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給人的感覺不曾變過。

沒有了嘈雜的音樂相襯，兩個人的房間顯得格外孤寂，即使這包廂裏堆砌著錦簇繁花，它們爭吵著開得鮮艷香得熱烈，卻還是壓抑不住這冷清的氛圍。我默默盯著一簇蘭花，輕輕摩挲著感受花瓣的柔軟棉木，琢磨著應該怎樣打破這沈默的僵局。

他說，“好久不見。”

這個悶騷的男人，竟然先我一步開了口。

“靜彤……”他喃喃喚著我的名字，“你這段日子還好嗎？”

“挺好的。”除了回答這三個字，我倒找不出其他話來接。

我沿著桌邊緩緩靠住，他亦撐著桌面半支起身子，神色有些惆悵。

馬文嘆了口氣，再看向我時，露出了無奈的笑，“汪予懷說你這段時間工作挺辛苦的，前段時間孫芊芊的事兒，你也操了不少心。”

“嗯。年底了，工作是挺忙。”

明明只是短短兩個多月，不知為何，我和他之間卻生出了恍如隔世的生疏感。我無法解釋這種物是人非的錯覺，可我在他身上確實連半點眷戀都找不到了。

一年多前的那次宴會，他的神態其實比現在還稍稍憂郁些，那時候的他是個為孩子的事兒操碎了心的笨拙父親，沈浸於工作，絲毫不理解家庭應有的模樣。

他有些不自覺的搓了搓手，有些慌張的神態和從前面對馬詩露時的局促一模一樣，“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都已經不介意了，又怎麽可能還在生氣。”我道。

我看到馬文的右手輕輕攥成了拳，這個四十歲的成熟型成功男人，按理來說不管是什麽場面，他都應該能輕車熟路的掌控。當慣了頂梁柱的男人，不會出現小柴棍不知往哪兒杵的窘狀。可他同類型別的男人不同之處在於，他是個不善與女人相處的主兒。

“有些事，我想解釋給你聽。我怕我不解釋的話，會遺憾一輩子。”他的聲調沈沈，“露露說了，如果心裏藏著事兒，就一定要說出來，沒事兒少作點死。”

我大概能想到馬詩露一本正經教訓她老爹的模樣，這個小大人，管別人的事從來都是像模像樣。

我沈默，算是默許了他想給我個解釋。

“郭思凝的事，我沒什麽好辯駁，錯誤犯下了，我願意擔著。”馬文頓了頓，“但是關於我的前妻，林墨蘭，我想你大概有些誤會。”

“墨蘭走的時候，我家丫頭還在上小學，說起來，她對媽媽的印象應該也漸漸模糊了。”馬文嘆了口氣，“墨蘭走後，我沈溺過一段時間，我家小祖宗脾氣犟，硬生生把我身邊那些蒼蠅都趕走了。也是因為要照顧小祖宗的情緒，被她鬧得清醒之後，我也一直沒刻意再想著續弦。偶爾應酬上送上門的女人也不少，可為了露露，能忍我基本也都忍了，欲望上來了，露水夫妻也有過。”

百合的香味兒格外濃郁，在這堆滿鮮花的雅間裏，鮮艷的色彩是不夠吸引人關註的，幽幽奇香反倒成了博得關註的亮點所在。

對馬文這樣的男人來說，千萬如嬌似花的女人讓他挑花了眼，挑來挑去，姿色反倒不能成為他擇偶的首要準則。

“這麽多年也過來了，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麽過了，再不會找女人。”他嘆了口氣，輕聲笑著，那笑聲像是在自嘲，“在正式遇到你之前，孫芊芊也半開玩笑的跟我說過給我介紹對象，我當她鬧著玩兒，也就沒放在心上。那時候，她也給我看過不少女人的照片，幾次不了了之後，這事兒也就擱淺了。”

芊芊啊，原來她一直這麽熱衷於當紅娘。

“我和老喬關系不錯，老喬走哪兒也都把孫芊芊帶在身邊，那次，應該是你和林邵誠分手，吃著吃著飯，她忽然焦灼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差沒立馬買張機票南下去你老家找你了。能夠讓孫芊芊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火急火燎成這樣，當時我對你也有幾分好奇，僅限於好奇而已。”

背後的這些小故事，我聽著覺得很暖心。不管出什麽事兒，有朋友擔心、記掛著，總能給人幾分歸屬感和依靠感。

“那次宴會，我本來也只是去走個過場。我獨來獨往慣了，孫芊芊忽然將我拽了出來，指著你的方向說讓我去幫你。順水人情，我就直接過去了。從老趙他們手裏把你救下來並不難，我當時想著孫芊芊是不是在多管閑事，畢竟這年頭，想爬高層床位的人太多了。可我第一眼看見你的眼神時，清澈又慌亂，像頭幼鹿……”

打住打住！這話怎麽越說越暧昧起來？

我咳嗽了兩聲，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麽嗎？”馬文頓住，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透著幽幽的光。

我當時說了什麽？這我是完全沒印象了，隔了那麽久的事兒，況且記憶不算愉快，我沒事兒記那些幹嘛？

我搖搖頭，心道像馬文這樣的悶葫蘆，話能多到今天這樣，還真是難得。

“你說，‘謝謝，謝謝馬總，謝謝趙總周總。芊芊那邊的工作我一定妥善交接了才會走的，我想安心做創作，還希望趙總和周總能給我個機會。’”馬文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看來那段回憶對他來說頗值得眷戀。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你的聲音，當時我險些失態。”他回憶著，“我承認，初見時因為你的聲音和墨蘭很像，我楞了一下，僅僅只是一下。”

這話能從他嘴裏親口說出來，我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依我對馬文的理解，他一直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人。

“可是李靜彤，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單單只是因為聲音相似，我就對你一往情深，那我的腦子是不是得簡單成鴕鳥？”他低沈而喑啞的聲調驟然提高了幾分，“靜彤，我愛你，單純只是因為我愛你，和墨蘭沒有關系……”

070.想拿良心去餵狗

沈寂許久的心，終於在此刻有所動容。可那份動容太淺薄，淺薄得如蟬翼般掂不出半點分量。我忍不住想，如果是幾個月前，他能這麽直截了當的跟我說，我的感覺會不會不同些？

馬文說完那番話後，呆呆的沈默著等了我許久，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回應。

可我無法給出回應，誠然他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解釋，在盡力做挽留，可我的心就像一面凍住的湖泊，任憑他怎麽扔石子兒，卻再也打不出半分漣漪。

“對不起……”

我的內心很平靜，沒有任何覆雜的情緒，所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傾註的感情也僅僅只是歉意。

“老馬，分開的兩個月，再看我們這層關系我倒是看得更清楚了。其實，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強行扭到一個次元，你我都很累。”我嘆了口氣，“我們已經試過一次了，既然不合適，也就沒有必要再來一次。遲早，會重蹈覆轍。”

“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你不曾背叛，我興許會回頭。”

“李靜彤，要是我不打算放過你呢？”馬文的語調低沈得帶著幾分戾氣，“哦……想起來了，你老家那邊施工的錢好像是從我這兒出的吧？說起來，露露還跟我扯淡了幾句，你的社保和公積金以及個稅都已經積累到了四年半，現在要是給你斷了……”

這威脅的語調，怎麽那麽像腹黑總裁的套路呢？

這個天蠍座，竟然也會拿這樣卑劣的手段來控制人嗎？我有些生氣，想開口，卻生生強迫自己憋了幾秒，壓抑著自我快速冷靜下來。

我深深了解自己的性格，並非是擅長與人爭論之輩，跟人爭吵也好撕逼也好，絕對做不到芊芊那樣淩厲的氣勢，真給我惹急了，我嗓音一定會抖！那樣絕對會洩了自己的底氣，對方單從氣勢上就已經贏了。

腦子飛速轉著，我家那個地方並非什麽一線城市，裝修費用應該不會很高，如果家裏沒有添置什麽價值連城的家具的話，應該是在我賠得起的範圍。

“好。你要是想算總賬，大可以把賬單發給我，我李靜彤就是打工死在北京，我也會把錢還給你。至於社保公積金之類的，你們愛斷不斷吧。”大不了我自己花錢找個淘寶幫我做代繳，這事兒並不麻煩。

馬文大概不知道，自從上次我被馬詩露半開玩笑的威脅過一次，我就請教了老於遇上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與此同時，我也愈發意識到了身而為人獨立的重要性：經濟獨立是最基礎的，但只要你的經濟獨立紮穩了根，便能迎刃而解許多瑣碎麻煩。

不對！這不是馬文的行事風格！

我異常倔強的在他面前頂了嘴，可我這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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