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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糕吃了許多,今兒個又想吃辣的,這不,母後已讓禦廚房準備去了。”

仁康太後笑道:“皇後我看著呢,你不必擔心。聽說河南山東有災?災民安置的怎麽樣?”皇帝初登基便有了這等大事,可是不吉。

蕭子虞神情微微一肅,“是。具體災民有多少,下面人還沒呈上來,母後不必擔心,兒臣會處理好。”

“你外祖家在山東有些威望,應該能幫些忙。”齊家在山東也是百年世家大族,族中子弟雖甚少在朝野做官,在清流裏的名望是有的,當地百姓一提起齊家子弟任誰也要豎一豎大拇指,在山東做官的都知齊家乃當地望族,輕易不敢得罪。齊抒的父親齊晉,乃是先皇欽點的狀元郎,差點尚了公主的人,只因為家裏早已定了親才作罷了。只是齊晉後來去得早,三十多歲就沒了,只留下二子一女,幸而嫡長子齊抵那時已經十五歲,族裏人又團結,才沒被外人欺辱了去。

“兒子省得。”實際上蕭子虞早已在知道災情的第一時間給山東去了信。

蕭子虞這邊自仁康宮出來,便直接白龍魚服出了皇宮。

此時災情還未蔓延,災民也沒有跑到京城來,京裏仍是攤商櫛比,行人雲集,一派盛世富貴景象。可惜再過幾天,數萬的災民便會蜂湧至京都,到時就算封了城,只在外城安撫災民,城裏也不能如此清平了。

蕭子虞身邊只帶著韓成子和宋兼在集市上閑逛,天氣已經放晴,秋日的京都天空湛藍、深邃、明亮,好似一塊用水洗過的藍寶石似的,所有的人和房屋——無論是貴賤喜怒,都沐浴在無風的恬靜和明朗的陽光中。

這是最後的放松,過了今日,就有打一場硬仗要打,跟滿朝文武和太上皇。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做好,還子孫後人一個清明盛世。

“哎~烤白薯啊,熱乎呃~”

“葫蘆兒——冰塔兒。”

“硬面——餑餑啊。”

“都來舀我這綠豆漿——”

攤販貨郎拖著長長的音調吆喝,賣青菜和賣花的講究一氣把攤上的貨物一樣不漏唱出來,聲音急緩不一,倒是押韻。整條街熙熙攘攘,非但不亂,更別有一番市井意趣兒,空氣裏洋溢滿滿都是平凡人的歡樂。

“撥浪鼓哎,小荷包子兒,針頭線腦--”

蕭子虞心中一動,走到那個賣手工制品的攤位前,拿起一只小鼓。小鼓鼓面只有他半個巴掌大,漆的紅色木質鼓身和搖柄,小羊皮的鼓面上還畫著個大胖娃娃,眉目靈動,筆力老練,倒不像是普通匠人能畫出來的,左右轉動鼓柄,兩側墜的彈丸便“嘣嘣”敲打鼓面,發出清脆可愛的聲音。

雖然粗糙些,蕭子虞心裏想著,小孩子都會喜歡的吧。

叫賣的是個中年婦人,見他穿著富貴,定不會看中她攤上不值錢的玩意兒,只等著他看夠了新鮮便走,不想這富貴公子竟然問“多少錢?”

婦人一楞,轉而笑道,“公子,我家的東西便宜又結實,整條街都知道,只需要十個子兒。”

“恩。大娘家是城裏的?”

婦人笑道:“哪裏能呢,小婦人家是城外西陳村的,農閑時候就在這條街擺攤,賺個小錢。”

蕭子虞給身後的韓成子使個眼色,韓成子立刻從袖袋裏拿出一吊大錢,數出十個大子遞給婦人。

“多謝公子。”婦人收了銅子,心裏松口氣,幸虧這公子拿的不是銀錠子,不然讓她可怎麽辦才好。要是人家不讓找吧,自己過意不去,跟訛詐一般似的,白送又舍不得家裏男人辛苦做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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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呀,今天發的好早,求虎摸

災民初現

蕭子虞暗道這婦人竟是個識體的,遂起了興致又與她話聊了許多,得知這位陳大嬸家裏長子竟然參加了今年秋闈,且還中了順天府第一百零三名,也是個舉人老爺了。現正為明年春闈備考,原來這鼓面上的畫便是她兒子畫的。也正是如此,她才一個婦人在城裏擺攤賣些雜貨,普通農戶家裏供一個讀書人實在吃力的緊,雖然家裏有個舉人官府會免賦稅,發錢糧,架不住兒子與同年往來、拜見座師,這也是一大筆錢。

“我家弟弟也是個讀書的,只不過才考中秀才。”

陳大娘提起自家兒子,笑的合不攏嘴,“他啊,不過是運氣好,頭一回鄉試就中了。”

蕭子虞道:“若非有真才實學,真麽會中舉?大娘謙虛了。不知大娘兒子叫什麽?或許我家弟弟認識也不可知呢。”

陳大娘想了想,說了也沒什麽,不過是公子哥戲言,遂道:“名叫陳籍,村裏先生給取的名兒。”

“陳籍,陳籍,”蕭子虞一笑,“我記住了,若是有緣,定要認識陳兄。”

“公子客氣了。”陳大娘雖不以為然,卻十分受用,做母親的誰不喜歡有人誇自己兒子。

蕭子虞正想再說,只聽身後有個人道,“你怎麽又出來了?”

是林璧,他已接到聖諭,明日便要出發南下了,當然,對外的說法就是林家大爺閉門讀書守孝不見客。他看見蕭子虞手裏拿著的撥浪鼓,眼中一黯,神色微微轉冷。

蕭子虞道:“本想出城看看,你既已來了,就一起吧。”也不等他回應一個瀟灑轉身就繼續向前走。

林璧惱怒他擅自下決定,但是明日一走便是幾個月,又要好久不能見他了,想轉身走人舍不得,只好認命跟上。離別,他們又要離別,如果長大就是一次次的離別,他一點都不喜歡。蕭子虞不是他的蕭子虞,撥浪鼓也不是給他買的了。

那時候林璧才五歲,入宮三個月便偷偷哭著想爹爹,蕭子虞把他從犄角旮旯裏找出來,用市井裏買的小波浪鼓哄他開心。他那時傻,隨便逗逗就笑了,幾個銅子買的撥浪鼓也一直保留著,還有小面人,風鈴兒,男孩子喜歡的匕首弓箭,寫過的大字,盡數被他收在書房裏,誰都不許碰。

兩人一前一後,林璧始終落後兩步,韓成子和宋兼不敢打擾,遠遠跟在後頭。宋兼急的一身的汗,隔的太遠,生怕有什麽差池他擔待不起,韓成子見狀搖搖頭,他也不看看,不管是皇上還是林大爺,哪個用得著他保護,感情練武場上屢次被撂倒的不是他?鹹吃蘿蔔淡操心麽。

城外秋氣高遠,天朗氣清,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偶有富家子弟打馬而過,或有華麗的馬車駛來,駕車的奴才多趾高氣揚、滿臉衿傲。唯有兩人緩步徐行,舉止貴氣逼人,比之鮮衣怒馬的貴公子更多了一份從容穩重。

“你……”蕭子虞剛想說讓他走近一點,就看見前頭浩蕩來了一大群衣衫襤褸的災民,約莫上百人,走在前頭的是個黝黑的壯漢,懷裏抱著兩個孩童,身後還背著一個成年男子木然走著,看得出力氣快盡了。

“居然這麽快就來了。”蕭子虞驚詫之餘,招手讓韓成子宋兼過去,吩咐宋兼去命京兆府尹派人來接收災民。

“皇,公子,屬下走了誰來保護您?屬下,屬下不走,讓韓公公去吧。”宋兼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心裏直打鼓,他不聽皇上命令,會被罰的吧?可是,保護皇上是他職責所在,瀆職更是大罪。

韓成子無奈攤手:“等我到了,災民也進了城了。”他是個沒有戰鬥力的太監,難當大任啊。

蕭子虞微皺眉,“沒事,這些人傷不了我,趕緊滾去。”這個宋兼,腦筋不會轉彎,跟孫乙混那麽久了還沒學會變通。

宋兼哪敢再抗旨,火速向城裏方向奔去,皇上的話最大,他爭取早點回來實際點。

蕭子虞拉著林璧和那黝黑漢子走在一起,道:“請問這位兄臺,你們是哪個縣的?”

黑漢子背上的男子答:“咱們是山東肅安縣的。”他歉疚看黑漢子一眼,黯然道,“我們那裏首先受的災,所以逃出來的早一些,後頭還有更多災民。”他在快到京城的時候腳崴了沒法走路,只能由孟怒背著,多虧他幫襯,不然,真要折在路上了。

蕭子虞伸手向黑漢子道:“這位兄弟,我幫你抱著孩子吧。”

黑漢子一直沈默悶頭走,聞言沒動,等身後人拍了一下他示意才把懷裏的孩子遞給蕭子虞,林璧亦接過一個抱在懷裏。兩個孩子一個女孩三四歲,一個男孩五六歲,餓的面黃肌瘦,抱在懷裏輕若無物,只大眼睛烏溜溜的頗靈動。

他們怎麽可能帶吃的出來,無奈,蕭子虞只好把手裏的撥浪鼓送與男孩玩。男孩怯怯擺手不要,蕭子虞塞在他手裏才緊握著,小手都攥的發白,大大的眼睛透著喜悅。女孩子在林璧懷裏羨慕打眼看撥浪鼓,林璧見狀把荷包給她玩,女孩羞澀道謝。

韓成子不敢讓皇上勞累,忙接過那男孩抱著,孩子身上衣衫僅能蔽體,滿是灰塵,不可避免沾在衣服上,他們也不在意。

“請大家放心,朝廷一定會安撫災民,你們不會白來的。”蕭子虞轉身面對災民,高聲道。

災民們本來都憂心忡忡的,聞言眉頭舒展了一些。他們就是怕不遠千裏來了京都,朝廷卻不管災民死活。這人看起來氣度非凡,衣著鮮亮,想必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多謝公子,我叫孟恕,他叫孟怒,我們是一個村子的。這兩個小的是我弟妹,孟安,孟息。”孟恕趴在黑漢子孟怒背上,笑容純凈,輕松不少,“我們兩個一起長大,我比他還要大三歲,結果這家夥長成了個傻大個子。”比他力氣大得多了。

孟怒圈著身後人膝彎的手臂一緊,很不願意被喊做傻大個子。

林璧自薦籌款很大程度為的是蕭子虞,即使也想過為國為民,救災民於水火,畢竟都沒有眼前蕭子虞的利益重要。如今看見他們的愁苦絕望,在天災裏掙紮求生,瞬間生死如一念。心裏忽然覺得,他的那些小心思情緒,不過是貴公子的臭毛病,假若連飯都吃不飽,忙得腳不沾地,哪裏還能想有的沒的。不管怎麽說,他還有爹爹妹妹,還有蕭子虞,還能活的衣食無憂。

“你念過書麽?”林璧笑問孟恕,這青年男子說話斯文,沒有一般人的拘謹,全不像面朝黃土地裏刨食的農夫。

孟恕道:“我爹爹是個秀才,我雖然愚笨,好歹也識得幾個字。”

“識字很好。”林璧點頭,“你為什麽不去考科舉?”

“嗳,”孟恕心道果真是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家裏沒錢唄,反正我是個笨的,讀了也得不了什麽功名。”他雖這麽說,語氣還是低落下來,那個男人不想有學問、萬人敬仰、幹一番驚天地的大事業?

孟怒緊皺了眉,“你不笨。”

孟恕一笑,“是呀,我不笨,你笨。”

孟怒眉峰皺的更緊了,卻不再說話,長途跋涉已經將他的力氣耗盡了,只胳膊緊緊圈著身後人,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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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來啦

30·踐行酒

京兆府尹的效率倒是高,他們到了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已經緩緩升起了炊煙,遠遠傳來米粥的香味,兩大車的棉被褥子並衣衫,民夫們正在紮草棚子,並給災民暫住之用。

災民們在離家遙遠的千裏之外終於找到了歸屬,頓感心酸,不少人心裏一松,“噗通”就倒在了地上,有的人遠遠的就跪下給官老爺磕頭,滿臉的淚水肆虐,七八尺高的強壯漢子哭的不能自抑。他們拖家帶口長途跋涉,路上不知餓死累倒多少老人婦女孩子,被匆匆埋在路邊,成了離鄉背井的孤魂。剩下的人吃草根,啃樹皮,沿路乞討,僅憑的是一個信念,如今終於得救了,如何不激動高興!

宋兼報完信之後,向官府要了匹快馬立刻往回趕,待看見皇上無恙才放下心來,覆命之後便恭敬跟韓成子一起站在皇上身後。

京兆府尹劉賀一身青色官服,烏紗帽帶的整齊精神,遠遠便跑過來,來不及叫起給他磕頭的災民們,就趕緊跪下給蕭子虞行禮,口稱公子,行的卻是君臣之禮。他是京城的官,見識本就廣些,雖然沒見過皇上,禦前侍衛宋兼和大總管韓成子是認識的,哪裏還猜不出來這位是誰。

蕭子虞微微點頭,道:“劉賀,你做的很好,起來罷。”他整個人的氣勢變得威嚴、高貴,雖還在難民群裏,衣服染了臟汙,給人的感覺卻是高不可攀。

孟恕心裏嘀咕,他們似乎遇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人。

“你們都餓壞了,趕緊去吃些東西吧。”林璧向眾人道。

災民們打眼看蕭子虞,見他笑著點頭了才相互攙扶著湧上,各自領了饅頭包子和著水來吃。粥還沒有煮好,仍需等著,饅頭包子是劉賀緊急在城裏買的,生怕趕不及。讓皇上不高興,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公子,您看這災民可怎麽安置?”劉賀小心問。過幾日人越來越多,都擠在城門口也不是辦法。

蕭子虞道:“去將這些災民登記在冊,編在京郊的縣裏,等過了冬再作其他打算,之後來京的災民亦如此。務必算清災民數目,把折子上呈給朕。”

劉賀忙應是,“只是這災民數萬之眾,恐怕,恐怕不大好安置……”寒秋天氣,他卻流了滿臉的汗,鹹濕的汗水流到眼睛裏生疼,連抹都不敢,攏在袍袖裏的手指直打顫。

蕭子虞略一思索,“北方荒地多得是,他們有力氣有本事就去開,朝廷給糧食農具,不能的等明年遣回原籍。”

林璧緩緩道:“北方寒冷,又有韃靼、瓦刺連年侵擾,恐怕去的人不會多。”

“哼,韃靼。”蕭子虞冷笑。大齊疆土遼闊,偏偏京都西邊就有韃靼,離得極近,兩日時間就能攻來京都。

林璧擡眼,看見蕭子虞眼中冷芒一閃,了然一笑。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蕭子虞納罕,這死孩子終於不甩自己臉子了?

“子虞,我餓了,咱們回去吧。”林璧剛才沒怎麽,現在心情一松,就覺得衣服臟得很,全身都在癢,恨不得馬上洗個澡。並不是他嫌棄那孩子臟汙,而是自小被嬌養大,一身臭毛病,丁點不潔也受不得。

子虞?這位林公子竟是直呼聖上名諱?劉賀悚然,恨不得捂上耳朵,什麽也沒聽見。林家公子是皇上伴讀,叫名字也沒什麽,千萬不要多想,他使勁催眠自己。

蕭子虞點頭,知道他潔癖的毛病又犯了,“劉賀,這事朕交給你,辦砸了提頭來見。”言罷轉身走人。

“恭送公子。”劉賀伏跪在地,心裏想著這次算是福還是禍。

時辰還早,兩人回了林府,各自沐浴換了衣服在亭子裏置了桌酒席說話。

秋日蕭瑟,滿園只有菊花獨妍,小湖裏殘荷未清,配上北風卷地,倒也頗有雅意。

“今天這頓酒算是為你踐行了。”蕭子虞拿起酒杯與他對碰,仰頭喝幹。

林璧吊兒郎當歪坐著,也喝盡杯裏酒液,“當了皇帝果然更不要臉了,明明是吃我家、喝我家的,還算給我踐行。”

蕭子虞提起筷子敲他頭,“臭小子,也就你敢這麽跟我甩臉子,好好說話不行麽。”

“不行。你又敲我頭!”林璧惱怒,舉手要敲回來,被蕭子虞握住手指。

“松開。”或許是喝了酒,林璧臉頰微熱,想抽回手去,奈何蕭子虞不放,他也只聲勢大,其實心裏何嘗不是期待蕭子虞握的更久些。

林璧的額發被風吹的毛茸茸的,剛洗了頭發沒幹,就那麽隨意披在肩上,幾綹打著卷兒順著脖頸鉆進了衣領裏,配上他不羈的坐姿,倒像是個魏晉狂生。嫩白的臉已有了棱角,介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粉粉的混著些魅惑,上挑的外眥帶著淩厲的弧度瞪他,蕭子虞只覺得心裏發緊,喉嚨幹渴,忍不住抓著酒壺咕咚咕咚灌下一整壺酒。

抓著自己的大掌燙人,林璧胸口麻癢直延伸到小腹,去了半身力氣,忍不住帶著期待看他。會不會,會不會他也……

“我記得,”蕭子虞握緊他手指,左邊嘴角挑起,帶起一個小小笑渦,像個邪狷的調戲姑娘的紈絝,“你小時候總喜歡被我牽著手,手掌肉肉的又細嫩,跟小姑娘似的,現在都粗了。”實際上哪裏粗了,林璧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因為握筆和練武有厚厚的繭子,帶著絕對的力量,讓他愛不釋手。

林璧被氣笑了,手肘抵著桌子湊過臉去,“你那時候還喜歡親我呢,要不要再來一口?”他目光灼灼,緊緊鎖住蕭子虞,不想放過他半點情緒波動。

“有何不可?”蕭子虞松開他的手,轉而捏著林璧下巴緩緩靠近。

兩人眼睛膠著著,誰都不服輸,均從對方眸子裏清晰看見了自己。

氣氛,已悄然改變。

濕熱的呼吸撲在臉上,掀起狂熱的旋風,把林璧的理智吹得一點不剩,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等待。

蕭子虞本來只是逗逗他,沒打算真親下去,現在卻不由自主,整個人著魔了般被眼前的人兒吸引,將唇險險印在他嘴角,呼吸間都是林璧身上清爽的味道,忍不住伸舌舔舔,唔,好甜。

林璧麻了半邊身子,只覺得蕭子虞的唇好軟,舌頭好滑,他全身的汗毛都在顫抖,忍不住就右側了臉去,直接把唇印在他唇上。

拜師

唇唇相對,兩個人都僵住了。林璧這才清醒,被自己的大膽舉動嚇了一跳,緊閉著雙眼動也不敢動,雙睫抖的蝶翼般。蕭子虞則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也僵著。

“嘻嘻,郡主,林姑娘家很漂亮呢。”一個清脆的女孩兒聲音遙遙傳來。

蕭子虞才笑道:“你小時候身上總有股子奶香味,現在沒了。”話裏透著股子惋惜之意。

林璧心裏松口氣,幸虧他沒發現什麽,“哼!”

蕭子虞無奈,只有這麽說,兩個人才能繼續保持這樣關系吧。是他對不起林璧,明明什麽都給不了他,還情不自禁。

“恩,江南宅子精致小巧,比咱們家的大開大合好看多了。”另一個聲音語速很快,爽朗可愛,正是張和熙。

蕭子虞道:“和熙怎麽也來了?”

“我跟她說好,今日直接讓玉兒搬去成武侯府,請長公主幫忙照看,和熙倒是個急性子,特特親自來接。”林璧前些日子帶林黛玉去成武侯府做過一次客,兩個小姑娘看對眼了,只兩個時辰就好的什麽似的。

蕭子虞即位之後,跟他同是賢妃養大的七公主水漲船高,被封為福嫻長公主,一躍成為京城圈裏炙手可熱的新貴,連皮小子張和熙都被誇是難得的英氣,不讓須眉。

“咱們也去看看?”蕭子虞挑眉。

林璧瞬間炸毛,“你休想打我妹子註意!”蕭子虞他敢!

“你妹妹才六歲吧……”連男女七歲不同席的年紀都沒到,他難道戀童?

林璧咬著下唇,還是有些不大情願,“你又不是什麽好人,萬一看見我家妹子上了心,強取豪奪怎麽辦?”

蕭子虞猙獰了一張臉,“我給你的印像就是四處發情,是母的都得收了?”

“你才是母的。”林璧怒,有這麽說人的麽。

“行了吧你,走,看你妹妹去。”蕭子虞夾住林璧的頭提溜著往張和熙剛才說話的方向走。

林黛玉亦是鳳眼,跟林璧差不多,只一雙眉淺淡,似蹙非蹙的,安靜聽張和熙眉飛色舞說她四處搗蛋的趣事兒。

不光和熙來了,張和戚也來了,正一臉縱容任自家妹子宣揚自己光輝歷史,順便抹黑他。張和熙一身寶藍劍袖束腰衣袍,頭上還像模像樣弄了個男子發髻,活脫脫一個俊俏男孩子,看見和林璧一起進了院子的蕭子虞,一蹦三尺高。

“舅舅!”小炮彈似的一頭紮進蕭子虞懷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小姑娘特自戀地以為蕭子虞是專門來找她的。

蕭子虞一把抱起張和熙轉個圈兒,然後拋得高高的,“小丫頭想舅舅啦。”又叫張和戚不必行禮。

林黛玉被張和熙一連串動作弄得不知所以,拿眼神詢問林璧,林璧摸摸她的頭,小聲說了幾句,林黛玉嚇得小臉煞白,最後還是穩住了沒動。既然哥哥說就當普通客人,那就是了吧。

“恩。娘親不讓我進宮找皇後娘娘玩,說我毛手毛腳會傷了小弟弟,舅舅,和熙很乖的。”張和熙興奮地小臉兒通紅,一邊又撅著嘴兒打自家娘親小報告。

“蔫壞的丫頭,你哪裏乖了,上回母後的汝窯美人聳肩瓶可不就是你去了才碎的?還說是貓打壞的,宮裏根本就沒貓,連謊都不會撒的笨蛋和熙。”蕭子虞很喜歡這個小侄女,每每都要逗上一逗。

張和熙撇嘴,掙紮著下地,跑到黛玉面前拉著她的手,又沖蕭子虞做個鬼臉,“舅舅壞,和熙不理你了。”

蕭子虞無奈搖頭,然後朝林黛玉道,“初次見林姑娘,這塊暖玉常帶著養身,送與你作見面禮吧。”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韓成子。

林黛玉接過玉,觸手果然溫熱,玉漆黑如墨、紋理細致,竟是塊極品墨玉。當下有些踟躕,不知怎麽辦才好。

林璧道:“給你你就收著,他是有錢人,咱們就當劫富濟貧了。”

張和熙也說:“沒錯,舅舅有錢。”

林黛玉只得福身謝過。

張和戚自來了就沒插上幾句話,此時見了蕭子虞,道:“舅舅今日也來了。”他除了爹以外最崇拜的便是四舅舅,因為連功夫很厲害的林叔叔和七舅舅見了四舅舅的都得低頭乖乖聽訓。

“恩,你母親可還好?”

“母親很好,昨日還說起舅舅和皇嬸。”

張和戚跟蕭子虞說了幾句便轉而向林璧道:“林叔叔,你上回教我的招式我都練熟了。”

林璧笑道:“你若還想學,就得拜我做個師父。”這話說的倒有七分認真,和戚是個不可多得的練武苗子,更兼肯下功夫練,收個徒弟很不錯。

張和戚雀躍,“好,我拜了師父林叔叔就得好好教我,可不許向以前那般兒戲教我了,舅舅見證。”

想不到這小子居然還不大好糊弄,知道他以前是隨便教的。林璧道:“你得先征得你父親同意才行。”

“早就說過了,父親很願意我能隨林叔叔練武。”張家以武傳家,成武侯本是鎮西候麾下,因尚了公主,雖因此封了候,卻只能呆在京裏做個閑散侯爺。看似是沈家和張家關系更進一步,實則是被太上皇解了在西境兵權,原本張世忠的位置被太上皇心腹占了。

而張和戚自小平平穩穩,成武侯一直擔心他被安逸的生活磨平了張家人的銳氣,對他要求極嚴,功夫自是重中之重。

“臭小子預謀已久啊。”林璧對有個聰明徒弟心裏還是很喜歡的,面上卻做出一副要好好考慮的樣子。

林黛玉略好奇看著張和戚,她家哥哥還會武藝麽?她都不知道。

蕭子虞看熱鬧不插手,作壁上觀。和熙也很想拜厲害的林璧為師,奈何她知道母親一定不同意,急得抓耳撓腮的。

張和戚歪頭想想,撩衣擺就跪地上磕頭,“徒兒拜見師父。”

機靈小子。林璧趕緊扶他起來,“好,既是做了我弟子,少不得以後嚴格要求你了。我知道你性子堅韌,肯下苦功,但是我的要求要比你平時還要重些,你可有意見?”

“沒有。”張和戚少年老成,跟他爹學的鮮少笑,此時一咧嘴,竟有兩顆小虎牙,可愛得很,逗得林璧哈哈大笑,他立馬郁悶捂住嘴巴。

蕭子虞道:“既收了徒,以後就穩重些兒吧。”

“要你管。”林璧斜睨他一眼,負手望天。

和熙

本來拜師是件很慎重的大事,弟子需要拜祖師和跪拜奉茶,他們這樣做實在兒戲。但孟燃魂是個灑脫不羈的性子,最厭世俗禮教,當初收林璧和蕭子虞的時候也不過讓跪下磕個頭就算完了,林璧性子跟孟燃魂倒有三分相似,不講究這些虛禮,只受了張和戚一拜。

張和戚恨不得立刻就跟林璧學武,一臉的迫不及待。

林璧拿手拍他,“急什麽,為師明日需南下一趟,學武的事回來再說。”

和戚立馬蔫了,“師父要去幹什麽?”

“秘密。”林璧眼皮微闔,挑出個優雅的弧度白了蕭子虞一眼。

“那師父要去多久?”張和戚苦著小臉,一雙濃黑的長眉下耷,幾乎成了八字狀。

“少則一個月,多則兩個月,不會很久的。”蕭子虞淡淡道,迎面與林璧對視,眼裏意味不明。

張和戚小聲嘟囔:“那也很久啊。”

張和熙惱怒自己還要受家裏管束,偷偷跑到她親哥身後頭,對準他屁股一腳踹上去。張和戚早有所覺,猛地轉身握住和熙高高擡起的腳腕,“又淘氣了。”張和熙最喜歡背後襲人,這樣場面不知多少回了。

張和熙右腳被握,只能單腿站著,羞惱道:“哎呀你放開我。”

“乖乖叫聲好哥哥就放開。”張和戚好整以暇,他這個妹子天不怕地不怕,更難低頭,平時凈遭她欺負了。父親母親都不管,說不定還給和熙幫把手,他這個兒子跟大街上撿的似的不招人疼。

“才不要,壞和戚。”和熙重重一哼,很牛氣很有氣節。和戚只比她大一歲多,她才不喊。

“皇叔救我,林叔叔救我。”

蕭子虞林璧看天的看天,賞花的賞花,非常沒義氣地不予置之,氣的張和熙磨牙。

林黛玉竟不知兩兄妹平時都是這樣相處,一時呆了。聽到和熙叫她“玉兒幫我。”才趕緊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讓張和熙倚在自己身上。

林黛玉畢竟年紀小,根本沒力氣幫和熙穩住身子,憋得一張臉兒通紅,只好拿求救的眼神看張和戚。張和熙自小皮孩子一個,一丁點兒也不像個淑女,是以張和戚頭一回見這麽粉嫩柔弱的姑娘,特沒出息紅了臉,訥訥放開自家妹子。

張和熙終於能腳踏實地,狠狠一跺腳,冷哼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玉兒,咱們走。”

林璧挑眉,開始思考把自己妹子跟和熙放一起養是不是錯了,要是以後和熙把黛玉帶壞了,凈學些這種市井俚語,他可沒法跟老爹交代了。

蕭子虞笑道:“七皇姐會管好她們的,你不必擔心。”

不擔心……才怪。

幾人這邊正說著話,就見碧樹來報,“大爺,賈家來人了,正在曉月堂廳裏等著。”

“來的是誰?”

“是賈璉二奶奶。”

若說賈家不來人,那才是奇怪呢,畢竟是外家,還是去看看的好。林璧道:“妹妹跟我一起去瞧瞧二嫂子吧,子虞和熙和戚且歇一歇。”

和熙平時出門做客,並沒有和賈家人見過,也不感興趣,遂向黛玉道:“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好一起去我家裏。”

黛玉點頭,纖手指著一個房門,“那裏是我的書房,你或可消遣一下子去。”

蕭子虞自然不好再呆在人家內院,便偕張和戚回了前院裏林璧的聽風院。

卻說賈家,誤打誤撞竟真的出了個貴妃娘娘,真真兒天上掉餡餅一般。王夫人原本暗地裏抱怨賈母老背晦了,竟把如花似玉的元春送進了虞郡王府,此時也只能嘆姜還是老的辣,從此對賈母更加信服不提。

賈母又哪裏肯承認她操作失誤,反正最後結果是好的,也不算枉費了她親自撫養元春長大的一番苦心。

如此一來,林璧是聖上伴讀,此時他在孝裏不顯,等以後入了仕必定青雲直上,前途不可限量。賈母又想起早早沒了母親的外孫女兒黛玉,可憐見的沒個長輩在身邊護著,一疊聲兒喚王熙鳳帶著禮物去林府走一趟,就算不能把林黛玉帶來,關系一定要打好。

王熙鳳心裏也打鼓一樣,賈家這些年是怎麽對林璧的?她一個沒過門幾年的新婦都側目。然而賈母這樣做本也沒錯,誰會看自己女兒的庶子順眼起來?千錯萬錯都怪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沒想到林璧能與當今聖上一起讀書,如今可好,雞犬升天了。就上回看,林家大爺可不是個度量大的,會怎麽想還不定呢。

王熙鳳坐在曉月堂廳裏,感嘆不愧是書香世家,屋裏擺設竟是古樸清雅,大氣得很,襯得賈家的富麗堂皇倒跟暴發戶一般。

正想著,林璧和林黛玉就來了。

林璧黛玉雙雙行禮,王熙鳳忙道不敢,各自落座說話。

王熙鳳著鵝黃撒花對襟褂,淺碧色月華裙,頭上首飾比之初見也簡薄許多,林璧暗暗點頭,如今倒是知情識趣了。

“二嫂子難得有空閑來一趟,必是有事的。”

王熙鳳笑道:“哪裏有什麽事,不過是老太太想外孫子孫女兒了,叫我來瞧瞧。”

林璧拍額,“是我的不是,竟許久沒去請老太太安。” 忙喊外頭人叫去套車,準備外出物事。

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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