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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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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請人來診脈吧。”

過年轉眼就到,白悅悅其實不太愛過年過節。宮裏過年過節,大旦日簡直就是受罪。帝後套上大禮服,坐在大殿上接受朝臣百官以及外命婦的朝賀和跪拜。

白悅悅想起自己在宮裏鳳冠翟衣,渾身上下全是金玉,動一動頭上鳳冠的花樹跟著亂顫。天知道帝後正裝的時候規矩多得很。天子冠冕垂下的旒珠不能亂晃,皇後也不能腦袋上花枝亂顫。否則禮曹的那些人,可真的會上言。

在晉陽就沒有這麽多的規矩。更不用兩人披掛上陣,和寺廟裏的菩薩一樣,面對四方。

刺史對怎麽過這個年,很是頭痛。天子下令說不準奢靡鋪張,從中常侍那兒打聽來的,只要皇後高興就成。又去和皇後身邊中官女官套近乎。得到的全都是皇後不愛繁瑣,只要輕松便可。

這可真是能把人給愁懷,天子禦駕親征,大獲全勝,於情於理都應該大辦才對。可是帝後都已經說了,刺史也治好照著打聽來的去做,只是完全簡單行事還是不敢的,辦的比他們自己平日過年要熱鬧點。

白悅悅對此很是滿意,她只是見了幾個前來拜見的刺史家眷,刺史的家眷不多,來來回回就那麽幾人,說了幾句吉祥話,以及讓長禦賞賜下東西之後,就算是完了。

平常人家這個時候,都是自己在家操辦接待親朋好友。但帝後這兒沒有幾個人敢上門。

宗室們過來和元茂用了一頓飯,白悅悅不和宗室直接見面,自己和身邊的女官們擺上幾桌,高高興興的說笑。

吃喝到一半,外面的中官突然進來,滿臉緊張的說陛下來了。一下子女官們都嚇得站起來,連忙退避到一旁,元茂進來就見到這一片熱鬧。

他看了兩眼擺放在地上的那些桌子,讓中官把那些女官們的膳桌放到另外別間,讓女官們過去。

女官們一走,元茂就徑直在她身邊坐下。

“不是和江陽王那些宗室們在一塊麽,怎麽就回來了?”

逢年過節,男人們在一塊免不了要在一塊喝酒聊天。

“看他們個個氣色不好,也不想讓他們繼續勞累,我不能喝酒,也不讓他們多喝,說了幾句話也就散了。”

他看向她面前的膳桌,“我不在,你倒是快活。”

女眷們見過之後,早早的被她屏退了。那些女眷沒有外命婦的身份,自然用不著留她們。和女官們說說笑笑,也別有一番意思。

只是這話白悅悅不會說的,“我還以為你和二郎他們會說上好一陣子。畢竟你們兄弟平日裏也很要好,前段日子又下了一段日子的雪。算來都有幾日未見了。”

元茂搖搖頭,他望著她膳桌上的膳食。

白悅悅試探問,“還沒用飯?”

元茂搖搖頭。

“宮裏的習慣帶到這裏了。”元茂長嘆口氣,“以往宮宴上的膳食不好入口,都是喝酒居多。這麽多年也全都習慣了。他們散了之後,我才回神過來。”

白悅悅聽了,讓人把膳桌上的膳食換了。換些元茂喜歡的上來,當然也有她自己喜歡的。下面的中官早已經熟悉她的喜好和做派,不用她說,下面人自然會給她安排妥當。

膳食擡了上來,元茂持箸用了些菜,見到旁邊的人持著紫水晶杯喝葡萄酒。葡萄酒的果香一路到他那兒,想要裝作看不到都不行。他忍不住看過去,“阮阮分我一些?”

“不行。”白悅悅拒絕的幹凈利落,“酒會傷肝,你現如今哪裏還能喝這東西。”

她見元茂望著她,幹脆當著他的面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元茂默然看她,白悅悅被看的巋然不動,半點心軟的意思都沒有。不僅沒有,還叫人把他的藥茶給端了上來。

藥茶不苦,裏頭也都是一些補身體的藥。即使不苦,也還是藥,喝著總覺得和喝藥沒有太多的區別。

“好啦,乖。喝了。要不然我陪著你一塊喝?”

元茂面無表情的覷她,見著白悅悅竟然還真端起瓷杯,打算把那杯藥茶喝下去,他一手攔住,把藥茶一飲而盡。

“男女脈象都不一樣,藥開出來也有偏重。”

他多少有了點平日裏的穩重,不過才眨眼的功夫,他又到她面頰上,“聞著很香。”

元茂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明亮純澈,嗓音柔軟。像是十幾歲無意撩撥少女的清質少年。

白悅悅徑直俯身過去,嘴唇擦過他的,舌尖輕輕一掃。瞬間的功夫她又坐了回去,還是方才的端莊姿態。

元茂輕輕抿唇,“沒有嘗清楚,”

說罷頭都過來了。白悅悅一手攔住他,“好了,元旦日哪裏能這樣,正經一些。”

這話說得,原本不正經的人是她,怎麽變成他不正經了。

白悅悅持起碗箸,開始用飯,對方才一字不提,元茂見狀,憋著一口氣,只能照著她的意思來。用完之後,白悅悅滿是興奮和他道,“我們出去走走?”

“外面風大,”元茂還記得方才的事,整張臉都是拉下來的,“就不去了。再說又有什麽好玩的。”

白悅悅毫不氣餒,她令人取來披風大氅,“今天都在屋子裏坐一日啦,骨頭難道不會覺得痛麽,出去走走啦。再說吃多了就坐著不動,那可是要變胖的!”

元茂對此不為所動,“如此甚好,我聽說身體虛弱的人才會瘦弱。體態富態一些也好。”

“可是人富態了,看起來就會老,明明二十出頭看起來也和個老頭子似的,老糠皮可難看了。”

元茂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他瞪著眼和她對視。

白悅悅上來拉住他的手,左右晃晃,“出去看看又有什麽要緊,就當陪我了好不好?”

她話語溫軟,元茂不可自制的心軟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麽了。只記得等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心的把大氅給他披上了。

元茂從坐床上起來,看著她開開心心的給他把大氅兩邊拉攏過來。頓時冒上來的那口氣又沒了。

晉陽的元旦日,比起前幾日也沒有任何的暖和可言。隨處可見皚皚積雪,不過好在今日沒有起風,所以穿得厚厚的,出來也不妨礙什麽。

元茂被她拉著,一路往前走。到了一個院子裏見著院子中間搭起了一個篝火,篝火旁邊還堆放著竹筒。

“這是長禦和我說的,說是元旦子時和清晨,全家老小一起把竹筒丟到火裏頭去。”

白悅悅有些好奇,“說實話,我在宮裏還沒見過呢。”

宮裏追求肅穆至高無上,逢年過節也是差不多。熱鬧也熱鬧,會有成群結隊的侲子敲鼓在宮道裏驅趕邪祟。

至於和平常人家一樣的,那就沒有太多了。元茂也沒有和平常人家一樣過過旦日。

“我也沒見過。”元茂道,“以前旦日,和往常也沒見著有什麽不一樣,甚至還更累一些,不管是上朝還是召見朝臣,就是那麽兩個時辰的事。但是旦日就要在太和殿面見百官。”

坐在禦座上,看著下面的百官叩拜,腦子裏也是半點都不消停。

說是元旦日,也沒見到他輕松到哪裏去。一日下來比大朝會更累。

這是過年的往例,宮裏的規矩和外面不一樣,但行宮裏還是辦了起來。

竹筒都是南邊運過來的,切成一節節的,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旁。

元茂讓人把篝火給弄的更旺一些,拿了一個竹筒遞給她。

白悅悅往篝火裏一丟,竹筒被火烤得劈啪作響。元茂也往裏頭丟,一時間竹筒裂開,劈劈啪啪的響成一片。

這比宮裏的那些大禮樂多出許多俗世的煙火氣。

元茂和白悅悅兩個往篝火裏丟竹筒,丟進去的竹筒被火烤爆,響聲不斷熱鬧的厲害。

白悅悅把手裏的竹筒往火裏一丟,堵著耳朵就往外跑,元茂回頭“你自己怎麽跑了。”

他話語隨即被竹筒炸裂的聲響淹沒。

白悅悅捂著耳朵一頭埋在他的身上,元茂兩手幫著捂住她的耳朵,即使如此,兩個人還是親密的依偎在一塊。

中常侍在一片劈剝聲裏,見著相互依偎嬉笑的兩人。不僅感嘆帝後的喜好還真是奇怪,另外辦事的人是走了狗屎運,竟然還歪打正著了。

元茂等到上元節過完之後,才再次啟程從晉陽返回洛陽。

洛陽宮裏因為天子的歸來,顯得格外喜氣洋洋,比過年都還要熱鬧。

太後的長信宮在一片喜慶熱鬧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元茂拿下了單於父子的人頭,這消息已經到了洛陽。洛陽裏一片振奮,天子的威望也空前高漲。

太後冷眼看著,除卻表面上必要的表態,其餘時間不發一言。

“太後,陛下和皇後前來拜見。”

馮育道。

太後點頭,不多時元茂和白悅悅上來。

太後打量了一眼元茂,這個養子自從年少開始就顯得格外聰明,她曾經覺得這個小子太過能幹,將來必定對她有威脅。果然她的預感沒錯,這個小子比他後面那幾個弟弟更難對付。到了如今,積攢下了如此高的威望,甚是棘手。

“回來就好,”太後點點頭,她看也不看旁邊的白悅悅,“身臨矢石,到底還是太危險了,以後還是盡量別這樣。”

她說完兩句,面露疲憊,往身後的隱囊上一躺,“人老了,精力不濟,說幾句話就渾身乏力。”

元茂和白悅悅起身告退。

白悅悅對太後的冷待絲毫不放在心上,她這一路哪怕是在車裏,也不好受。只想著趕緊回太華殿沐浴,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宮人們在太華殿早已經準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湯,白悅悅在熱水裏泡了好會,讓宮人把長發好好沐洗了幾遍。

那邊長禦領著宮人收拾她換下來的衣裳,見到貼身衣物上的血跡,皺了皺眉,“殿下的月事,按理不是今日啊。”

白悅悅站在浴盆裏,讓宮人持著長杓,往她身上澆熱水,“上月不是沒有,推遲了麽。”

月事推遲幾日提前幾日都是常見。但長禦記得,皇後的月事推遲了好幾日,路上忙著趕路,加上各種事務也多,顧不上讓法真來診脈。

長禦心裏莫名有些不安,她讓宮人把衣物拿下去走過去,見到血水順著白悅悅的腿下來,“殿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請人來診脈吧。”

元茂回來之後,簡單的梳洗換衣之後,召見陳嘉。

這段日子陳嘉作為大司農度支尚書,各種糧草輜重以及民生等都是陳嘉來統帥。他叫陳嘉來,正好也問問這段時日民曹裏有什麽事。

正說著,中常侍慌慌張張闖進來,還沒等元茂呵斥,中常侍就噗通跪在地上,嗓音抖的厲害,“陛下,皇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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