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韋恩莊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太陽西沈，濃濃夜色自天邊席卷而來，讓蒂凡妮的心情愈發沈重了。

但就算再不願意，她還是要親自去找到傑克……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

月亮高高掛上天幕的時候，蒂凡妮終於來到了這家就建立在高譚市邊緣上的精神病院。

門口有警察在嚴陣以待，蒂凡妮不想和他們正面沖突，打算找個有漏洞的地方潛入，才剛剛爬上精神病院的圍墻，大門口那邊就忽然起了一陣激烈的槍響，還夾雜著人受傷時的叫喊聲，難道是那些警察遇襲了？

剛剛想跳下去看個究竟，圍墻裏面就傳來了人的腳步聲，幾個戴著小醜面具的人手裏拿著槍，擡頭看著墻上的蒂凡妮說：“我們老大請您進去敘舊。”

看來整座精神病院早就被他控制了，蒂凡妮只能跟著那些人一起走了進去。

穿過大廳和密密麻麻的單間病房，戴著面具的手下將她帶到了寬闊的餐廳之內，然後便迅速退下，關上門，整個屋子裏頓時只剩下蒂凡妮，和面前背對著她坐著的男人。

蒂凡妮深吸一口氣，望著那人被染成了半棕半綠色的油膩頭發，心底不由有些沈重，這個背影她太過於熟悉……可是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抱著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多希望轉過來的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但轉過身來的男人臉上塗著精致的油彩，掛著詭異陰森的笑，看向蒂凡妮，用她完全陌生的語氣說：“哇，看看是誰來了，稀客啊稀客。”

蒂凡妮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快要崩塌了，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從喉嚨裏發出聲音：“傑克——”

“砰！”面前的男人忽然一拳砸向桌面，力道大得驚人，他用他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看向蒂凡妮，然後詭異的微笑了一下，說：“別，叫我，那個名字，蒂凡妮，叫我小醜，我現在是小醜，我一直都是。”

腦海中他們曾經一起共患難過的那些歲月不斷地浮上腦海，蒂凡妮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他就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兇殺犯，漸漸地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肉裏，可還是固執的說：“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那個我在舊街區認識的傑克，你記不記得，那次我發燒了，爺爺的藥也用光了，街區外面兩大幫派正在互鬥，是你不顧危險穿過整條街區，幫我們買的藥……”

“哦，別試圖用那些我所謂的‘善良’感化我……”小醜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用一種可笑的眼神看向蒂凡妮，“你總是這麽單純，連真假都分不出來。”

“傑克……”蒂凡妮只覺得內心某個地方開始隱隱作痛，眼眶很是酸澀，卻依舊不願意叫他“小醜”。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再也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一改剛剛的微笑表情，雙拳暴力的砸向桌面：“我說了，別叫我那個名字！”

說罷他快步走到蒂凡妮面前，狠狠捏起她的下巴：“我從來都是小醜，傑克根本不存在，所以別叫我那個名字！”

無法控制的眼淚從眼眶裏應聲湧出，一滴一滴滑過她的臉頰，最後落在他的手背上，讓他不由得放松了對她的鉗制。

“那……為什麽……”蒂凡妮抽噎著說，“為什麽一直騙我……”

他知不知道，一個自己原本很熟悉很熟悉的人，忽然有一天全都變了模樣，而且還變成了她最無法接受的那種樣子，是什麽感覺？

“為什麽？”小醜一邊輕輕撫摸他的臉，一邊重覆她的話，“你問我為什麽……呵呵呵呵……你問我為什麽？”他忽然低下頭，發出那種桀桀的怪笑，雙肩都跟著顫抖。

然後他猛地擡起頭，捏緊她的下巴，狠狠地用力的吻了上去。

用一種帶著毀滅味道的吻，狠狠地吞噬著面前女孩子的一切，好似要把她用自己的黑暗全然包裹起來。

可是她是他內心唯一唯一發光的亮處，擡眼看著她帶著驚愕和恐慌的雙眸，他終是不忍心毀掉這唯一能照亮他的光芒。

慢慢離開她的唇，小醜帶著一種頹廢的疲勞感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麽了。”

然後他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又重新戴上那副詭異微笑的小醜面具：“哦，對了，看在你對我來說這麽重要的份兒上，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最大的秘密。

你知道，我和蝙蝠俠，也就是你那個相好的一直不太對盤，在他把我關進精神病院之後，我的目的其實一直很簡單，那就是殺了他。”他在蒂凡妮耳邊輕輕的說，對方聽到這句話，身體立刻一顫，可他卻不允許她逃離，反倒加重了雙手的力道，死死按住了她的肩膀，繼續他未說完的話。

“不過現在我不想殺他了，要知道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比殺掉一個人更好的報覆他的方法，所以……我覺得倘若能毀掉他最重要的東西，也許比殺掉他最好玩。

哦，這時候大家一定會問了，究竟什麽對於這個身價過億的王子來說才最重要呢？嗯，你說呢，小妮？你覺得會是整個高譚市，還是你自己？”他微微歪過腦袋，用一種輕松且好奇的語氣問她。

蒂凡妮有些不可置信，盯著他的雙眸試圖從中找到他在開玩笑的痕跡：“你……要毀掉高譚市？”

“哦，也不一定啊，倘若他選擇你的話……”小醜摩挲著她的臉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物件，“看到這個沒有，雖然它只是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炸藥，但上面管子裏的綠色液體是可以汽化的毒藥，我讓我的人手將它批量生產，然後定點安裝在高譚市的各個角落，唔，因為爆炸產生的毒氣毒性非常強烈，所以即使人們發現不對之後向外逃竄，我估計高譚市也起碼會有90%的人死掉吧。”他撐著下巴，愉悅地說著，仿佛這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一樣。

“哦，當然，如果他不選你的話，那麽高譚市就沒事了。”小醜有些可惜的說，又好似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不過上一次我跟他較量的時候，讓他從哈維·登特和他心愛的前女友之間選一個，這個深情的王子就選擇了心愛的女人，我相信這回他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什麽？”蒂凡妮有點不敢確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說什麽，布魯斯的……前女友？

“哦！”小醜驚愕的捂住了嘴，左看看右看看才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他還沒告訴你嗎？他那個青梅竹馬的當檢察官的前女友瑞秋？我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呢，自從他以為瑞秋死了之後，這家夥可是有夠消沈的，不過好在你出現了，他終於又肯披上那身蝙蝠俠的裝扮，在高譚市的夜空中充當守護神。所以我想，這回他肯定也會偉大的選擇愛情的，你說是不是？”

蒂凡妮只覺得自己好像處在一種幻境當中，四周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她從未聽布魯斯說過，她從來都不知道布魯斯以前有過喜歡的人……

“哦，可別以為我在撒謊，小妮。”小醜摸了摸她的臉頰，“我確實擅長撒謊，可是我不喜歡對你撒謊……你可以去布魯斯·韋恩家裏，拉開他床頭櫃的抽屜，看看裏面是不是有一個相框，而相框上面是不是有一個你從來沒聽他提過的女人。”

那天早上她從洗漱間出來，看到他坐在床頭摩挲那個相框的記憶如同利刃一樣刺向蒂凡妮的心頭。

不久前她才枕著他的胸膛安然的入睡，而這麽快，未知的現實就已經在凜冽的嘲笑她。

蒂凡妮覺得心口某個地方痛得厲害，像被撕裂了一樣，痛的她止不住眼淚的掉落，面前的男人試圖擦去她的淚水，卻發現它們只是變的越來越洶湧，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裏。

“小妮……”他仿佛嘆息一般輕輕叫她的名字，他知道終有一天，自己會戴上小醜的面具，站在她面前狠狠地傷害她，可沒想到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他還是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有完美的自制力。

懷裏的人在輕輕地抽泣，他忽然心軟了，按住她的肩膀，定定的看向她的雙眸：“小妮，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我們永遠都不用再回來，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蒂凡妮楞楞的看著他。

小醜的語氣裏充滿了不確定，但他還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問道：“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布魯斯·韋恩？”

·

精神病院的門口，幾名戴著小醜面具的人正在巡邏，不遠處的前方忽然傳來了類似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幾個人立刻舉起手裏的機槍嚴陣以待，為首的頭領扭頭對後面幾人說：“把那個女人帶出來。”

“是。”身後兩個人立刻跑到院內，將頭上套著麻袋的女人從一輛貨車上拉了下來。

摩托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只見一道刺眼的光束自遠處掃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輛全黑色的摩托車就停在了幾人面前，而跨坐在車上的人正是蝙蝠俠。

“哦，大名鼎鼎的蝙蝠俠來了，我們老大說他非常歡迎您。”頭領說道。

可蝙蝠俠卻似乎沒心情跟他們寒暄，只是用低沈的語氣強硬地問：“她在哪裏？”他在地下室醒來以後，蒂凡妮就不見了，而他正準備去找的時候，就發現門縫裏被塞進了一張她在精神病院附近的照片。

“哦，別急啊，老兄……”頭領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女人送到他面前，然後看向他，“只是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你在找的那個？”說罷，就拿掉了女人的頭套，然而頭套下面的女人卻不是蒂凡妮。

蝙蝠俠望著那張熟悉的臉，如遭雷劈一般，半晌才說出話來：“……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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