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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鬥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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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力推銷的馮大人◎

朱庭玉緩緩收手。

他是動心, 但他更知道夏國人沒安好心。坑了他那麽多的錢還不夠,還想再坑他的錢嗎?

朱庭玉只是偶爾沖動了一些,但是昨兒被大臣們提面命, 今兒心智堅定了不少。不過, 這幅畫還真的正中他心意,若眼下不是在夏國,若他之前沒有被狠狠的坑一筆, 朱庭玉定然就收了。好畫難得,這一幅畫比他庫房裏的任何一幅都要出彩, 怪不得方才那麽多人圍在這兒品鑒,連詠梅的詩都寫了一篇又一篇,一個個文思泉湧, 想必都是有感而發。

朱庭玉再三道可惜,可惜這畫不是他的, 可惜他的那些大臣不讓他再亂花錢了。

見他們聖上沒有意氣用事,後面跟著的幾位大臣都稍稍安心了一些。只要他們聖上保持腦子清醒,那他們就不必擔心。

然而他們放心的未免太早了些,這臨水紅梅圖是馮慨之拿過來的。這畫得來不費一個子兒, 原本是底下商賈孝敬給他的, 因其珍貴得很, 馮慨之哪怕沒有那麽喜歡也還是笑納了。

馮慨之素來只喜歡波瀾壯闊的山水圖,對這些婉約的花鳥畫並不看重, 這回一聽說朱庭玉喜歡紅梅畫, 馮慨之立馬就想起來這一幅, 順帶給帶了過來。

既然都帶出來了, 他就沒想著要帶回去。這天底下, 還沒有馮慨之推銷不出去的東西!

馮慨之重新將畫展開, 對朱庭玉說:“都說名畫配君子,依我看,這畫合該是陛下的。這樣的好畫可不多見了,又是出自輕羽散人之手,這位大家流落在外的古畫不過三四幅,唯有這臨水紅梅圖是上品中的上品,多少人求之不得。今兒也不知是誰如此好心,將畫給送了過來,說是要覓一位有緣人。”

朱庭玉心神一蕩:“若有緣的話,直接送給他?”

馮慨之眼神都變了,這人……怕不是白日做夢吧,想屁吃呢,他道:“自然不是,這幅畫可是主人家一擲千金買下來的。”

後頭的段廣基臉色都變了,又是千金!夏國哪有這麽多價值千金的東西?

馮慨之湊了過來:“陛下不妨幫忙掌掌眼,看看這畫究竟值不值這個價格?”

朱庭玉還真地認真看了一眼,越看越心喜:“不愧是輕羽散人的畫作,濃墨點蕊,疏朗秀挺,千金都算少的。”

若要讓他開口,必定價值萬金。這樣的好寶貝,怎麽偏偏就不是他的呢?

馮慨之心想在你這麽個冤大頭眼裏,自然是值得,又有錢,又好忽悠,這樣的傻子可不能給放跑了。馮慨之乘勝追擊:“這好畫就跟機遇一樣,把握住了就是您的,若是錯過了,此生就再難見到了。待您回了蜀國可不就再也見不到了嗎?這畫又不是人,您想賞玩時它也不能長著腳,自己跑過去啊。”

朱庭玉一聽,頓時掙紮了起來。他實在有些舍不得這畫,也想入手,但是一想到要花錢,他又開不了口了。

昨兒才吃了一個教訓呢……

後頭的段廣基幾個見狀不好,連忙阻止:“聖上,您庫房裏頭的古畫多著呢,不論哪個挑出來,也不輸於這一幅。”

“話可不能這麽說。”馮慨之立馬打斷,“每一幅畫都是獨一無二的,天底下沒有第二幅這臨水紅梅圖,哪怕輕羽散人在世時多畫了一副,因其心境不同,感念不同,畫出來的也是不一樣的。若不懂畫之人,怎品得出各種差別?自然也不知因何而珍貴了,陛下您說是不是?”

朱庭玉聽他必言,仿佛找到了畢生知己一樣:“看來馮大人也愛畫?”

馮慨之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微微一頷首:“愛畫如命。”

朱庭玉看馮慨之的目光漸漸變了,他是個愛畫的,無奈身邊人並沒有這一愛好,朱庭玉想與人分享都不成:“馮大人也是個性情中人啊。”

馮慨之笑了笑:“正因為如此,才時常不被身邊人理解,尤其是家中妻小,但凡我想在外頭買一幅畫,只要價格稍稍貴了一些回去之後便是一頓耳提面命,還動輒警告下次再不許了,叫人好沒面子。”

朱庭玉深有所感,可不是嘛,都說了他心坎上了。

每次他花錢的時候,也有一堆人跑過來說三道四的,叫人討厭。

段廣基他們已經意識到不妙了,但是他們才學的官話,只是聽懂無礙,但若是長篇大論顯然不行,只能用蜀國的話瘋狂提醒。

可馮慨之卻見朱庭玉一句都沒聽進去,反而越發固執起來,於是他又陰陽怪氣地道:“陛下不知道,有一回,家中那些人徹底把我給惹怒了,我忍無可忍,便狠狠地訓斥他們了一番。”

朱庭玉立馬被勾起了好奇心:“只因他們不許你買畫嗎?”

“是也不是。這是其一,其二乃是不想他們太放肆。須知一家之主是我,賺錢養家的亦是我,當家做主的人卻連用錢也要處處受制,這是個什麽道理?被養著的那群人,反到管起養他們的人,原就是我太縱著他們,讓他們沒了分寸。”

段廣基一眾臉都黑了,這是在罵誰呢?!

朱庭玉的臉色也稱不上好看。

馮慨之望著若有所思的朱庭玉,給了最後一擊:“這人生在世,該花就得花,何必委屈自己?你替他們省,他們可曾替你省了?反正我自想通之後,便沒有因為家中妻小委屈過自己,他們本就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何必再叫我節衣縮食,您說是不是?”

是,太是了!

朱庭玉豁然開朗,他為什麽要為朝中的那些大臣委屈自己呢?那些臣子哪個不是家財萬貫、揮金如土,怎麽到他這個一國之君身上,反倒要處處受制了?別看眼下只是買畫這件小事兒,若真要往大了說,他這一國之君的臉面早就沒了。

不行,今日這畫,他無論如何也得買!誰來阻止都不好使。

段廣基慌了:“聖上,三思啊。”

他不便說自家已經餘錢不夠了,只能用這樣的話企圖喚回朱庭玉的機智。

可他越說,朱庭玉越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握緊了畫,同馮慨之道:“多謝馮大人指點迷津。”

馮慨之擺擺手,大方道:“客氣什麽,應當的,這話陛下要了?”

“自然。”

段廣基見他們聖上已經下定決心,心裏徹底絕望了。

沒救了,這個腦子別說是夏國人了,就連林檀只怕都瞧不起他們。

另一邊,蕭瑾已經帶著司徒恭跟林檀走馬觀花的一路看過來了。

看了一圈,卻發現蜀國人遲遲未曾跟上,回頭看時方才發現馮慨之也在那兒。

“他們怎會在一塊兒?”

林檀接話:“定是狗皇帝又在犯蠢。”

司徒恭若有所思,蜀國皇帝這性子比當初的齊皇還不如,他此番回去之後,便得在蜀國布置些勢力了,略經營兩三年,沒準便能取而代之。

林檀的一句話打破了司徒恭的深思:“別管他們了,咱們看咱們的,你說的鬥茶在何處?”

蕭瑾收回目光,領他們往裏走。

此次的茶會辦的極好,可謂是雅俗共賞。那些吟詩作畫的尋常人看了也有幾分趣味,等到了鬥茶的地方,更是圍得水洩不通。

今日各個地方人都領著自家珍藏的茶過來鬥上一鬥,什麽雨前龍井,什麽劍南蒙頂,什麽蘄門團黃,什麽岳州含膏,有些光是名字讀出來都讓人口齒生香,更不必說配上好水,煮開飲上一壺了。

蕭瑾他們選了一個靠窗又登高的亭子,自上而下,將前面鬥茶的場面看得一覽無餘。

顧淮南就提前叫人準備著茶,外頭鬥的是哪一個,便給蕭瑾他們續上,再一一解釋這茶的妙處。

那麽多的名茶,林檀覺得個個都好,還讓蕭瑾挨個給她裝一些,她好帶回去慢慢喝。

聽那位顧大人說,飲茶還有諸多好處,回頭幹脆從夏國買一些回去算了,看看國中百姓喜不喜歡。

司徒恭也備受震撼,他在今日之前從未想過,這茶還有這麽多的區別,他本覺得,茶水的味道相仿,並無多大的分別。可下頭那些人爭的面紅耳赤,為了自家的茶能爭得第一如此鬥志昂揚,讓司徒恭頭一次體會到茶對夏國意味著什麽。

蕭瑾問他:“你吃著覺得如何?”

司徒恭放下茶盞,耿直道:“味道不錯。”

“……沒了?”蕭瑾難以置信。

“嗯。”

等著司徒恭被好茶折服的蕭瑾大失所望,好吧,他就不應該對司徒恭有什麽期待,還是林檀更懂一些。

鬥茶鬥到一半兒,蕭瑾忽然看到一人。

他扒著窗臺仔細地看了一眼,叫來其他人。

幾個人一齊探出頭,看著蕭瑾指著的方向:“快看,那人是不是有些怪?”

哪怕他身上穿著夏國的衣裳,可一眼看著就不像是夏國人,也不像是燕國跟蜀國人。

蕭瑾對這種事敏感得很,這人一出現他就盯上了。

顧淮南最後看了一眼,才道:“這人應當是高句麗人吧。”

“高句麗?”蕭瑾眼睛一亮,高句麗來客,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又要大賺一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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