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熱咖啡和吐司隨手堆在我面前。

這一應俱全的架勢，看來是謀劃已久啊？

“我猜你洗漱還需要點時間，趁這個空檔就去給你買了早餐。”他收起手機，神態盡展老謀深算的得意。

“謝謝。”我隨手抓過早點，往嘴裏胡亂塞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曉得陳秦今天要做什麽，只得笑瞇了眼透過反光鏡盯著他，“看來陳先生今天是有備而來？”

他悶聲笑了笑，“去年在劇組，過得挺淒慘的，今年怎麽著也得好好給你過一次生日。”他說著，瞥了眼我的方向，“系好安全帶。”順手就弓著身子替我將安全帶拉下，扣在鎖扣的位置。

陳秦動作太快，影子籠罩下來的那一瞬，我條件反射似的呆呆屏住呼吸，身子忍不住往後靠了靠。也幸好他的動作快而準，不然維持這姿勢也怪尷尬的。

待我確認安全帶系好，才問陳秦要帶我去哪兒，他道我去了就知道。

沈紀不在，我問陳秦這跟屁蟲今天怎麽沒來，他道他們分頭行動，一會兒我就能見著他。車裏只有我和陳秦兩人，總覺得兩個人簇擁在狹小的空間裏有些奇怪。大概，我還是有些異性交往恐懼癥。

車一直開著，這段路似乎特別漫長，我雖然分不大清東南西北，但我曉得陳秦的車是往懷柔的方向開的。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我大致也能猜出來他為我準備了什麽驚喜。

果然，到了地方後迎接我的是沈紀和芊芊，這兩個混不吝的家夥，我一下車就糊了我一臉奶油沫兒。事後我才曉得，當天準備的蛋糕是芊芊一大早找了家烘焙坊自己做的，餘下的奶油她打包走了，故意留著來糊我臉的！

這野丫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這下不怨我大清早把你從被窩裏拽出來了吧？”陳秦拿了包濕紙巾遞給我。

難為他這麽有心，想著湊齊好友一起陪我慶生。“我是不怨你，但我這起床氣還記著你的仇。”我接過紙巾，一臉不打算放過陳秦的表情，勾起的唇角卻將我的嗔怒全然出賣了。

日子嘛，就得有趣的人陪著過才顯得安逸。

鼻子被奶油糊住幾乎喘不上氣，芊芊還在我耳邊嘰嘰喳喳說著她好不容易請到了半天假，就想陪陪我。難為她有這份心，畢竟現在孫芊芊沒了老喬庇佑，失去保護傘，在外萬事全靠她獨自撐著，不敢輕易得罪人或惹人不高興。

陳秦包了間火鍋店，就我們四個，大冬天的四個人圍著火鍋坐著，光是看著鍋裏“咕咚咕咚”沸騰的辣油都覺得渾身暖暖，花椒和辣椒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兒被熱油燒得盡數四逸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當然，最幸福的莫過於有吃不完的鴨腸、毛肚和黃喉，平時約著三兩好友一起吃火鍋，這三樣總是大家搶著吃的，還有外酥裏嫩的酥肉，剛炸出來趁熱吃最是酥嫩，稍稍放涼了些覺得面皮兒不脆了，放在火鍋裏涮一道再吃又別有一番風味。

吃得太開心，導致丸子沒夾穩掉入了鍋內，悲劇的是那天我穿這件淺色衣服，只得暫時脫下。好在店內溫度不算低，倒也不冷，但我脖子上被紅油燙了，雖然及時擦去，可我總覺得渾身都有味兒，遂起身去洗手池邊擦擦。

涼涼的水鋪在脖頸上，有些刺激，但不算刺骨。我冷得打了個顫，渾身迅速過了一層雞皮粒子。趕緊扯了兩張紙巾揩掉身上的水，這天氣，還是得小心著涼。

陳秦後腳跟過來上廁所，見我在擦水，我倆在看著鏡中的彼此相視一笑。

“你最近笑得格外好看，”陳秦忽然誇了我一句，“沒有負擔，整個人看上去都爽利些。”

067.我承受不起

我近來的確開懷不少，聽到陳秦誇我笑得格外好看，忍不住也附和了兩句，“是嗎？我也覺得，頭頂沒有山，喘氣兒都大口些。”

他點頭，掬了一捧水往臉上澆去，隨意沖洗了兩遍，抹去睫毛上蘸著的水珠後朝我笑了笑，我扯過兩張紙巾遞給他，他接過，胡亂揩了把臉，擡頭問我道，“今天開心嗎？”

“難得你們幾個這麽花心思哄我，能不開心嗎？”我笑道，“我原計劃本來是在家躺屍一天，年底總是最忙的時候，好不容易想給自己放個假，馬文約我我都沒出去，倒是被你們拖出來了。”

他哈哈笑，順勢問了我兩句和馬文近況如何。

能如何？也就那樣了，我不會回頭，他肯定也不會低頭。他能發短信約我出去吃飯，大概是他放低自己姿態的底限了。

我想了很久，想問他這段時間怎麽都沒看見金菡，這倆感情一直很好，看來自從在劇組鬧掰之後形式也沒大緩和。

“她去美國學習了，她的合約快到期了，原來的公司也一直不是很捧她，前段時間機緣巧合認識了個聲樂大師，閑著也是閑著，她就申請出去深造了。”陳秦嘆了口氣，“可能也是煩我，不想看見我吧。”

我嘆了口氣，道，“你倆一路過來也挺不容易的，回頭找個機會好好哄哄她吧。”

他只是面色略微有些沈重的點點頭，並未繼續接話。兩人在洗手臺邊簡短聊了幾句，才回桌上。那回程的短短幾十步路程裏，我忽而有些後悔開口問金菡的事：在私生活這個問題上，我和陳秦有著一樣幾近龜毛的別扭，不喜歡別人問，哪怕是家人問起來，心裏也會有些不痛快。

雖說和陳秦關系一直不錯，可也不該仗著關系好就這麽口無遮攔。剛剛問得那麽直接，又有失偏頗的胡亂評論，明明什麽都不知道還瞎勸他要對金菡好一點，難免顯得我多管閑事。

越想我就越恨不得給自己這滿口霍霍的大嘴給縫起來，心裏暗暗腹誹著“讓你多管閑事，闖禍了吧？這也就是陳秦脾氣好，遇著其他人，還不得懟你個大奇葩！”

沈紀和芊芊玩猜拳興致玩得很高，兩人沸反盈天的只差沒把火鍋店掀了，好在今天是包了店，不怕有人圍觀。我回來時正好接了汪予懷一個電話，不等落座就聽見汪予懷在電話那頭說XX影視公司瘋了，咱們這邊的意見書昨晚才發過去，他們今天早上就敲了定稿。雖然那邊公司是投資的大頭，可咱們好歹也占了合作的份額，現在這樣完全不把咱們當回事兒，做得太過分了。

難得我想閑一天，汪予懷這家夥還盡愛給我找事兒！

我在電話裏說著既然是掛名，咱們就看開點，前期我們能把控的劇作大方向也做完了，後期的確幹預不到太多。再說，我們當初把那個大IP賣出去，為的可不就是找個冤大頭平攤風險嗎？現在這種局面，對我們並沒有太大損失。

及時止損，這就夠了。

汪予懷在電話裏還有些怨念的嘀咕著，我揣度向來不拘小節的他這回怎麽摳死了小細節不放，腦袋轉了兩圈之後大抵也明白了他作為制片人的底線：絕對不允許越權半分！哪怕只是參與權，可越過他這兒直接拍板定稿劇本，那也是在挑釁他制片人的尊嚴。

估摸著汪予懷本來找我吐槽是想找找共鳴，但他忽略的是我到底是個搞劇作的，和他玩弄權術的商務頭腦根本不是一個思路。在我這兒嘰嘰咕咕了半天，拳頭砸在軟棉花上，他憋了一肚子悶氣將電話掛了。

按他的性子，這事兒指定沒完，回頭沒準兒還得找那頭撕逼。

沈紀告知我過完年回來就可以去他朋友那邊的公司了，問我需不需要配置人手，比如助理之類。我道我又不是制片人，只管創作，沒那麽多其他事兒，倒不需要單獨再配個助理給我打下手。

陳秦夾了個大大的撒尿牛丸到沈紀碗裏，“吃飯吃飯，有火鍋還堵不上你的嘴，靜彤生日本來就是出來放松的，說什麽工作啊，多愁人……”

沈紀打著哈哈往嘴裏塞丸子，不再提工作上的事兒。

我朝陳秦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他大抵也曉得沈紀那邊的事兒不靠譜，看出來我的態度很猶豫，打個馬虎眼將這事兒揭了過去。

鬧到下午一點五十，芊芊掐著時間點差不多，就先回劇組了。我吃得肚皮圓滾滾，撐著在火鍋店坐了許久才喊他倆回去。

今天這一趟吃得太開心，整個人跟喝飽了血的蚊子沒啥區別，只怪席間嘴饞多吃了些豆制品，我腸胃一向不好，到散席時只覺小腹有些脹氣。

乖乖了個小肚子，可給我整點兒氣，返程我可是一路跟兩個大男人同車啊，這一會兒回去崩一路屁不得把他們倆熏死？

午後起了風，將天空濃郁的霧霾吹了個幹幹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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