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的眼神來的太過空洞了，空洞的甚至讓他們覺得顧青興許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和他們決一死鬥了一樣。

可是更多的，顧青仿佛是已經失去了性命一般，沒有了所有的情感，甚至沒有了靈魂，只是剩下了這空空的一個殼子罷了。

這殼子來的太過簡單了，簡單的甚至讓他們覺得，顧青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是就算是個死人，也是會給他們帶來了無形的壓力的。且這壓力比顧青有意識的淩厲的目光來的要更加的大且重。

顧青並沒有和他們思考的一般想著什麽，只是在不停地反覆思索著，自己等下要做個什麽樣的蛋糕了。

其他的，顧青還當真是沒有想著什麽覆雜的東西的。

譬如他們瞞著他先準備好菜單這種東西，顧青是全然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顧青心裏頭還在想著的事情，不僅僅除了這個蛋糕要來個什麽口味的，還有要如何和穆寒談論一下關於常歡的事情了。

常歡在天牢裏過的必然是沒有在永樂宮裏頭住著舒服的，而且常歡進入天牢的地步，多半還是關於自己的。

若是自己和穆寒服個軟，多多的撒個嬌，興許常歡就是能夠被放出來了吧？

顧青心裏頭是知道穆寒是不會對常歡如何的，因為想來穆寒也是知道常歡所做的種種舉動都是因為自己的，而且也是為了救自己的。

可是接下來的，就是差個什麽樣的合理解釋將常歡能夠放出來了。

只是這個合理解釋，顧青想不出來，就連外頭的穆寒，也是想不出來的。

“主......主子，我們並不是沒有將主子的吃食與口味未曾放在心上的，只是這事情著實是因為皇上要來的，師傅同我們怕是來不及所以才......”

婢子的聲音因為惶恐和害怕帶上了顫抖，就連完整的話語都是已經無法說的完整了。

可是越是如此，便越是讓人覺得她做錯事的心虛了。

若是換一個脾性不好的主子的話，興許現在這婢子的這個口氣，已經足夠讓她死上千次萬次了吧？

可是她所面對的那個人是顧青啊，是一個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一般的顧青呀。

顧青哪兒會想著去懲罰她呢，顧青現在心裏頭滿滿的都是想著該做個什麽口味的蛋糕是最符合穆寒的口味的，以及，該如何找個正當的理由把常歡給放出來才是。

找不到，顧青的腦子裏頭一片空白的，想得到的是只有著，當時宮宴上頭所看見的，那些人慘死的模樣。

為何一個人會被迷惑的用著如此的死法呢，顧青不知，顧青也無從得知。

當真是太難了，難的讓顧青怎麽都是想不通的了。

顧青腦子裏頭回憶著的都是林夢的琴聲，可是偏偏這種琴聲再回憶起來的時候，卻是什麽都沒有的事情了。

之前被迷惑進去的那個幻夢，也是無論如何怎麽都無法再次進入的了。

顧青算是徹底的，回憶不進去那個幻夢了。

顧青還在思索幻夢的事情的時候，面前的那個婢子已經猛的就是跪倒在地了，整個人因為害怕而顫抖著肩膀，聲音也已經染上了哭腔，就差哭訴著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求顧青放過自己的戲碼了。

師傅也是瞧見了小婢子如此模樣給嚇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就是擋在了婢子的身前，一副若是有什麽事情全部沖著我來就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這種感覺了。

這樣倒是讓顧青從自己的思緒裏頭全然的回過神來了，開始註意了一下面前發生的一切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我沒有要怪罪你們的意思，這些菜肴的香氣十分的好，想來穆寒也是會喜歡的。我過來是想要討要一點食材來做些東西給穆寒吃的，你們毋須害怕。”

顧青的聲音刻意地放軟了一些，就連一直沒有焦點的眼神也是找到了一個地方聚焦了起來，好讓自己看起來是顯得有些精神氣的。

想來也是因為自己今日的狀態來的太過糟糕了，故而才會讓他們覺得害怕了吧？

顧青如是想著的時候，忙在臉上掛上了先前平日裏頭的笑容，好讓自己看起來是和平日裏頭沒有什麽區別的。

這樣子，應該就是不會被我給嚇著了吧?

顧青如是想著的時候，面前一直跪著求饒的婢子這才緩了緩神，和一旁的師傅交換了個眼神，才是確認了顧青是當真沒有生他們的氣的。

這樣就好了，小命算是保住了就行了。

師傅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水，自己先是緩緩的起身撫平了方才起了褶皺的衣角，接著便是伸手將地上的婢子給拉扯了起身來。

這二人看起來都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的，顧青細細想來，自己平日裏頭在永樂宮也應當是個好脾氣的象征，應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了，怎麽會讓他們二人此番如此的害怕自己了呢？

顧青思考不通，便是覺得要問問才好的，只是自己還未問出口關於這個的問題時候，婢子已經抽出身來前去廚房給顧青取食材了。

“我還未說我是要哪些食材來著......”

顧青話音未落，師傅已經恢覆了先前的模樣，笑著對顧青擺了擺手算是示意無事了。

“公子先前提起過，在公子的家鄉，那邊的人若是過生辰，是要吃蛋糕的。雖說咱們不知道這蛋糕究竟是個如何的做法，也不知道這個蛋糕該是個如何的模樣。只是先前看過公子做過幾次，也算是知道了大概的食材是需要哪些的。故而小蘭也是能夠分辨一些公子大抵需要的食材的，等會兒公子看看是否漏了什麽，若是有了遺漏的食材，公子吩咐一聲，我們這邊便派人給公子送過去就好了。”

師傅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的柔軟，似是害怕若是提高了音量，又會惹出什麽麻煩了一樣。

這當真是讓顧青覺得分外的奇怪的。

“陳師傅，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顧青的聲音十分的確定，已經遠遠的不像是一個疑問，反而像是一個為了讓對方說出事實的逼迫了。

顧青的口氣來的太過肯定，肯定的讓師傅也是無法來反駁什麽了。

師傅長久地沈默著，眼神也是飄忽不定的隨意找著焦點到處瞎看著，就是不看向顧青。

顧青好歹也是和個心理學的同學當過幾年的舍友的，總歸一點表面功夫顧青還是學在心裏頭的。就譬如當下師傅這個神情，以及眼神的躲閃。

顧青思索著這陳師傅心裏頭是有著不少的事情隱瞞著自己的，只是這師傅又是明顯得不想告訴顧青自己究竟隱瞞了什麽事情的。

不過多多少少顧青也是能夠猜得到一點的，能夠如此的迷惑自己宮殿裏頭的人，又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頭迷惑的。

早晨顧青出門的時候永樂宮裏頭的人還不是這樣子的，不過短短一個中午自己去參加宮宴的時間他們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能夠如此做到這種事情的，想來也是只有林夢罷了。

可是顧青找不到如何能夠破解林夢這迷惑人心的法子的，更兼這又並非是琴聲的蠱惑了，當真是讓顧青摸不著個二丈頭腦的。

看來自己還是需要好好的提防一下才行。

起碼在找到解決辦法之前，顧青的心裏頭都是覺著自己輕易之間是沒有法子和身邊的人有著過多的交集了。到時候自己被林夢給陰了，可是當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了。

顧青光是顧著在思考自己的問題，殊不知面前的陳師傅面上閃過一絲絲的殺意。

和先前的和藹可親的形象截然不同的，那一抹殺意從他的臉上掠過，似是在預示著什麽一樣。

窗外的烏鴉呀呀叫著撲棱的飛離枝頭，外頭的雨似是大了不少了，淅淅瀝瀝的伴隨著雷鳴聲，讓人的心情壓抑的厲害，仿佛要被吞噬掉了一般。

這還當真是令人有幾分無可奈何的了。

陳師傅面上的殺意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的，旋即極快的消失在了眼眸深處，似乎是方才從未發生過什麽事情一般面上帶上的也只是對顧青無窮無盡的敬畏之情，和往常並無二樣了。

“顧公子想多了，小的並不敢有什麽事情瞞著公子。想來應當是今兒個一直忙碌著手頭的事情，這才讓自己顯得疲憊了一些，小的會改過的。”

陳師傅的聲音是極其的謙卑的，就仿佛將面前的顧青給捧得跟個皇上了一樣。

越是如此，顧青才越是覺得奇怪了。

面前的陳師傅，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操控了一樣。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著背後的指使的，都是有個人在告訴他要做什麽一樣。

顧青知曉自己是沒有辦法從陳師傅的嘴巴裏頭問出來什麽了，只得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眸中帶著的依然是昔日的淺淺笑意，似乎是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一樣。

“這樣啊，那麽陳師傅今兒個早日去歇息吧。我同皇上不吃夜宵的，毋須服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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