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濃稠的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斷裂的聲音。

林歡顏喊完話後就拽過被子躺下裝死, 露出的雙手因為緊張微微顫抖。

內心的小人在咆哮。

她，林歡顏，跟心愛的人的第一個吻，因為她沒刷牙而被迫終止了……

所以為什麽不能等她刷了牙再親她？小仙女很愛惜自己的羽毛的好吧？

程煜楞了楞, 摸摸自己的唇, 再看床上裝鴕鳥將自己整個人埋起來的林歡顏, 只露出一雙手和淩亂的頭發,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

怎麽也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他親她。

被子沒隔絕掉程煜的笑聲, 林歡顏越聽越崩潰, 下一瞬人就被人隔著被子抱住，程煜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歡顏，被子裏不悶嗎？”

“不悶。”被子裏的人幽幽出聲。

不悶就怪了，她要呼吸不過來了。

他又笑了，笑聲沙沙，“真的？可我怕把你悶壞了。”這麽說著, 他扯開她緊拽的被子, 露出林歡顏紅透的一張臉。

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了，林歡顏不由深吸了幾口氣。

程煜俯身將她抱住, 將人撈出來後額頭抵在她的頸側，“還難受嗎？剛剛給你量了體溫，沒發燒, 是不是昨晚回來受寒了？”

他離得好近, 身上的氣息極具侵略感地將她包圍, 本來就生病，一大早還要承受美男在懷的感覺, 有點刺激，可是好喜歡, 好喜歡被他抱……

她拒絕不了他。

林歡顏將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小心翼翼地環在他腰側，嘟噥：“可能吧，昨晚從電視臺出來有點冷，我半夜起來吃藥了，就是小感冒，沒什麽大礙。”

想了想，她又補充：“你給我準備的。”

林歡顏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他有遠見，知道她容易生病，反正他第二天接她下班的時候就往她懷裏塞了一箱子的藥，還很詳細地寫了備註，哪種癥狀用哪種藥。

“嗯，是我不好，讓你著涼了。昨天臨下班送來個急診，耽誤了，對不起。”因為埋在她的脖頸，他的聲音很悶。

聽起來是真的自責。

林歡顏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忍不住輕輕撓他：“說什麽對不起啊，我又不怪你。”

“你不問我怎麽進來的嗎？”

林歡顏笑，“還用問嗎？輸密碼進來的唄。”

“沒提前征得你同意，不要生氣，這次情況特殊，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打了好久電話都沒人接，我就擅自做主進來了，下次不會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是聽到有什麽一直在響來著，但是當時被夢境困著，一直沒醒過來，想必他是急壞了。

她解釋：“我睡得有些沈，沒接到電話，你急壞了吧？”

“嗯，下次覺得不舒服了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

程煜一直在等自己那陣揪心的情緒過去，緩過來後直起身子，問：“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你會做飯？”林歡顏有點不相信，他看起來就不太像會做飯的人。

程煜不置可否，“當然。”

自認為自己做飯技術不錯準備大展身手的某人在看見林歡顏家堆滿飲料的冰箱時犯了難，等將冰箱和櫥子都翻了一遍後終於確定林歡顏在家好像是不做飯的。

眉心微攏，出去買好像比較浪費時間，於是他又折到她房間，對著在浴室裏的人說：“歡顏，我回一趟家。”

兀自哼著歌的林歡顏沒聽見他的話，等刷到一半牙才想起她家好像沒什麽食材，她加快刷牙的速度，出去時客廳空蕩蕩的，人影都沒。

她正準備打個電話問他在哪裏，門鈴聲響起，她幾步過去將門打開。

沾染了一身寒氣的人拎著一大袋子的東西進來。

林歡顏看看他，再指指那一袋子的東西，詫異問：“你這麽快就出去買了這一袋子東西？”

程煜拎著東西，繞開她，不想讓她染到他身上的寒氣，“沒有，回家拿的。”

林歡顏特別好奇像程煜這樣的人在廚房做飯是什麽樣子的，跟著他到廚房，倚著島臺看他嫻熟地處理食材。

休假時他穿得比較休閑些，脫下大衣後裏面是件棕褐色圓領毛衣，領口處露出裏面內搭的白色襯衫，衣服袖子被他卷起，堆疊在臂彎，下身是黑色休閑褲，廚房的暖色燈照在他身上，一派居家型好男人的模樣。

可是好男人此刻穿著一雙不太合腳的拖鞋，後腳跟有些局促地露在拖鞋外。

“噗——”她忍不住笑出聲。

前面的人回過頭，“怎麽了？”

林歡顏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腳上，程煜立馬心領神會，“你家就這雙鞋最大。”

是她考慮不周了，她家裏很少來人，平時也就她爸媽和許樂會過來，他腳上穿的正是她給林教授準備的拖鞋，林教授鞋碼比他小一點。

“我最近有點忙，忘記給你買鞋子了，你鞋碼多少啊？”

“45。”

這麽說著他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洗幹凈手，轉身朝林歡顏走去。

林歡顏還靠著島臺，屬於他的氣息靠近，他人也靠近，兩手撐在她身側，將她困在島臺，“給我準備拖鞋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歡顏是在歡迎我常來？”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刻意壓低後越顯磁沈，林歡顏覺得耳邊像過了道電，電流隨之從耳廓流竄至尾椎骨，熱意自耳邊蔓延，她又很沒出息地紅了臉。

林歡顏舌頭都開始打結：“我……我只是不想看著你一直穿不合腳的鞋。”

“這樣。”他的聲音裏滿含遺憾，隨即話鋒一轉，“可我想常來，怎麽辦？”

這下連腿都沒出息地發軟了，林歡顏身子往後仰了仰，“你想來就來唄。”

“家門密碼都被你知道了。”她小聲嘀咕。

“那……”他撫過她耳邊的一縷碎發，眼神鎖在她臉上，“作為交換，下次去我家，告訴你我家門密碼。”

小鹿又在她心裏狂奔了，不知道是因為在生病還是因為他靠得太近，林歡顏覺得有些缺氧。

她伸手推開他，氣息不穩，“我餓了，你快去做飯好不好？”

程煜笑，也不再逗她，“行，等著。”

五分鐘後，程煜從小盆裏撈起香菇，身後灼熱粘稠的視線始終在他身上，嘴角不住上揚，話音卻含著無奈：“歡顏，可不可以去客廳等我。”

“嗯？”林歡顏正沈浸在肆無忌憚看美男的享受中，猝不及防聽到他的話，有點懵。

“你在這兒我靜不下心。”

“為什麽啊，我又沒打擾你。”林歡顏不解。

程煜轉過身，靠著料理臺，也不說話，視線灼灼地落在她身上，林歡顏被他看得臉熱。

“你看我做什麽呀？”

“我又沒打擾你。”他將她說的話還給她。

下一瞬，林歡顏捂著臉小聲尖叫，“我走了我走了！”

她知道他為什麽說靜不下心了，被喜歡的人那樣盯著怎麽能靜下心來，反正她不能，她好想沖過去抱他。

再忍忍，林歡顏，不要被美男計蠱惑。

程煜看著她小跑著離開的身影彎唇笑了笑，這才安心繼續給她熬粥。

林歡顏昨晚也沒吃多少，加上又睡了一上午，確實有些餓了。

程煜將一小鍋香菇滑雞端出來時她肚子裏的饞蟲瞬間被勾醒，他拿勺子給她盛了一小碗，放到她面前。

“嘗嘗，小心燙。”

林歡顏早就饞的不行了，舀了一勺往嘴邊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往嘴裏送，他熬了挺久的，雞肉卻不老，入口滑膩，配著香菇胡蘿蔔玉米，味道很鮮美。

她毫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誇讚：“很好吃，你不當醫生的話可以去開店，我會天天去給你捧場的。”

“天天喝粥會膩的，不過我還會很多其他的。”

林歡顏眼睛很亮，語調輕快：“那你很棒棒噢！”是真心的誇讚，不是陰陽怪氣。

程煜舀粥的動作頓住，將碗放下，看著她，語氣漫不經心又像是刻意誘引：“我上次回家想了下，歡顏說不吃美男計那套，那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家庭煮夫？嗯……”他想了想，繼續補充：“有八塊腹肌的那種。”

“咳咳——”

林歡顏差點嗆到，再看對面的人，神色很正經，穿得也很正經，看起來特別清冷禁.欲，只是說出來的話跟他本人好像不太搭。

所以他是怎麽一本正經說出那種話的？

程煜笑意吟吟地看著她，“要驗貨嗎？”怕她不信他還特意強調，“童叟無欺，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熱得慌。

林歡顏扯扯自己的衣領，覺得渾身好像都在冒火，目光躲閃。

“再……再說吧，好好吃飯行不行？”

“行。”他一口答應，不疾不徐繼續盛粥，“那我繼續練練，你喜歡壯一點的還是精瘦的？喜歡壯一點的話等我吃多點再練。”

林歡顏忍無可忍，紅著臉叫他名字：“程煜！！！”

他繼續笑：“嗯，我在，有何吩咐？”

“好好吃飯！”

林歡顏看看他，明明還是那個人，可是怎麽跟她認識的程煜相差那麽大？

他是怎麽面不紅心不跳說出那些不正經的話的？

她覺得她過往好像對他有什麽誤解，什麽高山雪，天上星，清冷不可冒犯，都是假的！

她好像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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