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慧慧的死顯然是給這在座一幹人等帶來了不小的震驚感覺的。

先前他們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情的結尾只會是以吳良的死為結束的，可是未曾料想到這場事情的結局竟然是吳慧慧的自刎。

吳慧慧先前是這後宮的小霸王，任誰看見都不想牽扯上幾分聯系，都是忍不住想要繞路而行的。

故而吳慧慧後來才會變成那般孤寂的模樣。

只是所有的人並沒有覺得吳慧慧哪裏可憐了，只是一直的認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罷了。既然吳慧慧落得個如今的地步，那麽也必然是之前她做過了錯事罷了。

故而這世間還是一件極其的可笑的事情的。

你所不願意去承受的，不願意讓別人來施加給你的東西，都會一一化作你強壓給別人的東西。

你不想承受是一件事情，可是別人願不願意去承受，那麽便是別人的事情了。

難道不是麽？

吳慧慧若是在之後變好後，能夠被人原諒，也不會至於如此的地步了。

可是沒有一人願意去選擇原諒，就像沒有人願意去選擇陪伴她的孤獨。

不止他人，就連白月堂堂一個後宮之主，都是沒有選擇原諒的。

白月在眾人心中乃是這後宮之中最為心善的一人了，可是就連如此心善之人都是沒有去原諒的，那麽其他人便更是有了充足的理由來不去原諒的，來選擇一同的去對吳慧慧施暴的。

不過這種暴力不是實打實的暴力，只是冷暴力罷了。

只是往往來瞧，卻偏偏是這種冷暴力來的更加折磨人罷了。

折磨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那已經飽受摧殘的內心了。

故而吳慧慧才會在今日，在如此的時刻，選擇結束掉自己的生命罷？

抑或吳慧慧已經對這世間來的太過看清了，看清的已經無法讓自己抽身出來了。已經無法讓自己再成為一個普通人一般的去生活了。

又或者吳慧慧根本不想再牽扯進去什麽恩怨糾葛之中了，譬如這次吳良的處罰，倘若吳慧慧在場的話，必然是會對著吳良的處罰產生一定的影響的。

不說其他人的影響，就是她吳慧慧本身，就必然是會產生一系列的心理變化的。只是至於是何種心裏的變化，卻又是無人得知了。

逝者既然已經走了，那麽也是無法去深究其原因的了。

只是白月的心裏頭卻是實打實的留下了這麽一道陰影就是了。

分明早些時候白月最初的計劃還是要去選擇原諒吳慧慧，要陪伴著吳慧慧成為新的人，要讓她在這後宮中也是能夠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的。

只是這份計劃，就連白月都未曾告訴過吳慧慧，告訴過她，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值得被珍惜被原諒的人時候，吳慧慧就已經走了。

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了，已經全部超出了白月的思考範圍，白月已經無法來平衡自己的內心，也無法來決定自己接下來的每一步究竟應該去做什麽了。

白月甚至都開始覺得，吳慧慧今日的死，也是和自己脫不了幹系的。不僅僅脫不了幹系，甚至和自己還掛鉤上了很大的關系了。

如果今日她沒有拿吳家開刀，沒有一步步將吳良逼至如此地步，沒有將吳良逼到向吳慧慧求救。那麽吳慧慧的心態應該就不會爆炸了罷？那麽那個鮮活的女子，應當就不會走了吧？

抑或者倘若先前她對吳慧慧的態度改觀一些，帶著眾人能夠稍稍的陪伴她一些的話，她也不會成為如此的模樣的罷？

越來越負面的情緒一下子充斥了白月的內心，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不停地拉扯著白月向下墜落，想要將白月拉扯進入到那一片的深淵之中一樣。

可是白月想要掙紮著上岸，卻怎麽也掙紮不出來，猶如一個溺水者一般，拼命掙紮卻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徒勞無功。

內心的沈重越來越多，這些天積攢的負能量像火藥突然被點燃了一樣的爆炸了開來。

只差一步，白月就能夠崩潰，成為下一個吳慧慧。

顧青將白月的反應都是看在眼裏的，也是深知白月當下內心的萬般痛苦的掙紮，只是顧青雖說是看在眼裏頭的，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的。

倘若現在顧青沖上前去給白月一個擁抱抑或安慰，雖說顧青是穆寒的男寵，可是終歸顧青是一個男兒身，白月卻是一個女子身子。

大庭廣眾之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摟摟抱抱，這誠然是在給白月的形象抹黑的。不止是在給白月的形象抹黑，興許還會搭上自己的名聲也是不一定的了。

這裏頭坐著的人太多太雜了，無人能夠知道每一個人的心裏頭究竟是想著什麽的。就像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們的小心思是否會被其他人給發現了一樣。

顧青是想要上前去幫幫白月的，只是當下的情況著實是不好讓顧青出手的。

顧青腦海裏頭都是白月在鳳鸞殿時候的模樣，整個人抓狂的就像是第二個端妃的模樣。

顧青甚至開始懼怕起來，白月若是當真被逼急了，可是會同端妃一樣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呢？

若當真是那樣子，若是白月當真是沒有忍住去做出了什麽極端的事情的話，那麽白月這個皇後別說當不了了，就連白月的姓名都有可能是要不保的了。

可是如今顧青卻也是只能夠幹著急的份兒，他當下當真是一個辦法都是想不出來，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派人趕緊將白月帶下去，讓她好好冷靜一下，千萬不要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失了形態。

可是自己的身份也是斷然不可讓人前來帶著白月下去的，也是沒有權利能夠在如此多的人面前直接越過穆寒就是使喚下人前去帶走皇後的。

無論如何，顧青能夠想到的所有辦法，都是要依靠穆寒的。

只有穆寒，才能現在差人將白月帶下去冷靜冷靜。

再在這個場合下，白月的心態必然是會面臨著崩潰的，必然是會垮掉的。

太多的人了，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位置小聲地議論著。起先還是會忌諱一點的，一聲不敢言語的。只是不知是誰先開始說出了話，接下來一個，兩個......紛紛開始小聲交談了起來。

雖說是小聲，可是就算是顧青坐著的那個位子，都是能夠聽到一些他們的閑言碎語的。那就更別提離他們更近一點的白月的位子了。

“看看這個皇後娘娘啊，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聽說她是這六宮最為溫婉和善的娘娘呢，可是你瞧瞧她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哪裏像是傳言所說啊？”

“哎呀你可是不知道呢，聽說她成後這麽久了，一個孩子都沒有。不僅她沒有孩子，整個六宮的妃子們都是沒有給皇上延續血脈的。你說，會不會是她自己懷不上孩子，然後背後裏頭用了什麽妖邪之術，讓其他的妃子們也是懷不上孩子呢？”

“可不是嘛！聽說原來是有幾個妃子有了身孕的。只是一旦有了身孕的婢子，都會在孩子兩個月大的時候莫名奇妙的小產呢！你們有沒有聽人說過，這皇後娘娘原先是懷過一個孩子的，只是在兩個月大的時候小產沒有了!”

“呀！你這麽說的話，當真像是這皇後娘娘妒忌其他的嬪妃們懷有身孕，這才在孩子兩個月大的時候全部給偷偷弄掉呢！”

閑言碎語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

嘈雜到後來，顧青都已經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議論一些什麽。

只是顧青知道，他們所議論的都是一些不實的謠言。

若是換作太監婢子們議論這些不實的謠言，那麽顧青到還是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妥的。

畢竟他們大把大把的歲月都是耗在這後宮裏頭的，多多少少也是會聽到一些流言的。只是如果是換作這些人在議論的話，那就當真是太過讓人心生困惑了。

在座之人大部分都是從未進過宮裏頭的，怎會能夠知道皇宮裏頭的那麽多秘密？

雖說大部分的秘密都是流言罷了，可是有些人名，還有些嬪妃的尊稱，斷然是不會從一些個從未進過宮的人口中說出的。

就算是他們進宮的時候半路道聽途說到的消息，也不該是這麽準確的。

準確的讓顧青甚至覺得，他們這些謠言，是早早的就已經準備好的了。

準備的萬事俱備，就只差這麽一個契機，好讓他們說出來來擾亂當下的情況了。

白月是根本不會懷孕過的，因為白月從一開始和穆寒的相處模式便只是友人之間的相處關系。就連洞房都未曾完成，更別提從何處懷孕了。

更兼穆寒也是。

自從穆寒獨寵林夢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其他的嬪妃的寢宮了。若是其他的嬪妃懷孕了，也是斷然不敢張揚出來的，畢竟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還是一個大大的未知數。

故而這些謠言必定不是太監婢子們不小心流傳出去的。

這些謠言若是流傳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有心人給發現了，這些太監婢子就算是被砍頭一萬次也是難以彌補的。

故而他們這些處於下層的人，是斷然不敢隨意的傳播這麽大的謠言的。

等等，如果......如果是林夢呢？

顧青想到這一點，忍不住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林夢。

不同於其他人的緊張與困惑，林夢更像是一個勝券在握的贏家，不過淺淺的啜了一口面前的清酒，微微挑起來的眼眸也是飽含著看戲的態度，像極了一個抽身事外的人。

林夢似乎是註意到了顧青投過來的目光，微微扭了扭身子看向了那不遠處的顧青。

眼眸中寫滿的，似乎都是挑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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