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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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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首擡眼,和馬上的白悅悅正好四目相對。

天亮的特別早,剛入卯時,天色就迅速的變化。從濃黑褪去轉為蟹殼青,而後迅速轉亮。

城門在晨光裏開啟,城門才剛剛敞開,一匹快馬風馳電掣奔入城門。速度之快險些將道路兩邊的民人給掀翻。

代郡有流民聚眾造反的消息迅速呈送入宮。

皇太後一改平常獨立專行的做派,罕見的把這件事交給了天子來處理。

近些日子,朝堂裏關於讓皇太後歸政的呼聲越來越高,哪怕皇太後拿了借口處置了好幾個提出歸政的朝政。但這個呼聲只是稍許的寂靜了稍許,又再次提起來。

皇太後礙於朝堂上的壓力,也是想要看看養子到底有多少本事。幹脆將此事讓天子來處置。

元茂看了下,代郡郡守送上來的奏疏。上面寫明了自從饑荒,流民們四處營結在一處,最後成了土匪強盜,為禍一方,甚至連官府都不放在眼裏。打劫官庫,殺害朝廷命官,十惡不赦。

實際上,魏國這種變亂到處都是。

他垂眼把手裏的奏疏看完了,看向被他召入太和殿的朝臣。

平日他見得多的是宗室,但今日來的漢臣士族不少。

“對付這等叛亂,依臣看還是老法子。”陳留王開口,這種叛亂每隔幾年就有發生,只是看規模大小,有時候就一些流民,當地官府刺史自己帶兵剿滅。如果鬧大了,那麽朝廷就會領兵的宗室出面了。

只是這次發生叛亂的地方有些特殊,是代郡。是魏人的龍興之地。

代郡發生叛亂,比起別的州郡,更是要嚴重了一層,尤其當地郡守對付起來都吃力,上書朝廷。可見事情比想象裏的還要嚴重。

“那些流民既然藐視官府,恐怕朝廷不出手,心懷叵測之人只會對朝廷官府毫無敬畏。到時候怕不是有樣學樣。到時候事情就難辦了。”

鬧事的那些人,絕大多數是被朝廷從關外遷入關內的鮮卑人。

魏人一統北方中原之後,就下令讓原本游牧的鮮卑人從關外遷入關內。學習漢人的定居和屯田。

然而這個過程裏,好些鮮卑人是被強硬遷徙進來。被強迫改變討生活的方式原本心懷不滿,再加上天災鬧饑荒的時候,地痞無賴糾結了百姓們一鬧,就成了如今這幅局面。

元茂聽著,“朕看刺史們送上來的奏疏,代郡這樣的事只少不多。只是看有沒有鬧到代郡的這個地步。但朕覺得一味以強權壓制,恐怕雖然一時壓下去的。但到時候恐怕又會覆發。”

“朝廷原本是想要做好事,結果下面的人胡作非為,生生的將好事辦成了壞事,壞了朝廷的事,以至於成了眼下這幅樣子。代郡派兵的話,其他州郡自然也要。但是那些人朝廷哪裏能真的斬殺殆盡。”

“殺戮過多,有違天命。”元茂道,他擡首望著下面的朝臣,“而且四處用兵,也會使得朝廷陷入疲敝。”

高陽王出列,“臣認為流民集結造反,無論如何已經犯下了大罪,朝廷不於他們定罪的話,難免會讓人對朝廷法令心生輕視,以至於朝廷威信無存。臣以為,應當將這群人鎮壓,定下罪名,誅殺首惡,其餘同黨可以赦免。以定天下。”

“各處爭亂甚多,平定代郡之後,其餘的地方依然還在大亂。朝廷還要繼續向其餘地方用兵。即使這樣,還是耗費人力物力巨大。”

天子道。

天子的意思,是想要盡可能的少用力了。

一時間朝臣們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平常平定叛亂,哪個不是用兵力去鎮壓。把亂黨一夥全都殺絕了。

殺的人頭滾滾,這樣的話,其餘的亂黨們見到了,也全都心驚膽戰。

元茂看了左右一圈,他在等下面人的回話,在等待小會後,他緩緩開口,“朕以為,古來朝廷教化萬民,使得上下一心。從來沒有過朝廷去和眾民去爭個上下,既然已經決心不動刀兵,那麽就用不動刀兵的辦法,大赦免罪雖然不是什麽正經招數。但可以試一試。如果這樣還有不服的人。那麽再動手殺了他們,也不晚。”

元茂笑道,“諸公覺得如何?”

眾臣皆道是。

太和殿之後,和元茂親近的幾個弟弟,全都到了太華殿。

“陛下為何不讓人出兵。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掌控軍權。”

年紀稍小的彭城王急切問道。

他們都感覺到天子和皇太後之前的暗潮湧動,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還不如做到底。

元茂聞言,有些好笑的在彭城王的頭上敲了一下,“你當皇太後半點防備都沒有麽?”

“皇太後只怕已經密切關註朕會怎麽做了。如果朕真的大肆用兵,皇太後真的會坐以待斃?”

他原本很尊重皇太後。也很佩服皇太後治國的本事。

前生兩人勉強算得上是相安無事,皇太後死後,他更是平穩的接過了她手中的權力。還有她提拔人才也為他所用。

但是他低估了皇太後的掌控欲有多強。哪怕是他身邊的人,不受她所控,就要弄出宮去。

這個習慣哪怕再來一生卻還是一樣。

他可以接受皇太後的質問和責備,但不受皇太後的轄制,尤其連身邊的女人都要受她管控。

一山不容二虎,到底還是他想的太過簡單了些。照著太後那個脾氣,怎麽會容許他做違背她的事。

只是帝後相爭,朝堂難免會有動蕩。他在奪權的同時,力圖將危害降到最低。

彭城王被元茂那麽敲了一下,倒是多少想到了內裏的彎彎繞繞。不由得有些懊惱。

元茂見狀,“好好回去多讀讀書,多讀書就明白這裏頭會有哪些東西了。”

彭城王好會沒能說話。

元茂站在冰山面前,冰山溢出的寒氣落到他的身上。

中常侍從外面進來稟告,“高郎來了。”

高冶在元茂身邊這麽久了,中常侍稱呼高冶一聲高郎,算是對他的尊敬了。

元茂點點頭,示意高冶進來。

高冶進來之後,元茂道,“朕打算到時候讓你跟著去平亂。”

雖然他說了大赦,可肯定還會有刺頭在外作亂。

高冶一楞,元茂看過去,“你不願意去。”

高冶連連點頭,“臣自然願意為陛下賣命!”

說著跪下來高高興興給元茂叩首。

他已經決定好了到時候讓將軍於倩前去平定叛亂,同時將高冶安插其中。高冶是長久跟著他的侍讀。完全是他的人,將他安插在於倩身邊,做於倩的左右手,也是他想讓於倩歸於他手下的用意。

更別說高冶身後的渤海高氏。

士族如同墻頭草左右倒,沒什麽忠心不忠心一說。但他也清楚知道士族無利不起早,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本性。

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性子。相反還頗為喜歡。

他這個皇帝不怕臣子們有所求,就怕他們無所求。

元茂看著他跪伏在地,點了點頭,“你不要辜負朕的期望。”

高冶起來,稍作遲疑,還是決定把話都說完了。免得自己不在出了差錯,天子怪罪下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臣不在了,三娘子那裏,恐怕臣是無法顧及。”

盯著人家小娘子說到底是見不得人的事。高冶也不敢大張旗鼓,派去什麽本事高強的人去。一來太過紮眼,二來沒人願意去。

元茂聽到這話突然看過來,高冶心頭一跳,心裏暗罵自己這話多少說的不是時候。

“說起來,她怎麽樣了?”

高冶瞧著元茂生出了無限的興致,連著原本的沈穩也消失的一幹二凈。連帶著眼底都帶著渴望。

高冶後悔自己方才說那話了,還有點掉頭就逃的沖動。

天子幾乎每隔那麽一日就要問問白三娘如何,如果不是這事的確不好辦,天子說不定能日日問。

高冶一時語塞,元茂看他,“怎麽不回話?”

“前去的人沒帶回什麽消息。”高冶一咬牙道。

那家廟原本就是在偏遠的地方,也就比當年的白家別莊好那麽點。四周不是農田就是林子。找個棲身的地方都不容易。別說到裏頭打探消息。

“什麽?”元茂的臉色就變了。

高冶見到他的臉色,“三娘子想來應該不會有事的。”

這位小娘子當年都能活下來,可見這位的命著實是硬。應該沒那麽容易死。

“想來?應該?”

天子把他的話重覆了一遍。

他笑了,“看來不是準話了。”

“那地方是比丘尼,全都是女子,沒人帶著,男人在附近晃蕩太紮眼了。”高冶只能把苦處說出來。

“到時候要是出什麽不好的傳聞,玷汙了三娘子的清名,那就真不好了。”

高冶下手直擊七寸,果然天子眉頭微蹙,但也沒說什麽他辦事不力的話了。

天子沈默下來,手臂撐著額頭靠在憑幾上。

前生白悅悅帶發修行所住的瑤光寺是貴婦貴女們出家的地方,這裏頭許多貴婦貴女出家修行,並不是一心一意修行佛法。只不過是找個理由給自己尋個無拘無束的地方尋歡作樂而已。

他在宮中都聽聞洛陽人關於瑤光寺的戲言,說男人不能靠近瑤光寺,要不然就會被裏頭的女人拉去把精氣都給吸光了。

說起來那兩個人也的的確確是在瑤光寺裏和她有了牽連。

他當時接到兩人供述的時候,手掌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高冶見著天子的眼神突然間銳利,立刻低頭。

“好吧,這事暫時不用你跟進了。”

高冶心裏一松,不過他又好奇的問,“為什麽陛下不親自去看三娘子呢?要是三娘子看到陛下親自去了,會很開心。”

男女分別久了,要麽相思成疾。要麽就移情別戀了。

高冶好歹還記得自己的命就一條,經不起他自己這麽折騰,這話在嘴裏繞圈圈打轉還是吞下去了。

“不是朕不想去,而是萬無一失下,還是少去。”

他對高冶笑笑,“有人不想朕去。”

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高冶不說話了。

這時候,長信宮來請天子過去,說是皇太後想和天子說說話。

還沒撕破臉的時候,這份面子上的孝順還是要做。

元茂立即起身去了長信宮。

太後已經在早早的等著他了,太和殿內君臣關於各地叛亂商議出來的結果,已經傳到了皇太後的耳朵裏。

她知道這個養子在韜光養晦,但還是低估了他。

他若是大肆用兵,這裏頭但凡出個什麽,她都可以用來大做文章。但他如此處置,朝臣稱他聖明天子,她也沒有太多插手的餘地。

真是高招啊。輕輕松松幾下,四兩撥千斤。

太後眼神晦澀,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你果然長大了。”

“兒只求不辜負阿娘多年的教導。”

太後笑容更盛了幾分,“也好。刀兵動的太多,國庫也無法承受消耗。畢竟要用錢用糧的地方多。宮外都說宮裏無上富貴,可不知道就算是天家,也有平常人家的苦惱。還比不上那些庶人,平常庶人都只需要顧一家,我們要管的是這個天下。”

她滿是感嘆,“見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太後說著放心,話裏沒有半點歸政的意思。

元茂也絲毫不意外,權力在手,哪裏這麽容易能叫她拿出來的。他們之間才開始,此時沒到圖窮匕見的時候。

皇太後說了幾句話之後,叫人去把四娘虞寧叫過來。

“年紀大了精神不濟,說了幾句話就犯困。”

“阿娘春秋正盛。”

元茂這話說的真心,的確太後的身上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

太後只是搖頭,說自己老了。

然後起身,讓人把他請到側殿去。

他在側殿裏隨手拿了一卷書卷,輕微的窸窣聲響了小會,虞寧按捺住澎湃的心情給他行禮。

天子最近這段時日很忙,來長信宮也只是和太後說幾句話,商量什麽事。等到商量之後還得去華林園見朝臣。

就算太後有心,也一直安排不上。一直到現在,才喚她過來。

天子沒看她,眼睛盯著手裏的書卷。言語淡淡的,“你起來吧。”

他對她很是冷淡,隨意指了個地方讓她坐下。接著他就又低頭看書。

虞寧知道天子是個手不釋卷的人,前生印象裏他就喜歡讀書。現在也不例外。

她小心的控制著自己,不出半點聲響。

元茂看著自己手裏的書,真的將那邊坐著的虞寧當做不存在。他手裏的書看完了,自己靠在憑幾上小做休憩。

虞寧見狀更不會打擾,她坐在那兒任憑雙腿酸到了極致。最後酸脹到沒了知覺,她還想苦撐,結果整個身體根本不聽她使喚,整個人往旁邊一到。連帶著手邊的憑幾也噗通一聲落到地上。

憑幾落下來弄出不小的響動,原本閉目小憩的天子睜開眼,終於向她看過來。

那一眼看在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感情。虞寧有瞬間感覺自己在他眼裏根本就是無物。

“陛下……”

元茂揚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虞寧嘴翕張了幾下,最後還是閉上。

元茂讓宮人過來收拾,他起身大步往外面走去。

符桃兒看到這一切,心裏半是看好戲,半是焦急。

她過去攙扶起虞寧。虞寧扶住她的手,雙目失神的看她,“我和陛下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被我自己給弄砸了?”

這倒是沒有,符桃兒心道。

只不過能看得出來,天子對她是真的沒有任何的興趣。

這模樣就算是做了皇後,恐怕也不受寵。皇太後活著的時候還好,要是哪日皇太後走了,這還能不能做下去,就真不知道了。

元茂不管自己離開之後,皇太後會怎麽想。他突然忍受不了自己繼續留在那裏,和虞寧共處一室。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催促他趕緊離開,似乎在那多呆一刻都倍加難受。

回到太華殿,他越發煩躁。尤其前世裏審訊那兩個男人的事,來來回回在頭腦裏冒出來。

元茂終於吩咐中常侍準備一下,自己出宮去了。

白悅悅在家廟裏過的比在家裏還要肆無忌憚,家裏還有個白遜頭上壓著,還得想著要是哪一天解禁了,要怎麽和白遜解釋,要是白遜知道她在宮裏那麽鬧騰,回頭還不知道要怎麽收拾她。

現在到了這裏,原先擔心的那些完全都不用放在心上了。

家廟裏的比丘尼不多,她也不和那些尼姑往來,除了平日裏給她打掃送飯,以及將每日的衣物拿去浣洗之外,也沒什麽來往。也沒有怎麽攔著她外出。

長樂王尋她的時候,也沒費什麽客氣,就將她找來了。

“今天你怎麽來了。”白悅悅出來,見到長樂王等在外面。

長樂王也不得閑,每日裏一大堆事,只有偶爾得閑的還好,才會來看看她。

“我那個堂弟,也就是高陽王要成婚了。”

她啊了一聲,“那大姐姐豈不也是……”

長樂王點點頭,“成婚的時候在晚上,我恐怕你們姐妹倆見面來不及。正好今日我有空閑,要不進城去見見?”

她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不過,你怎麽讓我去見她?”

白悅悅對這個族姐很有好感,如今她要成婚了,她自然也要去看。不過一般新嫁娘要出嫁之前都是在娘家呆著。長樂王應該是沒有什麽正當理由進南安公府,更別說去見女眷了。

“他們兩個雖然還沒成婚,但如膠似漆。南安公也是默許。現如今應該還在王府裏。”

長樂王笑問,“想不想去?”

白悅悅聞言連連點頭,“當然當然!”

長樂王見她滿臉欣喜,讓她換了一套男人的衣裳。

她換上他遞過來的衣裳,看上去像個十三四歲,才剛開始長個頭的少年。

長樂王已經給她準備了馬,剛要提醒她上馬小心,就見到她動作輕快的翻身上馬。

“我記得你原來不會騎馬。什麽時候學的這麽好了?”

白悅悅拉住馬韁,隨意的道,“在宮裏學的,陛下喜歡騎馬,身邊人基本上都會。我那時候學的。”

而且還是元茂親自盯著學。

她撒潑打滾的躲不過去,學著學著也就學會了。

長樂王嘴角的笑有些淡下來,但是很快又揚起嘴角,“也好。”

他拉住馬韁,“我還想說,如果三娘不會,可以和我一騎。”

白悅悅腦子裏莫名的浮現了她和長樂王當初同乘一騎的事。她扭過頭去,“你想得美!”

長樂王聽這話,笑了起來。

笑聲裏滿是促狹。

她懷疑上周目她看到的長樂王怕不是個假的。還是說男人都是人前人後兩幅面孔,看著正經,其實他只是對著外人正經而已,內裏不知道怎麽樣呢。

她上了馬,小小的跑了小會,和馬認識一下。馬上就往城內狂奔而去。

長樂王不僅僅給她準備了男裝,還有帷帽。帷帽這東西不分男女都在戴,尤其這個天,日頭太毒了,男人們也和女人一樣,把帷帽拉的嚴嚴實實。

這樣正好將她遮擋嚴實,不讓人看見。

她一路直接去了高陽王府。

高陽王見著她,一副如同見鬼的模樣。他看向長樂王,咬牙切齒了好半會。

惠寧見她來滿是欣喜,兩人拉著到王府裏的樓臺裏說說笑笑去了。

白悅悅見惠寧滿臉滿足,說了不少祝福的話語。惠寧聽了也笑,“你也一樣。給我說好話,你自己也要好。”

她說著想起什麽羞澀一笑,“要好大家一塊好。”

白悅悅說放心,“你看看我,來來回回鬧騰那麽久,半點事都沒有,不就是什麽事都沒有?這就說明,我命好。我既然命好,那麽一定會過的好好的。”

惠寧被她這半點都不自謙的說法,給聽得一楞一楞的。

她在白悅悅手臂上輕輕捏了下,“你呀。倒也真的不客氣。”

白悅悅笑,“難道大姐姐覺得不適?”

惠寧沒好氣的白她,過了小會她又有點傷感,“可惜,我成婚那日你不能來。”

此時成婚都是在傍晚時候,那個時辰城門都早已經關了。白悅悅也不好來找她的。

“算了。”惠寧也只是傷感了那麽小會,“等到你成婚的時候,我來見你好了。反正姑母也不可能讓你一輩子都呆在那裏。”

白悅悅倒也無所謂,只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在哪兒她都無關緊要。

“只是我出宮的太倉促,好些東西都沒來得及帶出來呢?”

白悅悅嘆口氣。

元茂時不時的就給她塞東西,她都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東西給收著。現在恐怕也拿不回來了。

惠寧沒料到她到這個時候,竟然還記掛著留在宮裏的那些東西。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你還記著呢!”

白悅悅滿臉奇怪,“我為什麽不記著。”

“那裏頭有一支金步搖,可好看了。要是我拿出來,正好可以送給你。到時候你成婚的時候戴上,一定很好看,大王看了一定挪不開眼。”

惠寧紅臉在她身上捶了下,然後兩個女孩又笑鬧在一起。

在高陽王這裏呆了一個多時辰,白悅悅起身告辭離開。

長樂王送她回去的路上頗有些不解,“為何不多留一會?”

“我多留一會,高陽王恐怕能急的原地一蹦三丈高了。我又不是傻子,哪裏看不出來,他不怎麽想我到他府上。留那麽一個多時辰,惡心他足夠了。”

長樂王略有些驚訝,她平日裏總是一副沒心沒肺,樂呵呵的模樣。他以為她不會將其他人放在心上。

沒想到竟然還能察覺到旁人的喜惡。

“我以前得罪過他麽?”白悅悅想起高陽王在見到她的時候,那張青白的臉色。

她努力的回想,嘶了一聲。

長樂王打住她,“算了,他這人原本就有些奇奇怪怪。”

白悅悅啊了一聲,她左想右想,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高陽王。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是高陽王犯賤。

她順著長樂王的話不再去想了,反正和高陽王也沒什麽打交道的,要不是沒有惠寧在,她都能直接把這個人給忽略不計。

白悅悅很快又高興起來。她打馬在前頭跑,長樂王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

然而當她快到的時候,見到一個人牽馬出來。顯然是聽到了馬蹄聲,過來看看的。

他仰首擡眼,和馬上的白悅悅正好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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