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表現出鎮定地樣子，可是當字符一個個從嘴裏蹦出來，她明顯感覺到吉爾迦美什周身原本平穩的氣場變得沈重尖銳了起來。

紅眸金發的王者停下了品酒的動作，轉過了身：“……也就是說，時臣，你對我隱瞞了什麽？”

這並非疑問，而是肯定句。隨著這句話，蕭晨清楚的看到輕松閑適的表情自吉爾迦美什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那雙石榴色的眸中透露出了淩厲的冰冷。

那神色讓蕭晨的心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此時，她已經不能反悔了。

“是的……我確實向您隱瞞了一件事，為此我願意接受您的任何懲罰，但是，請您務必相信，我並不是想要背叛或者欺騙您才隱瞞此事的，我……”她忽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深深吸了口氣，最後還是只能低下頭,，“……請您至少聽到我把一切說完。”

“……好，那本王就給你這份寬容……不過時臣，”沒有擡頭，蕭晨也感受到了驟然冷冽下來的空氣中那強烈的威壓，“本王的寬容，可不是無限的。”

“我從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是的，在決定要說出這個決定性的秘密的時候，蕭晨就已經做好被盛怒的吉爾迦美什狠狠虐一下斷手斷腳斷幾根肋骨的準備了。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能夠鎮定地面對了。

……就算被虐得再慘她都能忍。不管怎麽說她都還是吉爾迦美什的Master，吉爾迦美什還要靠她停留在這裏呢——只要不被直接弄死，她這也算自首坦白認罪態度良好了，再怎麽也能混到一個戴罪立功從輕發落吧？

更何況，在心底裏的某個角落，蕭晨始終有一種奇妙的，毫無根源的篤定。那是一種很沒有根據的信任感，她總覺得吉爾迦美什不會真的殺掉自己的。

這也許是來自原本身為女性的第六感，也許只是被自己的單戀加暗戀沖昏頭腦的瑪麗蘇小白心態發作，更可能是被救過一次之後白癡一樣的想當然。但是不管是哪一種，蕭晨就是有這種感覺，說她天真也好蠢也好自我意識過剩也好，她就是這麽相信著的。

所以當吉爾迦美什冷冷的說出一個“說”字的時候，她已經奇妙的冷靜了下來，然後，順暢的話語就這麽被吐了出來。

“是。以下我要告訴您的，是只有禦三家和他們信任的關系者才知道的，聖杯戰爭的真相。”

[正文 16、15 ...]

聖杯戰爭。

60年一度發生在冬木這塊土地上的生死之戰。7位被選中的魔術師將於兩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中憑身體上浮現的令咒召喚過往歷史中的英靈並以此為武器決一勝負。失敗的英靈將魔力獻祭於聖杯，自決出最終勝利者之時，通往根源的通道將被打開，然後，真正的聖杯將降臨於此處——這是公式解釋，世人與傳言也因此將降臨於冬木市的聖杯當作萬能的許願機，因為聖杯所具有的龐大魔力足以滿足勝利者的任何願望。

但這並非開創聖杯戰爭的禦三家的真正目的。

就如同對於禦三家的參與者而言，其他四位被選中的魔術師都不過是湊數的祭品一樣，“許願”也不過是聖杯的附帶功能而已。聖杯戰爭的真正目的，不過是個為了實現禦三家野心和夢想的儀式。

一條用魔術師和英靈的犧牲所鋪就的，通往所有魔術師所憧憬的“根源”的道路。

同樣的，參賽道具與獎品，也就是聖杯和令咒的真正用途根本就不是那些傳言中所說的那樣——前者是禦三家追求的第三法的具現，通往根源之路，而後者，是為了讓最終獲勝的Servant也成為聖杯的祭品，為了保證能讓Servant自殺的道具。

“……也就是說，沒有Servant可以實現願望……”

“是的……因為按照正常的做法和順序，即使是最後勝利的Servant，也將成為祭品。實現願望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根源，而能到得到這個的，只有魔術師……”

話音剛落，驟然破空的亮色和疼痛立刻一前一後的襲來。尖銳的，自金色的王之財寶的門扉中出現的長劍驟然貫穿了左肩。蕭晨整個人都抽搐了一下，無法抑制的痛呼第一時間就從喉嚨裏漏了出來。

“嗚！”

雖然早有覺悟，但疼痛本身可不會因為心理準備而減輕。更何況這已經是第二把了，吉爾迦美什實在太聰明，她剛說到一半的時候，這位英雄王就把事實猜中了七七八八，也順手就從王財裏召喚出了一柄長劍，一劍刺穿了她的手臂，把她整個人釘在了書房的墻壁上。加上剛才那一把，她現在的造型就和被戳在標本盒裏的昆蟲差不多，如果不是戳的位置不對，她現在都能COS三叔了。

膝蓋變扭的用類似半跪的姿勢彎折在地板上，血液向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停從傷口裏湧出。感覺到貫穿傷那種火辣辣的撕裂感很快就變成了麻痹，蕭晨忍耐著失血的眩暈，仰著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背後的王之財寶大門依舊沒有閉合的吉爾迦美什。

耀眼的如同金色池塘一般的光芒在空間有限的書房中就如同一道發光的幕墻，而就在那光芒之前，那位金發紅眸的王者正微微瞇著眼睛，居高臨下的註視著自己。他看上去似乎非常冷靜，然而背光的角度卻讓那種冷靜顯得非常具有壓迫感。那並非平靜，恰恰相反，他嘴角輕微的上揚弧度正將他盛怒的心情體現得淋漓盡致。那是冰冷，殘忍，嗜虐的微笑，極度的傲慢之中卻又帶著仿佛看著愚蠢無力的蟲豸徒勞掙紮一般的憐憫與寬容。

那正是能夠僅以一言就決斷一切，身為絕對存在的王者的表情。

擁有足以讓人心臟為之停止，血液為之凍結的魅力。

——如果是幾天前，蕭晨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在盛怒的金閃閃面前還想這種東西，但是事實就是她不僅想了，還居然能夠在這個時候還在內心使用著“金閃閃”這種毫無緊張感的稱呼。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難道是花癡入腦終於變成絕癥了？還是破罐子破摔橫豎橫了？

總不會是因為痛覺麻痹了所以連帶腦子裏掌管緊張感和恐懼的神經也一起麻痹了吧？

就好像留掉的血液都變成了各種古怪的突發性的胡思亂想重新填補了回來一樣，蕭晨不僅不害怕，反而有種詭異的被戳了兩劍也是很理所應當的感覺。

畢竟自己說的是讓響應聖杯召喚而來的金閃就算立刻爆起殺人血洗冬木也不奇怪的事情，就算自己不是刻意隱瞞的，但隱瞞就是隱瞞了，這是自己不對，所以也不能不讓人家發洩不是？

——這麽一想，她該不會是生活下壓力過大的環境之下太久所以斯德哥爾摩了吧？

思緒似乎隨著流失的血液飄得越來越遠了，蕭晨眼前開始發花，不過很快，一陣尖銳的撕裂痛楚讓她大力抽搐了一下，一個激靈馬上回過了神。她因為痛覺而混亂了的大腦慢半拍的才反映過來那是因為右肩上的劍被吉爾迦美什收了回去。全身重量壓在左肩傷口上的感覺讓她背後瞬間被冷汗打濕了，強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痛呼，她剛想換個姿勢，就被忽然走過來的吉爾迦美什非常粗暴的掐住了下巴。

“……哼，這就是真相嗎？”頭被迫仰起，蕭晨的視線剛撞入那片鮮艷的石榴色裏，耳邊就落下了冰冷尖銳的質問，“你還真是有膽量啊，時臣。居然敢向我隱瞞這樣的事情。那麽，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呢？在了解我的力量之後，才終於對於欺騙我這件事產生恐懼了嗎？”

“……不，並非如此。”只有這個不想讓他誤會。這已經第二次如此近距離的對著那雙壓迫感驚人的眸子了，可是不同上次的狼狽，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情況更加糟糕，蕭晨卻完全沒辦法產生任何一點緊張感。她的身體就好象完全忘記了恐懼和反抗這兩個概念一樣，大腦裏也只有好好的乖乖的向吉爾迦美什解釋著一個念頭。

“……吾王，並不是欺騙，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欺騙您……我一開始不說，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跟您解釋……我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想要通過這次的聖杯戰爭得到任何東西，無論是第三法還是根源，甚至是願望要好，我唯一可以說得上是願望的，也僅是希望可以在戰爭之後存活而已。我從來就沒有想要用令咒迫使您做任何事情……”

“那麽，為什麽現在又想要告訴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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