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快到中秋節，山上的棗樹早已是紅通通一片，魏萊的家鄉靈山秀水，棗兒也長得格外地好。聶小圖卻是第一次見棗樹，看到一棵棵枝繁葉茂的樹葉裏如紅瑪瑙一般密密麻麻地紅棗，興奮的情緒掩都掩不住。

“這些真的不要錢嗎？”聶小圖始終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麽大的棗要是曬幹了裝袋，加個品牌再放到大城市的超市裏，價格不菲。在那個人人為營頭小利都能爭得頭破血流的世界裏，還有東西可以這樣索取。

“拜托，我說過好多次了，真的不要錢！”

“你們村民都是地主哎！”聶小圖哈哈大笑。

“恩，算是吧。來，長工，爬到那棵棗樹上，為本小姐打幾顆上好的棗來！”魏萊把打棗桿遞給了聶小圖。

聶小圖低頭看了看自身的裝扮，上身T恤尚可，下身穿的是沒有彈性的修身九分褲，時尚有餘，運動不足，實在無法有效執行攀爬的任務，於是只在站在原地拿桿打一些低處的棗。

魏萊搖搖頭，遺憾地說：“哎，來地裏幹活，偏偏要打扮成那麽帥！要不是本小姐我今天穿得也不方便，我一定爬到樹上去給你摘幾個嘗嘗鮮。“

聶小圖附和道：“是啊，所以半斤八兩嘛！”

等到打夠了滿滿一布包棗子，聶小圖跑到一個有泉水的地方，把棗子洗好，兩人便找了個平地坐下來。

“真的好甜！”聶小圖吃得好滿足，一邊說：“而且被山風吹著好舒服！”這是久違的山風，魏萊也好久沒有吹到過了。

“我媽給我講過，當年她和我爸就是在這棵棗樹下偷偷約會的。這裏有山，有泉，有樹，白天是藍天白雲，晚上是璀璨星辰。因為海拔的關系，即使到了夏天蚊子也很少，確實是個約會聖地。”

聶小圖不禁擡頭望了望天空，正是大朵大朵的白雲漂過，高天上流雲，何其壯觀美麗！聶小圖就這麽一直盯著天空，看著雲變換著不同的形狀，隨風而動，心曠神怡，就連平日裏最困惑人心的煩惱，都似乎隨著雲漂走了。

“現在晚上還會有很多星星嗎？”聶小圖問。他在上海，每天看到的星星屈指可數，這些年整日鎖在封閉的寫字樓裏上班，他早已體會不到魏萊口中所說的“璀璨星辰”，是個什麽模樣。

“有，不騙你，真的是漫天繁星哦！”魏萊說。

聶小圖開始期待夜晚。

魏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說：“小圖，我聽我媽說，小城裏居然有哈根達斯賣了，不過不是專賣店，是商場超市賣的那種。我現在還記得小時候吃我爸給我從城裏帶來的冰激竣，就在這棵棗樹下，被村裏的小孩欺負的事。我當時就是女中豪傑，寧願把冰激淩踩到腳下，都不給那幾個混混吃。”

“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我們會慢慢變得強大。”聶小圖說完，補充一句：“什麽都會有的，我們就去買冰激淩來吃，就在這棵樹下，如何？”

魏萊使勁點點頭。

魏萊感慨地說：“我們現在也算是有了一點財富了，你覺得擁有了之後，我們的生活有了什麽不同嗎？”

聶小圖望著滿天的白雲，認真地回答著魏萊提出的問題，“我們擁有了更大的選擇權，從此後，我們的工作成了我們的興趣，而不是生存的工具，但我們會一直工作下去。人們說財大氣粗，是把‘氣粗’理解成霸道，而我把它理解成‘自信’。因為有了自信，在面對不公平的事情時，我們有了說話的底氣。僅此而已。”

魏萊把頭倚在聶小圖的肩膀上，真摯地說：“和我想的一樣。這麽志同道和，娶了我吧！”

聶小圖一驚，然後一笑：“世道變了？現在流行女人求婚了。”

“恩。世道變了，那你娶不娶？”

“可我……”

“我知道，”魏萊打斷他：“你又要說，想和我資產對等了才向我求婚嘛，可我等不急啊，我得先把你這個未來的上市公司大老板給提前拿下啊！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我們的W.E.很快就會大放溢彩了，到時候你要是跑了怎麽辦？”

聶小圖還要說什麽，被魏萊繼續打斷，她壞壞地故意激他：“不想娶算了。說到底還是嫌棄我是個農村人，哈根達斯你們城裏人都吃膩了，我們這裏才剛剛有。哎，算了，算了。”

魏萊說完“騰”地一聲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打算回家。

聶小圖以為她真的生氣了，趕緊一把拉住她：“現在就回家當著咱媽的面拜堂成親去！”

魏萊哈哈大笑，“逗你玩吶！晚上山上冷，我們得回去加件厚衣服，再拿個大大的墊子去。等吃了晚飯再出來，我們躺在地上看星星。看完星星，再喝個交杯酒，就直接入洞房吧。”

“現在的女孩子啊！”聶小圖裝作老學究，搖頭晃腦地感嘆著。

山坡上兩個長長的身影，被落日的餘暉拉得好長，兩人緊拉著手，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那棵紅紅的棗樹，見證了兩代人的愛情，只不過再也不要重覆父輩們守候愛情的艱苦。夜晚就要降臨，這裏會變得寂靜無比，沒有了城市的燈火輝煌，卻擁有整個天空的星星，那是黑夜裏永恒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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