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那瞬, 他的唇再次壓下。

柔軟唇瓣相抵廝磨著，唇上濕濕熱熱的，屬於程煜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她包圍，林歡顏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吻, 身體像是過了道電, 神經好像都被麻痹, 大腦一片空白, 只餘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

如若不是程煜攬著她, 她估計已經站不穩了。

程煜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堪堪支撐著, 欲.望在猛烈叫囂，想要將她更深地占有，但是又怕她不適應，第一次接吻，還是克制些好。

可是她的唇好軟，夢裏的那些體驗遠不及現實的萬分之一。

極致柔軟的觸感將理智灼燒, 熱血在血管裏沖撞著, 他只能靠著唇瓣間的廝磨來解渴。

兩人的經驗都不算豐富，動作有些生澀, 但仍舊憑著本能去親近彼此。

程煜一手攬著林歡顏的腰，一手掌著她的後腦勺，將人完完全全的納入自己懷中, 交纏間呼吸徹底錯亂。

林歡顏臉憋得通紅, 但是又貪戀著這種耳鬢廝磨般的親吻, 大腦昏昏沈沈的，那種醉酒的感覺又來了。

恍惚間她耳邊響起大學時室友們在宿舍的討論——和喜歡的人接吻是什麽感受。

她們七嘴八舌熱烈交談, 聽得林歡顏面紅耳赤

——“會腿軟，站都站不住。”

——“會心跳加速！砰砰砰跳個不停！”

——“親了還想再親！”

——“談戀愛不就是為了親親嗎？不親親的戀愛還有什麽意思。”

……

從前她完全理解不了她們說的話, 甚至一度很厭惡和別人有這種唾液交換的親密接觸。可是和程煜，她們說的那些反應她都有……

她想時間過得再慢一些，那樣她可以在他的溫柔裏深陷得再久一些，當多年心願成真，他真的在向她走來，告訴她他喜歡她，緊攬著她親吻時，她的心頭湧起的竟然不是歡喜，而是一種惶恐，她害怕這只是自己的黃粱一夢，夢醒後他依然是那個永遠走在她前頭的程煜，她依然是那個只敢在四下無人時才敢放肆寫下愛意的林歡顏。

程煜正沈醉在親吻中，嘴裏猝不及防嘗到鹹澀，他瞬間睜開眼，視線在觸及到林歡顏眼角的淚水時還有些發懵。

他從她的唇上撤離，唇印上她的眼角，喉間發緊地問：“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太急切了，嚇到你了？對不起，我有些收不住。”

林歡顏胡亂搖頭，氣息仍舊有些不穩，卻揪著他的衣角再次迎上他的唇。

罷了，就算可能是黃粱一夢，那這個夢她也想做得再久一些，不管未來如何，至少此刻他是喜歡她的，這樣不就夠了嗎？

窗外大雪飄散，夜空中絢爛花火不斷綻放，而她在這個寒冷冬夜與自己心愛之人交換了一個又一個吻。

很久之後，兩人喘著氣分開。

程煜眷戀地偏頭親親她的長發，將林歡顏的手帶到他的腰上環住，松松攬著人，等她平覆氣息，也等自己平覆。

林歡顏腦子很亂，身子卻在下意識地想親近他，搭在他腰間的手不住地收緊，想再貼近他一點。

程煜的下巴抵在她的頸邊，呼出的氣息打得她脖子有些癢，她縮了縮，他卻突然直起身子，下一秒什麽冰涼的東西繞過她前半邊脖頸。

嗯？

她直起身子，程煜手繞在她頸後，扣好細扣後拂開她的長發，這下後半邊脖頸也有些涼了。

林歡顏垂下眼，入目是鎖骨邊墜著的立體蝴蝶吊墜，她驚喜地勾起鏈子，這才更清楚地看清全貌。

是一只藍色蝴蝶，鏤空的設計，翅膀處綴著細碎的藍寶石，下面的紋理精細，靈動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振翅飛翔。

今晚好像有太多的驚喜了，她激動得話都說不太連貫：“程煜，你，這，什麽時候準備的？”

“喜歡嗎？”他反問。

林歡顏點了好幾下頭，“喜歡！”

程煜退開一步打量她，林歡顏的大衣在進屋後就脫了，此刻身上就只有一條黑色絲絨長裙，方領的設計，鎖骨露在空氣中，蝴蝶就墜在她的鎖骨上。

這條項鏈他準備了挺久的，從找店到確定設計稿中途就耗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制作時間又耗費了快一個月，好在最終的效果很不錯，是他想要的。

設計師聽說他是送給喜歡的女孩子建議他選鉆石或者紅寶石，說女孩子一般比較喜歡這兩種，但他最終還是選了星光藍寶石，希冀著能保佑她平安。

而現在，在他心上亂闖的蝴蝶就戴著他準備的蝴蝶項鏈，笑意吟吟擡頭問他：“好看嗎？”

程煜毫不吝嗇地誇獎：“很好看，很襯你。”

“真的？”

“當然。”

“我去看看！”丟下這句話，林歡顏噌噌噌跑進衛生間，忍不住左右端詳。

程煜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同擠在鏡子前，灼熱視線始終落在鏡中的她身上。

林歡顏被他看得臉熱，但是又很好奇，忍不住問：“為什麽是蝴蝶啊？”

她總有很多為什麽，為什麽是太陽花？為什麽是蝴蝶？

他在心裏答：因為太陽是你，蝴蝶也是你。

只是前者還算是心思坦蕩，後者就不是了，他用細鏈困住蝴蝶，也試圖用自己困住她這只蝴蝶。

程煜移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第一次對她撒謊：“因為覺得蝴蝶很好看。”

林歡顏又揪起吊墜看，讚同地點點頭：“確實好看。”

他親親她的側臉，“你喜歡就好。”

從洗手間出來林歡顏仍舊不住地扯著吊墜看，越看越喜歡，她決定以後都不取下來了。

程煜側頭看墻上的時鐘，提醒：“顏顏，時候不早了，要送你回去了嗎？你出來老師他們知道嗎？”

林歡顏坐在沙發上，不想走，擡頭問他：“我今晚能不回去嗎？”

“嗯？”他一楞，“大年初一不回家不好吧，不用陪你爸媽嗎？”

程煜還站著，林歡顏手一伸，環住他的腰，仰頭說：“就是過年才不想回去，他們有彼此陪著就夠了，我一走你就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在家過年了，我想陪著你。”

他的心因她這番話柔成水，只是仍舊有些猶豫，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可是……”

“可是什麽？你不想跟我一起過年嗎？”

“我想，可是不太妥當。”

“什麽不妥當？我們又不幹壞事，我就只是想陪你過年而已。”

她用一雙純凈無瑕的眼看他，眼睛亮閃閃的，程煜很難拒絕，只好妥協：“那好吧，我明天早點送你回去。”

她在他身前點點頭，“好。”

煙火晚會已經結束了，說好的一起看煙火好像也沒怎麽看到，只顧著親吻了，春晚也結束了，最後兩人隨便找了部電影打發時間。

確定關系後兩人的顧慮好像都少了些，不再像先前那樣只是並著肩看電視，程煜一手伸到林歡顏背後，將人攬在自己的臂彎裏。

他給她扯了條毯子，林歡顏索性盤著腿坐，坐沒一會兒又覺得腿麻了，動來動去，扭頭試探性地問：“程煜，我這樣坐著腿麻，我能躺你腿上看嗎？”

程煜在給她剝橘子吃，聞言動作頓了下，低頭看她，林歡顏沖他眨了下眼，他的心又猛跳了下。

她總是這樣，用最純真的口吻和他說話，攪得他心頭大亂也不知道。

他在心間嘆氣，完全拿她沒辦法，被吃得死死的。

程煜伸手，從旁邊扯了個抱枕墊在身前，沖她拍拍腿，“來。”

林歡顏立馬轉換姿勢，躺在他腿上，沒一會兒又忍不住戳戳他的腿，“程煜，硬硬的。”

“咳咳！”程煜被她嗆到，閉眼深吸了口氣，掰了瓣橘子塞她嘴裏：“顏顏，看電影吧，別說話了。”

林歡顏嚼嚼嘴裏的橘子，模糊道：“哦，你好嫌棄我。”

程煜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心術不太正，總是能因為她一句話腦補出成千上萬個不能跟她說的片段。

她還在一邊嘆氣：“不是說男人要到結婚才會變，為什麽我男朋友才轉正第一天就變了？”

程煜簡直哭笑不得：“顏顏，沒嫌棄你。”

其實她也只是想逗逗他，林歡顏不知道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這樣，總是試圖知道對方能為自己退到哪一步，如果對反不妥協就會退縮回去，可一旦知道對方會無限容忍，又會得瑟地繼續試探。

不過她也知道適可而止，聽了他的解釋後就轉頭安靜看電影。

電影是她隨便選的，因為它的封面比較好看，她喜歡一切好看的東西，她覺得她一直忘不了程煜可能也是因為他長得比較好看，一眼驚艷的人，總是比較難以忘卻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她選的這部電影講的恰好是暗戀。

男女主是同班同學，有日女主在放學路上別人刁難，是男主角出手相助，自此女主對他芳心暗許，總是刻意接近他，只是男主始終將她當作好朋友。兩人一路打打鬧鬧，直到畢業那晚，男生在KTV向同班的另一個女生表白，在眾人的起哄中，那個女生答應了男主的追求，那時的女主坐在人群中，趁大家不註意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而後借口身體不舒服離開了那個地方，屋內的熱鬧仍在持續，而她孤身一人走在夜晚的街頭……

林歡顏看著，憶起一些相熟的事——

程煜是在她大二那年交的女朋友，對方是她也認識的人，叫秦霜，也是林教授的學生。

那日她像往常一樣，打著去看林教授的旗號去實驗室，卻看見他和秦霜站在外面陽臺聊天，日光照在他倆身上，從背後看來兩人無比般配。

她的腳步在門邊頓住，秦霜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她牽著他的手，笑吟吟地叫住她，說他們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這話時是什麽表情，只覺得好像一腳踏進了冰窟裏，渾身泛起徹骨的寒意，那個被她奉為神明追逐的人沒否認，還問她是不是又來找林教授，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才忍住想要落淚的沖動。

那晚她一個人走在回碧水灣的路上，淚水不斷往下掉，她怎麽擦都擦不幹凈，跟開閘的洪水一樣。

程煜今晚神思有些飄蕩，電影看得也不太專心，只知道講的好像是關於暗戀的故事，某一瞬間，腿上傳來滾燙熱意，他像被燙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

垂眸看林歡顏時才發現她已經滿臉淚水，但還是緊咬著嘴唇沒出聲，若不是淚水掉在了他的腿上，他不知何時才能發現她的異常。

他俯下身去貼貼她的臉頰，用拇指輕揩她的淚水。

“怎麽又哭了，顏顏？”

林歡顏不是那種喜歡翻舊賬的人，過去就是過去了，何況兩人剛在一起，提前女友什麽的，有些掃興了。

她吸吸鼻子，壓住淚意，有些哽咽：“電影挺感人的。”

“是麽？”他拿唇碰碰她的眼角，擡眼去看屏幕。

電影正好播到女主一人的回憶，她扒著教室的門框偷偷看男主，而男主搭著朋友的肩嬉笑著遠去，她只能失神地對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發呆。

只一幕，他便懂了林歡顏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她會哭，大概是因為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些他不曾回頭的時光裏，她不知獨自一人看了多少次他遠去的背影。

心臟再次抽疼，他又俯下身，尋到她的唇，輕柔相貼，是帶著安撫意味的吻，他極近溫柔地廝磨她的唇瓣，分散她的心神。

程煜在察覺到她好像又有些喘不過氣來及時撤離，唇貼在她耳邊，和她說話：“顏顏，還記得在溫泉山莊那晚嗎？”

“嗯？”林歡顏迷迷糊糊的。

“你說只要和心愛的人一起看了初雪，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他親親她耳朵，“你還問我，那我們會在一起嗎？”

林歡顏眼睛瞬間睜大，她醉酒後，居然跟他說了這樣的話？

他接著說：“還記得我的答案嗎？”

“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她誠實地搖搖頭。

程煜的吻又落在她的唇上，輕觸又退開，而後抵著她的唇說：“我說，會的。”他親一下她，“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林歡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因為他這句話開始往下淌。

他仍舊貼著她的唇：“所以，顏顏，不管過去如何，今後我不會再讓你等我，你也不需要再偷偷看我，如果我沒看見你，你就叫我一聲，我聽見你的聲音會立刻回頭。”

她艱澀地應聲：“嗯。”

“我愛你。”

“嗯。”

“我愛你。”

“嗯。”

吻繼續落下，唇瓣廝磨間，林歡顏拍拍他的肩，推開他，抗議：“才兩遍！還有八遍，你快說。”

“接吻不要總是走神。”

“唔！”

窗外大雪還在下，屋內愛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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