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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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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貪婪的向她索取更多。

內殿裏靜悄悄的,留下來的銅燈樹上的燈火照入帷帳內,留下幾團模糊不清的影子。

元茂坐在那裏,手還保持著伸出去的姿勢。他的鼻尖似乎還能聞到那濃厚到連幽魂都忍不住反胃的血腥味。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頭腦裏浮現出方才的夢境,洛陽城破,處處火光連天,屍首相枕。還有那一列跪在洛河邊身首異處的宗室。

一股強烈的惡心從胃裏躥出來,直沖天靈蓋。元茂一個沒有忍住,趴伏在臥榻邊嘔吐。

他忙了一夜,沒了人盯著,隨他自己的意思,晚膳也沒有用。只能一個勁的幹嘔。

外面的黃門聽到了內裏不同尋常的動靜,進來一看,就見到他趴在臥榻邊上,手掌撫在胸口上逆嘔不止。黃門見狀,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去把在太華殿上夜值的醫官拉來。

醫官過來,讓人熬了止嘔的藥,結果元茂聞到那股藥味,更加反胃。他擺擺手,讓人推下,自己坐到另外一處,慢慢的等自己心頭的那股惡心勁散去。

他沒有用晚膳,就算是吐,也吐不出什麽東西。他喝了點水,將嘴唇裏的酸味給沖去。

那邊宮人們已經將弄臟了的被褥等物全部都換好了,中常侍過來低著頭,“陛下要不要再睡一會?”

“陛下這才睡了一個多時辰。”

人少說也要睡三個時辰,這一個多時辰,比下面的那些宮人黃門都還要睡得少了。

“現在什麽時辰了?”

元茂問。

“醜時了。”

還有一個時辰到寅時,元茂起身過去到臥榻上躺下,然而這次入睡並沒有因為前面已經做過噩夢了接下來就能好眠,方才那些畫面又再一次的在腦海裏浮現,並且比之前的還更要慘烈。

第二次驚醒之後,元茂是再也別想入睡了。驚醒之後,渾身上下那種冰冷揮之不去。

現如今還沒到寅時,他起身就往外走去。醜時是人最疲乏的時候,守在外面的宮人歪靠在柱子上睡了過去。

他出來的時候,也不穿鞋,任憑地面上的涼意透過肌膚沁入軀體裏。他借著這冰涼的涼意,好讓自己盡快從那連續兩場噩夢裏趕快清醒。

時值隆冬,殿內雖然也有火爐,但是地上沒有汲取到半分熱意。赤腳踩上去全是冰涼。

他推開殿門,他不愛入睡的時候,內外有太多的人,除卻留了幾個以防不時之需,其他沒有太多人了。

殿門推開,外面的寒風就灌了進來,沙子一樣的冰冷東西卷在風裏,拍得他臉上有些生疼,他這才反應過來外面已經下雨了。

他只著入寢的中單就出來了,被寒風一吹,哪怕雲錦也難以抵擋這樣的寒意。但是他卻沒有半點添衣的意思。

元茂徑直從殿內出來,夜風冰冷幾乎吹到了骨子裏,讓他身上都一陣接著一陣的發疼。他不覺得難受,這疼痛讓他想起了當年被太後囚禁在宮室裏的日子,詭異的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他無比享受這種痛感。

元茂徑直往福德殿而去,她平日裏在太華殿裏,但是兩人鬧翻之後,她就到福德殿裏,再加上有他的命令,她整日裏就在福德殿裏待著,那兒也不去。

路上宮人見到天子赤足身著中單走在宮道上,嚇得變了臉色。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宮人不要出聲。到了殿門前,自己推門進去。

殿內鋪上了厚厚的地衣,地衣是西域來的,上面用染成不同顏色的羊毛織出的忍冬紋樣,枝條糾纏延展。

元茂徑直往內殿去,她在的地方,不管在哪裏全都是熱火朝天的紅塵氣息,她不學那些貴婦做出一派清高出塵的模樣,也不愛禮佛,甚至聽著宮外來的比丘尼說佛經,還能當著一眾人的面打瞌睡。

白日裏鮮紅的芍藥以相當隨意的姿態被插放到高麗瓶裏。宮裏的女官不會這麽隨意的處置花卉,哪怕是看到宮人們這麽擺放侍弄,也少不得要拉去訓斥一番,連帶著東西都要被撤換下來。

這怕不是她照著心意自己弄的。

她整個人都是在紅塵裏打滾的模樣,渾身上下的鮮活,把他也一塊的拉入到其中。

元茂做了個手勢,原本守夜的宮人全都退下。

走到了內裏,元茂見到白悅悅躺在臥榻上。他一人獨寢,輾轉難眠,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夢境裏全是廝殺一片。

元茂坐過去,她睡得正香,規規矩矩的是整個人都埋在錦被裏。就露出個腦袋在外。

發髻解開了,長發一股腦的被她全部撈起來,放在頭頂上。

他左右看著,心下生出難言的滋味。

他嘗試兩人分開,適應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依賴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是最後吃了苦頭的人是他,而不是白悅悅。

元茂坐在臥榻邊,他小心的手掌都壓在下巴下那塊被子上,將她的容貌整個都顯出來。

內殿裏的燈光晦暗,元茂雙目視力極強,將她看了個明明白白。即使燈光昏暗,但是她肌膚依然是富有光澤面色白裏透紅,一看知道這段日子她過的依然滋潤開心。

反過來看,只有他一人難受。

哪怕離開他,她依然可以逍遙自在。但是他離開她卻不行。

天理就是這般,毫無任何公平可言。到了如今在此之上更是添了一層絕望。

他沈默的坐在邊上,過了好半會,他見著她在臥榻上舒服的往被子裏又窩了下,元茂低頭下來,手伸出來捏在她鼻子上。

睡夢裏的人鼻子被捏住,老大的不舒服,等她憋不住的時候,他又把手放開。

白悅悅在睡夢裏,覺得胸口時而悶時而通暢,她終於在這種反覆裏睜開了眼睛。就見到了坐在了自己旁邊的一團模糊且高大的影子。

剎那間,白悅悅整個人從臥榻上彈跳起來,跟著她一塊起來的,還有打出去的一記直拳。

她這段日子跟著法真清晨練功,法真也教她一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

她打出去的那記直拳被面前的那團影子伸手攔下。他張開手掌,那一拳頭就直接落在他的掌心裏。

肌膚相觸,她被那冰冷的觸感給凍的一哆嗦,腦子裏頭初醒的那些迷蒙全都被這冰冷觸感給激沒了。

她反射的想要把拳頭往回收,但面前的人五指握緊,將她的拳頭完全包裹在掌心裏。

白悅悅接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面前那一團影子是誰。

“陛下這麽晚了,來這兒做什麽?”

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元茂,原本緊繃起來的軀體又放松下來。她才剛醒,腦子裏迷迷糊糊成一團,過了小會才想起,兩人如今正在誰也不見誰,她也被軟禁在殿內不能出去。

想到這裏她又去看,只見著元茂一身中單,連個外衣也沒有披上。手掌更是凍的嚇人,像是就這麽一路從太華殿過來的。

“陛下來做什麽?”

白悅悅頓時坐正了,她滿臉疑惑,沒有半點鬥氣的意思。

“還有這麽過來,萬一著涼了,太後要是知道了。又要怪到我頭上。”

元茂嘴角動了動,勾出的笑容滿是嘲諷,“這才過了多久,就半點也不想和以前一樣了?”

他話才出來,白悅悅就反問過去,“以前是什麽樣子?”

她又道,“打破之前的那個局面的人又不是我,陛下難道心裏還不清楚麽?”

元茂一時間無話可說。他只有沈默下來,白悅悅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

現如今這般,也對她的心意。以前總覺得元茂怪怪的不對勁,時不時的有些脾氣。她還得花功夫來哄他,現在撕破臉了,倒是省了這些功夫。

白悅悅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個時候還很早,早到她就清醒了那麽小會,又開始混混沌沌。她想要一頭躺下來繼續睡覺,“陛下回去吧。”

她看了看左右,“我這兒倒是沒有陛下穿的衣裳,待會叫人去拿,陛下穿上就走吧,再過小半個時辰,也到陛下起身去上朝的時候了。”

話語說完,被他包在掌心裏的手突然用力,白悅悅冷不防瞬間就被他拉了過來。

他雙手緊緊的扣在她的身上,雙眼更是死死的盯著她。

她正要說話,他頭顱壓了下來,嘴唇重重的碾壓在她的嘴上。

他強勢的要攻城略地,力氣大的嚇人,白悅悅毫無準備之下,幾乎整個人都被他壓在了被褥裏,她喘不過氣。手掌死死的抵在他的肩膀上。

元茂長相白皙俊秀,一派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模樣。但是骨架還是年輕男人完全該有的樣子。粗大且健壯,沈沈的覆蓋下來的時候,只覺得有座山壓在身上,半點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他幾乎是滿含著恨意狠狠的吻她,她越是不情願,越是反抗。他就偏偏要強迫到底。

唇裏有了些許絲絲清甜,他像是風雨夜裏的旅人終於尋到了一抹燈火。他迫不及待的將那絲絲的蜜甜吞入腹中,然後貪婪的向她索取更多。

他從冰冷的夜風裏一路行來,渾身冰冷,如同一具死屍。只有狠狠的擁抱她,才會有那麽一點活著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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