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幽深的下水通道中,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來人用濃重的油彩在自己的臉上畫了一個十分滑稽的小醜裝扮,用艷紅的顏色在自己的臉上塗抹出一個特大號的笑容,卻依舊沒法擋住他唇角兩道猙獰的疤痕。

貝恩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站起來，看向那個曾經是高譚市頭號通緝犯的男人,淡淡的說：“歡迎。”

小醜扯了扯嘴角,眼神裏並沒什麽光彩，只是把這幽深的地下秘密基地環顧了一下,然後用無關痛癢的語氣說：“很聰明，把基地安置在這種無人問津的地方，做什麽小動作，那個自稱蝙蝠的男人都不會留意到。”

“你能這麽說，我很榮幸。”貝恩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示意小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過和你以前的那些豐功偉績相比起來，我現在還只能說是毫無建樹。”

小醜又幹笑了一下：“還是直接點吧，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麽？不會只是讓我參觀你的地下軍隊吧？”

“當然不止這樣。”貝恩在他面前坐下，雙眸滿富自信的看向他，“要毀掉高譚市，我需要你的幫助。”

“哦……高譚市！”就像想起了什麽陳年往事一樣，小醜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座城市還真是頑強，是不是？無論有多少我們這種所謂的‘壞人’想要對它下手，最終都會無功而返。”

“那是因為高譚市有個自認為是正義化身的人在阻止我們，夥計。”貝恩立刻接過他的話，“我想你也應該很想除掉他吧？”

如果是以前，小醜也許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只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低下頭盯著地面，沈默了一陣子才嘆了口氣：“別叫我夥計，我對這件事沒興趣，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吧。”說罷就起身要離開。

貝恩不緊不慢的在他身後說：“傳說中無惡不作的那個惡魔小醜不該是我看到的這個模樣吧？毀滅高譚市不一向是你的願望嗎？給這個世界增添一些慌亂，破壞掉它所謂的秩序，你真的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了嗎？”

“哦……別以為你查到點我的過去，就自認為你已經很了解我了，”小醜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把對方的激將法放在眼裏，離去的腳步並沒有停下，只是略顯黯淡、略顯自嘲般的留下一句，“……我感興趣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貝恩依舊很是淡定：“或許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更了解你一些，小醜先生。我剛剛給她打了電話，她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您就在這裏稍微多等一會兒，看看我對您的了解究竟夠不夠深入，如何？”

小醜回頭看了看他，無趣的笑了一聲，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而就在這時，出口處的鐵門外卻忽然傳來了輕盈而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一個他此時此刻根本不可能聽到的聲音：“貝恩！貝恩？”

鐵門被那個聲音的主人急切的擡腳踹開，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就這麽硬生生的撞進了小醜的視線裏。

那一剎那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收到貝恩的電話之後，蒂凡妮連招呼都忘了跟布魯斯打，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地下基地，她本以為那家夥遇到了什麽麻煩，可當她氣喘籲籲的趕回來救援的時候，卻發現貝恩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而且……地下基地裏還有個奇怪的人。

她楞楞的望著眼前這個在自己臉上塗滿了顏料的男人，一身略顯陳舊的暗紫色西裝，還有那一頭油膩的棕綠色頭發，還有他嘴角那兩道用顏料都遮不住的深刻疤痕……

此人絕非善類。

蒂凡妮有些緊張的望向他身後的貝恩，剛剛想開口問他有沒有事，貝恩就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蒂凡妮又看了那個奇怪的男人一眼，有些謹慎的從他身邊繞過去，卻發現這家夥雖然有些詭異，但是怎麽好像呆呆的？她快步走到貝恩面前，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突然把我叫回來做什麽啊？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事了。”

貝恩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去，面向那個奇怪的男人：“這就是我要讓你見的人。”

在蒂凡妮的驚訝當中，他走到兩人中間，先對蒂凡妮說：“可能你對他不太熟，不過這位可是八年前在高譚市人人聞風喪膽的小醜。”

然後又看向小醜：“這位是蒂凡妮·林，我的助手，想必你現在已經很熟悉了。”

既然貝恩都開口作介紹了，蒂凡妮也不好讓場面太尷尬，就笑著伸出手去：“你好，小醜先生，我是蒂凡妮。”雖然這個叫小醜的人表現的很奇怪，不過貝恩在身邊，想必對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性吧。

小醜倏地轉過身，踏步上前，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的臉，速度快的讓蒂凡妮嚇了一大跳，但她還是微笑著，手僵持在空中，看來這人不太喜歡和別人握手是不是啊？她想了想，剛想把手收回去，對方就忽然緊緊地回握住了她。

“……你好。”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一樣，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雙眼認真的盯著他熟悉的臉頰——一樣的靈動雙眼，一樣的尖尖下巴，一樣的翹挺鼻尖……

真的是她……真的是他的蒂凡妮……

他很想就這麽永遠抓著她的手，再也不放開，但現在，很顯然他必須要問這個叫貝恩的人一些事情。

“我需要和你單獨談談。”半晌，他緩緩松開了蒂凡妮的手，擡眸看向貝恩。

“當然。”貝恩似乎早就料到事情會如此進展，點了點頭，將蒂凡妮往外一推，“回地面上去休息。”

“……餵！”蒂凡妮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總是這麽霸道又低情商！虧她氣喘籲籲地回來救他，現在沒事了就把她打發走！要不是看有外人在，她早就上去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回地面上去！”看著蒂凡妮瞪著自己就是不走，貝恩有些無奈的又加了一句，最後索性按住她的腦袋把她推了出去 ，然後把鐵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門外的蒂凡妮還是不死心，又嘰嘰喳喳的聒噪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停下來，憤憤的離開了，貝恩揉了揉眉心，快煩死了她這吵鬧的聲音。

等四周都寂靜下來，他才坐回剛剛的座位上，擡頭看向小醜：“問吧，我可以解答你現在的一切疑惑。”

“她失憶了？”

“哦，恐怕沒那麽簡單，我對她的記憶，稍微做了一點點小修改，因為她不記得八年前發生的那些事了，也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高譚市，更加不記得你，不過，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我保證我會把她的記憶完完整整的還回來——”

“不。”小醜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不用。”

“……不用？”貝恩略微皺了皺眉，想來現在地面上那個億萬富豪如果知道了蒂凡妮的真實情況，可是巴不得讓自己把記憶還給她。

“不用了……就這樣吧。”小醜輕輕的說，“以前的事，她不記得也好。”

·

蒂凡妮深呼了一口氣，拿起面前的菜單，掃了幾眼之後擡頭看向面前的男人：“那個……你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小醜搖了搖頭：“點你喜歡的就好。”

“哦，好。”蒂凡妮重新把視線投回在菜單上，但還是時不時的忍不住，擡起頭看看這個自稱小醜的男人。

他今天沒有化妝，臉上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油彩，雖然嘴角上那兩道傷疤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但依舊算是蠻素凈好看的人，蒂凡妮不由很是好奇，他之前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臉搞成那種鬼樣子。

“怎麽了，沒有想吃的菜嗎？”發現她有些走神，小醜關切的問。

“哦，不是不是……”蒂凡妮趕忙搖了搖頭，劃了幾個愛吃的菜，便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再要兩碗米飯……呃，等等，那個，請問您吃米飯嗎？”

小醜看著她點了點頭：“嗯。”

“那就兩碗米飯，謝謝。”蒂凡妮禮貌的微笑目送服務員離開，聞著餐館裏陣陣飯菜的香味，雖然面對著陌生人還有些緊張，但起碼比她第一次見到小醜的時候要好多了。

自從那晚上見到他之後，她便去查了查他的資料，發現這家夥以往的事跡絕對能用“強大”兩個字來形容，難怪貝恩會找他合作，只是她總覺得他的某些做法有些太過於兇殘和血腥，他似乎帶著自己的偏執情緒，試圖把這個世界搞得一團糟。

蒂凡妮雖然對這人的做法不是很認同，但是又不想忤逆貝恩的意思，或許貝恩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吧，她一向都相信他的決斷。

不過小醜會突然提出請她一起吃飯，蒂凡妮還是挺意外的，她以為這種被外界稱為惡魔化身的人除了毀滅世界就沒有別的樂趣呢，誰知今天再見到他，她似乎一點也不能從他身上感覺出那些殘暴和血腥。

就這麽默默思索了半晌，蒂凡妮沒發覺自己又不自覺出神了，只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問：“你在想什麽？”

可能是大腦有些短路，蒂凡妮沒過腦子就說：“在想你今天怎麽不化妝了。”

說完立即就後悔了，蒂凡妮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向小醜：“對、對不起！小醜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醜微微笑了一下：“沒關系。”

雖然對方很有修養的這麽說了，但蒂凡妮還是覺得很失禮，不由漲紅了臉頰。

小醜靜靜的盯著她的臉龐，有些不舍得移開目光：“小……蒂凡妮，我化妝與不化妝的時候，是兩個不同的人。”

蒂凡妮不解的擡眸看向他。

“化妝的時候，我是小醜，不化妝的時候，我只是個普通人。”他淡淡笑了一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小醜，叫我的名字，可以嗎？”

“呃……那你的名字是？”

“傑克，傑克·內皮兒。”

蒂凡妮點了點頭，發現自己的緊張情緒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消散無蹤，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傑克，那你以後叫我蒂凡妮就好啦。”

“好。”小醜微微笑了，他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毫無負擔的露出笑容，雙眸盯著蒂凡妮的臉頰，剎那間有些恍惚。

蒂凡妮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把腦袋扭了過去，眼角餘光卻忽然瞄到角落的餐桌旁似乎坐著一個有點眼熟的女人，對方雖然背對著自己，但那棕色的長發和曼妙的身姿，蒂凡妮卻絕對不會認錯，貓女怎麽會來這裏，而且對面還坐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男人？

她不由很是好奇，打算等一會兒和小醜吃完飯，上去問個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讓小醜君出場啦，QAQ！不知道他的人氣還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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