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唏噓不已。

楚若渝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葛君山的請求, 她實在是太忙了，如果答應，勢必把時間框的死死的。

仔細斟酌後, 她才提出，“每個月去京市中醫藥大學一次, 上午上公開課, 下午坐診, 學生可隨時觀摩, 我現場實踐教學。”

葛君山若有所思。

楚若渝繼續道，“放十個號在市醫院, 但得提前和病人說明情況。”

葛君山直接應下，“沒問題。”

雖然時間線被拉長了, 但受益的終究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 他樂見其成, “十個號我怕不夠。”

楚若渝號稱醫死人肉白骨, 每個月十個名額怕是會打得不可開交。

“就十個！”

楚若渝聲音鏗鏘有力，“不支持網上預約, 不支持代排隊, 如果發現取號人和患者私底下有金錢交易, 則取消該號。”

她沒辦法杜絕黃牛的出現，只能盡量減少，給真正需要的病人留位置。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葛君山肅然起敬。

其實他更想挑疑難雜癥，畢竟個例的治愈很有可能發展到群體, 屆時，才是民眾的福音, “你放心, 我會把控好的。”

楚若渝掛斷電話, 便對上卓青灼灼的目光，“老師怎麽了？”

卓青猶豫，但他還是問出了口，“在鋼琴、醫藥、數學或者生物制藥領域，你都屬於鳳毛麟角的人物，為什麽獨獨選擇物理呢？”

這是他第一次產生懷疑。

這話說的楚若渝就不愛聽了，她嘟囔道，“你飛機上還說，只要我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能站在主會場的報告位置、能以我為榮，現在就潑冷水了？”

卓青啞口無言。

是他一葉障目了。

當晚，飛機救人事件愈演愈烈，中醫院及時發布公告。

京市人民醫院V：【重磅！我院邀請楚若渝任中醫科主任醫師】每月1號現場放號，有需要的患者點擊詳情了解。

短短一則公告，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網友們一度爭執到白熱化。

“啊這，我一度以為讓楚若渝坐診是大家的玩笑啊，市醫院怎麽忽然就采取網友的意見了？”

“Y1s1，楚若渝有行醫資格證嗎[真不是我找茬，她的年紀擺在那裏，不允許吧]”

“搞不明白了，楚若渝醫術擺在哪裏，一張證而已，重要嗎？下個月1號，多的是人去醫院排隊信不信？”

“對啊，我也覺得實際能力更重要。動腦子想想，市醫院是隨隨便便就會給主任醫師位置的嗎？肯定楚若渝牛逼的不行了啊！”

“點進詳情一看，這是徹底杜絕黃牛了！本來還想著代排隊，年底買豪車呢！哈哈哈哈。”

“？？？好多人的思想真不敢茍同，自古以來就是有能力者居之啊，和年紀有什麽關系，有人十二歲就上了大學，你們能嗎？她都治愈肺部纖維化了，當院長都不過分呀！”

“一個月十個號emmmm，這也太狂了吧。”

……

縱然吵得沸沸揚揚，市醫院仍不為所動，直到第二天，又發布了一則公告。

京市人民醫院V：論黃斑病變的可治愈性[圖1][圖2][圖3][圖4]

圖1是黃斑病變相關科普

圖2是黃斑病變病人自治療以來眼部數據變化

圖3是楚若渝撰寫的關於治愈黃斑病變的措施

圖4是“願世間沒有疾病”的表情包

所有的爭執戛然而止。

網友：“？？？”

網友：“！！！”

“我記得這事兒！前段時間還上過一次熱搜，然後就悄無聲息了！楚若渝怎麽就沒有能力當主任醫師了！她配！”

“別說一個月十個號了，總比從不問診好。”

“見到了媽媽痊愈的希望，已經預定了去京的機票，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大家叭叭那麽多，真把自己當個什麽東西了？她做的哪件事兒不是對大家好的？總不能因為你沒受益，就不服氣吧。”

……

第一世界廳，座無虛席，現場人聲鼎沸。

卓青的位置相對來說比較靠前，視野開闊。

這還是楚若渝第一次參加學術會議，她難得好奇地東張西望。

卓青一一介紹摯交好友，語氣無不驕傲，“這世界廳裏，匯聚了國內物理界大半泰鬥，算得上是最高規模的學術了。”

他的視線落在演講臺上，“大會開幕式，先由華國科學院半導體研究所所長李樹森致辭。其次，從早到晚共有5個大會報告，也是我們這趟來要聽的核心內容。”

“坐在第一排的，是大會報告的主講人。”

楚若渝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四個頭生華發的老者，不過，她輕輕地咦了一聲，“這不是國內的學術會議麽？怎麽還有外國人？”

卓青立刻回答，他眉眼略帶不爽，“最近有一篇關於空間光電技術發展中的低維半導體電子操控在國外火了，但國內還沒有查看的權限，得等一系列流程批示。”

“礙於半導體光電子器件對空間光電技術起了跨代發展的核心作用，這才邀請史密斯作為特邀嘉賓。”

卓青壓低聲音，“那篇論文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史密斯也只不過是講個大概罷了。他的人品出了名的差，回頭用午餐時，離他遠一些。”

楚若渝下意識地低喃，“低維半導體電子操控？”

有那麽點熟悉。

系統適時出聲提醒，“因為這篇論文就是你寫的。”

楚若渝在物理上花的心思最多，投出的論文報告不計其數。

她追求的不過是完成系統任務，從沒思考過追名逐利。

原來，她的論文，這麽搶手麽！

系統聲音裏滿是自豪，“系統所出，必屬精品，你學習的每一節課程都是千挑萬選後的精華，再加上這半年來你的大腦開發度更高，你太低估你自己的潛力了。”

楚若渝有心想告訴卓青，但奈何大會開始，想了想便作罷。

整個上午共有兩場學術報告，楚若渝聽得格外認真，此刻的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系統內的課程究竟有多寶貴。

這是她第一次對國內物理水平有了粗鄙的認知。

“你能聽得懂？”

卓青整整記了三頁的筆記，整個人聽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偏頭看向楚若渝，見她一如既往的沈著，這才忍不住好奇心。

楚若渝認真地點了點頭。

一旁突然傳來了哧笑，當然，這並不是嘲笑。

“老卓，你這新學生，比另外三個憨子好多了。”陶華哲眼含笑意的看向楚若渝，“你能吃十五個雞腿嗎？”

卓青滿頭黑線。

徒弟的黑歷史自然就是他的黑歷史，“行了，別提了，一起去吃飯吧。”

太晦氣了。

就在此時，楚若渝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自助餐特別好吃，尤其是那雞腿到現在我還念念不忘。］——工具人1號。

［老師總嫌我們丟人，但我們可是交了入場費才進去的，多吃幾個雞腿怎麽了？］——工具人2號。

［小師妹一定要嘗嘗。］——工具人3號。

卓青才剛走到餐廳，看到新消息，額頭青筋暴起。

真是一幫小兔崽子。

除了陶華哲外，還有一位杜睿教授，四人選了一個相對靠窗的位置。

一邊吃一邊閑聊。

為了避免他們再拿雞腿說事，卓青索性主動找話題，“回頭讓若若給你們彈鋼琴聽，別整天盯著我那三個傻學生。”

陶華哲笑得眼睛瞇起，“她鋼琴彈的特別好嗎？”

作為與世無爭的老學究，他相當佛系，網絡新聞八卦從來不看，除非與物理有關，除了知道楚若渝得過金牌外，便一無所知。

卓青驕傲地挺胸，別提有多得瑟了，“當然，你們知道什麽叫做國際冠軍嗎？她還有全世界巡演哩，一般人都聽不到。”

杜睿驚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百度一搜，什麽消息都有。”卓青忍不住又rua了楚若渝的腦袋，“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若幹年以後，沒準兒就能接班李樹森院士的位置呢。”

這話有開玩笑的成分，但也代表了他對楚若渝最美麗的期許。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了一聲譏笑，史密斯操著不純正口音，“既然在鋼琴上拿了國際冠軍，來學物理做什麽？屎盆子外鑲個金邊嗎？”

卓青臉色驟然鐵青，他噌地站起身，對著說話之人怒目而視，但見到是史密斯，氣勢稍稍餒了一點。

李樹森和史密斯在一起用餐，聽到這略帶羞辱性的話，他的眉頭不由自主蹙了起來。

他雖然不認識是楚若渝，但認識卓青，知道卓青是國內少有的、對物理滿腔熱血的科研人員，他挑徒弟的眼光不會差。

在自己的地盤上，讓自己人被莫名其妙欺負了，踩的是全國物理學家的臉。

“史密斯，你這話過分了。”

陶華哲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和卓青的關系非常好，侮辱卓青就是侮辱他。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滿是藝術細胞的人，學物理又能學出個什麽名堂？照華國人的話來講，我這是心直口快，沒有壞心思的。”

說完，他伸手指向一旁的鋼琴，“要不讓她來現場演奏一曲聽聽？”

餐廳內回蕩著悠揚的音樂，是主辦方邀請了鋼琴師特意演奏。

琴音戛然而止，鋼琴師見到楚若渝，眼睛都瞪圓了。

楚若渝在鋼琴界內的地位非同尋常，他也算得上是楚若渝的小粉絲，希望某一天能和對方一樣，揚名世界。

可她怎麽跑到這勞什子物理學術會議上來了。還遭受了這般羞辱？

他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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