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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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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死後都沈浸與征服世界的夢想中的王從不知畏懼為何物。這天地如此遼闊,無處不充滿未知。陌生的強者也罷陌生的土地也好,只要未曾納入自己的版圖,那麽就有一會的價值。相比之下,己身實在太過渺小。然而以渺小的人之軀毫無畏懼的,鬥志昂揚的向著世界進發,才是他終成偉大的原因。

如此興奮的對手讓金發王者如血的紅瞳裏閃過了猙獰冷洌的酷寒之光。有多久沒有人敢於如此挑釁他了?或者說,曾經有過人敢於如此挑釁他嗎?此世是為王庭,他的聲音即為道理。身為“絕對”的王者,此等挑釁讓他的憤怒勃發激昂,然而身為強者,這對手卻讓他掌中的鎖,手中的劍,背後的兵刃刀斧發出了渴血的蜂鳴。

你若揮戈,我必征討。你若越界,我必格殺。竭盡全力的來吧。然後聲嘶力竭,滿身鮮血的倒在我的腳下。這世界,從來不需要兩個強勢的君王。感到榮幸吧,本王的至寶將飲盡你的鮮血,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王與臣子,主君與騎士,友人與叛徒。

王與王,最古之君與征服之主,世界的主人與力圖征服這世界的偉人。

現實世界與心象世界,寒冬冷風的深夜與炙陽碧空下的沙漠,世界的表側和侵蝕表側的固有結界。

超越想象,如同幻覺,宛如奇跡的戰鬥正在同一時間的同一處打響。

這戰爭來得毫無征兆,作為唯一在場的Master,韋伯只來得及將三枚令咒全數添附在自己的Servant身上試圖為他和自己的勝利添加籌碼。然而,當他也被拉入戰場,眼前恢宏如史詩畫卷的戰局只一瞬便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忘了自己忘了目的忘了聖杯。

瞠目欲裂,張口結舌,心神蕩漾。

在烈陽下魁梧豪邁引領軍隊的鮮紅身姿如同烙印般炙燒在少年的眼底。

他渴望證明自己,而那個人引領他看到了遠超過這之上的宏大夢境。他曾怨恨無人明白自己的才能,無人理解自己的夢想,然而,在那個人的偉業面前,他才知道,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心願,究竟有多渺小。

那被萬眾信任的姿態,那勇往無前豪邁奔放的氣魄,那寬厚博大包容一切的胸懷——他渴望奇跡,然而,此刻他才知道,他已經得到了奇跡。

那夾雜在嬉笑中的教誨,那隱藏在粗豪下的鼓勵,那嚴厲眼神下的肯定和讚賞——他想要向世人證明,然而,此刻他才知道,他已經得到了證明。

魔術師們渴求聖杯,他們將自己最深的心願寄托於這萬能的許願機之上。但是現在,此刻,他已經不需要聖杯了。

名為韋伯的魔術師的心願已經實現了。

有一位偉大的王者承認了他的能力,將他納入麾下,帶領他奔赴戰場。

世上已經沒有比這更高的榮耀了。

就好像,哪怕他還是個少年,他也可以確認,世上已經不會有比自己眼前更加恢宏更加絢麗的戰場了一樣……

然而,即便如此,這也依舊是不義之戰。

最後的使魔在刀劍掀起的魔力的餘波中毀滅,腦海中的畫面就此斷絕,她微微晃了晃頭,將註意力轉向了眼前的場景。

水銀與鮮血,翡翠,紫水晶和紅寶石,熔化的黃銅與銀在平整空曠的地面上勾勒出精致玄妙的線條,就像將魔術師心中的貪欲巨細靡遺的具現化出來了一般,尚未完成的巨大魔術陣已然開始貪婪的吞噬著圓藏山大靈脈中流瀉出來的魔力。充沛的魔力共鳴的光彩與明亮的月色交相輝映,映襯著近在咫尺的柳洞寺那古樸典雅的建築與莊嚴大門上的牌匾,益發顯得詭秘而違和。

本土的神祗,佛教的寺院,神秘的靈脈與異國的魔術。

這還真是嘲弄又諷刺,違和又可笑,荒唐又滑稽。

就如同方才還能看見的那場戰爭一樣。充滿尖銳的矛盾和覆雜。

屈膝斜坐在地上,她看著正在修飾魔術陣最外側的遠阪家家主和他,或者說她的弟子,露出了淡淡的,看不出真義的微笑。

這是不義之戰。無論以何種理由什麽借口怎麽粉飾,聖杯戰爭其根本就是一場不義之戰。

然而,這場不義之戰,也終於要到盡頭了。

月光之下,遠阪時臣的神色看上去非常清晰。永遠優雅嚴謹的魔術師眉頭微皺,目光嚴肅神態沈著,從她的角度看去,那表情與遠阪家的父親大人簡直一模一樣。她忽然就覺得,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了父親大人的話。

魔道既為外道。

無倫是試圖顛覆生與死,靈與肉的界限,妄想招來天之杯的愛因茨貝倫;還是拋棄了身為人的幸福,壓抑人性投身魔道,妄圖前往世界之外側,渴求根源的遠阪;又或者曾經高潔正義,卻因為不願接受失敗執著的尋找永生之法乃至本末倒置的間桐,其實本質都是一群醉心於外道,醉心於奇跡,醉心於人力所不能達到的存在的瘋子。

以及被這三者的欲望所打造的容器所吸引來的,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其他魔術師們。每一個每一個,骨子裏都是瘋狂的。

而她也一樣。

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願望踐踏別人的榮光,為了自己的目的讓別人流血的瘋子。

她的笑容愈加深刻了一些,在魔術陣和月色的光彩下,本就白皙的皮膚看上去簡直白得透明。言峰綺禮檢查完自己負責的部分,直起身,一入眼的就是她那樣的表情。

非常陌生,卻又非常熟悉的表情。

男人漆黑的眸子顫了顫,像是不自覺似的動了動嘴唇。

他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她看到了。

他在說,“老師”。

蕭晨楞了一下,但很快的,她拋下了內心的覆雜,表情柔和了下來,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黑衣的神父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邁出了步子朝她走了過去。回應她的呼喚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蕭晨眼看著遠阪時臣似有所覺的微微擡起頭投來了疑問的眼神。但還不等她解釋,魔術師很快就不在意的低下了頭去繼續自己的工作。顯然對他而言,弟子與小聖杯的交流遠沒有勾畫魔術陣來得重要。

或者,他覺得驅使自己的弟子走向小聖杯的只是好奇心?

不過無論是哪種,遠阪時臣的不在意對蕭晨都是件好事,看著高大的神父在距離自己一步之遙處停下步子,她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

“來,綺禮,到我身邊來。”

她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事實上,到了圓藏山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為了保持最基本的活動能力,她甚至不得不讓恩奇都靈體化以減少負擔。

所以,這樣的要求倒也不是撒嬌,只是綺禮的身高,讓她這樣仰頭看著,還真有點吃力。

顯然言峰綺禮也發現了這點,他單膝在她面前跪了下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女子的手非常纖細柔軟,沒有一點力氣,毫無威脅性,但同樣的,也毫無生氣。

簡直像冰一樣冷——這觸感不知道為什麽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下一秒,在他自覺之前,他已經將她擁入了懷中。

她似乎錯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掙紮——也許只是沒有力氣掙紮?——這個想法一瞬掠過言峰綺禮的腦海,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她的手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輕輕的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忍不住摟得更緊了一點。

一如他預料的那樣,冰冷的不止是手,這具身體就好像已經正在漸漸脫離人類的存在一般,體溫全失,哪怕在這麽近的距離也感覺不到心跳。哪怕試圖以這樣的姿勢溫暖她也是徒勞。哪怕這樣將她鎖在臂彎之中,內心也無法控制的湧起了空虛的錯覺。

就好像只要一不註意,她就會如同前幾次一般忽然從自己手中消失一樣。

不,這並非錯覺。

曾經目睹過聖杯降臨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等待她的是什麽。

然而,當她靠在他胸口,輕聲開口的時候,他的心臟卻一下子被無法言說的炙熱填滿了。

“綺禮,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所作的一切。”她說,聲音輕不可聞,完若耳語,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聲音,和記憶裏完全一樣,不,甚至比那時更加柔雅而堅定。言峰綺禮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如果是以前的他,此時會怎麽做呢?

啊,對了,曾經,在再次見到她之前,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重逢時的情景的。他曾打算如果重逢的話一定要如以前一般跟隨在她身邊,保護她輔助她支持她照顧她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占據她身邊的空間。也曾想過幹脆囚禁她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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