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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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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志花鑫從沒說過什麽“見鬼了”,“詐屍啊”這類話, 可今天, 花老板發自內心深處地說了一句:“真是見鬼了!”

溫煦聞言, 腦補出N多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面, 可幻想終究沒有現實來的精彩。在他接過夜視望遠鏡帶著無比好奇的心思去看不遠處那一行人之後……

大概是五秒鐘之後。

“我的媽呀!”溫煦低聲驚呼, “那是石佳偉和黎世翔嗎?”

花鑫轉身坐在地上,靠著身後半面沒拆完的土墻,蹙著眉點點頭, 表示確實如此, 你沒看錯。

溫煦似乎還不相信,又舉起夜視望遠鏡看過去。

——七八個人拖拉著一個麻袋, 趙煒的屍體就在裏面。因為凹凸不平的路面, 這些人的速度算不上很快。走在前面的三個人手裏拿著鐵鍁, 其中一個正是死在幾日前的黎世翔。稍稍落後幾步的兩個人拖著麻袋,位於左邊的正是在2013年被黎世翔誤殺的石佳偉。

溫助理還在震驚中, 花鑫已經將他背後的背包拉好拉鏈,順勢揪住他的衣領。

溫煦還納悶地回頭問:“幹啥啊?”

花鑫哼哼一笑。

下一秒黑暗來襲,刺入身骨的寒冷鋪天蓋地地把他們席卷進時間軸的軌道中, 在無法感知時間的狀態下,他們落在地面上。

稀少的月光將天幕映襯的灰蒙蒙,昏暗大肆渲染了整座城市,空氣中充滿了風雪前特有的潮濕氣味, 遠處的高樓上巨大的LED廣告牌無休無止地變化圖案。寬敞的馬路不見車輛,路燈把地面照的通亮, 就連一塊小石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溫煦納悶地說:“為什麽不是車裏?”

花鑫的臉色也有些狐疑。他們應該回到車裏才對,這裏是什麽地方?鑒於時間軸出過兩次烏龍,花鑫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拿出跳躍器看了一眼,安心地說:“是正確時間。”

“可是……”

花鑫苦笑著搖了搖頭:“時間軸又調皮了吧。”

“越來越不靠譜!”溫煦無奈地吐槽了一句,順便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花鑫拿出手機定位,說:“城西,往南走應該是簋街了。”

“簋街?”溫煦嘆息道,“如果換個其他時間來,我還真想去擼串。現在沒心情,你呢?“

“有心情才是奇怪啊,走吧,找車回家。”

雖然花鑫嘴上說得輕松,心裏卻隱隱覺得不妥。時間軸兩次調皮帶著他們找到新的線索,可見這一次也不是無的放矢。可正確時間裏,還有什麽線索等著他們?

想到這裏,花鑫反而不擔心了。

溫煦跟上花鑫的腳步走過馬路,邊走邊說著:“為什麽回到過去只有九十分鐘。”

如果時間再久一點,就能確定趙煒的埋屍地了;如果時間再久一點,說不定可以查到黎世翔和石佳偉到底什麽關系了;如果時間再久一點,或許還能查到那夥人的幕後BOSS。

現實中,哪來那麽多“如果”。

花鑫也是很失落地嘆了口氣,說道:“不要抱怨無法改變的事實了,現在我們需要處理很多事。”

趙煒的埋屍地雖然沒有完全探明,但大概地點可以確定。除了這一點之外,就是那個接近過趙煒的人,究竟是誰。

可能是黎世翔,也可能是石佳偉,更可能是別的什麽人。不管是誰,一定要找到!

或許,黎月夕能提供些線索。花鑫看了看腕表,琢磨著在家裏的杜忠波是不是也已經撬開了黎月夕的嘴。

——

閆小穎收好通訊器,冷漠地看著擋在杜忠波前面的黎月夕。

少年單薄的身子擋不住人高馬大的杜忠波,他的腦子很亂,只想著保護身後這個一直在保護自己的人。

周圍都是黑漆漆空無一人的地方,綠化帶裏茂密的樹叢完美的擋住了他們,遠處的喧鬧聲仿佛已經遙遠如另一個世界,近在咫尺的只有殺意。

他想大聲呼救,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呼叫顯然是不明智的。

這時候,黎月夕幾乎絕望了,眼睜睜地看著閆小穎舉起帶著消音器的手槍朝他們走來。

“你,你不能殺他!”黎月夕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知道必須做點什麽。

“滾開!”閆小穎威脅道,“別以為我不敢對付你,先打斷你的腿,看你還跑不跑!”

充滿惡意的威脅就像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他的神經,黎月夕怕的渾身發抖,甚至有些昏昏沈沈。這時候,中了槍的杜忠波掙紮坐了起來,對閆小穎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說道:“是你殺了老耿和孫洲?行,閆小穎,你,你這個內鬼扮的真好,滿分了。”

黎月夕緊張不已,卻不敢回頭看一眼。

閆小穎用槍指著黎月夕,微微側頭對杜忠波問道:“之前你們躲在哪裏了?你跟誰合作了?”

“告訴我,誰是你主子。我,我就……“杜忠波疼的無法繼續下去,單手捂著腹部的傷口,血從手下流出來,染紅了深色的外套,灰色的襯衫。

閆小穎的表情又猙獰了幾分,被昏黃的路燈照映出入鬼魅一般的膚色。黎月夕的心咯噔一下——她真的準備殺了他!

身體先於大腦的指令行動了起來,黎月夕忽然上前一步,展開雙臂,大聲喊道:“我不會讓你殺他!”

看著不斷搞事的黎月夕,閆小穎裂眥嚼齒,恨不能現在就剁了他!為了這個東西,她不得不冒險殺了兩個人,如果身份敗露等著她的可不是被抓入獄這麽幸運的事。

如果今天不把黎月夕帶回去……

想到這裏,閆小穎一陣惡寒,恐懼到了極點。狠了心,決定先殺了杜忠波再打斷黎月夕的腿!

其實,杜忠波早就明白,閆小穎手裏有兩把槍,還有同夥在附近,他們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要是讓她抓住黎月夕,自己不是白死了嗎?

啊呸呸呸,老子長命百歲,絕不是什麽短命鬼。

就在這時,幾乎絕望的杜忠波猛地看見從閆小穎的背後躡手躡腳走來兩個人,他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眨眨眼,誤以為的幻想變得更加清晰!

杜忠波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說道:“你手裏有槍我就怕了?閆小穎,今天你不殺我,就別想帶走黎月夕。”

“我可不會在這裏殺你。”她似乎早就計劃好了,信心滿滿地說,“讓你死在這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花鑫的腳步一頓,回手把溫煦推開。

溫煦直瞪眼——你幹嘛啊?

花鑫比劃了個手勢——她有槍。你靠邊!

溫煦翻了個白眼,只好貓著腰縮了回去,這會兒,溫煦真的很想給時間軸跪了!如果不是落錯地點,黎月夕和杜忠波肯定兇多吉少。

時間軸啊,我再也不說你不靠譜了。順便,你要保佑我家老板啊。

花鑫無聲無息地靠近閆小穎,跟他面對面的黎月夕簡直要樂瘋了。他到底還是年輕,劍拔弩張的局面中掌控不好自己的情緒,看到花鑫的瞬間眼睛裏溢滿了驚喜和希望。

閆小穎在黎月夕的臉上看到了異常,下意識地轉頭,眼前忽然冒出來一大片的黑影,帶著陣陣疾風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子彈打了出去,發出噗的一聲。那影子卻不受影響,瞬間撲了上來,她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手腕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槍,掉在了地上。

黎月夕上前一步拿起槍,慌裏慌張地把槍口對準閆小穎。可閆小穎已經被花鑫按在地上,手裏的油筆筆尖刺進了她的脖子!閆小穎就像只洩了氣的皮球,昏厥了過去。

黎月夕還握著槍對著閆小穎。花鑫擡起頭來,不滿地說:“放下,走火了怎麽辦?”

溫煦從樹叢後面跑出來,抓住黎月夕的手,輕聲地說:“沒事了,把槍給我吧。”

感覺到手上的溫度,黎月夕終於清醒了過來,轉身回到杜忠波身邊,捂住他還在流血的傷口。

杜忠波勾著黎月夕的脖子,準備起身,溫煦也過來幫忙扶著他。杜忠波顧不上解釋原因,急道:“快走,他還有同夥在附近。不知道多少人,咱們吃虧。”

花鑫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都快光榮了,我還有機會守株待兔嗎?別說那幾個同夥,就是昏了的這個我也帶不走啊。

“你車停在哪裏了?”花鑫問道。

杜忠波朝著馬路那邊看了一眼:“在簋街街口。”

媽的,還能再遠一點嗎?

花鑫很快做出了選擇,他說:“溫煦,你和黎月夕帶杜忠波走,我留下看看情況。”

溫煦很想說我也留下,但事實上他不能這麽做。

“老板,你別逞強啊,一定要保證安全。”

花鑫不耐擺擺手:“快走,別啰嗦了。”

於是,溫煦和黎月夕架著受傷的杜忠波迅速離開是非之地。留下來的花鑫抓緊時間給小七打了個電話。

“你追蹤溫煦的手機位置,通知支援部的人跟他匯合。杜忠波中槍了,不能送他去醫院,帶去總部醫院吧。順便告訴老副,到醫院等我。”

沒留給小七說半句話的機會,花鑫直接掛斷了。

——

從街心公園的另一方傳來了微弱繁雜的腳步聲,花鑫轉身隱藏在綠化帶的樹叢裏。

大約過了三分鐘,從不同的方向走來四五個人。花鑫暗想:幸虧讓溫煦他們先走一步,這要是晚一點估計就被堵住了。

透過錯亂交疊的枝椏望出去,那四五個人都是混混打扮,可衣服上古怪的皺痕卻表明,他們攜帶了槍支。

勝算不多啊。花鑫決定只觀察,不出面。

來的四五個人邊走邊觀察周圍的情況,一直走到車旁,看到了昏迷在地上的閆小穎。

其中染了一綹紅發的男人低聲爆了粗口,隨後掏出電話。

蹲在樹叢裏的花鑫仔細聽著。

“姓閆的女人被搞昏了,受傷的警察跑了……黎月夕?根本沒看到,我們趕到這裏,就看到姓閆的昏了。追不追?估計也沒跑遠……OK。”

紅毛男人講完電話,把手機收好。從懷裏掏出一把槍,擰好消音器對準了閆小穎的腦袋。旁邊的同夥卻按住了他的手腕,說:“用這個,上面有姓杜的指紋。”

所謂的“這個”是耿納德的配槍。

花鑫暗道——完了,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紅毛戴戴手套的時候,有同夥拿走了閆小穎身上的幾樣東西,因為角度問題,花鑫看不到到底是什麽東西。只想著,應該是可以暴露閆小穎另一個身份的證據可惜了。

紅發男戴好了手套,拿過耿納德的手槍,對著閆小穎的腦袋扣動扳機!

槍聲在黑夜裏炸響,四五個混混模樣的人行動迅速,丟下搶飛快地跑了起來。花鑫本還打算等著他們分頭跑就有機會抓住一個,沒想到這幫混蛋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了!

等那些人跑遠,花鑫才從樹叢裏走出來。繞過閆小穎的屍體到車的兩一面,戴好手套打開車門後觀察了一下孫洲和耿納德的屍體。

一槍致命的殺人手法沒什麽技術含量,花鑫也沒過多在意。他開始翻找死者衣服上的口袋,孫洲身上幹凈的很,什麽都沒有,倒是耿納德的身上找到一本工作日記。,隨手翻了兩頁收進口袋,隨後又去檢查搜閆小穎的屍體。

閆小穎的屍體並沒有留給她什麽有用的信息,有用的都被拿走了。花鑫也不能在現場停留,臨走前帶走了耿納德的配槍。

——

得知閆小穎被殺的時候,杜忠波已經昏迷了。負責照顧他的黎月夕急的快要哭出來,一個勁兒地催著溫煦快點開車。

溫煦也急,急著說:“我一共也沒開過幾次車,能開起來就不錯了。”

“溫煦,你冷靜點。”花鑫在電話裏安撫他,“現在路上沒車,你隨便撞。我出了事我給你兜著。”

“小七什麽時候來啊?”溫煦又緊張又焦急,說話的動靜都叉音兒了,“杜忠波快不行了,讓他們趕緊來。”

話音沒落,馬路對面忽然拐過來四輛車,這把溫煦嚇的扯著嗓子喊:“對面來車了,四輛。”

“什麽車?你看清楚點。”

“啊!!!!太快了,黑的,臥槽怎麽沒牌子啊老板要撞車了啊。”

“剎車,快剎車。是小七到了,剎車!”

極度緊張的時候“凡事都要聽老板的話”的習慣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一腳踩中剎車,車子以很粗暴的方式橫在了馬路中間!

溫煦嚇得面無血色,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滿臉都是。

電話裏,花鑫還在說著:“溫煦,說話。”

“說話,說什麽?”

“沒事吧?”

“沒,沒事。”

這功夫,對面的車輛紛紛停在了他們的車旁,車門打開後,小七第一個跳了下來,緊跟著是另外三輛車上的人也下來,其中有兩個人穿著黑色大褂。

小七打開後座的車門,一探頭就見裏面的少年急切地對自己喊著:“快救他!”

“傷員在這呢,動作快點。”小七招呼著黑大褂。

黑大褂只看了一眼杜忠波,就說:“換車,冰袋,通知部裏做手術準備。二號車跟我們先走。”

這些人的行動太快,沒等溫煦下車,杜忠波已經被轉移到另外一輛車上。黎月夕緊緊地跟在後面,卻被黑大褂攔住了。

“車裏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你,你上去會妨礙我們的搶救工作。”

黎月夕眼巴巴地看著被擡上車的杜忠波,是溫煦跑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勸道:“你跟我坐一輛車,很快就能見到他。”

如此,黎月夕才松口氣,乖乖地跟著溫煦上了車。

小七讓一個人留下把杜忠波的車開走。當所有的車輛都駛離這段馬路,整個過程沒超過兩分鐘。

小七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不停地撥打電話:“二十分鐘內從雲芬北街到厚敦路至城西簋街,所有道路監控都要修改。手腳幹凈點。”

“老副,花鑫這邊出事了。你馬上去總部醫院等他……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他們倆沒事。”

“我找外聯部部長……宋部長嗎?今晚市警察局刑警隊兩名警員被殺,一個叫耿納德,一個叫閆小穎。我們要閆小穎的屍體……謝謝,辛苦了。”

幾通電話打完,小七轉回身看著溫煦:“你們倆搞什麽啊?”

溫煦疲憊地擺擺手,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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