎖定住的鈦坦飛去！
白虎13的通訊頻道發出嗞嗞聲，接著一個男人急促的聲音傳進來：“孟秋，報告你的情況。”
“呃……我不是孟秋。”
真正的支援來臨，葉翡因松了口氣的同時，血液似乎才開始流淌，她察覺到自己身上熱汗冷汗混流而下，手腳冰冷，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以至於面對對方的要求，她先說出的是這麽一句極不專業的回應話語。
對面顯然也陷入了震驚。
好在葉翡因很快反應過來，把之前的情況簡略陳述一番。
“明白了，”對方說，“這位同學，你現在立即退到補給站，這裏交給我們處理。”
護衛隊來的是兩臺機甲，同樣是白虎13，在那一發炮彈後，兩臺機甲將鈦坦圍住。
護衛隊到了後不久，T9小隊也到了。T9來了四個人，他們的機甲就各不相同了，而且似乎都不是普遍型號。
【特種小隊的機甲都是他們的專屬機甲，根據每個人的特點設計或改造。】
葉翡因點了下頭。
她視線一動，就發現駕駛艙一片狼藉，身上這套備用的聯結設備也出現了破損。擡頭能夠看到遠處護衛隊的兩臺機甲也讓到了一邊，將鈦坦交給了T9小隊。葉翡因目光沾上去，就有些移不開了……
好強。
T9的四個人只有三個在參與戰鬥，一個近戰，一個火力支援，一個游走補刀，每個人的速度都非常快，配合則天/衣/無/縫，有時火力支援的子彈只要早一秒就會打在近戰機甲身上，但就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僅如此，T9的人且戰且引，他們將鈦坦引去的方向就是之前系統給出的路線，盡可能地遠離補給點。
不過他們沒有走出去太遠。
兩分鐘，那只鈦坦就癱軟地倒在了地上，被之前T9那個沒有參與戰鬥的機甲射出一張網罩住。
葉翡因沒忍住，跑過去看了一眼。
T9以為是護衛隊的人，沒說什麽，還讓了位置給她。
於是葉翡因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真實的鈦坦屍體，不似活著時龐大堅硬仿佛百毒不侵，而是成了一團軟綿綿的肉泥，四肢、胸膛、腦袋，金屬骨骼碎盡，只餘爛泥般的血肉，滲入滿是砂礫的地裏。
月亮升起，冷光照耀下，葉翡因仿佛看到了閃爍的紅色金屬光芒。
……
葉翡因從駕駛艙出來，呼吸到夾雜著煙霧彈、顏料子彈、硝煙和鈦坦屍體味道的空氣，回想起鈦坦的樣子，立刻湧出一股反胃的感覺。
牧良說得對，真見過鈦坦，就會覺得惡心，由內而外的惡心。
她沒有吐，只趁著趕來的軍醫為她處理身上傷口時多用力吸了兩口酒精棉的味道。
這種時候，酒精棉的味道都是救贖。
“同學，你膽子太大了！我們要是晚來一步，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嗎？！”
121護衛小隊的隊長夾煙的手指微微顫抖：“不光你完蛋，我也完蛋！鈦坦跑到這種地方還造成了軍校學生的傷亡……”
他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葉翡因：“……當時情況危急，我要沒有駕駛機甲和它戰鬥，現在狀況說不定更糟糕。”
隊長猛吸一口煙，轉頭問醫護人員：“她身上的傷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醫生說，“胸口有一塊骨頭輕微開裂，剩下的就是皮外傷。”
胸口的傷來源於鈦坦刺穿機甲的那一下，因為聯結，直接導致人體同步受傷。
因此，葉翡因也明白那位叫孟秋的護衛隊成員兩條腿是怎麽折的了。
隊長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葉翡因好奇問道：“那支特種小隊呢？”
T9的人在解決完螳螂鈦坦後，把鈦坦屍體交給了慢一步抵達的專業鈦坦研究人員，然後他們朝哈克爾的方向去了。
隊長下意識左右看了一眼，對葉翡因壓低聲音說：“沙漠那邊還有一只很難對付的鈦坦，他們去解決那個了。”
葉翡因問：“首都星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鈦坦？”
“誰知道啊，”隊長抱怨，“莫名其妙，跟瘋了一樣，說實話，我們在近地軌道外已經攔住了十幾只了，但還是被撕開了缺口……今天主要是上面命令增加的護衛人手還沒到位，到位就好了……”
他忽然一頓，盯著葉翡因的眼睛說：“同學，保密，知道嗎？”
葉翡因點頭：“明白。”
隊長環顧一圈，三號補給點忙忙碌碌，白娉婷等人也在被檢查有沒有受傷，以及被詢問事件的各種細節情況。
他說：“等回去學校會安排你們做心理咨詢的，這個難關一般新兵需要過，你們算是提前適應了。”
葉翡因眨眨眼，瞥到了T9解決完鈦坦後彈出來的系統歷史消息。
【恭喜玩家完成緊急任務：在鈦坦的攻擊下存活！】
【10000經驗值獎勵已到賬】
【恭喜玩家升級為Lv.5，當前稱號：預備新兵】
【恭喜玩家開啟A級副本探索權限……】
“別怕，”隊長拍拍她的肩膀，“鈦坦那玩意兒，以後惡心著惡心著就習慣了。”
他起身離開。
葉翡因身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醫生遞給她一件外套，讓她披上。
天晚了，溫度驟降，她這時的狀態不適合感冒。
這時，夜色中，一輛車疾馳而來。
葉翡因看到熟悉的身影四顧著在補給點尋找了一圈，看到她後，便直沖了過來。
“你還好嗎？！”裘策跑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纏繞的繃帶和紗布，眼眶立刻就紅了，他有些手足無措，“受傷了？嚴重嗎？……”
“我沒事，”葉翡因安慰道，“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了這裏的事，”裘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覆自己的心緒，“很擔心你，所以趕過來想確認你沒事。”
葉翡因看著他，眼中不知不覺有了點笑意，覺得他有些可愛。
沒有人能在如此真誠與深切地關心下而不被觸動。
“現在看到了，”葉翡因晃了一圈，笑道，“我活蹦亂跳。”
裘策忍不住彎了彎唇。
“好啦，別緊張了，我們正要跟醫護的車回酒店呢。”
“啊，好，”裘策說，“你們去吧，我開車跟在你們後面。”
葉翡因看了看醫護那大巴車和救護車相結合的車型，再看看裘策開來的小車，沈吟道：“我坐你的車吧。”
裘策一楞。
葉翡因說：“我去跟他們說一聲，說實話，我現在其實還有點惡心想吐，等會兒你把車窗開開，就當兜風了。”
裘策下意識道：“好。”
在某種近乎不真實的喜悅中，葉翡因真的坐到了他的副駕上。
車窗按照葉翡因的要求開著，車子疾馳時能聽到耳旁呼嘯的風。
月庭的夏日夜風也是粗糲的，帶著點暖，又很幹燥。
在愜意的兜風中，時間過得很快。
車子到了酒店樓下，葉翡因卻沒有立刻下車。
裘策問她：“怎麽了？”
回到繁華的、正常的城市，漫長旅途後，葉翡因才感到濃重的疲倦湧上心頭。
她說：“太累了，不想動。”
裘策說：“那就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吧？”
他往車窗外看了看：“你想吃點喝點什麽？對面就是便利店，我去給你買。”
葉翡因偏頭看了看他。
她說：“你來找我的時候，是不是很害怕我死了？”
裘策張了張口，不明白她怎麽能一臉平靜地說“死”。
葉翡因笑道：“其實我也挺怕的。”
“我……”裘策頓了頓，聲音沈下去，“你不要說這樣不好的話。”
葉翡因：“嗯？”
裘策抓抓頭發，似乎在下決心。
“我真的很擔心，也很害怕，”他看著葉翡因說，“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
葉翡因也註視著他。
裘策忽然別開眼：“我見過很多人犧牲，失去重要的人以後，活下來的滋味未見得比死去更好。”
“萊茵？”
“嗯。”
葉翡因說：“你當年在現場？”
裘策對她笑了一下，他低聲說：“我當時在軍方基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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