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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折磨(捉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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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發圖強的徐征◎

徐征還是留下了, 他們二十四個人,一個不少,全都留在城外過夜。

不過傍晚的時候, 各家都派了人過來打聽消息, 徐征見自家管家也過來了,於是沒好氣地將今兒發生的荒唐事都告知於他,讓他跟他父親好好說一說。

管家回去後, 還沒到院子裏,就被徐尚書給叫住了。

如此也好, 還省得他特意跑過去。管事立馬按著大少爺的意思,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還道:“這位柳大人實在是太胡鬧了, 說不讓人走就不讓人走,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老爺, 這回咱們大少爺可受了老大的罪,那小旅店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在那兒住一晚上得將人折騰死。”

徐庶並不言語。

管家見他們老爺臉上陰晴不定的,又問了一句:“老爺……您可要跟皇上求求情?”

“求什麽情?”還沒開始就先求情, 豈不白白叫人看個笑話?人家巴巴地派了個人過來, 就是為了讓他求饒的。

徐庶可不想就這麽就範。

看馮慨之跟陳疏材就知道, 一旦被聖上惦記上了,那就基本沒什麽清閑日子好過了。徐庶隱約已經意識到以後工部的日子不會太平。他心中十分抵觸, 並不想如了蕭瑾的願。一輩子過得都是這麽清閑無擾的日子, 憑什麽新皇登基, 他們就得累死累活?先皇在世的時候都沒這麽累過!

當然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 徐庶在別的地方聽見了一些風聲。最遲今年年底, 朝廷的考課方式便會有所變動。各項考課的標準都提高了,若是不能完成的話,還會被扣俸祿!

他們工部首當其沖。

畢竟,工部真做不出多少成績來,如今要求一高,他們就徹底沒了指望。

徐庶對這該死的考課意見很大。

徐庶不肯低頭,但他也並非真的紋絲不動,畢竟,他親兒子還在人家手上呢。

蕭瑾也時刻註意著柳承智這邊的動靜。得知這人直接把工部那些不愛幹事兒的人趕去了城外實地考察,還不讓他們回去,蕭瑾便忍不住佩服起這個柳承智來。要是換了尋常人,哪有這樣的膽量?也不知他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真的耿直如此了。

張德喜探過了身,詢問:“聖上似乎對工部有所不滿?”

蕭瑾不悅,氣呼呼地反問:“難道朕不應該對他們不滿?”

他甚至在想,張德喜這廝是不是覺得他對那些人太殘忍了?

這就又生氣了?張德喜也不解釋。

他擼虎須有一手,轉頭就親手給蕭瑾剝了一顆荔枝。

蕭瑾火氣立馬就沒了,接過荔枝丟進嘴裏,哼了兩聲:“從前沒動他們,那是因為不知道工部的人都這般胡鬧。如今才算徹底看清了他們,這工部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是正經做事的,都想著偷雞耍滑、躲懶圖清靜呢。就連工部尚書都是個怕麻煩的,朕還能指望工部其他人有何作為?”

張德喜嘆了嘆:“工部原先就這樣,多少年了都改不掉。先帝說過徐尚書幾次,不過……都不管用。”

“每次說的時候,徐庶表現如何?”

張德喜道:“態度都十分誠懇,像是真聽進去了一樣,不過仍舊不改;或者稍稍改了一些,可堅持不了多久便又故態覆萌。”

明白,蕭瑾冷笑,輕松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因為幾句話就改變?這是混習慣了。

張德喜又問:“那您看這回徐尚書會不會改?”

“他不改,朕改。”

到年底的時候,直接變革考核制度,若是評級差的話,那就扣他們的俸祿!降他們的品級!

等新的考核制度出來之後,哪個衙門真幹事兒,哪個衙門在混日子,一目了然。

雖然張崇明他們都說這徐庶手裏有些本事,但蕭瑾對他實在沒有什麽好感。這回也就是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了,倘若他還是不識趣兒,趁早退位讓賢得了。

朝中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能耐人,他這麽胡鬧,不就是仗著德高望重、就算偶爾懈怠了自己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麽?從前或許是這樣,但以後就不會了。他這日子過得也緊巴巴,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成兩文來花,憑什麽要出那麽一大筆錢,養幾十個不幹事兒的人呢?

蕭瑾大膽猜測,眼下工部的那幾個人鐵定心裏不好受。摸魚摸習慣了,一下子被逼著做事兒,肯定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蕭瑾猜得不假,徐征今兒沒回家吃飯,旅店的飯菜又不合胃口,這讓他更加煩躁。徐征這純屬於清閑日子過多了,一有正經事在身上,他便煩躁的不行。

入夜,徐征找附近農戶家借了一把魚竿,準備出去夜釣。

結果門都還沒出,就被柳承智攔下了。

柳承智的火氣比徐征還大,他覺得徐征這人太不服管教了,簡直是挑釁他作為“上峰”的權威:“都已經入夜了,你竟然還跑出去釣魚?”

徐征嘴角一抿,目光不善:“難不成柳大人連咱們夜裏做什麽都要管?”

“自然是要管了,你不老實睡覺非得跑去外面瞎折騰,明兒還怎麽做事?讓你來旅店是讓你養精蓄銳的,不是讓你釣魚的!你若這麽有精神,還不如去田裏幹活來得實在。正好外頭無人打擾,沒準你還能豁然開朗。”

柳承智說得理直氣壯。

徐征握著魚竿的手都在用勁兒,似乎將手裏的魚竿當成了柳承智。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恬不知恥的人。

柳承智表示,他還能更加恬不知恥。他看徐征一臉不高興,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以後要共事的,關系鬧僵了也不好。

柳承智決定各退一步:“罷了罷了,爭不過你。你要真去釣魚也行,不過……我得跟在你後頭。徐大人畢竟是我帶出來的,我總得保證你的安全,免得到時候出了事兒都沒人知曉,多嚇人。”

柳承智說完,先邁開了一步,覺得自己已經做了極大的讓步了:“你說是吧?”

徐征忍了忍,良久,他氣憤地轉過頭,沈默著收回了魚竿,往房裏走去。

罷了罷了,他不跟傻子計較。

整個過程徐征一言不發,像個啞巴一樣。

柳承智的風涼話又來了:“怎麽,你又不釣了?”

徐征壓著火氣,沒轉身同他起什麽爭執。

柳承智聲音不大不小:“一會兒說要去,一會兒又不去,這世家大族的公子哥還真是難伺候。”

徐征:“……”

他受不了了!再跟這蠢貨待下去,他怕是真的能氣出病來!

雖然今兒出門前,他父親交代他小不忍則亂大謀,但徐征實在不想跟柳承智耗著。

他頭一次為了公事兒熬了夜。

以往不釣魚的時候,他可都睡得極早,今兒夜裏,房裏卻點著一盞燈,徹夜未熄。

翌日,天色微明時徐征才終於從書案上擡起了頭,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桌上放著一張圖紙。

其實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有了些想法,不過一直懶得動。他父親說了,人若是太勤快的話,事情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到時候別說清閑了,正經日子都沒有了。徐征深以為然,做事也一向都喜歡緩一緩。

但這回他是緩不下去了。一夜沒睡,也不影響第二日的精神。等用過早飯、洗了把冷水臉之後,徐征直接將人召集了起來,準備按照他的圖紙制作農具。

這樣的大事兒,自然也驚動了柳承智。

他對著圖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不過瞧見這些人都在忙活,他忍不住手癢,過去指點了一番。

不多時,眾人耳邊便只剩下他那惱人的聲音,嗡嗡作響,跟蒼蠅似的揮之不去。

“我覺得這個要這麽做才好。”

“你這是不是裝反了?”

“嘖,這木工做的還不如我呢,聽我的,先這樣……”

徐征手裏捶了一下木塊,默默憋氣。

再過兩日就好了,等東西做出來之後,也沒必要跟這個人再繼續耗下去。

徐征都忍了,剩下也沒人敢說什麽了。

柳承智這人再討厭,再惡心,可他是聖上的人,他們也的的確確是對方的手下。只這一點,就已經讓他們閉嘴了。

兩日後,徐征的新犁制作完畢。

這個犁有別於以往的樣式,犁架小,便於回轉,操作靈活,既便於深耕,節省了畜力。

徐征叫人套在牛上耕了一畝地,發現效果不錯。

犁了幾畝地,都順暢的很。

這算是他改過最成功的一樣農具了!

徐征見柳承智看得目不轉睛,心想這土包子終於有識相的時候了。東西做出來了,徐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還有功夫跟柳承智解釋:

“柳大人可別小瞧這犁,它的優點可多著呢。這犁身可以擺動,便於深耕,利於回旋,最適合田畝不大的江南水田。且這一回我又在原先的長直轅犁基礎上增加犁評和犁建,若推進犁評,可使犁箭向下,犁鏵入土則深;若提起犁評,使犁箭向上,犁鏵入土則淺。輕便省力,說是神器也不為過了。”

柳承智聽他唧唧歪歪了半天,說得天花亂墜,可卻楞是沒怎麽聽懂。

柳承智就一個想法,他問出了一個顯而易見卻又致命的問題:“那你這農具能代替耕牛不?”

徐征匪夷所思地瞪著他,這人在說什麽胡話呢:“這不過是個農具,如何能代替耕牛?”

他能做的也就是節省人力和畜力,哪能一飛沖天?

柳承智“嘖”了一聲,極度不滿:“繼續改吧,這玩意不行,說的天花亂墜,結果還是得用牛!你必須得給我造一個不用牛也能耕起來的農具。”

徐征:“……??!”

簡直離譜!還讓不讓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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