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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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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讓原地休息, 趕緊把棚子搭起來,燒些熱水。”伍長指揮著車隊停下休息。

只是搭棚子,沒讓紮營,大概休息個半個時辰就又得上路了。大家都乏了,尤其是從蘭城跟來的人馬,倒地就睡,也不管地上臟不臟濕不濕。

這麽急著趕回去也是正常,戰事正要打響,陛下這個主心骨需要盡快回到蘭城。要不是皇後娘娘生了病, 需要熱水,未必會休息這半個時辰。

“餵,過來躲雨啊。”伍長招呼鄭旭過來, 好奇地問他,“你是陛下派去郭放身邊的細作?厲害啊, 裝得可真好,不知道你是自己人的時候把老子恨得牙癢癢。”

陛下下令給他松綁, 交代不得為難他,又讓他跟著回去,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於是便都猜他多半是陛下的人。

一身濕漉漉的鄭旭挪到棚子下坐著——他也是快馬加鞭從恒陽趕過來的,疲累得很, 方才興奮得耗盡了力氣,這會兒連口也懶得開。

他望了眼馬車,勾起笑。

車裏面, 陛下正在照顧著皇後。

可真是夫妻情深啊,讓人羨慕。這讓他想起了舊日的光景,當年,太子殿下也是這麽寵愛太子妃的。

那時候,他是太子乳娘的兒子,有幸在太子府常住,和太子的關系像親兄弟一樣好。後來,他鬥膽看上了太子妃的陪嫁大丫鬟,太子和太子妃欣然同意,還為他們定了婚期。

後來……

後來一切都成了空。

太子死了,太子妃也死了,他的未婚妻子胭脂更是不知所蹤,他找了許多地方才知她連京城都沒能逃出來,早被亂軍糟蹋至死。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他立誓要報此仇,想盡辦法活下去。在逃亡路上傷了一只耳朵,斷了一根手指,身有殘疾,哪怕改頭換面從鄭岳陽改名鄭旭,也無法入仕伺機報仇。他只能去做廣平王的幕僚,攛掇著他造反。可惜這老賊遲遲不反,當了□□卻想立牌坊,還想著青史留名。

再後來,一切就都有了轉機。

哈哈哈哈——他才會有機會笑得那般猖狂。

痛快啊!

給郭放下藥是他幹的,向謝懷安透露追捕機密也是他幹的,催促郭放起兵造反還是他幹的。他心狠,對自己人也幾乎不手軟,這才在疑心深重的郭放手下安全留到現在。

一步步按照陛下的意思在走,這一次,仗快打起來了,陛下告訴他是時候功成身退。他未答應,倒是因為救皇後的事,最終還是回來了。

弄死了周曇,又幹掉了虎豹衛隊,算起來也是值了。多精彩的細作之路啊,可是他什麽都不想說,只想笑。

笑著笑著,便想他的胭脂。

伍長拍拍他的肩,給了他一碗水,搖頭走遠了,嘀咕著:“傻了嗎,這人。”

鄭旭喝了一口,潤潤幹涸的嗓子,仍然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對了,還有王貴人洩密的事兒。那封密信郭放沒有燒,而是藏起來想伺機挑撥王家與陛下的關系,不過被他抓緊時間偷到了手。

不得不說,這位王貴人能探聽到皇後前往永州的消息可真是夠聰明的,然而想借郭丞相的手借刀殺人卻又是夠蠢。

就這樣呆坐了半個時辰,皇後需要的熱水燒夠了,陛下便又催促上路。他爬上馬背,擡頭挺胸,遙望夏國京城的方向。

下一個他想弄死的,是奉天帝。

——

車裏。

苗小柔渾渾噩噩地做起夢。

重回永州城以來,她時常想起父親母親,走過熟悉的街道時而又憶起小時候的光景。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的心情總是沈沈的。

這夢自然是不大輕松的,一張張熟悉的臉重覆閃過,她也不知自己夢了些什麽,更不知夢裏的永州城怎麽就變成了血海,滿地殘肢斷臂。

今日受到的驚嚇在夢裏又將她折磨了一遍,再醒來時足足大喘了三口氣才稍稍回過神。

白睢正給她擦著眼淚和汗水,眉頭擰得山巒起伏:“又做噩夢了?”他光著個膀子,因大雨淋濕了衣服,便將衣裳都脫了。

苗小柔頭好暈,感覺自己發燒了,張開嘴:“水。”她感覺身上好熱,渾身汗嘖嘖的。

白睢便端了水來,餵她喝了幾口。馬車顛簸,灑了些出來,他放下碗用手細心給她擦幹凈,說話的聲音倒是溫柔,說的話卻讓人想揍:“感覺怎麽樣,一臉傻乎乎的樣子,還認得你男人我麽?”

哦。

苗小柔這才發覺自己被他抱著斜躺在車廂木板上,身上蓋著薄被,被子上還裏三層外三層裹著她這一路帶來的所有衣裳。

而她先前穿的衣裳,濕答答的只配扔到角落。

苗小柔:“……”發現問題有點嚴重了。

她動了動被子下的手,發現果然有點嚴重了。她好像……是光溜溜的!

觀察到了她的小舉動,白睢耳朵根出現一點點不正常的紅:“咳咳……怕你燒傻了,小爺就把你所有衣裳裹你身上。怎麽樣,出了一身汗,舒服了嗎?”

意思就是,首、首先,扒了她的衣裳,然後擦幹她身上的水——看肯定是看光了,可能還摸了一把——最後給她搭條被子,一層一層往她身上裹衣裳。

連一條褲子一個肚兜都不留給她?

他說得那麽單純,那麽正義,那麽關心她,她差點就信了。

苗小柔兩眼一白,恨不得跳起來咬死他,急火攻心快要當場氣死,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猜你應該很明白,我現在想殺了你個狗東西!滾!滾出去!”

白睢漲紅了臉,他又不是故意做這種事的,死犟著講道理,抱著她不放:“這不是怕你生病麽,你衣裳上全是血,我擔心你身上有傷不說。你、你突然暈過去,嚇得我魂兒都快飛了……那、那給你脫了我有錯嗎?行伍裏都是男的,半個女的都找不到,我是你丈夫,有什麽不可以的。”

頭一次做這種事,某人玉體橫陳在眼前,看得他險些流鼻血。但是他的初衷是好的,沒得她的允許,當真只是偏著腦袋瞇著眼睛拿帕子擦了,能不觸碰絕對不碰。

苗小柔卻又哪裏信他,又羞又惱,她只認個死理——他扒了她衣裳,看了她的身子,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要臉。

親了她多少次了,回回拒絕他都硬要親,現在更過分,竟然……她不聽解釋,她什麽都不要聽,掙紮著要起來錘死他。

白睢曉得自己這回雖然自認沒錯,卻肯定徹底惹惱了她。苗大彪一向死守著她的心結不解開,不肯給他機會,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必定會更加封閉自己,說不定關起門來不見他了。

所以,這次他不能再跟她繞來繞去了,他必須大大方方地把事情擺出來說歌一清二楚。

白睢由著她咬在自己的胳膊上,並不呼痛:“媳婦兒,你聽我說。”

苗小柔不聽,誰是你媳婦兒了,你滾!她只管咬著這混蛋的肉,咬疼了他才會長記性。

“我白氏江山毀於外戚之手,往前數三個朝代,或多或少因外戚滅亡。大彪,江山在我手上,我定不會再讓外戚坐大的,規矩我先定在這裏——後宮佳麗必須廣選自民間,皇後更不得出自權貴之家。靠寵幸女人穩固江山,是君王無能!你所擔心的事,根本不會發生,我也對擁有多少女人沒興趣。”

她松了口,還在氣頭上:“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聽不懂。”

“我如今只是羽翼未豐,將王氏這樣的人留下不過是權益之策。我碰都不會碰她,更不會因為她的家族給了我多少糧草,我就多賞她幾晚。老子後院的事,誰都沒資格插手,不滿意就自個兒滾。”

苗小柔曉得他又在說這種要對她忠心不二的誓言了,她把頭埋進被子裏,一個字都不想聽到。

有些話,今天一定得說明白,白睢卻非要把她往外扒拉:“我的話你認真聽,你以為我不懂你在想什麽嗎,苗小柔,我真是受夠你了!隔三差五就做一次噩夢,你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做什麽,沒有人要求你做到盡善盡美。”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白睢見了惱火得很。要掙脫他是吧,行,他幹脆把被子一拉,讓她就這麽光著好了。

身上一涼,苗小柔懵了。

白睢直勾勾地看著她,態度異常嚴肅並無齷蹉之色,堅持要跟她攤牌:“好了,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

“白睢!”

苗小柔還來不及扇他一耳光,卻被這個男人一把拉進懷裏,頭頂傳來他恨鐵不成鋼的話語,沈甸甸的:“聽著,別逼你自個兒了,遲早把自己逼瘋。那天晚上,我沒有喝醉。”

苗小柔驚大了眼,簡直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你主動親我的那天晚上,我沒有喝醉。本來只是想逗逗你,誰知道撞破了你的小秘密。苗小柔,別再瞻前顧後了,老老實實做我的媳婦兒。有難處,我們一起解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

苗小柔推開他,捂著身子,騰出一只手當真給了他一耳光。

可是這一耳光,她自己卻說不準是為何而打。因為他騙自己?因為惱羞成怒?因為氣他拎不清?還是因為她依然想要逃避?

白睢臉色陰沈,因她的封閉自我而萬分焦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你以為我是為了得到你才非要挑破?你錯了,我見不得你再壓抑下去。你看,我解釋了那麽多,你根本聽不進去——我怕你最終垮掉,我怕我會永遠失去你。求你自私一點,管他後果會怎樣,先霸占了再說。”

被迫光溜溜的面對他也就罷了,就連自己的內心也被剖析得如此透徹,這個感覺很糟糕,她一刻都不想呆,手忙腳亂地撿起衣裳往自己身上套。

她想出去,出去淋雨也好。

為了打開她的心結,白睢做了很多努力,可最後卻換來她更加頻繁的噩夢。她什麽都不說,也不講一講都夢到了些什麽,她裝作一個沒事兒人一樣,整日裏想著的都是為他好的事。

完全就……完全就放棄了她自己。

如今他想把事情攤開,她卻依然想要逃避,這樣的反應徹底激怒了白睢。他大手用力一拉扯,就將她好不容易套在身上的遮羞布全都扯了下來。

“我看我今天若還不辦了你,你他娘的還活不清楚!”

話未說完,便將她撲倒下去,毫不溫柔地欺身吻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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