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最後是坐著穆寒的大轎子回去永樂宮的。

全程顧青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看著穆寒安排下去一系列的事情。

安排人來燒毀這座宮殿，以及將今夜本應該安排在顧青身邊保護顧青的那個禁衛秘密處死。

端妃的死似乎沒有人吃驚一樣，仿佛所有的人都猜測到了端妃會有今日的這個結局一樣。

就像端妃今日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按照早已寫好的劇本在進行一樣。

回永樂宮的路上，顧青一直在思索，如果自己沒有活過來的話。如果這個顧青原本就在新婚之夜死去沒有醒過來的話，那麽這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怎樣的事態來進行呢？

端妃究竟還會不會死呢？麗貴人還會不會，找到人去端妃的宮裏頭送死呢？

顧青忽然反應過來，興許麗貴人早就是能夠猜測到自己今日前往端妃，是兇多吉少的。就算自己能夠僥幸脫逃出來，那麽麗貴人也是能夠完整的抽身而退的。

因為麗貴人是先前用著那般精湛的演技告誡過自己，不要前去，要提防端妃。

可顧青當時沒有想到，麗貴人的這招對於顧青這樣子的脾性來說，是越警告，顧青越是好奇的。

也就是說，其實麗貴人也是一直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的。

端妃先前對待麗貴人的態度，以及麗貴人對待端妃的態度。這種種一切，都在告訴顧青，其實麗貴人和端妃之間是有著十分深重的仇怨的。而且這份仇怨，其實旁人也都是看在眼裏的。

包括穆寒，也是知道她們二人之間的事情的。

也就是只有他顧青是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只有他顧青是一無所知，成為了這其中的一枚棋子。

後知後覺的顧青方覺心如刀割，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恍若被所有人都給欺騙利用了一般。

他也終於知曉，為何端妃那時會說，他的善心其實在後宮裏頭是一無所用的。

豈止一無所用，甚至會被他人給利用不是嗎。

顧青刻意的想要憋住自己的難受，好讓自己看起來對待這件事處於的不過是無所謂的態度罷了。

只是穆寒卻輕輕地拍了拍顧青的肩膀，溫柔的動作讓顧青的心理防線徹底垮掉。

“青兒，你要知道，這裏頭的水是極其深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去摸清楚這裏頭的水是多深，也不是一個瞬間能夠去摸透人心的。”

穆寒鮮少的用著如此溫柔的口氣來同顧青說話，更似是一種勸慰與安撫一般，讓顧青的心裏卻是更加難受了一些。

顧青似乎回到了那最黑暗的時光裏頭，在妹妹死去時，那最黑暗的時光裏。

也是如此的。

沒有人可以去信任，沒有人可以去依賴。每個人的幫助似乎都是帶著自己的利益權衡的，他人的眼神也都是極其的冰冷且難以信任的。

自己仿佛，被全世界給拋棄了一般，

“可是青兒啊，無論這裏頭的水是有多深的。起碼你是可以來依賴我的，不是麽？起碼我啊，是真心實意地對待青兒的啊。”

穆寒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的輕，顧青甚至要豎著耳朵來聽，才能夠聽清楚穆寒是在說著什麽。

可是之後的話，都化作了那一陣拂過轎子的微風，讓顧青無論如何都是聽不清楚的了。

顧青的角度只能夠看見穆寒那微微泛紅的耳朵根子，以及垂下的眼眸，像極了一個小孩子一般。

“啊？”

穆寒這才滿是寵溺的揉了揉顧青的腦袋，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事情。

“青兒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我來負責就好了。青兒就好好的準備宮宴的事情吧？”

興許是穆寒的聲音讓顧青過於信賴，亦或許是顧青在這一日的折騰之中太過疲憊了，軟糯糯的應答了穆寒一聲，便分外放心的躺在了穆寒的臂彎之中睡的香甜。

顧青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頭還是在現代，妹妹的喪事時候。

那少女明媚的笑容卻定格成了一張黑白照片，擺放在了那靈堂之上。

警察依然在忙碌著去抓兇手，而所謂的親戚卻只是對著顧青指指點點，以及對著那少女的遺照指指點點著，評頭論足。

無非還是那一些關於妹妹出去賣的言語，以及自己是個要靠妹妹出賣身體才能活下去的廢物之類的話語。

最多的，還是那一句。

“真是可憐啊，最後的親人都沒有了，以後連賣身子供他讀書的人都沒有了，他不會餓死吧？”

“怎麽會餓死呢？他的名下好歹還有套房子呢，遭不住會把房子給賣了呢。他叔叔不就一直在琢磨著如何賣了他家的房子，好分一碗羹麽？”

旁人的話語吵的顧青一直沒有辦法定下心來，吵的顧青整個人都好像是落入了深淵之中，根本無法逃脫一樣。

顧青是極其的想要沖上前去和這些人理論的，來還給妹妹一個清白的。可是話到了嘴邊，顧青方才明白自己並沒有什麽好來反駁的實錘，他已經沒有人可以來依靠和幫忙了。

如那個長舌婦所言，他顧青已經是只剩下一個人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顧青發現自己又哭了，而且是枕在了穆寒的臂彎之中一面睡一面哭著的。

以至於穆寒發覺顧青醒來的時候，笑著捏了捏顧青的臉蛋，笑言道，“我的青兒昨夜是不是做噩夢了？怎的哭成了這副小花貓的模樣，當真是讓我覺得好生可憐啊。”

顧青忙擦了擦臉，伸手就是對著穆寒的臉蛋擰了一把，擰的穆寒忙哀聲求饒方才罷休。

顧青一下子坐起身來就是拋棄穆寒前去洗漱了，穆寒也是不惱，不急不慢的起身就是一直跟著顧青的身後，顧青做什麽穆寒都跟著，好似不願意讓顧青離開他的視線一秒鐘一樣。

如此的樣子，是讓顧青覺得分外的尷尬了。譬如自己前去上茅廁的時候，穆寒居然也是跟著的，這讓顧青連生理需求都是解決不了的了。

“穆寒你要是再這樣子，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了啊？你最近不是應該很忙的嗎？怎麽來的時間跟著我一直在這裏啊？”

顧青已經憋尿憋的臉都漲紅了，可是身旁的穆寒卻沒有一點想要離去的意思，讓顧青氣的恨不得上手就是一個巴掌把穆寒給抽回老家。

考慮到自己著實是想要上廁所的，而且自己一個巴掌也肯定不是能夠把穆寒給抽回老家的，所以顧青還是選擇了想要和穆寒好好談談人生比較好一點。

穆寒也是正兒八經的看著顧青表示自己是極其願意和顧青來聊一聊人生的，可是顧青講出來的話，自己聽不聽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比起聽顧青講話，穆寒更是願意來欣賞一下早起還迷迷糊糊一臉犯困模樣的顧青，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顧青哪兒知道自己在苦口婆心的和穆寒講道理的時候，穆寒居然是在滿腦子覺得青兒這副模樣當真是可愛的要命的想法。

“所以說，你給我先出去，我要上茅廁——”

穆寒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撐著下巴看著顧青，狹長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瞇成了一條細縫打量著面前已經氣紅了臉的顧青。

“青兒的全身我都是見過的，恰好我也是想要如廁的，不如青兒和我......”

穆寒話還沒說完，顧青就是一個伸手把穆寒給狠狠推了出去，就差手裏再拿根棍子給他抽出去了。

“你再這樣我今晚變成上面的啊我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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