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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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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柔安安心心躺下, 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雖給白睢畫了胭脂,可她心裏頭卻對這男人分外放心——若是與她濃情蜜意之時還去碰別的女人,他腦子才是被海東青啄了。

只是某人卻壓力甚大,被一家之主趕去了倚欄軒,每一個步子都是沈痛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當年和郭慧心倒是可以攤開了說話,分床而睡,可這蔣氏,卻沒有挑破了說的價值。與她只可逢場作戲, 態度還得稍稍好那麽一丁點。

“陛下,嬪妾伺候您就寢。”

“不!不必。”他下意識地便是一躲。

蔣氏本已快要睡下,忽聽得陛下要來她屋裏, 喜上心頭,忙裏裏外外伺候著。原想著陛下大約還要沐浴, 誰知沒有半點讓她去凈房伺候的意思。

天氣已入了秋,今夜涼風陣陣, 白睢卻渾身冒著汗——完了,這胭脂不禁汗泡,只怕已有些花了。

回頭媳婦兒非要跟他較真,他可吃不消。

卻又不敢亮出來給蔣氏瞧見,也不好叫她拿胭脂出來補一補, 誰知道兩種胭脂一樣不一樣。只好獨自去了凈房,敞開衣裳瞅了瞅,見並沒有糊掉, 這才安了心,只擦了擦身子便出來了。

寬衣也不必了,他穿著裏衣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

蔣氏初次侍寢,也不知陛下這是什麽意思,手足無措地從床尾爬了上來,一張嬌嫩如花的臉帶著桃色紅暈,惹人憐愛極了。

卻不惹白睢的憐愛。

他這顆忠貞不渝又不解風情的心,看所有女人都索然無味,跟喝涼白開似的,唯獨看到自家大彪,那好比夏天泡冰水,冬天烤火爐,怎一個舒服了得。

是以,他其實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那,睡覺吧。

打個哈欠,把眼睛一閉:“睡吧,朕累了。”

蔣氏入宮前,母親就已將壓箱底的物件給她看過了,又講了許多夫妻閨房之事。她又一心想生下孩子給家族爭光,哪裏能甘心今夜就這麽算了。

“嬪妾看陛下額頭出了汗,想是天氣還有些熱,不妨將衣裳脫了,若是熱得睡不好,明日精神不濟卻還得處理那繁雜政務。”

說著,便伸出玉手要來解他的衣帶子。

白睢慌忙護住心口那招惹不起的三個字,萬萬不敢讓它們糊掉,睜眼略有不悅:“這成何體統!”

蔣氏一怔,忙咬咬嘴唇嬌聲勸道:“陛下,嬪妾這裏不比您和皇後娘娘的屋子透氣涼快,絲被和竹席都是普通的東西,自然也是不能比的,容易積熱。因前方正在酣戰,您又帶頭節儉,更沒有冰塊降溫。嬪妾也覺得,這天氣好生燥熱啊……”說著便拿手給自個兒扇風,輕輕解了自己的衣帶。

天啊,這屁股送得好殷勤。

白睢嚇得心肝一顫,趕緊翻了個身:“嗯,是有些熱。”呼出一口無奈的悶氣,嘆道,“尋常朕熱了,皇後便給朕扇風,一扇便是一宿,次日手腕都酸得不能拿重物。這世上啊,皇後待朕千般萬般好,她身子不爽利,你們素日裏也都務必敬著,不得給她惹麻煩。”

“是,嬪妾省的了。”

蔣氏聽得此話,聽出了兩層意思,一則提醒她要對皇後娘娘恭敬。二則是告訴她,你看,同樣是熱,皇後怎麽沒說脫老子衣裳,反而扇了一夜風。

她如同被狠狠地打了臉,只得取了扇子來,老老實實給皇帝扇風。這一扇,自然要以皇後為楷模,也要扇夠一夜的。

這不是自討苦吃麽。

蔣氏心裏苦。

後來實在困了,她不知幾時睡著的,次日醒來天已大亮,早不見陛下的人了。蔣氏便急忙喚了丫鬟進來,才知陛下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而她這時候才起,沒能伺候更衣不說,早誤了給皇後娘娘請安。

丫鬟卻一臉喜色:“陛下吩咐不要擾您睡覺,皇後娘娘那邊陛下已讓身邊的毛總管親自去給您告了假。這不,就在剛才娘娘身邊的德清公公便擬了單子來,說是陛下見您用的物件品相都不怎的好,稍後便有好東西賞賜過來。這單子啊,奴婢瞧過了,如今打著仗連陛下的吃穿用度都十分節儉,可您瞧,給您送來的卻都不是凡品呢。”

蔣氏過目,見果然都是好物件,心道自己昨夜不過提了那麽一嘴陛下便記住了,想來對自己還是有些上心的。昨夜未能侍寢成功,或許陛下是真的累了呢。

還以為這就完了,等蔣氏梳妝打扮完,準備去給皇後娘娘謝恩,卻有一道懿旨送到,竟然晉她為嬪。

這……懿旨?

欣喜之餘,卻有疑惑,便塞了銀子給德清公公,詢問怎不是陛下聖諭。

那德清公公得了銀子便提點了幾句,道如今的後宮與前朝的後宮不同,陛下定了規矩,後宮的女人晉位都得過皇後娘娘那關。這女人看女人眼光才對,謹防君王被不安分的狐媚子給勾得走偏了路。

也就是說,這後宮實打實的是皇後娘娘的天下?

蔣氏當即翻箱倒櫃找禮物,給愁得停不下來,也不知娘娘喜歡什麽,這往後娘娘那裏可得抓緊討好。

卻道王婧如那邊,早知蔣氏昨夜侍寢,今日她忍著心火來給皇後請安,卻等來了毛總管代蔣氏告假。她那心裏吃味得很,痛恨得很,卻只得笑臉相向。

方回了倚欄軒,又得知蔣氏得了許多賞賜,更是晉位蔣嬪,她那心裏更加慌張了。先前她獻畫獻書給陛下,陛下斥責她大手大腳,如今卻將數不清的珍寶往蔣氏屋裏送。這分明就是區別對待,更喜歡蔣氏嘛。

明明她是先來的,卻給墊了底,這到底該怎麽辦?

思來想去,趕緊給自家去了封密信,將皇後不能生子,擬借蔣氏的肚子一事盡數交代,催族裏快想想辦法。

“哈哈哈哈,當真?”苗小柔放下手中的書本,笑得彎了眉梢。

德清樂道:“千真萬確了,咱們的人親眼瞧見王貴人對著蔣嬪的屋子翻白眼,氣得臉都青了。沒過多久,就放出了那只海東青,鳥爪子上肯定綁著信。”

人在後宮卻想法子給王家傳遞消息,她膽子也是夠大,也難怪能幹出通敵郭放借刀殺人的事兒來。

苗小柔聽得這番稟報,更多的是得意——想不到她一出手整人,就成效顯著,看來她也不是沒有資質做皇後。哎呀,以前怎沒發現自己這麽多心眼兒呢。

苗妒婦!

今日一大早三歲就跑來拍醒她,給她看胸口完好的“苗白氏”三個字,急急忙忙又趕去上朝,把她樂得當時就醒了瞌睡。

他還當真了,這傻子。

“哦,對了,廚房裏燉的烏雞應當夠火候了。”她起身去廚房,親自盛進瓷碗裏,莞爾笑著,“待會兒給陛下送去,你務必盯著陛下吃。日日地忙,這身子怎麽熬得住。”

德清笑曰:“這娘娘就盡管放心吧,別的陛下未必會吃,只要是娘娘送去的,必定給吃個碗底朝天。”

苗小柔越發笑得深。

她這裏倒是春風得意甜甜蜜蜜,白睢好容易真正討到媳婦兒了,亦做夢都要笑醒,可死敵郭放這裏,卻哪如他們那般舒舒坦坦。

郭老賊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混成如今這個樣子,如遭了晴天霹靂,天都快垮了。

原本想殺白睢一個措手不及,誰知那小子渾似只老狐貍,竟早已派兵遣將專門兒對付他。雖先手得了兩座城池,沒占幾天卻又被迫吐了出來。軍中幾員將領倒戈相向,他才知道這幾人從來都是白睢的爪牙。

無妨,他領兵多年,這些小事何足掛齒。且觀這幾場仗,他手下將領神勇無敵,小皇帝新提拔上來的人雖也勇猛,卻敗在經驗不足,打法上甚少能有白睢的快狠準,幾場仗下來便偏於守勢。

又過幾日,戰況膠著中,仍不見鄭旭歸來,派人去查一番,郭放才知自己的整個虎豹衛隊折在白睢手裏,皇後自然也是沒有抓到的。至於鄭旭,屍身沒有找到。

他細想了許久,背後冷汗淋漓——只怕他最得力的心腹,居然也是白睢的人——這次舉兵造反,頭一個將此事提出來的就是鄭旭。

顯而易見,真到了他舉兵之時,小皇帝又怎會沒有防備。而他,因為造反,反而給了小狐貍調轉兵戈,對他動武的理由。

許多事情得到了解釋,鄭旭,竟是鄭旭!

一口老血噴出來,郭放兩眼發黑險暈了過去。若論打仗,小皇帝雖年輕,卻未必不是他這沙場老手的對手。他起兵,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民心大失,此番根本就是中了奸計。

且那鄭旭手握他諸多機密,只怕這戰況膠著,也不過是暫時的。

自以為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反而入了圈套進退兩難。郭放怒火中燒,曉得腳下的浮橋已越來越窄。他心知肚明,事態緊急,自己不得不再強硬三分。

這強硬手段,首先針對的自然是那批擁護小皇帝的老臣。可這事兒卻在他眼皮子底下黃了——那方同之搶先一步,竟留書一封,在家中懸梁自盡——那方同之德高望重,因而他的暴斃引得儒生千萬篇筆墨討伐,恒陽百姓憤怒之下放火燒了丞相府大門。

民憤已起,郭放除了硬著頭皮繼續將這仗打下去,別無他法。他有一點明白奉天帝的暴虐因何而來,那純粹是破罐子破摔了,既已有了惡名,那便惡到底。

於是派兵鎮壓了百姓鬧事,手中多了無辜生命百餘條,再不去硬撐那所謂的好名聲。而後強征壯丁,增收賦稅,總之,這仗必須要給他打贏。

至於他的對手白睢,應對戰況卻沈著穩當,年輕的猛獸面對年邁的孤狼,一點都不著急。他精心栽培的猛將在前廝殺,他在後頭運籌帷幄,還有閑心剝橘子給媳婦兒吃。

“啊——張嘴。”

苗小柔:“不吃,飽了。”

“再吃一瓣,我都剝好了。”

苗小柔只好咬住,不耐煩地踢了踢他的腳尖:“還不去麽,人蔣貴人都等煩了。”

這幾天他日日被趕去倚欄軒跟蔣氏睡覺,他給睡得惶恐不安,心悸難眠,今日說什麽都不肯再去了。

將手上的橘子擱下,白睢挑了挑濃眉,咧嘴笑道:“其實,你並沒有考慮周全,大彪。”

“嗯?”

“你想,要保留你寫的三個字不是沒有法子。當年那個冊子我雖沒有細看,但還是琢磨出來丁點兒有用的。總之,你寫在胸口絕對不是萬全之策。”

苗小柔也沒多想,隨口就問了句:“那寫在哪裏?”

白睢站起來,把累贅的外袍脫下,一連脫下幾層,脫到只留了裏衣。而後走到她的妝臺前取了胭脂盒過來,鄭重其事地放在她手裏。

再然後,把褲帶一抽。

光滑的褲子整個滑到底。

苗小柔已來不及偏頭,只得立即把眼一閉,那臉蛋頓時燒起火來。盡管反應迅速,只怕這針眼也是註定要長的了。

“來,你在這裏做記號。”

作者有話要說: 白睢:“都不要想偏,爺說的是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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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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